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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竹笙 -【星有所屬Ⅰ系列】寵愛牡羊女人 [打印本頁]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9-8 04:31 PM     標題: 竹笙 -【星有所屬Ⅰ系列】寵愛牡羊女人

搞什麼東西?!
那陰魂不散的男人是瞎了眼不成?!
沒看見她四肢癱平正在做日光浴嗎?
他竟敢直接從她身上踩過去?!
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
是誰說單身女子隻身旅行會有遇不完的豔遇?
騙人啦!從上飛機開始,她就有走不完的惡運!
人家她只是不小心去「掌握」到他的小弟弟嘛!
然後再順便不小心坐上去一下下而已嘛!
他犯得著這麼愛記恨的非要「壓」扁她才甘心?!
哼!心腸窄又小氣!他這樣怎麼跟人家做大事業啊他──
什麼?他是她公司的新任總裁?!
這下子……她只能高喊:「Oh!My God!」

[ 本帖最後由 無忻 於 2008-9-8 04:50 PM 編輯 ]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9-8 04:32 PM

楔子

懷著敬畏的心情,小心翼翼的輕撫著肚子,洋洋從醫院出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到現在她還不相信自己的腹部已有了一個小生命。忍不住嘴角上揚,她迫不及待的想將這份喜悅,與才和她訂婚不久的未婚夫分享。

帶著滿心歡喜,她踏出了電梯,推開一大片有些重量的實心檜木門,望向自己的辦公桌,再望望底端貼著總裁室名牌的門板,回憶起自從與磊在一起後,便常常不在位子上,稱職地扮演秘書的角色。

她曾提議找人暫代這個職位,甚至還推薦好友——倪真珍來替代自己,但磊就是不肯,總說不需要那麼麻煩,如果真的有需要,他再請秘書處臨時派個人來處理即可。

穿過會客區,她將自己的包包隨手往桌上一擺,然後深吸一口氣,沒有敲門便直接打開阻隔他倆的木門——

咦,前頭那華麗穩重的檜木辦公桌,竟沒有她所預期的人存在?

站在玄關,洋洋往四周看了看,發現桌旁不遠處的休息室的們是微開著的。

一抹調皮的笑容掛上了她的臉,哼!這下讓她抓到了吧!說什麼今天公司在南臺灣開發的大型複合式百貨必須定案,所以要一大早來公司,害她人有些不舒服都不敢告訴他,結果他竟躲在休息室睡回籠覺?

好哇,這下子她不好好的整整他,怎麼對得起自己這個即將做媽的人呢。

微彎著身子,她輕悄的一步步往休息室的門口邁進……

隨著越靠近休息室,一種細細尖尖、似吟似喘的聲音,從門口的隙縫傳了出來。

洋洋定住了移動的步伐,站直了身子,雙耳自動豐得老高,專心傾聽著房裏的一切動靜——

“噢!克磊,我愛死你了!用力點,嗯……”女人嗓音柔媚嬌喘地要求著。

“嗯……”男子咕噥地輕哼一聲。

短短的兩句話,清清楚楚地鑽進洋洋的耳裏,她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房裏女人的聲音她似乎有些印象,可一時想不起來,但那男子雖僅僅吐出一聲應和,卻足以讓她認出那熟悉的性感嗓音。

閉了閉眼,鼓起勇氣,洋洋一個箭步來到門口,將門板用力地推開——,

碰的一聲,門板用力地打到牆壁,發出了很大的聲響,引起床上那對赤裸身子主人們的注意力。

洋洋張大眼,茫然地呆看著床上那對男女——

男人微紅著臉,眼神茫然地盯向她,而女人則是帶著一抹似是內疚、似是得意的神情望著她。

難怪她覺得女人的聲音好像很熟悉,原來是——倪真珍。

這個名字如電流般竄入她的腦中,電得她體無完膚……

“藹—嗚——”

洋洋用手掩住哽咽出聲的嘴,快速旋身,不顧後面傳來似驚慌的男聲叫喚,神情狼狽地閃入電梯。

電梯門一闔上,洋洋便蹲了下來,再也抑制不住地鬆開揭著嘴的手,放聲大哭、淚流不止,嚇壞了下幾層想搭電梯下樓的幾名員工,沒有人敢搭乘的讓電梯門再度闔上。

她勉強壓住了自己的哭吼,淚卻流得更加的洶湧——

一個人在電梯內小小的空間裏,來來回回的走著,無法冷靜的她,腦子裏淨是他們躺在床上的不堪畫面。

老天!他們一個是她的未婚夫,一個是她的好朋友,怎麼可以如此對她呢?!

手握成拳,她驀然用力地捶打著電梯的牆壁,直到手掌微微發疼,她才停止粗暴的行為,但是心中的驚慌、不甘,讓她一直無法從這場災難之中跳脫出來……

最後,她衝動的伸手將電梯再按回原樓層,她決定要回去殺了那對狗男女!

盯著電梯的樓層燈號,洋洋的思緒隨著燈號的變換,倏地陷入了回憶之中——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9-8 04:35 PM

第一章

“洋洋,我很抱歉訓了你一頓,但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

林禮敲著手中的原子筆,眼中帶著歉意地注視那個坐倒在椅子裏,兀自懊惱的小小身子。

為她好?哈!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剛剛搞砸了公司一筆上億的生意,天知道她只不過是在一份文件上拼錯了個英文單字而已,呃,好吧!是寫錯了,可也不需要這麼大驚小怪嘛,真是的。

“以前我媽在念我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季洋洋斜眼瞟了瞟她的上司,卻意外的發現他原本嚴厲的面孔,綻放出靦腆的笑容。

“說真的。”林禮傾身露出捨不得的表情,“雖然只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可是我實在很不願意失去你這個能力一級棒的秘書,不過,我也很明白,這個時候如果我不做些什麼的話,難保你去坐那個職位的時候,不會一口氣將我倆的飯碗一起弄丟了。”

“拜託!林大哥,你太誇張了。”洋洋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我不管,你給我乖乖去度一個月的假。”

“林大哥——”她有些激動地挺直了腰桿。

“洋洋,你需要這份升遷嗎?”他不客氣的打斷她的抗議。

“需要。”

“為了什麼?錢?”

“那是其中之一,你知道可哥要出國留學的學費並不便宜。”她像被抓到痛腳似的,再次沒精神地軟了腰桿,癱靠在椅背上。

“她可以不去的,她自己也說過。”林禮提醒道。

“不去?開玩笑,學校都已經申請好了,美國哈佛耶!”頓了頓,洋洋臉上充滿了驕傲,“想想看,有幾個人申請得上這麼一等一的好學校?說什麼我都一定要她去念的,何況我答應過我媽,要好好照顧可哥的。”

季洋洋今年二十五歲,標準的牡羊座性子——大膽、積極、富正義感。

在她十八歲時,父母就因連環車禍雙雙罹難,她在傷心、難過之余,毅然地扛起扶養年僅十歲的妹妹——可哥的責任。

剛開始時,由於她才考上大學,沒什麼特殊的專業能力及工作經驗,許多公司行號連面試的機會都不給她。

好不容易終於有一家公司,請她去面試一份小妹的工作,卻因為當天可哥感冒發燒,她忙著送她去看醫生,等到妹妹退燒沒事,洋洋趕去面試的公司時,已經超過約定的時間三個多小時了。

當然了,以東洋集團那麼具規模的大公司,怎麼可能還會給不守時的她再一次機會呢?即使她有充足的原因。

就在洋洋沮喪地一邊步出東洋集團的總公司,一邊決定要休學做女工,來養活自己與妹妹的時候,一個不留神,撞上了東洋總經理的特助,也就是她小時候的鄰居,前幾年才搬家的大哥哥——林禮。

接著,她幸運的因林禮的關係,得到東洋集團再一次的面試機會,而且所面試的工作不是小妹,而是秘書處助理的工作。

就這樣,洋洋從一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的助理,努力到如今能獨當一面的秘書,更在林禮升總經理的時候,成為他的專任秘書。

這一路走來雖然艱辛,但積極的她絲毫不覺得苦;可是近三個月來,一向不會自尋煩惱的她,接到了遠在臺北念書的妹妹,成功申請到哈佛大學入學許可通知時,她開始有了金錢上的煩惱。

因此她一直盼望能得到這一次晉升為總裁秘書的機會,讓自己的前途更上一層,那錢途也會跟著大躍進,這樣送妹妹上哈佛的鈔票,也就更充裕了,但看來她是搞砸了這個如意算盤……

看著仍擺出堅決姿態的上司兼多年的鄰家大哥,她知道自己無法再裝傻逃避了,沮喪地低垂著頭,同時起身將害她挨駡的檔拿在手上。

這小妮子的樣子讓林禮看了蠻不捨的,畢竟多年的相交,他早就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看待了,可是他知道,如果不借這次的事來逼這個不停轉動的陀螺停下來歇歇的話,等到她跟在磊身邊辦事的時候,那就更沒有時間好好休息了。

悄悄的,將眼快速地抬一下,暗暗地觀察那個一向對她不錯的大哥,嗯,神情有緩和的跡象喔!壓抑住得意,掩飾臉上快爬上的笑容,她緩緩的抬起頭來直視著林禮,神色比剛剛更懊悔。

接著她微微地張口,準備說些什麼懺悔的辭匯時,林禮卻比她先一步的吐出一句話來——

“祝你有一個美好的假期。”

簡短的幾個字,輕易地打散了洋洋辛苦的做戲,她先是不相信的呆愣一下,接著才反應過來地狠狠瞪著林禮。

“會的,我會有一個快樂的假期,但相反的,你在這段期間一定會因為沒有我這個萬能秘書,而感到一個頭兩個大的,哼!”

說完這段賭氣的言辭之後,洋洋踩著重重的腳步,離開了總經理的辦公室,留下林禮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她嬌小的背影。

搖搖頭,歎口氣,這樣也好,至少他不會覺得自己好像惡霸,欺負了善良的小紅帽,而她也得到了充裕的休息,雖然——她不是很願意。


一進門,洋洋踢掉腳上的高跟鞋,翻開報紙,找到旅遊版,上面有各式各樣的觀光景點,看得她有些眼花繚亂。

她抓起電話筒,按下一組熟悉的號碼——

“嗨!可哥,是我,有沒有用功呀?”

“姐?你下班了?”

話筒傳來的聲音,讓季可哥停下了手中的原子筆,疑惑地抬頭看一眼牆上的掛鐘。

“嗯,我今天吃螺絲了。”聽見自己惟一的親人的聲音,讓洋洋沮喪、鬱悶的心情,有了安慰。

“很糟嗎?”可哥憂心的問。

“不能算糟,我們公司的總裁——傑士•亞恩‘女士’,收到一封行程表,可是他是個道道地地的男人,甚至連同性戀都勾不著邊。”

話才說完,話筒的彼端即傳來妹妹咯咯的笑聲,洋洋腦中立即浮現一張無憂無慮、十八歲小女孩的臉蛋,她緊繃的心霎時放鬆了。

“林大哥生氣了?”

“嗯,他的怒火燒得又高又旺,還把你姐姐我訓得抬不起頭來。”洋洋卷纏著電話線,誇張的說。“別理他,林大哥最會頂著高層的位子嚇唬人了。”可哥安慰的說。

“問題就在他是目前公司裏的最高層,而出錯的又是我,雖然只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錯誤,但是……唉!我看,我日盼夜盼的那個空缺,是沒什麼指望了。”

像想到什麼似的,洋洋卷纏的動作稍稍地頓了一下,然後遲疑的說:“可哥,我出國去度個幾天假,你覺得怎麼樣?”

“好哇,好哇!可惜我要上課,不然我們姐妹倆就可以一起去好好玩一頓了。”可哥的聲音一會興奮,一會又帶著遺憾。

對她立即熱烈贊同的反應,洋洋口吃的開口:“你……不反對?”

“反對?為什麼要反對?我還希望你這次出國旅遊,能有個令人稱羨的豔遇呢。”可哥夢幻的說。“可是這樣一來,我的荷包就會大大的失血,那你要上哈佛的學費,就有問題了耶!”

“季洋洋,你想太多了,橋到船頭自然直好不好,況且等你的新職位一到手,就都補回來了。”可哥不希望姐姐因為這個原因,而放棄難得的度假機會。

腦裏的理智與心裏的衝動交戰了一秒之後,洋洋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好吧!我去。”

那壯志淩雲的口吻,已經沒有一絲鬱悶的跡象。

“玩的愉快一點,碰個好人,再來段豔遇,物件還是個有錢又未婚的好男人,然後等你歸國後,我就有姐夫了。”可哥興奮的語調,好似已經看到這段浪漫的外國情緣一樣。

聞言,洋洋咧嘴笑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滿腦子都是少女情懷,老愛做言情小說裏的白日夢。“是、是、是,我會一邊遊玩,一邊看看哪個男人順眼,就順手偷回來當你的姐夫,這樣行了吧!”話筒那端傳來的咯咯笑聲,讓她確信她已經成功地滿足了妹妹美麗的少女夢。

她清清喉嚨,“哈!電話那頭的浪漫高中生,可以讓我說點正經事了嗎?”

“喔!我的天,姐姐,求你別再重複那些我每日睡前必聽的‘姐姐催眠曲’好嗎?”

“我每天說的哪有一樣礙…”

可哥迫不及待地打斷她未完的話,“是、是不一樣,是字的排列組合不同,還有每句話的排列次序不同。我有時候真的覺得是你發明了‘排列組合’這玩意的。”

“有嗎?我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啊!”她意圖辯駁以扳回微弱的氣勢。

“拜託,你就饒了我們彼此吧!”可哥誇張地大喊著。

“好嘛!那你自己要小心喔!”

“放心,你小妹我今年一十八歲,已經不是小娃娃了,有事我自己會解決的,你別擔心了;好好的玩,別牽 掛東、擔心西的。對了,姐,你想去哪裡玩?我覺得有一個月的假,你乾脆去遠一點的國家,譬如……”

當可哥掛掉電話之後,洋洋並沒有放下話筒,而是按下報上其中一家旅行社的電話號碼,她決定要在自己心思改變、理智回頭之前,放任自己一次。


將旅行箱丟上過磅器,接過航空公司小姐手中的登機證及護照、機票後,洋洋轉身往旁邊一閃,遠離那群排隊等劃位的人們。

她那雙靈活的大眼,納悶地看看滿是人潮的大廳。真是奇怪,現在既不是什麼旅遊旺季,也不是什麼大日子,為什麼機場還如此的熱鬧滾滾?

揉揉被吵雜聲音所迫害的太陽穴,她看看手錶,離登機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

斟酌之後,她決定上二樓找一家咖啡廳,喝一杯香醇的咖啡來定定揪疼的腦袋。

啜了一口香濃的咖啡,舒緩了過度跳躍的腦子,洋洋開始有了去旅行的那種快樂感覺,她甚至加點了一份豐盛的早餐,愉快的塞一口香嫩的荷包蛋,細細地品嘗著。

忽地,提供她明亮的光源被一個陰影給遮掩掉了,本能的,她抬起頭。

這一抬,她立即露出既驚訝又高興的神情。

“你……你怎麼會在這?”

“特地來送你的呀。”一個美麗嬌豔的女子,一邊拉開她面前空置的椅子,一邊嬌嗲的說。

“哼,我才不相信,除了可哥,我根本就沒有告訴任何人我要出國的事。”洋洋切下一段熱狗,沾了沾番茄醬。

“你還敢說——”女人責怪的瞪她一眼,“要不是我剛剛送客戶上機的時候,不小心瞥見了你,我一定會錯過拿禮物的機會。”

“沒錯,你真聰明。”洋洋笑著將熱狗送入口中。

“說真的,我昨天從高雄回來,才知道你請了一個月的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洋洋與眼前一直詢問她的女子——倪真珍,是因工作而結緣的。這個美豔四射的女人,可不像她只是個小小的秘書而已,人家她可是東洋集團複合百貨處臺灣區的業務副理。

她是一個集美麗與才華於一身的女人,不過就是有點目空一切,但真珍對她真的不錯,雖然有時候她覺得她太過愛比較,而且忌妒心也稍稍大了些。

倪真珍疑惑地盯著眼前樂在早餐中的好友,再一個月,她就要接任總裁秘書的職位了,照道理說,這個時候不只公司很忙、很亂,她應該更忙、更亂才對,可她卻在這麼重要的關鍵時刻……放大假?

難道事情有了變化?

如果是的話,倪真珍不知道自己應該要有什麼樣的反應才好!

這話怎麼說呢?

其實以她目前在東洋集團的職位而言,許多內部的人事消息,她都是屬於較早知道的一群,所以當就任以來就一直待在國外的總裁決定回國坐鎮,故需要一名機要秘書的消息,在高階幹部間傳開來時,她便看在總裁才三十歲出頭,是個黃金貴族的份上,自信滿滿的毛遂自薦了。

雖然她已經有個快論及婚嫁的男朋友,但保留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權利,總是好的,畢竟誰不想釣個金龜婿呀?

當然了,結果為何,大夥都很清楚,已經不須多加贅述了。不過——得獎者雖然是她的好友,但倪真珍實在無法真心的恭賀她,所以趁著升遷公告刊登時,她便藉口出差。

“喂!我在問你話耶,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呀?”她不耐地想從她嘴裏打聽出原因,可是季洋洋似是把所有盼心思,都擺在她手中那杯熱騰騰的咖啡上。

倪真珍突然拔高的語調讓洋洋嚇了一跳,同時心裏覺得奇怪,她怎麼那麼心急?

“我不是不說話,而是在想怎麼告訴你這一言難盡的事件。”

像是看出洋洋被她的心急嚇到,她趕忙緩下急促尖銳的聲音,換上她一貫的嬌嗲語氣。

“唉呦,我也是擔心你升遷的事,會發生什麼變卦嘛!再說你又悶不吭聲的,人家更替你著急,所以大聲了點,你別怪我嘛!”

原來是這樣啊!洋洋感激地微點著頭,笑著說:“我沒怪你啦!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她大致把為什麼放大假的前因後果,簡略地說明給好友瞭解,但不知道為什麼,在敍述的過程當中,她覺得真珍臉上的神情漸漸地鬆懈了下來。

嚇死她了,還以為她有了更高的職位,才有閒情逸致來放假呢!還好老天是有眼的,要是讓洋洋爬得比她高,那還有天理嗎?倪真珍心裏暗自高興著。

倪真珍安下了心,開玩笑地說:“原來是被迫放大假呀,我還以為你已經找到人養,所以到連總裁就要回來坐鎮,你還放長假來顯示無所謂。”

“真珍,你別取笑我了啦!”洋洋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呵呵!好啦,不笑你了。喂!自己去玩的時候,要小心一點啊!我可不想在翻國外新聞的時候,看到你的名字。”真珍真心地叮嚀她。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謝謝。”

她瞄了瞄手錶,發現登機時間快到了,忙不迭地站起身來說:“我登機的時間要到了,不跟你聊了,你就在公司等我的禮物吧!”

“這可是你說的喔!到時可別忘了我的那份!”真珍也跟著站起身來準備回公司。

“收到!我走啦!祝我一路順風吧!”

“一路順風!”

洋洋舉起手來向後揮揮,大踏步地走向這趟她還不知道會扭轉她一生的旅程。


楊克磊不舒服的在有限的空間裏頭挪動著身子,嵌在前面的小螢幕告訴他一個令他很挫敗的資訊,那就是他待在這小小的空間裏,才兩個多小時近三個小時而已,這距離目的地,起碼還有好幾個鐘頭耶。

無聲的詛咒了幾句,搖搖頭,他到現在都還不相信,他竟然被他可愛的家人給擺了一道。

沒錯,在香港參加完妹妹的婚禮後,一家人送這對新婚夫婦到機場時,自己是曾說過也想找個地方放放假,但那只是說說而已呀!沒想到,他那可惡的父親竟在大夥寒暄等候飛機之時,幫他買了一張航空公司與義大利某個觀光小島合作的自助旅遊行程。

就這樣,他被母親硬是逼上了飛機,更絕的是,他那個做新娘的妹妹,竟還有辦法變出一袋屬於他的行李,真是令他佩服、佩服!

再次不舒服地挪挪身子,他決定找些有趣的事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將視線往四周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左邊與他隔了一個空位的女子身上。

這名女子從他上機的時候,就一直處在睡眠狀態,要不是覆在她身上的薄毛毯,隨著她的呼吸,規律的上下起伏著,他還會以為坐在那的是一個沒有生命的蒙面娃娃呢!

蒙面?沒錯,的確是蒙面,那薄毛毯遮住了她的下半臉,僅僅露出看似柔順光亮的黑髮,長長的睫毛及直挺的鼻樑……

大體而言,還蠻入他眼的,不過……

他的好奇心被挑了起來,她的長相——到底如何?

幾分鐘過後,楊克磊從天仙美人猜到麻花大臉,正覺得自己實在無聊透頂時,那女子微微的蠕動一下,條地,她站了起來,腳步顛簸地準備越過他,跨向外邊的走道。

在他還沒有自她突然站起來、靠近的這一連串動作中回神,並起身讓道時,那柔軟的身子竟踉蹌地就要跌在他身上了……

好佳在!女子用雙手穩住了自己,可下一秒,楊克磊卻倒抽了一口氣。

老天!她為了要穩住自己,竟將其中一隻手壓在他的……

地瞪大眼,對上離自己約五公分的臉蛋,只見她眼睛此時才朦朦朧朧的張開,一邊展顏露齒慵懶地笑一笑,一邊嘀咕著一句對不起,然後舉步往機尾洗手間的方向而去。

楊克磊深呼吸再深呼吸,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的將視線斜下一個角度,望望自己下腹的變化,接著他無奈地搖搖頭,看來他真的太久沒有發洩了,不過才兩個星期沒碰女人,這算久嗎?

攏攏眉,他起身站在走道上,打算等鄰居回到座位時自己再坐下,因為他可不打算讓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壓壞了他未來有可能有的妻子及情婦的幸福,雖然剛剛他的反應很快速、很健康。


將清水拍在臉部之後,洋洋的腦子終於不再停擺於睡眠狀態了,抽取架上的衛生紙,吸幹了臉上的水漬,然後深呼吸一次,望著鏡中的自己,眼睛不是完全的明亮,而精神亦沒有自疲 憊中跳脫出來,因此她決定回到座位以後,再睡個回籠覺。

踏出洗手間,她便看到走道上站立的男子,這時,她才霍然想起自己剛剛好像差點跌在他身上。

捕捉到的記憶還在模糊未清晰之前,她的人已經走到男人的旁邊了。

狹小的走道,讓洋洋即使小心翼翼地由那名男子的身邊經過,兩人仍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微的接觸,這讓她不由得瞄了他一眼,卻發現他好高喔!她的視線竟只能對上他的胸膛,她好奇地將頭微微上揚一個角度——

不料她的視線都還來不及掃瞄到他的長相,一個低沉性感的聲音便傳進了她的耳中。

“喜歡你看到的嗎?”

“啊!”洋洋被驟然靠近的臉嚇了一跳,“你……”

臉蛋的主人似乎覺得她很有趣,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瞳邪佞地盯著她。

眼前的男子足足高了她一個頭,邪俊的臉、慵懶的模樣,令她聯想到優雅、迅猛的黑豹,那麼狂放不羈、極富危險性。

“對不起!”按捺下混亂的心跳,她尷尬地立即垂下頭,紅著臉快速的回位。

然而就在她打量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在打量著她。

一頭烏黑的長髮、秀氣的峨眉、靈活的大眼,標準的古典瓜子臉,喝!原來蒙面女還真是個活脫脫的大美人耶!

楊克磊揚起唇角,慢慢的也坐回位子,但雙眸仍欣賞地停留在她頰上的那抹嫣紅。

坐回位子上,洋洋低垂著頭顱,覺得不好意思極了。

須臾,她偷偷地用眼角餘光往走道的方向一瞄,竟發現那男人與她就隔了一個小小的空位而已,她的心跳無由地加快了幾拍。

真是靈驗得很呀,可哥那小丫頭祝她能夠邂逅一個男人,她果真就碰到了,雖然他富不富有她不曉得,但真的是很俊!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

她忍不住微轉臉龐,再將視線拋向他,卻對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瞳及仿似嘲諷她的微彎唇角。

驀地,洋洋覺得自己好像花癡——既糗又丟臉,一個念頭閃過,她抓起薄毯往頭一蒙,但才幾秒的時間,她就覺得自己的動作太過幼稚,遂讓頭顱緩緩的由毛毯後冒出來——

這一冒出來,洋洋靦腆羞窘的面容,立即呈現在楊克磊的面前,他不禁為她可愛不做作的天真行徑,小聲地笑了出來。

他低沉的笑聲聽在她的耳裏,傳入腦袋的不是他的欣賞,而是他的嘲弄,這讓她的小臉又是一紅,不過原因與前者可大不相同,這次可是生氣所造成的紅暈。

懊惱、不悅、生氣,臉上的神情隨著主人內心的想法,完完全全的印了上去,幾乎讓楊克磊看的目不轉睛。忽地,他的笑容消失了,眼眸中閃耀的明亮變得複雜難懂。

他攏起眉頭,這是第一次他肯花那個時間、耐性,仔細的觀察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見面不到十分鐘的女人,她甚至還未對他展顏過哩!

這男人是怎麼回事呀?帶著怪異探索的複雜神色,及遽變的降溫表情,直往她這邊望過來。

這使得洋洋原本的不悅升到了最高點,幹嗎!她又沒有義務要受他似是冷然的模樣。

不服氣的她微微揚高下巴,張大她水靈靈的大眼,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時,剛剛那模糊不清的影像,突然焦距正確,畫質一級棒的呈現在她腦海之中……

她眸光閃過驚異,臉蛋都快紅得燒起來了。

老天!剛剛她竟誤將手壓在他的——呃……胯下!

自覺丟臉、羞赧的捂住滾燙的雙頰,忍不住的再看他一眼,胸口的心跳大到讓她以為就快蹦出來了。

努力的深深呼吸個幾次,訥訥的將手放下。難怪了!洋洋恍然的自以為明白,難怪他會擺冷面孔給她瞧了。

可是,她又不是故意的,思索再三,最後她決定,既然人家都小心眼的擺臉色了,那她又何必感到內火呢?

於是,她將小腦袋堅決地偏轉至另一個方向,不再看他。

不過,洋洋伸手揉揉酸澀的眼睛,心中莫名的遺憾,唉!她真的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緩緩地闔上眼瞼,洋洋再次進入了周公的世界——

她會錯意的神情,楊克磊從頭到尾都清清楚楚地看得明白,不過,他並沒有想要理清的打算,畢竟他自己也還處於混沌之中,摸不著自己的頭緒。

看著又埋入薄毯中的她一會兒——

嗯!他暗自決定就給彼此一個機會吧!相信他倆要去的地方應屬同一地,只要他們有緣,那麼……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9-8 04:36 PM

第二章

她實在很高興自己捨棄豪華觀光飯店,選擇了小屋。

小屋位於海 邊,很舒適且頗具浪漫的氣息,還提供了一小片私人海灘,讓人有獨處的空間,享受著陽光、海風的洗禮。

對於飯店貼心的設計,洋洋自然是不願錯過,所以一大早她便換好了出國前才買下的藍色比基尼泳裝,拿著毛巾、防曬乳液等等,興沖沖地來到隸屬小木屋的私人天地。

放下所有的東西,洋洋面向海、雙臂往外伸展,同時深深地呼吸,讓身軀整個達到了放鬆的情況之後,她便鋪好毛巾、迫不及待地趴了上去,準備享受陽光——

忽地,一個大膽、前衛的念頭,竄進洋洋的腦子裏,她坐了起來。

呃,其實也不能算是前衛啦,畢竟在這座小島上,很多人都這樣做,而她只不過是想試試那是什麼滋味罷了,況且,這裏是屬於她一個人的私人海灘,不會有人看見的。

眼睛往四周望瞭望,洋洋發現了一處天堂。

那個地方有著天然的最佳防護性,任何海上的動靜均在她的視線之內,就算有人或船過於接近,她還有充分的時間將自己裹得緊緊的。

躊躇了一下,她將所有的家當搬了過去,重新鋪好毛巾,先趴了上去,眼觀四周——哈!跟她想的結果一樣,她可以很方便的護住自己。

不再猶豫,她緩緩地脫下泳裝擱在一旁,然後將全身抹上乳液之後,便開始享受天體日光浴的經驗。

溫暖和煦的陽光灑在她的肌膚上,一陣陣微涼的海風,柔柔的吹拂過她整個身子——

嗯……真舒服,洋洋沉醉到眼皮快要完全鬆弛下來了。

想睡的感覺漸漸襲上她,忽地,一種很特別的聲音,闖進了她平靜安詳的世界。

那怪異的聲響,像一台小型的風扇,直朝她的方向而來,她倏然張開眼睛——

一隻大腳丫飛過她的頭顱,眼看下一秒,就要往她的背部落下——

“藹—”

“呃——該死!”

兩聲不同頻率,一男一女,幾乎是同時響起的,前者是洋洋驚嚇到的叫聲,後者則是大腳丫的主人發現她時的意外驚呼,及警悟出將會發生的慘事,所發出詛咒的聲音。

出自於身體本能的反射動作,大腳丫的主人將腳丫打橫的掠過原目標,而這個舉動使來人自然的失去平衡。

洋洋撐起上身轉個角度,關心的看向正努力穩住自己的男子。

他像個奧運體操選手在落地前翻身一旋,矯捷而優美的穩住了自己的身軀,一腿屈膝、一腿直直的後伸,活似個田徑好手一般。

是他!洋洋的心震了一下,有些不相信地呆愣著。

楊克磊終於穩住了自己的身軀,吐出一口氣,他將眸光射向差點讓他踩扁的女人,如果剛剛那一瞥沒看錯的話,那個柔嫩光滑的美背是屬於女性的。

是她?他的唇角開始緩緩的上揚——

只著短褲,全身散發粗野味道的他,笑得很緩、很——迷人。

“嗨!我們還真有緣。”

連聲音都低沉的性感。

“呃,是呀。”洋洋笨拙、無措地應道。

“沒踩到你吧?”銳利的眼睛離開她的臉往下移動,然後迸射出欣賞又灼熱的眸光。

隨著他視線的落點,洋洋驀然驚覺到自己的衣衫比他還少,甚至是全身赤裸,伸手抓起壓在身下的毛巾遮住自己,同時用力地克制著湧到口邊的尖叫聲。

“沒、沒有。”

她覺得自己一定像只已煮熟的蝦子,全身紅得快焦掉了。

美麗的同體被遮掩,克磊覺得可惜,但那抹在飛機上吸引他的嫣紅,再次讓他著迷。

“對不起!你躺在沙灘上惟一的沙丘後面,我沒看到,直到……在你上面……”他的笑容很曖昧。

“是沙龍,不是沙丘。”看他懷疑的瞄那堆殘骸一眼,她無可奈何又有些不悅的說:“至少你沒來之前它是沙龍。”頓了頓,她開口再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裏應該是屬於私人海灘。”

而且還是她的私人海灘,他怎麼可以隨隨便便不經允許就闖了進來呢?雖然她很高興能夠再遇見他,但為什麼不是在餐廳、酒吧,甚至廁所門口都行,偏偏在這!

好,那也就算了,可為何上天還將這場相遇,安排在她瘋狂的時候呢?

喔!老天!他一定把她當成一個行為不檢的女人了,為此,她倏地沮喪極了。

“對不起。”他隨口道歉,卻沒有邁開腳步離開的意思,反而往不遠處的木屋望了一眼,“你住那間?”

“嗯。”

他的笑容更大了,“我是你的鄰居——楊克磊。”

盯著他伸出的手,洋洋驚跳了一下,接著她一面暗罵自己表現的像個白癡,一面用一手緊緊抓住毛巾,羞怯地騰出一手握住那雙大掌。

“呃,你好。”她想抽回手,可是他卻握得牢緊。

嗯!他連她的纖嫩玉手都喜歡。

“你還沒說出你的名字。”他的語調像是好意的提醒她。

“我叫季洋洋。”

為什麼她總覺得他的視線中夾雜著神秘、曖昧,及不容她忽視,就像大野狼盯上小紅帽的那種不懷好意的神情呢?

“你實在不用那麼麻煩,一直緊抓著那條毛巾。”

“不,我不覺得麻煩,能不能請你……”她搖搖被握住的手,沒有將話整個說全。

“放手?我不能一直握著嗎?”他的拇指似有若無地在她的手背來回輕輕摩挲。

果然,原本在她臉上已經消退的紅暈,又快速地爬回她的雙頰,這印證了他的猜測,她是個敏感的小東西。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臉紅的樣子很美?”

他的讚美,讓她平常一向敏捷的大腦,幾乎快化成一攤水了,只能反射性地開口說:“謝謝!”

“不客氣!”他的笑容更加曖昧地說。

沉默從四周掩蓋而來,海浪的聲音、他依然灼灼的奇異視線,及她持續攀升的心跳,仿佛形成一個網,罩在他們的周圍,令洋洋渾身不自在極了。深吸一口氣,她決定回小屋裏去哀悼自己的糗態。於是,她稍稍使力一掙,奪回了受制的手,然後一面嘀咕什麼她曬夠什麼的,一面笨拙的收拾東西。沒辦法,她只有一隻手有空閒,另一隻手得揪緊毛巾。

當她掙扎著要起身時,一旁的他,立即伸手一把將她攙扶起身。

“謝謝……再見……呃……唔?”洋洋抬眼拋出一抹疑問。

“楊克磊。”

“喔,再見!楊先生。”說完,她快步越過他,往木屋的方向前進。

就在她認為多少算是保住尊嚴的離開時,後面再度傳來了他低沉的嗓音。

“等一下,你好像漏了一件東西。”

停下腳步,洋洋可惜地盯著還剩十幾步遠的木屋,她不甘願地回過身,卻被所看到的影像給打敗了——

羞窘交集的瞪著出賣她的比基尼泳衣,而這還不算什麼,最讓她覺得想鑽地洞的是,她的泳衣被他分別用雙手的拇指及食指捏著一小塊地方,然後左右搖晃著。

“謝謝!”她用最快的速度沖到楊克磊的面前,一把搶過自己的東西。

“需要我幫你穿上嗎?”他的眼中帶著不容她看錯的濃濃戲謔。

聞言,洋洋呼吸一窒,差點為自己腦袋瓜子裏天馬行空的想像力給噎著,瞪他一眼——壞男人!

“不、不用。”

“真的?不要跟我客氣喔,我很樂意幫忙的。”

再瞪他一眼,狠狠的,然後咬牙的說:“謝謝你的好意,但是真的不用。”背過身,一邊再度邁開大步朝原訂的目標走去,一邊口氣很沖的拋下道別,“再見。”

克磊看她又要護住嬌軀,又要撥空注意手上抓的泳衣、乳液,那模樣是既笨拙又可愛,嘴角不禁直往上揚,目光更是不捨得離開地黏著她不放。

雖然洋洋再也沒有回過頭,但每走一步她都可以感受到那個男人灼熱的注視,最後的那一小段路,她簡直是用跑的躲進小木屋。

回到屋裏,她仍一味往臥室沖,松掉手中的毛巾,她的身子也像無骨的毛巾拋進彈簧床上。

天!這算什麼?那個可惡的男人,搞不好還在沙灘捧腹大笑。

討厭!這叫她怎麼敢再出門嘛?萬一碰到他怎麼辦?哎呦!討厭!

不過——洋洋心思一轉,鬱卒的心情倏地消失。

嘻,嘻!她真的很高興能夠再次遇見他,一抹夢幻的笑容,在她的唇邊綻放的越來越甜,許久許久不散……


楊克磊飲一口手中的冰啤酒,眼睛透過窗子,越過矮小的竹籬笆,落在鄰居的屋頂,他神情帶著柔柔的淺笑。

她震驚的表情、僵直半撐的姿勢,好像一隻忘了上發條的娃娃,眼睛還睜得又大又圓的呢!

唉!其實他應該保持紳士風度,先遞條毛巾給她的,免得她臉紅尷尬,可是她染上紅暈的風情,真的非常的迷人,像個嬌豔欲滴的蘋果,令他垂涎不已。

大口灌下啤酒,他將回憶往前推上一大步,甚至再往前,再再往前——

呃……距他上次看到女人臉紅是什麼時候?或者——他有見過他認識的女人頰上出現嫣紅嗎?

應該沒有吧!在他認識的女人當中,如果遇到清晨那種狀況,一定會立即貼在他身上,妖媚十足地對他鼓舞嬌笑。

不過,她光在那也夠鼓舞他了,雖然只是看了幾秒她全身赤裸的樣子,但她的靦腆、羞怯、不自在,也夠他回味的了。

將罐子裏剩餘的酒全灌入喉中,然後捏扁鐵罐,一個投射動作,完美的將垃圾送進了它該待的地方。

他決定了,他要再見她一次,因為如果不見她,他又怎麼能夠更加的確定,她是真的吸引著他。季洋洋——洋洋——好聽的名字,呵!


洋洋從浴室走了出來,解下包住頭的毛巾,撥了撥濕濡的頭髮,先用手指在頭上耙一耙,接著才抓起化妝臺上的梳子,準備梳理——

這時,門上突然響起輕敲,令她眉頭一皺,疑惑地瞄一眼門口,放下梳子起身穿過起居室,掀起窗簾的一角往外看去——是他?

當她看清小門廊外站立的身影時,不禁暗自申吟,老天!她還沒準備好面對他,他怎麼就來了?她鬱卒地在原地跺了好幾次腳。

終於,她心痛地決定放過這次的好機會,畢竟以她目前還為在他面前連連出糗的事情,感到自憐自艾的狀態下,也不會有什麼好表現的。

鼓足勇氣,深呼吸個兩三次,再換上一臉冰霜,她徐徐地將門打開——

“嗨!”

他的招呼透露著親密,仿佛與她認識很久似的,而這種假像,他不僅用語氣來達成,同時也用他迷人深邃的眼眸來加深意味。

洋洋先是紅了臉,接著挺直身子,雙眼大膽而不逃避的與他如磁鐵般吸引人的眸子對上,企圖不讓他看出他有多讓她不安及無措。可是,下一秒,她就心知無望了,因為浮在他臉龐的笑容,慵懶中帶著自負與自得。

清清梗在喉中的緊張,她開口說:“楊先生,有什麼事嗎?”

“喔,洋洋——”

天!他叫她的名字怎麼能如此的好聽、如此的……

“……我是來借一杯咖啡的。”

“什……什麼?”她眨眨眼,有些不能接受耳朵傳來的訊息。借一杯咖啡?什麼跟什麼嘛!爛藉口!

“借一杯咖啡呀。”楊克磊才不管這個說辭爛不爛,自行走進門,並很順手的關上門,一雙眼睛往四周看了看,“挺舒服的嘛!”

千百種思緒竄入她的腦袋瓜子,她不懂他到底想幹什麼?

“楊先生,你到底……”

“我們都這麼熟了,叫我克磊或是磊吧。”他意有所指的揚揚眉。

聞言,她倒抽了一口氣,尖刻地回道:“沒有。”

“沒有?”他愣了愣,沒聽懂她將話題跳到何處的重複著她的話語。

“咖啡呀!你不是來借咖啡的嗎?”

“哦,對呀,我每天都會自己泡一杯來喝的,不過,這次旅行卻忘了帶。”說著,他的嘴角戲劇性地垮了下來。

洋洋奮力的抿住雙唇,不讓它們有咧開來的機會,因為她實在不想笑、也不願笑,可是他的說辭是那麼的理直氣壯,好像她沒帶,是她的錯。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

“沒有?”他像是討不到糖果的小孩一樣。“那你有沒有什麼喝的?”

洋洋無奈地歎了口氣,“對不起,我現在沒有什麼心情扮演主人,你到底有啥事情?”

“你怎麼沒再回沙灘,害我等你等了好久。”

“我在屋裏做日光浴,這樣才不會被人‘撞見’。”她特意強調最後兩個字。

聞言,楊克磊不但沒有不好意思,反而笑開了臉。

“裸體?”

“什麼?當然不是!”她臉紅耳赤地辯解著,老天!他一定得不斷提醒她嗎?

“為什麼?怕人偷窺呀?”他佯裝無辜地詢問她。

“不是,是怕有人打擾!”洋洋口氣忍不住沖了點,她發誓這男人要是再扮豬吃老虎,就休怪她下逐客令了。

她的回答使他縱聲大笑,宏亮笑聲連綿的自他的丹田發出。

他爽朗的笑容控制了她的思緒,她迷惑地望著他,看他笑到連身上那寬鬆套頭衫都在抖動,害她差點伸手去感覺他那厚實的胸膛,迅速地,她別開臉。

“你一個人來?”楊克磊突然的問。

“嗯!”還沒自莫名的悸動中恢復的洋洋沒有防備,直覺的回答他的問題。

“太好了,我也是一個人來,乾脆我們一起,這樣比較有伴,也比較有趣,你意下如何?”

“有趣?有什麼趣呀?”她的本意原是要諷刺他言辭中所帶的肯定語氣,但話一說完,她就後悔了,還頻頻的暗罵自己笨。

“跟我在一起之後,你就知道哪裡有趣了。”他朝前跨了幾步,讓彼此的距離大幅度的縮短,語氣曖昧的不能再曖昧了。

討厭!他靠那麼近幹嗎!她都可以感覺到他健壯的身軀所散發出來的熱度。

“什麼?”受到影響的她,連發出來的聲音都虛軟無力。

“……”楊克磊故意含糊不清地說。

“什麼?”洋洋的頭猛地抬起,接觸到他捉弄的笑容,臉又燒的通紅。

可惡!他怎麼可以捉弄她呢?

不悅的皺皺眉,她小心翼翼且客氣地道:“呃,能不能請你……離開呀?”

“離開?你要我離開?”他故作驚訝的看著她,然後又玩笑的開口說:“我不能待在這嗎?”

“當、當然不能。”洋洋覺得她的臉快要被自已越來越高的溫度給燒熟了。

見她又是羞赧又是氣憤,那多彩多姿的表情,再次印證了他的猜測。

呵!呵!看來這次的假期,他是不會孤單、無聊了,因為有她的出現,一個他第一眼看覺得順眼;第二眼看覺得喜歡;第三眼看,就想要的女人。

他的眸光緊緊鎖住她。

他想嘗嘗她那櫻桃般色澤的紅唇,也想將手放到她的身上撫摸,當然如果能將她整個人納入懷中,埋進她所散發的獨特氣息裏,那就更好了。

可是她的眼睛羞赧的直躲著他,身子還輕輕顫抖著,眸光一閃,他勉強倒退一步,他可不想嚇壞了他的獵物。

“你今天晚上有什麼事嗎?”

“還不一定。”他想做什麼,洋洋摸不著頭緒。

“喔!那你什麼時候可以一定?我們一起吃個晚餐吧。”他挑眉問道。

她竭力避開他的注視,“我是來度假的。”

“所以?”他耐心地等候她的回答。

他那對眼睛真是很容易讓人迷惑,“呃,度假就是休息、放輕鬆、做自己高興的事,所以我不做任何計畫。”

“我明白了。”他點點頭,似是認同她的想法,但頓了幾秒,他卻開口定下時間,“晚上七點,好嗎?”

她不是已經拒絕他了嗎?洋洋狐疑地看看他,不瞭解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今晚一起吃飯。”克磊當然知道她已經拒絕他了,但誰說他不可以當作沒聽見的。“可是我剛剛不是說……”她話還來不及說完,他便出聲壓過她。

“晚上我來接你,Bye!”話才說完,他便低頭在她頰上留下一吻,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當大門闔上的刹那,洋洋伸出一手輕輕的指住他嘴唇偷襲的地方,而腦中也才在這時慢半拍的反應到自己被吃豆腐了!這叫她一時間不知該要有什麼樣的心情,是委屈?是竊喜?還是……

最後,她不願去想太多,訥訥地將手放下,決定換件衣服去壓壓馬路,直到累斃為止。


洋洋在市區閉晃,順便買一些紀念品,很快地,天色漸漸變暗了。

回到小木屋的時候,她已經是又累又餓,遂決定待在屋裏,隨便叫個餐點填飽肚子,然後早早上床睡個美容覺。

拿起電話,準備撥至餐廳時,楊克磊的晚餐之約,倏然闖入她的腦子裏,遲疑了一會,緩緩的將話筒放了回去,接著她整個人癱在沙發上,心裏矛盾著。

她沒什麼約會的經驗,一直以來她就像林禮說的一樣忙得像個陀螺,為自己與可哥的生活不停、不停的轉動著,連稍稍休息一會,她都覺得是在浪費時間。

但是,現在可不同了,陀螺因為被旁邊的異物硬生生的干擾到,目前已經暫時停頓的倒在一旁休息了。

不過,這並不代表她就想一嘗與異性約會的滋味……呃,好吧!她承認她的確是有想,畢竟楊克磊是個看起來很有吸引力的男人,但那只是刹那間的念頭而已,她沒必要衝動的去執行吧?

考慮了一會之後,她決定——放他鴿子,自己去餐廳吃個痛快。

她抓起手提袋,匆匆地收拾一下,就像房間裏有怪物似的逃出房間,奔往餐廳。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9-8 04:37 PM

第三章

旅館附設的餐廳裏,樂隊在陽臺下演奏著輕音樂,甫跌入海的落日餘暉,使天空染成一大片桃紅的景象,令人讚歎。

新鮮的花束妝點著每一張鋪著藍格子桌巾、看似高雅的小圓桌上,燈光在海風中搖曳,一切的一切在在告訴在場的所有人,他們置身於良辰美景中。

可是,這麼浪漫的光景,她到底在這做什麼呀?或許她錯了?身處在這良辰美景中的洋洋憂愁地想。

原本她是計畫到餐廳裏一邊用餐,一邊欣賞暗夜的海景,這樣一來她就可以躲開楊克磊,又可以輕輕鬆松的打發今晚的休閒時光,可是餐廳裏每張桌子不是成雙成對,就是成堆成團的在談笑著,她心中突地湧上一股孤單的感覺。

意興闌珊地看著功能表,她不知該點什麼好。

“你等很久了嗎?”

聽似熟悉的聲音讓她抬起頭,結果人目的竟是那個被她放鴿子的楊克磊,他還一臉笑意盈盈,來不及反應,他便大方的坐進她對面的椅子。

“抱歉,我遲到了。”

“你……”她的嘴巴微微打開了。

“你看起來好像很吃驚,怎麼,以為我不會來了嗎?”他的眼眸緊緊瞅住她的眼睛,嗓音低的引人遐思。

“呃……”洋洋尷尬的想說些什麼,但還沒解釋就被截掉。

“你想吃什麼?自助餐?還是要點菜?”

勉強的,她擠出一點笑容,“我沒有胃口。”尤其她又在他面前出糗了,吃得下才有鬼。

“那就吃自助餐吧!選擇多一點也比較容易入口。”他體貼的決定,同時優雅的起身,並半強迫半協助地幫她步出座位。

在取菜的過程中,洋洋能感覺到餐廳裏多數女性的目光,專注在她身旁的人身上,其熱度高於餐桌上的燭火不說,甚至還黏著不放。

而這都還不是最離譜的。

最不可思議的,或者應該說是最讓她想不通的,那就是她竟然有股衝動,想拿樣東西將眼前這個似乎是萬人迷的男人,給遮起來獨佔著。

她蹙著眉,不解的用眼角餘光對他做了一番打量——

黑色的長褲、米白的絲質襯衫,將他整個人的身材比例襯托的更加完美。

“張開。”

聞聲,洋洋暫停自己險些入迷的偷窺,轉過頭,楊克磊手裏拿著一顆看起來非常鮮嫩的草莓送到她的唇邊,迫使她不得不張開口咬祝

“呃,謝謝。”洋洋嚼著多汁的草莓,不自在地低喃。

“不客氣。”他的聲音剛好與她相反,顯得很怡然自得。

這時,他們身後的一位男士咳了幾聲,像是在點醒他們目前的所在,才使他們記起自己還處在食物區。

洋洋立即羞赧的轉身回位,而楊克磊的反應則是無所謂地繼續取菜,順便幫她取一杯冷飲,還與那位男士簡單的閒聊一會,才緩緩回到座位。

“謝謝。”接過冷飲,洋洋啜了一口,企圖減減自己升高的溫度。

“你好像很容易臉紅。”欣賞她頰上的餘暈,他帶笑的說。

“要你管。”不能抑制的,洋洋感覺出自己又需要冷飲來降低溫度了。

見她伸手拿冷飲,楊克磊立即將手覆了上去,“別喝了,我不逗你了,空著肚子喝冷的東西,會傷胃的。”

她一臉不聽勸,好像是不相信他所講的話,因此他又開口說:“這樣吧,我們談點別的,嗯?”

望著覆在她手上的大掌,也許他只是隨口的勸說,卻讓洋洋感動不已,緩緩的縮回手,她叉起一片青菜。

“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的?”

“這很好猜呀!附近……”她聽話受勸的表現,讓楊克磊松了一口氣,至於為什麼喉裏會卡上這股擔憂,他不想深究。

接下來的用餐時光裏,楊克磊充分地表現出他迷人的紳士風度及幽默,而洋洋則先暫停她紛亂的思緒,配合地當個稱職的女伴。

終於,他們填飽了肚子,一起舉杯啜著剩餘的殘酒。

周遭只有鄰桌的嬉鬧、談笑聲,而沒有彼此的聲音——他們默默地凝視對方。

須臾,楊克磊眼睛越過洋洋,瞟向與食物區反方向的中庭,放下酒杯,“吃完晚餐,我們運動一下如何?”

洋洋銀著放下酒杯,順著他的目光擺過頭,看一看在月光下舞動的幾對人影後,又回過頭。

“跳舞?”

他點點頭,而她卻在得到答案後,搖搖頭拒絕道:“我不會跳舞。”

“那有什麼關係,你只要跟著我晃就行了。”接著他戲劇性的眨眨眼,並舉起一隻手放在胸口上,“我保證,我絕不會把你的腳給踩爛的。”

聽見他如此幽默的說辭,她露齒笑了笑,同時又擺過頭看一眼那些仍在舞動的才子佳人,冒險、好奇的心被挑起,最後在他的頻頻說服下,她笑著答應了。

來到舞池,音樂剛剛好在播放一首適合情人跳的慢舞,洋洋不自在的想要往回走,卻被楊克磊一手環住纖腰,一手握住她的柔羹,以跳舞的標準姿勢,滑入舞池中央。

別無他法,她只好忍著羞澀,雙手配合地放上他的雙臂,學著他跟著悅耳的音樂,慢慢的移動腳步。

當人對人有了不一樣的感覺時,身心的知覺會變得格外敏銳,洋洋是人當然也就不例外了。

他是那麼的高、那麼的健壯、那麼的富生氣又那麼的溫暖,暖和的令她想就這樣蜷曲在他的懷裏,攝取他的熱度。

而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味道更是那麼的不同,就連他身上衣服的質感也不同於她的,男人給人的感覺都是這樣的嗎?

“我喜歡你的衣服。”他的手掌隔著水洗絲薄衫,上下撫著她的背脊,呢喃似的耳語飄蕩在她的秀髮之中。

“為什麼?”一個顫慄,因他的撫觸而從脊椎竄出,她退了一步,要將兩人的距離拉大,但他卻緊緊地跟著上前一步,始終讓她保持在他懷中的位置不變。

“為什麼?呵!你是問我為什麼喜歡你的衣服嗎?”

他這個笑聲雖簡短,但纏繞在她的耳畔,幾乎讓她失魂了。

“因為這件衣服你穿起來很好看,而且很貼身,就像是摸到你的肌膚一樣。”他的手包住她的細肩,手指摩挲著她纖細的脖子。

洋洋妥協、投降、不再掙扎了,畢竟她初次見到他時,就對他有種特別的感覺。

輕歎一口氣,按在他手臂上的手,不知怎麼回事地自動爬上他脖子後面,抓了幾撮頭髮把玩著。

他傾身吻了吻她的額頭,事實上這不能算吻,因為他只是把唇貼在她的額頭上。

“其實,我真正想要的是和你上床。”

她的腳步隨著他露骨的辭匯顛了一下,“你——”

他的唇滑下她的面頰,改貼在她的耳邊,“我表現的還不夠明顯嗎?你吸引了我,尤其是在你臉紅的時候,更讓我覺得你不可思議的性感!”

老天!他現在在做什麼?引誘她?

如果是,那他做的很成功,洋洋發現她的身體似乎隨著他的話而變得怪怪的。

清清喉嚨裏的蕩漾,她開口:“你、呃……你常常都這樣嗎?”

“什麼?”挑起她的下巴,看見她眼中反射出他眼裏的不解。

“就是這樣呀,看上一個女人,然後挑逗她、帶她上床。”不知為啥,她說到最後竟生氣了起來,連口氣都明顯的產生了變化。

“呵!”深邃的黑眸隨著自己的淺笑轉開視線,改盯著她小巧可愛的耳朵,“別吃不必要的醋!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是我第一個引誘的女人喔!”

卻不是第一個受你吸引的女人,當然了,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你引誘的女人,她雖苦澀的這樣想,但還是點點頭,至少他沒否認自己是一個花花公子。

“我不是……”

“噓!”楊克磊溫柔地把她的頭,輕輕攬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什麼都別說,也先別去煩惱那些有的、沒有的,瞧!我們跳得多棒,現在安靜,繼續跟我跳舞。”

再下來的半小時中,他們一直在跳舞,兩人也很少交談了,可是楊克磊與洋洋的默契,好得好像他們已經一起跳舞有好幾年似的,而且在這段時間裏,他一直溫柔但佔有地擁著她,沒有放手。

回到座位後,他們一起看表演,隨著節目的高低起伏,與其他的觀眾一起鼓掌、歡呼、暢笑……

等表演結束後,楊克磊自然的握著她的手,散步回小木屋。

當他們走向她的木屋時,洋洋的心開始不規律的狂跳著,望著走在前頭的背影,她暗暗的猜測起接下來的狀況了。

一直在胡思亂想的她,忽地不小心腳步沒踩穩,一個顛簸便往楊克磊健碩的背部撲去——

背後的驚呼聲,讓楊克磊立即回轉過身,敏捷地接住就快要趴在他面前的洋洋。

原以為自己就要討到皮肉之痛的她,驚叫了一聲,卻在下一秒撞上一道堅硬的肉牆,出於本能的,她揪住他的衣服以保持平衡。

“謝謝!”洋洋快速吸入大量的空氣,讓自己驚嚇到的氣息得以緩緩平靜下來。

他沒應聲,且他的雙手也還放在她的腰際上,所以她只好抬起手推推他的胸膛,示意他可以放開她了。

但雙手一碰觸到他,她便難以置信手心下堅實的觸感和炙人熱力,不由自主地揉按幾下,衣服底下的肌肉忽地一蹦,一股酥麻的感覺竄入手心,訝於自己竟做出這樣的舉動,臉頰如燃燒似的熱起來。

楊克磊一臉震驚、不可思議地瞪著她——這個女人在做什麼?她竟然這樣摸他!她不知道這對他是一種誘惑嗎?而且她的雙頰又染上那迷人的嫣紅了——

天!不只臉部,她連露出襯衫衣領外的頸肩部位都是一片粉紅!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往下凝看隆起的曲線,那裏該不會也是……說不定她全身的肌膚都……

這個想法一閃過腦海,全身血液立即在急速賁張的血管中狂跳鼓嗓,今他覺得喉頭異常乾渴、吞咽困難,亢奮的情潮席捲他全身,凝聚在他的下腹,他握緊拳頭全然無法制止身體的反應。

他在眨眼間便將洋洋嬌小的身軀攬進懷裏,讓她的曲線完全地密合在他堅硬如石的身上。

“我——”她試圖開口想突破這詭異的氣氛。

“別說話!”他自繃緊的牙關迸出三個字。

“你——”

他突然爆發,粗蠻地含住她顫抖冰冷的唇瓣,吮咬她因驚喘而綻放的下唇。

在強烈的男子氣息衝擊下,她不由得退縮,但不知何時他的手臂已牢牢地交握在她的頸背,不許她移動。

他的動作蠻橫,灼熱的唇用力地壓著她的,他囁咬著她,在她無助喘息時侵入她口中,探索裏面的絲滑。

她驚訝地顫抖,無措地推著他強壯的身軀,包覆在襯衫下的,是十足男性的矯健胸膛,她手指下強勁的脈搏似乎在燃燒,那熱力令她虛脫無力。

她冰冷的手指愛撫般滑過他緊繃的胸肌,他抵著她的唇倒抽口氣,雙手仰起她的頭固定住,讓他的舌采得更深——

感覺他舌尖的動作,激起她體內未曾有過的熱流,她全身震顫。

他炙熱饑渴的唇沿著她的咽喉向下滑,摩挲著她細緻的肌膚,在她的脈搏處輕舔、流連。

最後他的唇回到她的唇,親密的、渴望的跟她糾纏不清,直到她全身無力像一灘水似的靠著地,直到他因亢奮而顫抖,因情欲而變得緊繃堅硬。

當他終於依依不捨地從她柔軟又甜美的紅唇離開時,兩個人都是氣喘吁吁的。

緊緊的摟著她,柔柔地搖晃著,並將他的臉埋在她的頸肩裏,他的呼吸又急又亂又重……

最後當他抬起頭,他的表情柔和的與方才的粗率有如兩極。

“你好甜。”他在她的唇上依戀地輕輕吻一下,“晚安。”

洋洋等到他離開的背影消失之後,才失神地走進屋裏,沒有開燈,她輕飄飄的走進臥室後,褪下衣衫,然後躺上床。

她一動也不動的躺著,生怕只要稍動一下,某種脆弱的東西會被摔落、粉碎,她就會從夢境醒來——

剛剛是她的初吻耶!好刺激喔!嘴角緩緩的上揚,原來這就是接吻呀!

將枕頭抱在懷裏,然後把臉蛋埋入其中,抑不住夢幻般的笑意……


雖然昨晚發生的一切,讓洋洋覺得美好,但太陽一升起,理智立刻發揮它保護主人的本色,開始努力的運轉了——

他光是看起來就像一個經驗豐富的情場老手,更甚者,以他的長相來看,倒貼他的女人一定很多。

所以為了讓自己的腦袋更加的清醒,想想自己到底想怎樣,洋洋隨手拿起床旁小桌上的旅遊宣傳單看了看,接著毅然地決定到附近的一座山,欣賞綠色的植物,順便運動、運動。

她一個人緩慢地走著,一會停下來看看遠方翠綠的美景,一會又因樹梢上的雛鳥叫聲而佇立在那欣賞著……

就這樣她走走停停的,直到天氣似乎越來越陰涼,讓她感覺到一絲冷意,方才驚覺天色已晚,而她人還在半山腰上。

洋洋開始加快腳步,但還是沒能比天灑黑幕的速度快,一晃眼,陽光便與明月交替了方位。

在迂回曲折的山路上走著,前後看不見人煙的狀況下,洋洋不由得憂懼了起來,整條下山的便道上只有幾盞路燈照射著,周遭又霧蒙昏暗,加深了陰森的氣氛,教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笨蛋!沒事幹嗎一個人跑到這狗不拉屎的山上來呀?真是夠笨的了。”

洋洋忿忿地踢開前方的小石子,看著前頭望不到盡頭的道路,又回頭看看同樣瞧不著開端的路,沒有任何的車子經過,她無法搭便車下山,而這些都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夜晚的寒露越來越重,甚至飄起小雨來了,冷的她渾身發抖。

忽然,遠方傳來引擎的聲音,讓她的心倏地拉得老高,不知該如何反應,懼意與喜悅相互交替著。

怕的是在這杳無人煙之地,要是車中的人心懷不軌,那她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還在躊躇著到底是要躲起來,或者就站在路上等車經過時,兩道車燈已照射過來,落在她的身上。

洋洋以手臂擋住強光,但還是無法完全遮住光線,所以她只能眨眨眼,直到眼眸適應了之後,她才看清楚從車上走下來的人影。

是他——楊克磊。

“興致那麼高,一個人跑到山上來欣賞風景啊?”楊克磊的聲音聽起來低沉、詭譎。

“……”望著他,洋洋實在說不出一句客套、逞強的話,雙手從胸前交握、護住自己的身軀,天氣好像越來越冷了,她顫抖的頻率也增加了。

今天早上在小木屋的周圍都沒瞧見她的身影時,聰明的他立即猜測出她在逃避他。

原本他除了有點不悅之外,並不是很在意的,只是有些賭氣的認為,既然如此的話,那就少去招惹她好了。

可是,直到傍晚仍不見她的蹤跡時,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開始忐忑了。

到了太陽下山的那一刻,楊克磊心中不安的細胞越來越活躍,終於,他忍不住地詢問小木屋所屬的警衛處,這才知道那個笨女人,竟大膽地一個人去爬附近的什麼鬼山。

開著車子,他是沿路張大著眼睛,往四周仔細地搜尋著,生怕一個不小心錯過了她。

現下人找著了,他的怒意當然也就跟著爆發了,不過,看她冷得嘴唇都已經微微發白,他歎口氣,不忍再將自己心中莫名的擔憂、莫名的火氣,傾洩於她。

“外套你先被著。”

楊克磊脫下身上的大衣披在洋洋的身上,然後將她整個人拉入懷中緊緊的抱著,且不斷地摩擦,企圖讓她的體溫能夠提高一些。

大衣裏傳來屬於他溫熱的體溫及他特有的氣息,令她整個人暖了起來,並驅散她原本潛伏在內心深處的驚惶。

完完全全地偎在他的懷裏,洋洋深吸一口氣,呢喃著道謝。

他不說一句話,僅僅稍稍用力地縮緊了雙臂,讓她更加貼緊自己,然後才鬆開她的身子,將她扶進車裏。

“先把頭髮擦一擦,免得等一下感冒了。”他拿著不知從哪變出來的毛巾,一邊幫她擦拭著濕漉漉的秀髮,一邊念道。

洋洋乖乖地任他幫著自己,一種親密的氣氛在他以手為梳,順著她的發滑至腦後時,達到了最高點,雙眸不經意地對上他灼熱的視線,霎時,彼此的呼吸都加重了幾分。

“呃,我……”洋洋想說些話來打散周圍忽現的靜默,可卻不得要領。

驀然,楊克磊一把摟住了她,情不自禁地吻上她已經恢復紅豔的唇瓣,舌尖稍嫌使勁的撬開她的貝齒,重重吸吮她口中的丁香。

“唔……”她被他吻得七葷八素,微微暈眩地貼靠在他的胸口,回應著他的吻。

她的回應強烈的鼓舞著他,使他差一點就失了控制,但理智很明白也很清楚,眼前的人兒最需要的不會是他狂妄的欲火。

不捨地鬆開她的唇,他緊緊的樓著她,頭顱靠在她的脖頸間深呼吸著,努力將高漲的情欲平息下來。

須臾,他勉強地鬆開她,發動車子。

“我最好趕快將你送回木屋去泡上一頓熱騰騰的熱水澡,免得感冒找上門來,那可就糟了。”

回木屋的路上,他們不再言語,洋洋穿著地的外套,凝視著他動作優雅的開車。

實在是不明白,這男人為何隨意一個不經心的動作,就能牽動她的心思?就連該有的危機意識,也都莫名地撤了防備。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9-8 04:38 PM

第四章

在浴缸裏,洋洋一邊揉著酸疼的大、小腿,一邊泡著熱水,洗了近三十分的操,緊繃的身體獲得鬆弛,疲 憊的精神也獲得舒緩。

掙扎了一會,她才不捨地離開浴缸,擦幹身體、穿好衣服之後走出臥室。

沐浴後的她,雪白的肌膚變得更粉嫩光滑,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清麗動人,同時還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馨香。

坐在小廳裏喝著熱咖啡的楊克磊,聽見浴室門打開便轉過頭,在看見她的一刹那,他的眸子閃現兩道異光,又迅速的消失,但仍定定地凝視著她。

“抱歉!泡澡泡得忘記時間了。”沒有注意到他的奇怪反應,洋洋來到他旁邊,接著便看見滿桌的食物及點心。

“我想你應該跟我一樣還沒吃晚餐吧?”見她滿臉的疑惑,他開口解釋著。當然自己因急著找尋她,而沒想到要吃飯,這種事他是不會說,也不想去探究為何自己會有如此的反應。

“聽說這家的中國菜還不錯,是中國人開的,坐下來一起吃吃看吧!”他為她準備碗筷。

他就坐在僅有的一張雙人沙發椅上,考慮了一下,她選擇了他旁邊與桌子之間的地毯坐下來。對於她的選擇,楊克磊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揚了揚眉,身子向前傾將長臂伸出,夾取一塊魚肉到她的碗內。

“快吃吧!冷了就難吃了。”

“謝謝。”將魚肉送入口中,溫熱的感覺暖和了她的一顆心。

“不用客氣。”他也為自己夾了一筷子的魚肉,送入口中,然後又夾了一些青菜,再次放入她的碗裏。

望著碗中的食物,洋洋突然覺得兩人就像一對恩愛的新婚夫婦……

呃,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微微甩頭,將青菜塞入口裏,原本已然降溫的青菜,吃在嘴裏卻燙著呢!

經過約二十幾分鐘的用餐時間,洋洋終於滿足的放下碗筷,並開使享用著點心。

楊克磊憐愛地看著她大快朵頤。其實在這段時間裏,他吃得不多,大部分的時候,他都是不著痕跡地微側著頭,一邊時有時無地為她菜,一邊欣賞她吃東西時的模樣,她真的很可愛!

有時她還會因為食物的美味,闔上雙眸陶醉著,而每當那個時候,他都得努力的克制著想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狠狠要她的衝動。

在看見她吃下最後一片飯後水果——哈蜜瓜之後,他終於按捺不住了,壓低上半身,將臉龐靠近洋洋的側臉,低沉沙啞的問:“甜嗎?”

聽見他的聲音伴著微微的熱氣,在耳畔響起,洋洋本能地轉頭,朱唇正好擦過他的臉頰。

“啊!”洋洋倒抽一口氣,連忙將目光轉回前方的食物殘渣上,顫顫地低語:“對不起!我是不小心的。”

“沒關係。”克磊直盯著她的側臉,眸光一閃,他銜著算計的笑意說:“就當是,美女自動獻吻好了。”

聞言,洋洋頓覺羞窘,一時失察地轉頭瞪他一眼。

誰知道她這一轉頭,唇瓣不偏不倚地再次貼上他的臉頰,不過,這一次她可沒這麼好運,來得及退開了。

楊克磊在她的嫩唇貼上他臉頰的瞬間,快速地將頭微移了一個角度,攫住了她自動送上來的小嘴,同時伸手捧住她的頭,加深這個吻——

洋洋在他嘴下悶悶的抗議,只覺得像被電流給擊中,接著他濕潤滑溜的舌,探進她的嘴裏輕輕誘撩著。

他的吻好甜、好細膩,讓她不由得闔上雙眸,沉醉在他所給予的溫柔之中。

漸漸地,那撩人的接觸,移向她的臉頰,往她耳朵的方向前進著。

“從昨晚吻過你之後,我就一直回味著吻你的滋味,是那麼的甜!”

他輕柔地吮咬她的耳垂,伴隨著粗重的呼吸,讓洋洋的腦子幾乎停擺下來。

“我想要你,你呢?”

這是什麼意思?是她所想的那樣嗎?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在她的身、她的心漾開了,令她無措地睜大眼,接著她發現自己被楊克磊龐大的軀體給籠罩祝

洋洋驚異的想往後娜,但他鋼鐵般堅硬的手指卻猛然扣住她的手臂,將她舉高至胸前,好端看她的表情。

她急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以保持平衡,過了片刻才察覺她柔嫩手掌下的男性肌肉,極富生命力的上下起伏著。

她訝異地往上緩移視線,純稚的眼眸近乎著魔地滑過他因吞咽而滑動的喉結、冒出青須的剛毅下顎,最後停駐在緊抿的性感雙唇,傾聽他鼻息漸重,她的心跳也隨之加速,抵在他胸膛的玉手,不自主的輕柔撫了兩下。

“呃……”靦腆害羞的她,眼中掩不住被他撩撥出來的蕩漾,但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她無心的動作,讓楊克磊的呼吸急促了起來。一把將洋洋樓進懷裏,並將臉理進她烏黑的發絲中,接著他輕鬆地抱起她實於絲滑的椅墊上,半壓著她,濕潤的唇在她耳鬢舔舐,新生的胡渣摩挲細緻的肌膚,帶來陣陣刺癢,熱流蔓延至她的全身……


陽光暖暖、懶懶的穿過窗簾,喚醒了她,眨眨仍有些蒙蒙朧朧的眼睛,洋洋發現自己全身赤裸的躺在綢緞床單上。

記憶浮現每一場清晰的歡愛畫面,霎時,昨晚的豪放駭著了她……

老天!她竟然放任他如此地撩撥、逗弄著自己,她的道德、禮數,到底都跑到什麼地方去躲藏了?

捂著臉,她羞慚的申吟一聲,此時在她的腦海之中,只存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快逃離這個羞人的地方。

掀開被單,洋洋隨意被上一件睡袍,遮住自己的嬌軀之後,她起身才稍稍地移動一下,雙腿立即支撐不住身子,頹然的坐倒在地上。

這時,臥室的門,無預警地突然打開來——

洋洋還來不及抬頭,才進玄關的人已經一個箭步上前,蹲在她的面前。

“你沒事吧?”楊克磊滿臉的關心,雙眸著急地在她身上搜尋著,就擔心她哪裡受了傷。

接觸到他的眼神,洋洋忍著要逃竄、閃躲的欲望,微微搖頭,羞怯地說:“我沒事,只是……腿有些不聽使喚而已。”

隨著她頭顱的搖晃,睡袍的領口敞開了一些,使得她的乳溝若隱若現,好不撩人呀!

強忍著又活躍起來的火苗,楊克磊抱起她,舉步進入浴室,停在盥洗台前。

他在盥洗臺上方的鏡子中,看見她嬌弱的靠在自己的胸膛,那份柔弱撼動了他的心,他粗嗄低啞地開口問道:“你自己可以嗎?”

該死!才瞧見她嬌軟無力,無心所散發出來的媚樣,他身體僵硬了起來。

還很疲累的洋洋,勉強地從楊克磊的頸間抬起小臉,幾乎是立即的,她被鏡中他似痛苦的僵硬表情給嚇慌了,那種神情——昨晚一整夜,不管她願不願意,她可是看了不少次呀!

壓下心慌與意亂,洋洋伸出手抓住盥洗台的邊緣,接著掙脫了他的懷抱,努力地撐住自己還顫慄不已的同體。

“呃,你出去的時候,請、請幫我帶上門,謝謝!”

沒理會她明顯想獨處的話,楊克磊自洋洋的背後環住她,將她拉回他的胸膛,低頭輕啃著她的細頸,同時大手邪佞地從她睡袍的領口探入。

“呃,別……我真的不行……我好累……”早就沒有一絲力氣的她,無力反抗地將頭顱仰躺在他的肩上,闔著眼討饒著。

沒有開口回應她的求饒,楊克磊伸手扳過她的小臉,熱情的吻著她,接著桃開了她睡袍的系帶……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9-8 04:39 PM

第五章

不知道是什麼吵醒了楊克磊,不過,當他張開眼時,頭一個發現的就是洋洋雪白柔嫩的身子,密密的貼合著他古銅色的軀幹。

伸出一隻手輕輕地勾起窩在懷裏的小臉,看著她安詳甜美的睡顏,他的心中竟然湧起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原來跟一個女人分享一張床,也是很舒服的一件事。

還在體會這從來沒有過的想法與感覺時,行動電話鈴聲清脆的響起,他立即知道了他是被什麼給喚醒的。怕鈴聲同樣會吵醒懷中的人兒,他趕緊伸長手臂,快速的拿起一旁小桌上的行動電話。“喂——”

隨著手上話機所傳來的消息,他的眉頭深深地鎖著——

須臾,他掛上電話,接著撥出一通,小聲與對方交談了幾句話,再掛上。

他深鎖的眉頭更加的鎖緊,除此之外,眼瞳還出現一抹不捨的眸光,宣直盯著洋洋。

“洋洋……洋洋……”一邊低沉的叫喚著,一邊輕拍著她的臉頰。

“嗯——”

她無意識地嚶嚀一聲,接著蠕動著身子,讓自己更加偎近他而眠,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打算。

她的反應惹來他無聲的一笑,再次抬起手來準備要搖醒她,這時,他看見了她眼下的黑眼圈,一股心疼的感覺讓他放下了手。唉!他答應過她,要讓她好好歇著的。

凝看著她熟睡的容顏,一直到時間漸漸的逼近,他還是捨不得打擾她的美夢。

輕歎口氣,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接著將自己的衣物穿戴整齊,並匆匆的在化妝臺上旅館所提供的便條紙裏,寫了幾句話後,他彎身在她的額上溫柔的留下一個吻,然後頭也不回的步出有她的小屋。


又過了一夜,天的東邊如往常一樣先泛起光亮,大地蘇醒過來了,而窗外傳來海鳥的鳴叫及一種敲擊聲,亦將沉睡中的洋洋給吵醒了。

睜開眼,找尋聲音的來源,沒想到入眼的全都是靜止不動的東西。

不知為什麼她就是知道,整個屋子裏除了她,空無一人。

緩緩側著身子,她伸手摸向床上的另一隻枕頭,上面的冰涼清楚的告訴她,枕邊的人早已離去。

一股失落迅速地填滿她的心——

一屋子的沉靜包圍著她,靜得只聽見她一聲比一聲大的心跳……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呀!昨天之前,她還因為他過人的精力、強力的索求,驚駭的只想閃躲、遠離,而如今真的一拍兩散時,她的一顆心卻怪怪的,好似少了什麼東西,並且滿腦子都沉浮於記憶之中——

洋洋蒙住發燙的臉蛋,老天呀!她真的跟個陌生人發生了關係?真的經歷了那種極盡的高潮、極盡的歡愉?想到這,她的身心都還會因那種興奮……顫慄呢!

搖搖頭,她為自己大膽、勇於嘗試的行為申吟著。

這時——

敲擊的聲音再次響起,洋洋把臉自掌中抬起,頓了近一秒,才意識到原來那敲擊木頭的聲音是敲門聲。

匆匆抓起疊放在椅上的睡袍,“誰?”她邊系著腰帶,邊揚聲問。

“送餐點來的,小姐。”

“餐點?”鎖上大門的暗扣,洋洋微拉開門,露出一臉疑惑地看著外頭的兩名服務生,“我沒有訂餐點呀?”

“喔,是昨天隔壁的先生為您代訂的。”服務生之一翻著手上的單子,回答道。

聞言,洋洋打開門,讓兩名服務生推進一輛餐車,接著他們朝她禮貌的點過頭之後,便埋頭執行他們的工作,將所有的餐點放於桌上,擺好餐具,給空杯倒上冰涼的果汁,在這期間,他們都不曾再看向她一眼,好像她不存在一樣。

望著他們勤快的動作,洋洋來來回回張闔小嘴不下數次,但就是無法將想知道的事問出來。

終於,他們做好了所有的工作,準備要退出去時,洋洋深吸一口氣,開口突兀地問:“請問一下,你們知道為我訂餐點的人,現在在哪裡嗎?”

服務生為她突然的出聲,呆愣了一下,不過立即就恢復了他們應有的專業。

“楊先生昨天傍晚就退房了。”說完朝她點點頭,就將餐車推出門外,並體貼的將大門給帶上。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離開,她所有的心思皆在努力消化他離開的消息。

苦澀充塞著她整個人,原來他們真的只是萍水相逢、瞬間火花,標準的一夜情?她應該知道的才對,畢竟一開始她心中就有這層預知了,不是嗎?

猶如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桌上的餐點她連望都不望一眼,緩緩走回臥室,拿出一旁角落的行李箱,開始將自己的物品往裏塞,她沒有度假的興致了,她——想回家。

一直到她踏出小木屋的那一刹那,她都未曾注意到化妝臺上便條紙的留言——



洋洋:

我有急事必須回臺灣一趟,你睡得好香、好甜,讓我捨不得叫醒你,所以我留張紙條給你。

過幾天我就會回來,等我、別走。

捨不得離開的磊留


楊克磊憤恨的將手中的電話筒捧回桌上的主機,滿臉的怒容顯示了他的心情,他不應該離開的,不該放她一個人,他應該喚醒她或等她醒來的,懊惱、沮喪在思緒中徘徊著,不肯跳脫。

這就是林禮甫一進門,看在眼中的情況了。

“怎麼?還沒找到人呀?”走到好友的面前,挑張椅子坐了下來,林禮關心的問道。

“你還敢問?要不是你那通狗屁緊急電話,我會落到現在這樣,連個人影都找不著?”楊克磊怒火重重地瞪著好友。

“呃……美國都已經出兵了,連大炮都打到最前線了,我怕這一打起來,我們公司在中東一帶的投資會受到影響,所以才會急著找你回來的。”頓了頓、歇歇嘴,林禮接著以鬆口氣的語調說:“還好,結果——沒打起來,要不然即使有你在這,也沒什麼作用。”說到最後,他根本忘了正在為自己脫罪,只一徑的大呼好險。

“是呀!”楊克磊含笑的附和後,驀地拉下臉上的肌肉,“那你把我找回來幹嗎?”

“呃……呵……”被他這麼一問,林禮一時啞口無言,只好陪笑的。

“呵?哼!”楊克磊看著他理直氣壯的神情中,帶著一些些尷尬與一絲絲的內疚,雖知他是對的,他的判斷及處理方式亦是無話可說,但他就是克制不住的對他輕哼一聲,表示自己鬱悶的心情。

“哎呀!別對我這個多年的死黨兼忠誠的下屬板著一張臉嘛!你想想,至少在這次不算烏龍的烏龍事件中,讓我們見識到了公司派駐到中東的那些人,應變能力還算不錯,不負公司用心良苦的栽培,你說對嗎?”林禮盡己所能的聊表安慰之意,畢竟將他從旅遊的天堂中硬扯回現實裏,還拋下了一個他興趣濃厚的女人,說他是罪魁禍首並不為過。

聞言,楊克磊仍是滿臉的鬱卒,他睨了林禮一眼,起身大步往門口的方向走。

“嘿!你要去哪裡?”林禮緊張的揚聲問道,生怕眼前這傢伙一個興起,不顧一切走人,那可就不得了了。

“開會呀,我還能作啥?自從我一踏進公司,桌上的檔案夾及行事曆就沒有空著過,好像怕我會太閑似的,所有的行程還是你這個總經理親自填上去的,我能當作沒看見嗎?”晃晃手中的檔,楊克磊停下腳步,旋身看著還坐在椅子上的他,嗤鼻的說。

“呃……呵!呵……”被好友洞悉到自己偷懶地將所有公事全推給他,林禮又是一啞,答不出話來,只好繼續剛剛的逃避方式——裝傻。

滿意的看到好友如自己所預期的一樣,糗得可以,楊克磊不再調侃他,轉回身子,左腳才剛要邁開,接著像想到什麼似地再次轉身,“喔!對了,我的秘書呢?”

自從那天匆匆的回到公司,至今起碼已經有三天了,印象中他好像都沒有看到門外那張辦公桌的位子上有坐人。

“她跟你一樣,都在休假。”林禮邊說邊起身,尾隨在楊克磊的後面回答道。

休假兩個字,很快的將楊克磊才稍稍撫平的不滿又給挑了起來。

“我這個Boss都回來上班了,她這個秘書還放什麼假呀?Call她回來上班!”

無理的要求,讓林禮明顯的感受到上司的牽拖,“她的假期,公司早就簽允的,況且她人已經出國遊玩,所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無理取鬧的楊克磊給打住了。

“公司早就簽允是因為她的老闆也放假的關係,現在我的假都取消了,那她還放什麼假呀?”

誰管她的假是不是經過公司章程合法同意的,反正現在他就是不爽有人比他還大牌,放假?她想的美哩!

“我再給她一個禮拜的時間,到時候我要看到這個位子,坐了應該坐的人。”

隨著說出來的最後一個字,他們倆已雙雙踏出門口,楊克磊還伸出手敲著秘書那張專屬桌子,以強調他的決定。

林禮無奈的看著走在前頭,宣往電梯而去的楊克磊,搖了搖頭,看來待會他得打幾通電話,去找那個被他逼去放假遊玩的小人兒。


東洋集團是一個跨國性的大企業,名下的公司、產業,雖然在各行各業中都稍有涉獵,但真正的經營方針是以高科技產業,及開發一些複合式的百貨公司為主,遂在總公司裏,這兩種行業的部門競爭力是最強,業績亦是最呱呱叫的。

而既然這兩種行業是公司經營的兩大軸心支柱,身為總裁,還是多年身處在美國這塊大餅上,親自披掛上陣、開擴疆土,無暇回國主持大局的老闆,甫回國正式接掌一切,當然也就必須先會會為公司努力賣命的兩大事業處了。

於是,楊克磊在度過了中東可能發生戰爭的烏龍消息後,即將展開第一場主管會議,第一個被欽點的就是兩大軸心之一的複合式百貨處。

會首選複合式百貨處,主要是因為公司近期內在南臺灣開闢一個大型的量販百貨,還有許多的困難點有待評估及檢討的,所以大體上這個欽點是沒什麼意義的。

然而這對複合式百貨處來說,意義可就不同了,從副理以上的主管,每一個對於這場會議都是充滿了好奇與緊張,不過其想法皆分為兩種。

一種是老神在在的認為,這位不算新科的新科狀元,是來拜拜碼頭的;另一種則是冷汗直流,認為此次的會議,搞不好會出現殺頭的畫面,畢竟最近經濟不景氣,連帶影響百貨甚多,放緊張的連一點點小事情,都能將他們驚得從椅子跳起來。

喔,對了!差點沒算到還有一種,不過這一種是比較特別的,她們清一色全是女性,而且每一位即使平常沒什麼打扮,今天也都花枝招展的來上班了,還很有默契地直上化粧室擦擦補補的呢!會這樣的原因非常簡單,畢竟哪個女人不想嫁個多金多銀的金龜婿呢?

早上十點的會議,九點五十分左右,就開始陸續有人往會議室的方向邁進。

會議桌是橢圓形的,可以容納三十個席次,今天出席者包含總裁及總經理,剛剛好就三十個人,所以早到的人就開始努力的從每一個角度去判定,最佳風水位在何處。

而這當中還有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那就是平常首位的兩旁及對面的位子,大家都是能避即避的,但今天可是一早就有人黏在那不肯走了,而且還巧的全都是女性呢!看來公司的女性同胞們,對楊夫人這個頭銜,是興趣濃厚得很呀!

十點一到,楊克磊準時的踏入會議室,跟在後頭的當然還有林禮了。

“……南臺灣複合式百貨開發案,是臺灣區今年的營運計畫中很大的一筆開發案,所以接下來的幾個月,我希望能從這個開發案來評估各位的能力。案子結束之後,再做一次調動,以什麼為基準,我先不透露,總之請各位儘量表現。”在一連串的發表辭後,楊克磊做了一個簡短的結論,然後就坐了下來,並將整個會議交由林禮來主持。

接到指示,林禮開始針對目前仍在進行的開發案,及仍在籌備的南臺灣開發案做檢討、評估。

當主管一一起身報告一個月來的工作績效及成果,與下個月各部門的努力方針之時,楊克磊開始不定時地出聲,準確的抓出一些弊端、漏洞,更補充了一些要改進的地方,這使得在場的人員,除了先前一臉惶恐之外,都增加了驚異、不敢再輕乎的表情,同時也戰戰兢兢了起來。

楊克磊面無表情、不動聲色,滿意地看著會議桌上的職員們。

基本上,他對這些員工的表現都還算是看得過去,雖然大部分的人在會議剛開始的時候,都因第一次與他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總裁,面對面的溝通,而顯得緊張,但報告起自身負責的工作進度時,卻絲毫不馬虎,這讓他還可以接受。

心思隨著視線環繞整個會議室,直到他看見對面一名女職員的眼神,他的眉頭不禁稍稍攏了攏,接著他發現整個會議室裏所有的女職員,或多或少都會分心個一兩次,在將視線落在他身上的時候。

尤以對面他首先注意到的女人為最,而之所以會引起他的注意,是因為她完全將心思露骨的放在他身上,那花癡般的表情,只差沒有流口水地跳上阻礙在兩人之間的桌子,爬向他了。

壓下不悅,還有像被生吞活剝的感覺,楊克磊將視線越過人群,定在他們背後的某一點上,接著裝作很認真的在聆聽各個主管的報告,然後他的心思開始慢慢地飄離,連眼中、腦海都一一浮現出一個讓他想念的身影……他一定會用盡所有的辦法找到她的!

從開會,不,應該說是從楊克磊踏入會議室起,倪真珍即把整個心思全放在他的身上,所有行進間的會議內容,她完全沒有聽入耳。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以為楊克磊除了多金以外,一定是個禿著頭、戴著眼鏡、腦滿腸肥的奸商,所以在還沒有見到他時,她就不斷地做些心理建設,好容忍這樣的一個蠢人,摟著自己美豔的嬌軀為所欲為,她甚至還花了一筆錢買了一個超大型的豆豆龍,來幻想被壓的感覺。

可是這一切犧牲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她第一個反應除了眼睛一亮之外,再來就是大大地松一口氣,接著便為他的風采所迷。

長達兩個小時的會議當中,倪真珍善盡上半身所有能做的肢體語言,在不會意其他人的側目下,向對面的男人展現自己的風情。

剛開始她的確很成功地奪得他的視線,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就轉移了眸光,任她怎麼也無法再讓他看向她。

終於,在她快忍不住地想乾脆躍上會議桌,擺出撩人的姿態來誘惑他時,冗長無聊的會議完美地劃下了句點。

倪真珍利用眼角的餘光,瞥見許許多多的女性職員和自己一樣,緩慢地收拾桌上的資料,顯然都在等待著能夠得到白馬王子的垂青,不過她並不擔心這些敵手,因為以她的長相及身段來看,她都是最有希望的,尤其她還是公司有名的大美人呢!

若這些還不夠,她還有一張保證卡呢,她的直屬上司正是這次南臺灣百貨開發案的統籌者。

瞧!這會他不就站在總裁的身邊,朝她招手要她過去了嗎?

“總裁,我跟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得意的屬下——倪真珍,倪副理。”臺灣區經理得意洋洋地將自己部門裏能力不錯,還是公司裏鼎鼎有名的大美人,介紹給總裁認識。

“總裁,您好。”倪真珍刻意將聲音放的一柔,同時優雅的伸出一隻她自認柔嫩無比的玉手。

是她?那個花癡女!

楊克磊掛上一個虛偽的淺笑,一邊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搖晃了兩下,一邊客氣的說:“你好,倪副理,以後公司還要有勞你了。”

“總裁。您別這麼說,真珍都不好意思了。”倪真珍把握時機地將自己認為最美、最甜的笑容,展現出來。

可惜!如此的費盡心思,卻只得到楊克磊點了點頭,表示客氣的回應動作而已。

接下來的時間當中,楊克磊便將全部的注意力轉回臺灣區經理的身上,他交代了幾句有關南臺灣百貨開發案所應留意的細節之後,就與林禮雙雙邁出了會議室,徒留倪真珍望著他偉健的背影。她暗自咒駡著一旁恭敬送人的經理,都是他不會留人,害她來不及展現迷人、美豔的一面。

身影最後消失於電梯的門後,這時從抱怨中回神的倪真珍,在心裏對著自己發誓,她一定要當上總裁夫人。

另一方面,楊克磊在電梯門闔上的那一刹那,臉上的表情立刻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他嫌惡的對著林禮問道:“我可不可以無條件的,叫剛剛那個花癡滾蛋呀?”

聞言,林禮失笑道:“目前還不可以。”見好友張嘴欲質問,他擺了擺手,自動地給予答案,“這次南臺灣的開發案,她經手參與的部分蠻多的,而且她的能力也還不錯。”

簡短的幾句話,明白的告訴楊克磊答案。他撤了撤嘴,將想殺雞頭的欲望壓下,但還是任性地下達一個命令——

“這陣子我不想再看到那個花癡,既然她有涉獵南臺灣的開發案,明天就將她調去南部出差,省得我在公司遇到她的時候會心煩。”

聽到這項命令,林禮不用分析即知道,這是繼洋洋休假之後,第二宗牽拖事件。

無奈地搖搖頭,看來他得加快腳步將洋洋找回來上班,免得第三宗牽拖是他不需要秘書了,那可就害慘洋洋了。

唉!他放假就讓他放假嘛!

中東打仗影響公司,就讓它影響嘛!

自己幹嗎多事呀?真是活該!

林禮看看一旁仍繃著一張俊臉的楊克磊,幾乎想要求他滾出公司,繼續放他的假算了。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9-8 04:40 PM

第六章

倪真珍今晚始終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好像男友——張耀傑並不在她身邊似的,給人的感覺有些冷淡、厭煩。

雖然如此,但張耀傑對倪真珍一向非常疼寵,所以任憑她怎麼慪他、氣地,他都以一笑置之的態度來面對,更何況現在只是心不在焉而已。

兩人剛從旅館歡愛出來,張耀傑開著車子,準備送這個他視若珍寶的人兒回家。

在車上,他想到剛剛兩人的雲雨,心中火熱,遂將提了好幾次的婚事,再次拿出來討論。

“真珍,上次我跟你提結婚的事,你到底決定得怎麼樣了?”

“不急!”

“怎麼會不急?難道你不想一早起來看到我嗎?”他一臉渴望地瞄她一眼。

倪真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算是回答。

張耀傑習慣了她這一號表情,所以專心的開著車,沒有和她計較。

倪更珍此時的心思,根本沒有放在身旁的人身上,她現在全部的精神都落在今早才第一次見面的楊克磊身上。腦中不斷地刪減可能的情敵,想著憑她的美麗聰慧,要得到這個數一數二的男人,應該是不困難的。

她稍稍回過神來看一眼身旁交往多年的男友,雖然他是一家公司的主管,有自己的房子和車子,銀行裏也有一筆存款,但是比他條件好的男人,起碼有成千上百,所以他並不特別。

沒錯!他是對她很好,但光是好,並不足以滿足她的要求、她的標準,這也是她遲遲不願意點頭結婚的原因。

“真珍,你都二十七了。”張耀傑打斷倪真珍的冥想,試著將結婚的事情再誘導出來。

“二十七又怎麼樣!”她口氣不太好的反問。“現在都什麼時代了?”

“我是為你著想。”

“真是多謝了!”她諷刺道。

張耀傑不知道女友今天是怎麼了,對他好像無法忍受似的,不管是說話或是言行,都在在顯露出她的不耐,好像和他在一起是酷刑似的。

他們在一起已經好幾年了,不提他們的親密關係,光是那份歲月所累積的瞭解、默契,她就該早點下定決心,不要再拖延他們的婚事。

但是她始終不肯給他一個肯定的答復,難道……

“真珍,最近是不是碰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帶著懷疑與不安,他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啦!”

“但是你明明有些不一樣!”他還是懷疑。

“哪裡不一樣?”她搖下車窗,讓風和車子裏悶熱的空氣互相流通。這條她每天回家必經的道路,已經讓她厭煩不已,單調又醜陋的建築,低層次的住家和鄰居……她想跳脫這一切,她想成為七期重劃區的住戶。

“你好像對什麼都很不耐煩。”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一副極盡忍耐的樣子。

他微偏過頭看了她一眼,知道如果自己再追問下去的話,她一定會翻臉,再激烈一點的話,她甚至會半路下車自己走回家,他領教過了,不想再嘗試一次事後賠罪的那種苦。

“你那個好友季洋洋最近怎麼樣了?”他聰明的換了個話題,事不關己,關己則亂,談別人的事比較不會有問題。

“你操心別人那麼多幹嗎!”

“真——珍。”他無奈的喚著。

“專心開車不行嗎?”倪真珍的口氣開始透露出不耐了。

張耀傑聰明的閉上嘴,每一個人的忍耐度都是有限的,他不想和她吵,所以願意退一步,反正總要有一個人扮白臉,要是一直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吵架、鬥嘴,那多沒意義。

車子在倪真珍家的巷子口停下來。

“不用陪我走進去了。”她丟下話,打開車門便要跨下車。

“為什麼?”他抓住她的手臂。“我是哪裡惹你生氣了?大小姐,麻煩你告訴我一下好嗎?”

倪真珍知道自己的確是過分了一點,她放柔了臉上的表情,帶著點歉疚看著地。

“有什麼事解決不了的,你可以跟我說呀?”

“我只是心情不好。”她搖著頭。

“工作上的?”

“不是!”歉疚的感覺消失的飛快,倪真珍又開始覺得他好煩唷,並希望他別再囉嗦地問個不停。

“總不會是感情的吧,”他開玩笑的說。

她心中暗驚,不敢有任何表情,怕洩露出她感情出軌的行為,也許她和張耀傑的感情已經食之無味,但目前也不到丟棄的地步,何況她的追夫計畫八字都還沒有一撇。

見她不願將自己的心情與他分享,張耀傑在心中輕歎,還是走下車,陪她回家。

因為彼此間一時沒有話題,所以沉默一直橫亙在他們之間,他們很快就走到了她所住的公寓門口,她朝他隨意的揮了揮手,一臉急欲上樓的表情。

“真珍……結婚的事……”

“我會和家裏商量的。”她敷衍的說。

“不要拖過今年好嗎?一年拖過一年的,實在沒有什麼意思。”張耀傑語氣中帶著懇求。

“那你娶別的女人好了!”她自負的說。

“你怎麼每次都這麼說。”她不在乎的口吻,讓他很是難過。

“快點回去,我要上樓了。”話一說完,倪真珍連吻別都省下來地直接踏進公寓。

望著門板,張耀傑無可奈何的轉身走回車子,心中直想著這種無力感,在結婚以後就會好轉了,真珍的脾氣一定會改好的……

他不斷的如此安慰著自己,也只有如此想,他才會好過一點。

倪真珍踩著一階一階的樓梯,她要開始進行她的計畫了,她沒有心情去顧慮到張耀傑的反應,即使會失去張耀傑,她也要放手一搏了,畢竟——她還是有勝算的。

只是——現實往往不會讓人如此順遂的。





自從洋洋回到臺灣之後,她就失了玩樂休假的心情。

除了前兩天可哥從臺北回來,興奮地拿著禮物與她分享出國旅行所見識到的美景、人文之外,接下來的時間裏,她不是一個人坐在客廳發呆,就是懶懶的躺在床上不肯爬起來。

不過,不管她選擇用什麼頹廢的方法,去度過一天裏的二十四個小時,她都逃不過腦海中那段纏綿的畫面。

人類的記憶其實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它會將你想要、及不想要的回憶,以不定時的方式,來去自如的流竄在你整個腦子,教你想丟,丟不開!

所以當她接到林禮來電,要她提早上班時,她欣然同意了。

昨晚在她為這次休假劃下旬點時,洋洋終於放聲哭了起來,而流淚的原因——是為了自己的遲鈍、為了自己還來不及成長的戀情……

幾乎哭了一整夜的她,一大早頂著黑眼圈及疲 憊的身子,踏上了當總裁秘書的第一天。

新官上任的她,一到公司就先至以前的位子,掛通內線給真珍,想告訴她,她提前回來上班了,並邀她中午時一塊吃個飯,好拿禮物給她。

可接電話的另一位元同事卻告訴她,真珍去高雄出差了,聽說還是總裁與總經理下的命令,看樣子她可能有高升的希望喔!

洋洋放下手中的話筒,原本下垂數天之久的嘴角,開始緩緩上揚了。度過這麼多日的心情陰天之後,總算有值得高興的消息入耳,洋洋衷心的為好友能獲得公司的器重與賞識,感到十分的光榮。

輕歎口氣,她不禁深深的體會到,人的際遇是如此的不同。

真珍在事業上受到老闆的肯定,而在感情方面又有男友的寵愛。張耀傑她看過,是一個很不錯的男人,他對真珍很真心的。

反觀自己,洋洋覺得她真是沒用,事業普普,而且還是因為有林禮撐著,才能勉強升上總裁秘書,但在感情上……一抹俊偉的身影,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用力地甩甩頭,她不願再想,起身將自己的東西捧在手上,然後直往總裁辦公室的樓層而去。

一踏出電梯,洋洋即佇立在門口,打量起自己未來上班的地方——

寬廣的整整一個樓層,簡單的只有幾樣傢俱而已,卻顯得豪華、穩重。

大門的左邊,用幾扇古典的屏風隔出一間幽雅的會客區,裏頭擺著一套高級的沙發組;在大門的右邊,隔出兩個大小房間,大的門前高掛著會議室的牌子,小的則高掛著視聽室。

最裏頭的一扇門,不用看牌子,就知道是總裁室了。

舉步走到那張明顯是秘書坐的辦公桌,她才發現桌上早已堆著滿滿待處理的檔,及貼在電腦螢幕上那一長串待辦的命令。輕歎一口氣,還沒開始上班,洋洋就深深覺得以後的日子,將不會太好過了。

放下手邊的東西坐下來,她開始奮戰著……

兩個小時以後,洋洋將頭顱從所有完成的檔中抬了起來,伸伸懶腰,讓僵硬的上半身,能得到一個適當的舒展。

接著她從紙箱中翻找出一隻杯子,決定到不遠處的茶水間,為自己泡杯咖啡,獎勵自己竟能在如此身心疲 憊的狀態之下,還只用短短的兩小時,便完成上司所有交代的事。

正當洋洋在茶水間偷懶的時候,電梯門應聲而開了:

“你不是已經請偵探去調查了嗎?放心、別緊張,你會找到她的。”

林禮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說出這種沒有根據的安慰話了,不過,他卻終於明瞭到,眼前這個在他陪同下剛見完一名重要客戶的好友,對於那名被他拋下的女子是認真的,這讓他產生了一絲絲的內疚,唉!他真不該打那通電話的。

好友為自己擔心的表情及內疚的心,楊克磊看得明白,但找不到洋洋,他就是無法讓自己平和下來。

該死的!她到底在哪裡?

靠近自己的辦公室時,他發現門前的那張桌子,終於有人動過的痕跡了,停下腳步隨手抓起實於桌上已處理好的檔,瞄了瞄,看來這個大牌秘書的能力還算不錯,能在短短的兩三個小時內,處理掉這麼一堆事情。

跟著楊克磊停下來的林禮,同樣也注意到那些檔了,鄰家妹子的表現,讓他這個一向自認為是兄長的人,高興地自誇起來了。

“怎麼樣?洋洋這個秘書能力不錯吧!”

“你說什麼?”

一個相同發音的字,掩蓋了林禮其他讚美的話語,楊克磊一把揪起好友的衣領,想問個清楚,這時,茶水間走出一個人影,吸引了在場兩位元男土的視線——

“洋洋!”

兩聲不同音調的叫喚,大體上都含帶著歡喜的口吻,楊克磊甚至朝自己這幾天朝思暮想的人兒走去。

端著熱騰騰的香濃咖啡,洋洋才踏出茶水間,就被入耳的聲音吸引的抬起頭來,沒想到看見的卻是她做夢都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裏的人。

吃驚的她,雙手一個抖動將咖啡灑了出來——

“小心!”就快到佳人面前的楊克磊,見狀立即開口警告,卻已慢了一步。

“藹—”

滾燙的熱度侵蝕了洋洋手背,她一痛手鬆開了咖啡杯,接著為了閃下墜的杯子,她連續往後跳了兩大步。

疼痛使她不停的甩著已經紅腫的手,五官都皺了起來。

當她還停留在痛楚之中沒回神,楊克磊已將她拉回茶水間,立在流理台前,讓水龍頭裏的涼水沖刷著她燙傷的玉手。

“怎麼樣?還疼不疼?怎麼那麼不小心?”他著急的審視著她在水柱沖刷下漸漸消腫的柔莠。輕柔責問的聲音,讓她的雙眼霎時泛紅的冒出水霧,並控制不住地滑下眼眶。

“你……你哭什麼?”見她淚濕了雙眸,他更加的心慌,“是不是還很痛?”他一副若她喊痛,他便要跳腳的表情。

洋洋趕緊搖搖頭,努力抑制著自己突來的激動情緒。

就在楊克磊快要忍不住想帶她去看醫生的時候,洋洋收回水柱下燙傷的手,深呼吸一次,轉身面對那個一直在自己腦中徘徊不去的身影。

楊克磊仔細瞧著眼前人兒的神情,生怕她隱忍著疼痛不說,接著他發現她似乎真的是好多了,這才鬆口氣張嘴想說話,背後一個開朗的男音卻比他早一步出聲——

“洋洋,你還好吧?”林禮見危機解除,才開口叫喚鄰家妹子,當然遲鈍的他還沒有注意到,眼前這對男女有什麼不尋常的氣氛存在。

“林大哥,我沒事。”洋洋向旁邊跨了一步,雙瞳不敢亂飄的盯在亦走進茶水間的前任上司身上。

“喔!對了,你今天第一天回來上班,我還沒跟你介紹。”腳步停在好友旁邊,林禮舉起手開始介紹。

“這位就是我們東洋集團的總裁,也是你現在的直屬上司,傑士•亞恩先生。”頓了頓,他將視線轉向楊克磊,完全沒有留意到她在聽完他的介紹之後,整個人臉色驀然變得蒼白,“總裁,這是你的新任秘書……”

傑士•亞恩這個名字像十幾萬噸的鐵塊,瞬間砸在洋洋的身上,她還來不及呼痛,淚腺便再次自作主張地不斷分泌出液體、溢出眼眶。

那雙比他印象中還要水靈的美眸,又一次浸滿了淚水,讓楊克磊不假思索的怒瞪著林禮。

“呃……”林禮被小妮子突來的淚珠給嚇了一跳,不過他更被身旁頻頻怒瞪自己的人,給弄得慌亂了起來,“洋洋?”他實在不知該怎麼處理這莫名的狀況,只好訥訥的閉上嘴。

低下頭顱,洋洋此時根本不知道自己造成在場兩位男士的無措,她滿腦子想的,全是好不容易見到思念好幾天的男人,但還來不及慶倖,就被變相的宣告給結束了。

淚流得更凶了,原來他真的只當自己是一夜情的物件,原來那還來不及譜上情音的戀愛,早就先行預知他們沒有結果……

楊克磊快被眼前這個只顧流淚,並沉浸在自己傷心世界的女人給逼瘋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觀察兼思索著,到底佳人落淚所為何事。

可是,她那礙眼的淚水卻不斷的淹沒他的智慧,讓他整個人混亂的連思考兩字都不會寫了,更別說運用它了!

他挫敗的歎口氣,一個大步更加靠近她,準備先將她擁入懷裏安慰一番,再細細探索她為何事難過。

但這時他的眼角瞥見一個人影,他才記起在這小小的空間之中,還有第三者存在,伸手握住洋洋的手,他旋過身來,口氣不悅的說:“公司要倒了嗎?”

“沒有呀。”對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林禮一時摸不著邊際,傻愣愣的直覺回答。

“既然沒有,你不趕快去工作,還杵在這幹嗎?”楊克磊邊說邊拉著洋洋離開茶水間,打算回自己的辦公室,在那至少沒有多餘的觀眾。

“公司可沒閒錢養你這種不事生產的人。”

隨著這句稍具威脅的話落,楊克磊和洋洋走出了林禮的視線,他這才從呆愣中清醒,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好友與自己視若親妹的洋洋,關係不尋常且耐人尋味呢!

眯起眼,他若有所思的想,難道洋洋就是克磊拋下的那個女人?


關上總裁室的厚實門板,楊克磊便一把將淚人兒拉到自己的懷中,然後掬起她的下巴,低頭要啜吻殘留在她頰上的淚痕……

“你、你要做什麼?”洋洋終於被他的舉動喚回了注意力,推開他,她退了兩步,轉過身子不想面對他,伸手擦擦淚痕。

這男人真是不可取!

真是的,哀悼他們無緣的戀情,她就已經很忙了,他還來借機吃她豆腐?

渾然不知眼前好不容易才稍稍控制淚腺的女人,她的一顆心是如何的轉折,他握住她的手臂,阻止她的閃避,同時輕輕地旋過她的身子,垂首俯視著她。

“我們需要談一談。”他定定地凝望著她,眼底深處漸漸掀起浪濤。

洋洋愣愣回眸,形容不出心頭泛起的陣陣酸楚,她又有掉淚的衝動了。

他們兩人還有什麼可談的嗎?充其量只不過有一夜情而已,他甚至連名字都是假的。

“談什麼?亞恩先生,喔!對不起!我應該稱呼你——總裁。”她難過的輕道。

“洋洋,別這樣,我並沒有騙你。”她的語氣明顯的讓他知道,她覺得受傷了。

“沒有騙我?”揚起手臂擺脫他的鉗制,她有些失控的叫道,“你說你叫楊克磊的!”

“我是呀,我的名字真的叫作楊克磊,傑士•亞恩是我母系那邊幫我取的名字。”為了加強自己並沒說謊,他還伸手從皮夾裏將身份證拿出來,放到她的眼前。

伸手將那張可以證明身份的薄紙仔細看了看,呃,還真的寫了楊克磊三個字,這麼說,他沒有騙她嘍,但是——她訥訥的將身份證還給他。

“你想談什麼?”她終於較冷靜了。

鬆口氣,他說:“談談你為什麼消失了。”

聞言,她不相信的瞪眼看他,“我消失?哼!是你消失吧。”

“我消失?”

“難道不是嗎?那天我醒來後,你就不見人影了,連話都沒有留,直到我要離開,你還是沒有出現,這不叫消失,叫什麼呀?”原本對於這檔事,她只是感覺到失落,現在說出來她才知道,自己很在意他的消失。

搖搖頭,他再次抓住她的手臂,解釋道:“那天我接到林禮的緊急電話,原本想把你叫醒的,但是你睡得那麼香甜,我捨不得吵醒你,所以在化妝臺上留了紙條,你沒看到嗎?”

“化妝台?”看他一臉篤定的神情,她動搖了,有些相信他的話。

“嗯。”楊克磊肯定的應道。

洋洋這才釋懷了。原來他不是逃跑,他沒有故意消失,那——

抬眼細細地看著楊克磊,然後洋洋低首,腦筋快速的轉動著,也許他們真的可以譜出一段動人的戀情出來,只要他也願意。

“洋洋唔——”以為她還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開口想繼續解釋,卻被她用雙手給指住了嘴巴。

“你先別說話,我、我有話想跟你說。”得到他點頭的首肯,洋洋先是深呼吸了兩次,培養了足夠的勇氣之後,才張口說:“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呃,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因為你是我們公司的老闆才這麼說的,可能是在飛機上的時候吧,那時候我對你就已經有感覺了。”

聽見她大膽的表白,楊克磊將含在嘴裏的話,全數吞回肚子中。他揚了揚眉,眼神一閃,伸手拿下捂住他嘴巴的玉手,賊賊地對著臉上漾著靦腆笑靨的洋洋問道:“喜歡我?”

“嗯!”她點了點頭,以加強自己的真心。

“那你喜歡我什麼?”

“喜歡你什麼?”洋洋咬著唇瓣苦苦思索著。

對喔,她到底喜歡他什麼?喜歡他俊?不對!林禮也很帥呀;喜歡他有錢?嗯……也不對!在旅遊的時候,她並不知道他是個黃金貴族呀!

她困惑地把他從頭到腳仔細看了一遍,呃——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他哪一點耶?

看她一邊努力地思考答案,一邊不時地微微晃著頭、喃喃自語,不自覺地露出迷人的風采,令他真想將她摟進懷中細細地品嘗。

“怎麼?連喜歡我哪一點,自己都不知道啊?”楊克磊佯裝生氣地板著臉。

“呃,這個……我、我真的想不出來耶。”她已經非常努力地想了又想,可就是找不出原因,“總之,我就是很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她露出期盼的神色,“這樣可不可以追你呀?”

再次揚了揚眉,他眼眸閃過一抹算計,隨即他清清喉,故作正經的說:“證明給我看。”

“證明?”

“嗯哼,吻我。”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9-8 04:41 PM

第七章

“嗄?”洋洋懷疑自己聽錯了。

“別懷疑你的耳朵,我說吻我,證明你說的話。”他的眼中暗藏著濃濃的笑意。

洋洋突地臉紅,覺得他這個要求,讓她有些無措。

她思索了一會,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大步一跨來到他的面前,一鼓作氣的踱起腳,唇貼上他的,開始輕輕吸吮,雙手更是搭上他的肩……

一沾上她如蜜的朱唇,楊克磊壓下反應,住她生澀的吸吮著。

見他毫無反應,她羞澀的伸出舌尖,描繪他緊闔的嘴巴……

他再怎樣壓抑,也是個道道地地的男人,何況挑逗他的,還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兒,教他怎麼有辦法按捺得住呢?

擺在身側的手圈住她的腰際,將她拉近自己,原本闔著的嘴,反客為主的熱情回吻著她。

他熱度灼灼的雙唇及靈活的舌頭,嚇了她一跳,還來不及吐出抗議的字句,一連串足以令她骨頭酥麻的熱吻便再度落下,他像頭危險的豹子般將她壓在門板上。

“別這樣……”洋洋羞窘地伸手抵住他的胸膛,“這裏是公司,我要回座位做事了啦!”

“不准!”因為吮吻著她柔軟的唇瓣,所以楊克磊的聲音顯得有些模糊,他低沉地說:“你的證明,我還沒有全部拿到呢。”他邊說,邊迫不及待地褪去她的連身裙……


今夜,是一個很特殊的時光——

位於台中主要幹道上的飯店中,宴會廳裝橫的美輪美奐、喜氣洋洋的,周圍的燈火更是通明地找不出一處黑暗之地。

倪真珍穿著露出整個後背的黑色晚禮服,神情訝異的站在宴會廳的門口,心想洋洋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機會,可以參加這種政商名流齊聚的宴會,而且居然有辦法讓她也能進來。

甩甩頭,她決定先別管她怎麼得到這樣的機會,現下最要緊的是趕快表現出最完美的一面,好成功地釣個有錢又帥的男人,如此一來,她的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想到這裏,在踏進飯店之時,她趕緊先停留在角落之中,拿出粉餅及口紅修飾起來——

真是的,洋洋怎麼不事先說,這宴會是在如此高級的地方舉行的,那她就不會只畫個淡妝,穿這麼保守的衣服來參加了,她會穿那件火紅色的禮服,完美地襯托出她的美豔無雙。

好一會兒,她收起粉餅及口紅,帶著冶豔的笑容,婀娜多姿地走進宴會廳。

她緩緩地走近放著各國美味料理的長桌前,尋找今天的優質男人,她放作優雅的拿起一杯紅酒輕啜著,眼神帶媚地掃視著全場的男人,忽然一抹修長身影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楊克磊。

她心急地想朝他走去,無奈來來往往的人群不斷地停下來和楊克磊說話應酬,她找不到機會插入,掙扎了一會,她決定先到洗手間畫個妖豔的妝,反正一時半刻楊克磊也沒辦法離開這裏。

主意一定,她飛快地往洗手間前進,她有把握今晚楊克磊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在倪真珍去洗手間的同時,楊克磊甜蜜地挽著洋洋的小手緩緩走上台,拿起麥克風,清清喉嚨,台下的人群也瞬間安靜下來。

“各位來賓,首先謝謝你們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這次的宴會,其實這次的宴會是為了宣佈一件喜事。”

台下的人均屏息以待,臺上的洋洋則臉帶羞紅地低著頭。

楊克磊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臂,然後帶著喜悅的聲音大聲地說:“今天是我和季洋洋小姐的訂婚日!”

霎時,台下的掌聲如雷,各方的媒體記者哪會放棄這麼轟動的消息,只見媒體記者紛紛拿出記事本,一一詢問著。

“季小姐是哪家的名門閨秀呢?”

“楊總裁,請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定情的經過呢?”

面對著接連不斷的問題,季洋洋手足無措地望著楊克磊,他則安撫性地將她的手握得更緊,抬手示意大家安靜。

鬧哄哄的場面立刻安靜,而所有人都在期待他們的答復。

他露出溫柔得足以使在場女士都化作一攤水的迷人笑容,望著季洋洋深情地說:“她並不是什麼名門淑女,也沒有顯赫的家世,但是這些都無所謂,我愛她,她並不是最完美的女人,也不是最美的,但是無所謂,我仍然愛她。”

在場的女士眼中都散發出又妒又羨的光芒,妒的是為什麼她可以得到這般專情的黃金單身漢,羨的是她可以得到他的全心疼愛。

洋洋眼眶濕潤,滿臉感動地瞅著他。

他緊接著又說:“因為愛,所以我想照顧她一輩子,希望大家可以祝福我們。”

語畢,全場的掌聲簡直要震破屋頂,再加上預先設計好的禮炮,使整個會場的氣氛亢奮到最高點。

倪真珍一從洗手間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般歡樂的景象,她雖然也奇怪著到底是什麼事值得大家那麼開心,但是一想到楊克磊就顧不了那麼多了,還是先找到楊克磊再說吧。

張望了許久,她終於看見楊克磊倚著柱子和一群富商大老正在說話,她興奮地想往前躍進,這時,有個開心的聲音叫住她。

“真珍!”

她回頭一看,只見洋洋身穿純白色的蓬蓬袖小禮服,一臉光采煥發地朝她走來。

沒想到她打扮起來別有一番風味,倪真珍驚異地打量著她,人也迎了上去。

“洋洋,你今天穿的好漂亮,都看不出來是你呢!”

“真珍,你別取笑我了,今天我邀你來,是想介紹我的未婚夫給你認識。”

“喔——原來你會突然變得那麼漂亮,是因為愛情的力量啊!”倪真珍語帶戲謔地說。

“真珍!”

“好啦!不笑你了,他在哪裡?”她張望著她的四周。

“他在那裏呢!克磊,你過來一下。”季洋洋朝楊克磊的方向輕聲喚著。

倪真珍驚駭地看著楊克磊走向季洋洋,並且親密地摟住她的纖腰,濃情蜜意的模樣幾乎螫瞎她的眼睛,體內的怒火無法控制地焚燒著。季洋洋居然搶她先看上的男人!

“克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在公司的好朋友,倪真珍。”

“真珍,這是我的未婚夫,楊克磊,他是我們公司的總裁。”

楊克磊斜睨著倪真珍,洋洋居然有這種朋友,本以為把人調走就清靜了,沒想到她竟是洋洋的好朋友,看來他得想個辦法把她們倆隔離開來,並設法讓洋洋知道這女人不是什麼好人。

倪真珍癡迷地凝視著他,這樣有錢又帥的男人應該是像她這樣美豔的佳人才匹配得上,季洋洋和他站在一起的畫面,簡直是不協調的可以。

他們卿卿我我、濃情蜜意的模樣,讓她覺得礙眼極了。

楊克磊身邊的那個位置本來應該是她的,季洋洋是憑哪一點可以得到他?哼!如果那麼平凡的貨色都可以的話,那她這個高檔貨就更不用說了。

等著吧!季洋洋,你準備失戀吧!

倪真珍嬌媚的眼睛迅速從歹毒恢復為正常的眼神,並且伸出手來。

“恭喜你們了!”

楊克磊沒有忽略她眼中一閃而逝的陰狠,戒備地將洋洋摟得更緊,不動聲色地伸出手來與她相握。

“謝謝!倪副理。”

看著他將季洋洋視若珍寶的舉動,倪真珍的怒火更是拔高了幾層,他居然這麼呵護她,氣死她了,這些呵護及溫柔體貼應該都是她的,不是季洋洋的!

都是季洋洋的錯,她不該搶她先看上的男人,是她先不顧朋友道義的,到時候不要怪她,搶回她應得的東西!

“倪副理,不好意思,我還要把洋洋介紹給一些人,你自便吧!玩得開心點。”

“真珍,待會見。”

倪真珍妒恨的眼神直射向季洋洋,那憤怒的熱度似乎想借此在季洋洋身後燒開一個大洞似的。

她不由自主地跟在他們身後。


楊克磊帶著洋洋來到空無一人的陽臺,廳裏的吵雜和喧鬧在這裏都變得遙遠了。

“你不是說要介紹人給我認識,帶我來這裏幹嗎?”季洋洋疑惑地看著他。

“我知道你不習慣面對那些人,把你帶離那個會場才是我的目的。”他從她背後擁住她。

“謝謝你。”她回頭輕吻了一下他的臉,接著又說:“其實我剛剛好緊張,真怕自己會應對的不得體,連累了你。”

“不怕,你是我老婆,你只要對我應對得體就好了,其他人你就不用管了。”他輕聲地在她耳邊低喃著。

“油嘴滑舌!不害臊。”她懲罰性地打了一下他圈在她腰上的大掌。

“我要不油嘴滑舌,怎麼哄你當我老婆?”

“討厭!不跟你說了。”將視線轉到天空,“你看,今天的月色好美啊!”她眨著一雙大眼興奮地說。

楊克磊注視著月下的她,那美麗純潔的模樣讓他下腹的火焰燃燒了起來,他不住地輕吻著她白皙修長的頸子。

“洋洋,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好美?”

“有,你說過好多次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美的讓我想狠狠地要了你?”他的大掌邪惡地鑽入內衣,雙唇的舔吻也更加火熱。

“寶貝,還好嗎?”兩人相擁著稍微喘息一下,楊克磊溫柔地幫她整理好衣服。

季洋洋羞紅著臉,怯怯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進去羅!”

他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她離開陽臺,絲毫沒注意到另一邊陽臺上,有一雙眼睛狠狠地射向他懷中的可人兒。

倪真珍眼紅地看著楊克磊和季洋洋在陽臺肆無忌憚地做愛,她忌妒的不能自已,嘴裏發出難聽的咒駡聲。

為什麼?為什麼天下的男人這麼多,她要跟她搶呢?她們是好朋友耶!

不行、不可以,她不甘心。

季洋洋,你這個叛徒,那麼好的男人,你根本配不上他!是她先看上他的,她一定會把他奪回身邊!

誰都不能搶走他!誰都不行!即使是姐妹也不行。她的雙眸閃動著勢在必得的決心。

不過,在有更進一步的行動之前,倪真珍的眼中閃爍著陰狠,她必須先將障礙物——男友張耀傑,給剃除。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9-8 04:42 PM

第八章

張耀傑站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裏,看著一波波下班人潮,從東洋集團的辦公大樓走出來。

上個星期他接到真珍E-mail過來的一封分手信,起初他以為是有人惡作劇,便打了通電話給她,沒想到她卻語氣平平的宣佈那封信百分百的真實性。

當下他震驚的想要追問,她卻毫不在意地掛掉他的電話,連個解釋都沒有。

不甘心及極力要挽回的他,到處都找不到她的人,不管是去她家或是去公司等,都沒辦法見到她。

幾天下來不眠不休的尋找,早已經讓張耀傑身心俱疲了,他吃也吃不好,睡又睡不著,整個人看起來明顯瘦了一圈。

這天,他又在倪真珍的公司外徘徊,等到了晚上十點,整間公司的燈都已經熄滅,確定了所有從公司走出來的人都不是她,他沮喪的舉步想離開,卻赫然發現季洋洋正一蹦一跳的從他眼前經過。“洋洋!”他忙不迭地趨前大喊,卻因為精神恍惚而踉蹌跌倒。

洋洋本來開心地想走到公司側門,等楊克磊從地下室開車出來接她,卻因後頭的大喊而停下腳步。她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穿著邋遢的流浪漢摔倒在地,她好心地上前扶他一把。

“張耀傑?”當她看清那個流浪漢的長相時,不禁大聲驚呼,“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發生什麼事了,真珍呢?”接著她又趕忙問道。

“洋洋,告訴我,真珍在哪裡?她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為什麼她要跟我分手?”張耀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像抓住救生圈一般地緊抓住洋洋的肩膀,眼神充滿了絕望。

“什麼?真珍要跟你分手?真的嗎?”她詫異的睜大雙眼反問。

聽到洋洋的問話,雲時澆熄了他微弱的希望之火,喃喃地自言自語著:“連你也不知道……連你也不知道……”

“耀傑,你還好吧?”洋洋看著他無神的雙眼,擔心地問。

沒料到他卻忽然瞪大了眼,死命地搖晃著她纖細的肩膀,怒吼著:“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

“好痛!耀傑,你弄痛我了。”洋洋痛得皺起眉。

楊克磊將車子從停車場開出來,準備要接洋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幕讓他瀕臨崩潰 邊緣的畫面。

“放開她!”

他一邊大吼,一邊揮出了兩記左勾拳,把張耀傑打趴在地上,還不想罷手地想多踹他兩腳,這讓洋洋趕緊回過神拉住了他。

“你沒事吧?”楊克磊緊張地將她擁進懷裏,然後再梭巡她全身,生怕她有一絲損傷。

她感動地看著眼前這個為她著急的男人,“我當然沒事,有事的是他。”她臉了瞄仍躺在地上的張耀傑。

“那種人渣不必理他!”他嫌惡地撇下嘴角。

她笑了笑,離開他的懷抱,走上前扶起張耀傑,轉頭對楊克磊說:“我認識他,他是真珍的男朋友。”

張耀傑似乎恢復了他平時的冷靜,“洋洋,對不起!我剛剛激動得失去了控制。”接著他又對楊克磊鞠了個躬,“對不起,我剛剛失態了,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洋洋大方地說。

“洋洋,能不能幫我個忙,要是你找得到真珍的話,幫我問問,我們之間的問題到底是什麼?”張耀傑語氣誠懇地請求著。

“放心吧!我會的。”洋洋露出一抹承諾的笑容。

“謝謝!”張耀傑再次向楊克磊鞠了個躬,“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的約會。”接著他便落寞地舉步離去。

洋洋看他失魂落魄的,忍不住想開口喚他,卻被楊克磊阻止。

“讓他一個人靜靜吧!”


這星期由於歐美許多國家都在放長假,所以東洋集團亦跟著多了這項福利,連續半個月,每天只要上半天班就可以了。

因此最近幾天中午時刻一到,大家便都興高采烈的收拾東西走人,但還是有人還要處理完一些事情,才能踏出公司,總裁辦公室就是其中之一

倪真珍拿著要用來當藉口的檔案夾,佇立在東洋集團最高領導中心的門前,她先順順亮麗的捲髮,使自己看起來更加豔光四射,然後才輕敲兩下門板,踩著婀娜多姿的腳步,進入全公司最氣派豪華的地方——


一大早,楊克磊便一直沒有離開位子地快速批閱著桌上一大堆的檔,其實這些檔當中,有許多應該是在身為總裁秘書的洋洋那邊就要處理掉的。

但——一抹寵溺的笑意在他的眼中閃爍著,自從他們再次相遇、解開誤會、成為未婚夫妻開始,每天,他都想樓著她、抱著她,他們幾乎算是同居在一起了。

精力旺盛的他,使洋洋上班的情形變成三天捕魚、兩天曬網的局面,不知詳情、好八卦的人,還以為她這個未來的總裁夫人恃寵而驕!殊不知道為了出勤的事件,小妮子不好意思兼內疚地直想離職,她還提名好友倪真珍來取代她的位置呢!

想起倪真珍,他不禁蹙起了濃眉,這女人他總共見過兩次,而最後一次她不著痕跡、惡狠狠的瞪視洋洋的舉動,令他印象深刻極了。

她真的是洋洋可以信任的好朋友嗎?越是細想,他的眉頭就鎖的更緊。他決定找個時間提醒愛人小心一點。

瞥見手錶的時間,他心情比之前更High了,洋洋就快要進公司來找他一同共進午餐了,拋開一時之間還解決不了的事件,他將審視的動作加快了。

這就是為什麼倪真珍甫進入玄關,就見前方坐在辦公桌上的他,一手翻著桌上一大堆的檔案,一手則握著筆桿,馬不停蹄地在檔案來上書寫的原因了。

大們輕輕闔上的聲音,打斷了楊克磊的進度,他邊鎖起眉頭邊抬頭。

“總裁,我是來送開發評估資料的。”楊克磊不悅的神情,讓倪真珍馬上移動腳步來到他的面前,將檔案夾奉上。

楊克磊自然知道她在耍把戲,但看在洋洋的份上,他不想擺臉色,只是有些嘲諷的說0倪副理,你還真是親力親為,真是不容易呀!”

“是呀!我對公司一向都是這樣盡心盡力的。”渾然聽不出他的嘲諷,倪真珍高興的說著。

“是嗎?那就有勞你了。”壓下翻白眼的動作,他敷衍道。看她沒打算出去的樣子,他開口變相的趕人,“你還有事嗎?倪副理。”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啦。”她柔媚地綻開笑顏,扭著挺俏的臀越過辦公桌,向他靠近,“只是想請總裁一起吃頓飯。”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跟洋洋已經有約了。”他平板地拒絕道。

可惡,她在心中咒駡著,但臉上的笑容卻成反比地綻得更開。

“洋洋呀!那正好,我也很久沒跟她吃頓飯了,一起吃吧,她應該不會反對的。”

“可是我反對!待會我跟洋洋是去約會,倪副理應該不會想當電燈泡吧?”他的不耐已經開始表露出來了。

“呃,說的也是。”她不甘的附和,不過很快的就為自己機靈地再鋪一次路,“不然這樣吧,改明天,明天我請總裁吃頓飯。”

“不行,明天、後天、大後天都不行,這樣說吧,倪副理,你應該能體諒我愛戀著我未婚妻,捨不得一天不見她。”

他的神情從一開始的不耐煩,到後來臉上的神采已脫離了冰冷,語畢,他整個人可以說是沉浸在暖暖的陽光之中——璀璨極了。

“別這麼拒人千裡嘛,總裁!”倪真珍故意彎低上半身,將包裹在低胸上衣的雙峰,若隱若現的呈現在他眼中。

“以後再說吧,對了,出去的時候,麻煩你將門關好。”說完敷衍的話後,他實在不願再理眼前這個花癡女,兀自低頭繼續審視檔。

“總裁,那我先下班了。”見他不再理她,她只好口氣挫敗地道別。

對於眼前這個對她絲毫不假以辭色的男人,真珍雖然又羞窘又惱怒,但他卻越加的吸引著她。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忽略她至此,這個男人竟連多看她一眼也不肯,這讓一向以美貌為傲的她,自尊心大受打擊。

不甘心地踏出了總裁辦公室,她站在門口抬頭看著門板上方的標示牌,心中發誓,總有一天她要他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洋徉很久沒和倪真珍一起吃過飯了。

這天中午,好不容易才把倪真珍約出來吃飯,可是不知為什麼,都已經過了約定時間了,她還沒有出現,正當洋洋拿起手機要聯絡她時,她終於施施然地出現了。

“不好意思,剛剛才開完會。”倪真珍一邊坐下來,一邊不甚有誠意地說。

“沒關係。”

“找我什麼事?”

“沒什麼,很久沒和你聊天了。”洋洋笑說,一點也沒察覺出倪真珍顯現的不耐煩。

“喔,想聊些什麼?”倪真珍眺望著窗外,視線投向遠方,有意逃避洋洋,畢竟目前她正積極地想盡辦法要搶她的未婚夫。

“真珍,你最近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兩人太久沒有接觸了,洋洋覺得倪真珍好像離她好遠、好遠,而且眉目之間還存有一種很奇怪的神情,像是做賊心虛的樣子……

是她想太多了嗎?

倪真珍暗暗思索了老半天,還是揣測不出季洋洋找她幹什麼?不過在搶奪楊克磊的計畫未明朗化之前,她還是不要先洩自己的底,所以她選擇沉默不語。

“你看起來不錯。”洋洋又說。

“還好啦!還不都是那樣,倒是你應該正甜蜜蜜的吧!”她話鋒一轉,想刺探季洋洋和楊克磊之間有沒有什麼不對勁。

“哪有啊!”她害羞地低下頭來。

倪真珍的眼裏閃過妒嫉及不甘,但是下一瞬間就平復了下來。

“還真是濃情蜜意啊!”

為什麼真珍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夾雜著諷刺及涼薄呢?她疑惑地抬起頭來。

“真珍,你怎麼了?”

驚覺自己幾乎暴露出妒恨的臉孔,她馬上露出一臉歉意的樣子。

“洋洋,對不起!我想我是太羨慕你了,你想想,你不但已經有個人人稱羨的未婚夫,事業也一帆風順,怎麼不叫人眼紅!”

“別傻了,說什麼羨不羨慕的,你還不是有張耀傑,他對你可是既癡心又體貼呢!”

“別提他了,我們倆已經分手了。”倪真珍淡淡地說,語氣就像是談論天氣一樣不痛不癢的。

“真的沒有複合的可能嗎?他為了你簡直快瘋了,整個人瘦了一圈不說,還失魂落魄的,看了真讓人難過。”洋洋握住她的手,希望她再考慮一下。

“不可能了。”她微微地掙開她的手。

洋洋審視著她臉上的表情,“你真的要跟他分手?”

倪真珍堅定地點了點頭,“而且你不要白費唇舌問我原因了,我是絕對不會說的。”

“我怎能不問呢?你沒看到他的樣子,他……”

“你是張耀傑的誰?”

“真珍!”

“洋洋!”她歎了口氣。“我不要再過這種吃不飽、餓不死的日子,他只能給我平淡、簡單的生活,嫁給他之後,我能得到什麼?我還是得繼續工作、看老闆的臉色,我不想也不要再過這種生活了。”“可是……”洋洋還想再勸說什麼,卻被她不耐地打斷了。

“你有個總裁未婚夫,所以你不會瞭解我的感受,你跟我根本不能比嘛!”倪真珍語意中表露出濃烈的不甘。

“真珍,你不需要跟我比啊,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生活要過,怎麼可能每個人的生活都相同呢?”

洋洋覺得好友的觀念有些偏差,男人與女人在一起貴在真誠、真心,而不是其他附加價值。

“是嗎?真的可以不比嗎?”倪真珍先是自言自語,然後歎了口氣。

“總之,我不會再和張耀傑在一起了,你叫他死心吧!”

“你有了比他更好的物件嗎?”她如此堅決的作下這種決定,讓洋洋不得不作如此想。

倪真珍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表情,生怕她看出了什麼。

“有嗎?”洋洋追問著。

“我想算是吧!”

“我認識嗎?”

倪真珍幾乎想脫口說出楊克磊的名字,但是她仍然忍了下來,並警告自己沒有必要打草驚蛇,如果她真的能成功的話,她要季洋洋輸得無話可說。

“洋洋,等事情有個結果之後,我一定會第一個告訴你的。”我一定會有告訴你的一天,你等著看吧!倪真珍在心裏暗自發誓。

“那你和張耀傑那麼多年的感情就這麼一筆勾消,不可惜嗎?”季洋洋試圖再挽回些什麼。

“一點也不,洋洋,有得必有失,你又怎麼確定我的下一個不會更好呢?你也想我過得好,不是嗎?”頓了頓,她又繼續說:“就算耀傑現在會很難過,但也許他日後碰上的那一個會比我更適合他,到那個時候,他一定會慶倖我們沒有在一起的,對嗎?所以不用替他操心了。”

“那你不會後悔嗎?”

“做人只能往前看,瞻前顧後的又怎能達到我的目標呢?我已經作了決定就不會後悔!”倪真珍沉著地說:“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不會懷疑我的判斷,更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真珍一再的表示毫無挽回的餘地,讓洋洋只能放棄地歎一口氣,看樣子張耀傑是傷心定了。

端起咖啡,她慢條斯理的啜了一口,開始將話題拉入兩人的近況。


又是一個洋洋沒來上班的日子,在總裁室裏又出現了另一場引誘的戲碼,這不知道是第幾次了,楊克磊早已懶得再算了。

不過,與前幾次相比,這回終於有了不同,那就是他的忍耐度終於崩塌了。

“不行,請你離開。”楊克磊的語氣開始真正的表露出不悅,同時隱含著一股不容人反駁的強硬。

“呃……”魯了這麼多次,這是第一次他掛上冷凝的面孔,倪真珍心頭一窒,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放下手中的事情,他肅然的開口:“倪副理,以後有什麼檔,你讓助理送過來就可以了,不用再特地跑這一趟。”

“總裁,你是在下逐客令嗎?”倪真珍放大膽地開起玩笑,她想要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她成功了多少。

看著那張自不量力的色盤臉,他肯定的點頭,“對!沒錯,而且我是老闆,所以我下的是命令。”倪真珍表情一變,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難道她努力了那麼多,都是白費的?還是他怕洋洋知道?

“洋洋不會知道的。”她強調,好像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似的。

“倪真珍,你侮辱自己就算了,別跟我扯在一起,我很肯定從認識你那一天開始,我都沒給過你任何暗示。”楊克磊言語明顯的冷諷著。

她不語,雙拳緊握,似乎忿忿不平。

“你知不知道洋洋很真摯地交你這個朋友?”

“我也是。”

“那請問你如何解釋你現在的行為?”

“什麼行為?”她狡猾的撤清一切。

楊克磊懶得再對眼前這個爛女人,多說些什麼了。

“出去。”

沒多說一句話,她裝作若無其事的轉身走出總裁室,而後,才讓憤恨表現於臉上。

生平頭一遭如此受挫,甚至還被人不客氣的攆走,這口氣教她如何吞得下去。

眼神閃著妒恨,她不承認自己失敗,她一定會得到她想要的。


洋洋不知道是什麼讓她在半夜的睡眠中自動醒來了。

睜開有些酸澀的眼睛,她從床上坐起來、呆愣了一下,接著她終於發現自己為何會自動醒來的原因了。

原來她最近剛擁有的溫熱暖被不見了,難怪她會醒來。

將目光往臥室的四周望瞭望,最後她鎖定了不遠處落地窗外的陽臺,一股安心在她的心中漾開來。爬下床,她隨手抓了一件衣服,緩緩的朝心之所在而去——

“在想什麼?”洋洋披上那件薄衣,悄悄的走到他身旁坐下。

聞聲,楊克磊微抬起眼,原本因在思索工作而展現的冰冷眼神,瞬間流露出一絲溫暖,連剛硬的輪廓也軟化了下來。

“你怎麼醒來了?”

“暖被突然不見了,我哪還睡得著呀!”她嘟著嘴抱怨。

“你唷!”他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接著他臉上的表情突地一變。

“笨蛋,你會不會照顧自己呀,天氣這麼冷,你還只披那麼薄的衣服!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小心感冒了,我一定會好好揍你一頓的。”

雖然粗聲數落著,但他還是不捨地將她由椅子上拉了過來,坐在他的大腿上,環抱著她,企圖用自己的體溫來暖和已經有些冰涼的同體。

“你對我真好。”她絲毫不畏他的威脅,淺淺一笑地斜倚在他的懷中,舒服地吐出一口氣,“我問你唷,你對別的女人也是這樣的嗎?”

“你說呢?”他輕撫她的臉頰。

“林大哥說,你以前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一個女人;他還說,你對我是一見鍾情喔。”洋洋眨了眨眼,笑意盈盈。

“原來我身邊最八卦的——是他呀。”他恍然的說。

洋洋坐直身子,雙手捧著他的頭顱,美麗慧黠的眼瞳一對上他深邃的眸光,她特意壓低音調,用威脅的口吻說:“難道不是嗎?”

克磊莞爾一笑,親了親她的臉頰,“你說是,就是嘍。”

聞言她皺起眉,嘟起了嘴巴,不假思索地脫口道:“你怎麼可以這樣不承認呢?虧我還想對你表明我的愛意耶。”

話才說完,下一秒,她即瞭解到自個透露了些什麼,驚慌的伸手搶住小嘴,臉蛋更是一片潮紅,連看一眼楊克磊的反應都不敢,她掙扎著要離開他。

不顧她的害羞,楊克磊興奮地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沙啞的要求道:“再說一次。”

滿臉通紅的洋洋放棄了掙扎,舒服地靠在他的胸膛,調皮地佯作天真地說:“說什麼?”

“洋、洋!”他的語氣裏又是警告又是祈求。

“我愛你。”壯起膽子,她靦腆地說,感覺雙頰幾乎快被燒焦了。

得到自己所要的辭匯,楊克磊垂首啄吻一下懷中人兒的額際,下巴輕輕枕在她的頭頂,語調更低沉的說:“我也是,寶貝。”

深切的濃情蜜意,圍繞著他們。

須臾,楊克磊柔聲地為兩人的將來,作下決定。

“再過幾個星期,公司的一些重要生意都告一個段落之後,我們就把婚禮辦一辦。”

對於他這個鴨霸的決定,洋洋欣然的接受,她更加偎入他的懷中,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她無聲的撒嬌方式,博得他發自內心的一笑,忍不住再次俯身溫柔地啄吻她的額頭。

“前幾天我跟真珍吃飯的時候,她說我有了身為總裁的你很幸福,我聽了之後也告訴她,她那個男朋友也很不錯,可是她似乎不這麼認為,還一直拿你做比較。”她聳聳肩又說:“真不懂她在想什麼,兩個人都付出了真心,那不就是最好的了嗎?”

因為她目標沒那麼單純,她想要的不是一份真誠的愛情。這些話楊克磊在心裏默默的為她解答,並沒有說出口。

考慮了一下,他琢磨辭匯的小心開口:“洋洋,你覺不覺得你跟倪更珍,好像不適合做‘很好’的朋友?”

聞言,洋洋從他懷中坐直了身子,將目光對上他的,蹙起眉說:“你為什麼突然這麼問?還特意強調‘很好’這兩個字?”

“沒什麼。”言多必失,再說他可不想因為一個背叛好友、企圖引誘好友未來丈夫的花癡女人,而破壞了與洋洋的感情。

既然洋洋對倪真珍沒什麼戒心,就由他這個未婚夫來幫她注意。

“好了,別再聊天了,我們回房睡覺吧,明天還要上班呢。”他轉移話題地將她輕輕拉離自己的大腿,牽著她的小手走回房間。

果然,一向沒什麼煩惱的洋洋,立即忘了剛剛的話題,像想到什麼地拉住楊克磊的衣角,在成功的引起他的注意力後,她開口說:“最近我老覺得肚子怪怪的,所以明天掛號了,你可以陪我去嗎?”“你這個大笨蛋,不舒服就要立刻去看病,怎麼可以拖呢?”楊克磊不高興且擔心的指責道。

“哎唷!不要生氣嘛,人家不是預約了嗎?你要不要陪人家去看啦?”

她的語氣充滿了小女人的味道,一下子就將楊克磊的怒氣打散了,無奈的歎口氣。

“我很想,可是明天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要開,是決定到底要不要開發南臺灣複合百貨的會議。”

“喔。”得到否認的答案,讓她霎時失去了精力。

她失落的表情令他心疼與不捨,衝動的不作思考,他張嘴準備放棄會議陪她看病時,她抬首對他溫柔的一笑。

“那我就自己一個人去看,不過,你得陪我吃中餐喔。”

洋洋的體貼令楊克磊感動,壓下悸動,他低嗄的說:“那有什麼問題!”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9-8 04:45 PM

第九章

懷著敬畏的心情,小心翼翼的輕撫著肚子,洋洋從醫院出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到現在她還不相信自己的腹部已有了一個小生命。忍不住嘴角上揚,她迫不及待的想將這份喜悅,與才和她訂婚不久的未婚夫分享。

帶著滿心歡喜,她踏出了電梯,推開一大片有些重量的實心檜木門,望向自己的辦公桌,再望望底端貼著總裁室名牌的門板,回憶起自從與磊在一起後,便常常不在位子上,稱職地扮演秘書的角色。

她曾提議找人暫代這個職位,甚至還推薦倪真珍來替代自己,但磊就是不肯,總說不需要那麼麻煩,如果真的有需要,他再請秘書處臨時派個人來處理即可。

穿過會客區,她將自己的包包隨手往桌上一擺,然後深吸一口氣,沒有敲門便宜接打開阻隔他倆的木門——

咦!前頭邵華麗穩重的檜木辦公桌,竟沒有她所預期的人存在?

站在玄關,洋洋往四周看了看,發現桌旁不遠處的休息室的門是微開著的。

一抹調皮的笑容掛上了她的臉,哼!這下讓她抓到了吧!說什麼今天公司在南臺灣開發的大型複合式百貨必須定案,所以要一大早來公司,害她人有些不舒服都不敢告訴他,結果他竟躲在休息室睡回籠覺?

好哇,這下子她不好好的整整他,怎麼對得起自己這個即將做媽的人呢。

微彎著身子,她輕悄的一步步往休息室的門口邁進……

隨著越靠近休息室,一種細細尖尖、似吟似喘的聲音,從門口的縫隙傳了出來。

洋洋定住了移動的步伐,站直了身子,雙耳自動豎得老高,專心傾聽著房裏的一切動靜——

“噢!克磊,我愛死你了!用力點,嗯……”女人嗓音柔媚嬌喘地要求著。

“嗯……”男子咕噥地輕哼一聲。

短短的兩句話,清清楚楚地鑽進洋洋的耳裏,她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房裏女人的聲音她似乎有些印象,可一時想不起來,但那男子雖僅僅吐出一聲應和,卻足以讓她認出那熟悉的性感嗓音。

閉了閉眼,鼓起勇氣,洋洋一個箭步來到門口,將門板用力地推開——

碰的一聲,門板用力地打到牆壁,發出了很大的聲響,引起床上那對赤裸身子主人們的注意力。

洋洋張大眼,茫然地呆看著床上那對男女——

男人微紅著臉,眼神茫然地盯向她,而女人則是帶著一抹似是內疚、似是得意的神情望著她。

難怪她覺得女人的聲音好像很熟悉,原來是——倪真珍。

這個名字如電流般竄入她的腦中,電得她體無完膚……

“藹—嗚——”

洋洋用手掩住哽咽出聲的嘴,快速旋身,不顧後面傳來似驚慌的男聲叫喚,神情狼狽地閃入電梯。

電梯門一闔上,洋洋便蹲了下來,再也抑制不住地鬆開捂著嘴的手,放聲大哭、淚流不止,嚇壞了下幾層想搭電梯下樓的幾名員工,沒有人敢搭乘的讓電梯門再度闔上。

她勉強壓住了自己的哭吼,淚卻流得更加的洶湧——

一個人在電梯內小小的空間裏,來來回回的走著,無法冷靜的她,腦子裏淨是他們躺在床上的不堪畫面。

老天!他們一個是她的未婚夫,一個是她的好朋友,怎麼可以如此對她呢?!

手握成拳,她驀然用力地捶打著電梯的牆壁,直到手掌微微發疼,她才停止粗暴的行為,但是心中的驚慌、不甘,讓她一直無法從這場災難之中跳脫出來……

最後,她衝動的伸手將電梯再按回原樓層,她決定要回去殺了那對狗男女——


洋洋尖叫的聲音有如一盞明燈,將楊克磊從迷幻、虛無縹緲的世界給拉了回來。

推開死黏在他身上的人,他甩甩暈眩的頭,勉強地集中注意力,思緒回到稍早前——

由於洋洋獨自一個人去看病,所以他一開完會,一個人在辦公室幾乎定不下心,兀自擔心著她檢查的結果。

這時,倪真珍捧著兩杯咖啡,說了一堆自己錯了,不應該企圖引誘好友的老公之類的話,還將其中一杯咖啡塞在他的手裏,說要以咖啡代酒賂罪。

當時因為他還在為洋洋的檢查結果憂心著,偽了打發她,他沒有多想地一口氣喝光了咖啡。

接下來他的記憶就跳到了洋洋的尖叫聲。

再用力甩了甩頭,楊克磊總算較清醒了,又一次推開要爬到他身上的女人,他跳下床站在床尾,憤怒地看著床上不知羞的倪真珍。

“為什麼?你以為這樣算計我、算計洋洋,我就會轉而要你嗎?”眼神中加入了不屑,“我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像你這麼們的女人,我是情願死也絕不會碰你。”

聞言,倪真珍倒吸一口氣,臉色白了一大半,驚愣幾秒,她開始保護自己。

“楊克磊,你不要太過分。”高揚起下巴,她又說:“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呀?我對你才沒興趣。”

“哼!那你是純粹見不得人好了?”

見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氣得簡直說不出話來了,“你……”

這時,洋洋已經回到了這層樓,她一邊掉淚,一邊怒火更旺,要踏入總裁室之前,經過自己的辦公桌,隨手將一把美工刀抄起來,接著她便沖入休息室。

門板用力打到牆壁的巨大聲響,打斷房內人的對峙,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就見一把刀子往他們刺了過來。

看見闖入的是剛剛狼狽逃離的洋洋,一抹惡毒出現在倪真珍的眼瞳之中,這一次她再也沒有什麼內疚感了,心思一轉,反正現在她什麼都撈不到了,乾脆就毀得一乾二淨,讓自己心裏暢快一些。她根本已經不在乎自己的行為會傷害到什麼人了。

她嘴角含著奸佞的笑意,卻在洋洋迅速逼近的時候,發現她原本應該是蒼白的臉變得鐵青不已,接著一個反光直刺激到她的眼眸,還來不及細想,就清楚地瞥見洋洋雙手握著一把美工刀,高高地舉起,然後用力的揮下——

“藹—”

驚險閃過刀尖的倪真珍嚇得大叫,不顧自己衣衫不整,狼狽地摔下床。

這時楊克磊亦驚異的喚道:“洋洋!”

聽見男性的叫喚聲傳來,洋洋困難地將插在床上的美工刀用力抽出,轉個方位再使勁往床尾人影攻擊而去。

“背叛我,我殺死你們,殺死你們——我殺——”

已經被怒火燒糊了理智的洋洋,不斷地往目標揮刀攻擊著,但總是無法如願的命中目標。

機靈地閃過好幾次刀鋒之後,楊克磊聰明地先看准她的攻擊,接著在一次側身閃過危急之時,手臂由她背後穿過她的腋下,緊緊抓住她的手腕,成功的鉗制住她。

“洋洋,冷靜一點……”

背後的鉗制及連續激烈的揮刀,讓洋洋一時緩和了攻勢,她急促的深吸好幾口氣——

看見楊克磊成功的制住洋洋,仍跌坐在地上的倪真珍大大的吐出一口梗在喉中的空氣,神情明顯的表示出好家在的樣子。

這讓剛想休戰一下下的洋洋心頭火又起,她再次抓狂的向倪真珍所在的位置前進了兩三步,雙手使勁地與扣住她的大掌努力搏鬥著……

一張帶著更加憤怒的臉,連眼睛都被熊熊的烈焰給染得微紅,在倪真珍的瞳孔中慢慢放大了,一下子拉近的距離,令她才松下的緊張氣息與戒備,馬上驚慌急急的再高速往上攀升——

楊克磊發覺洋洋的情緒越來越激烈,擔心她一個不小心傷到了自己,遂微加重力量,成功的強迫她鬆開手中危險的武器,然後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整個人抱入懷中。

“洋洋,別這樣,你先冷靜一點,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沒背叛你。”

“放開我,叛徒,騙子……大騙子——”洋洋像是沒聽到他的解釋,掙扎的動作連遲緩停頓都沒有。

已經被那一直在自己面前閃來閃去的刀鋒光影,給嚇得驚惶失措的倪真珍,狼狽的從地上爬起,顫巍巍地走到角落兀自發抖,像是再也受不了如此的恐懼壓力,連連咽了好幾次口水,才抖著雙唇、聲音小而尖細地說:“別……別過來呀,我……我跟他什……什麼也沒……沒發生。”

她從來不知道一向溫馴的洋洋,一變臉,竟是如此的發狂,如此的……可怕。

仍怒火中燒的洋洋根本沒聽見倪真珍的老實說,她滿腦子還是被背叛給侵蝕著,張嘴低頭狠咬一口擋住她的手臂,在成功甩開鉗制自己的楊克磊之後,她迅速地撿起掉在地上的美工刀,接著趁他還來不及抓住自己時,幾個大步一跨,來到另一個背叛者的面前。

看見洋洋一個猛烈的動作,成功的掙脫楊克磊,她更加驚駭了!一邊更偎近角落,一邊大聲地再次開口說:“真的,我、我沒騙你!他被我下藥了……礙…”

洋洋原本高高舉起往下揮動的雙手,在倪真珍吐出最後一個字的當下,倏地停頓在半空中,一雙眼張得老大地瞪著前頭,那距離不到十公分的前任好友身上。

身上沒有痛楚的感覺,讓倪真珍反射性的睜開了眼睛,她踉蹌地硬是往不能再退的牆角再退一步,然後腿軟地整個人往下一滑,癱坐了下來。

慢一步趕上前的楊克磊,趕緊將洋洋還舉在半空中的武器給奪走,這一次,他學乖地將美工刀扔的老遠,接著他看見她一直顯露憤恨怒火的小臉蛋,竟逐漸轉變為蒼白,他心疼地緩緩將她的手收了下來,然後由背後樓著她,輕輕搖晃安撫著。

“為什麼?”洋洋失神地看著好友,開口低啞緩慢地問。

這一句為什麼,沖掉了倪真珍的驚恐、失措,招來了她原本的囂張氣焰,她直挺挺地站了起來。“為什麼?哼!很簡單,因為我不平。”

“不平?什麼意思,我不懂?”

“不懂?哼!”搖搖頭,倪真珍哼笑一聲,揚起下巴,“有什麼好不懂的。論長相,我比你還要漂亮;論腦袋,我的IQ及能力比你強的多,你憑什麼得到這一切?況且我比你還早看上他,搶回屬於我的,有什麼不對?”說完便拿起衣服開始套上。

倪真珍理直氣壯、絲毫沒有後悔的神情,讓洋洋的臉更加蒼白,下意識地更偎入背後那溫暖厚實的胸膛。

緊緊摟著懷中微顫的嬌軀,楊克磊將視線淩厲地射向倪真珍,語氣冰冷地說:“你錯了,感情是沒有條件的,今天就算我沒有遇見洋洋,我也不會選擇你,因為你從來都不是我要的。”

倪真珍臉色一白,還來不及反駁什麼時,洋洋開口了。

“我們到底是怎麼樣的朋友?”

聞言,倪真珍頓了一會,然後聳聳肩,“我並不得意我對你所做的。”

盯著毫無悔意的一張臉,洋洋難過的說不出話來了,她轉過身子將自己的頭顱埋在一直擁著她的楊克磊身上,緊緊地抱著他。

洋洋幾近無血色的小臉,讓楊克磊心疼不已,故理所當然的,對一再不知侮錯、一再傷害她的倪真珍,也就更加無法原諒。

“你可以滾了,從今天起,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出現在我或洋洋的周圍。”他的語氣中含著冰冷及濃厚的警告意味,但不同於臉上的溫度,他的手溫柔地撫慰著洋洋。

倪真珍了然的點點頭,“我知道,不過,對我來說沒什麼影響,我還有一個對我癡心不二的男朋友,所以我沒什麼損失,哼!”

沒錯!她沒什麼損失,張耀傑如此的愛自己,他一定會等她的。

她不得不如此說服自己、安慰自己,否則她會在季洋洋的面前顯得狼狽不堪。抬起下巴,她高傲且得意地睨他們一眼,然後挺直著背脊往門口走。

“值得嗎?”

一個含著濃濃鼻音的問題,從季洋洋的胸膛中冒了出來,制止了倪真珍的腳步,她回過頭來看向音源。

“你是指什麼?”

“我是說,他真的值得你犧牲掉我們的友誼嗎?”抬起頭正視著她,洋洋百思不解,“天底下的男人那麼多,何況你還有張耀傑,難道你要的不是誰,而是富貴?”

努力壓下被猜中心思的難堪,倪真珍裝作不在意地說:“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

“我要知道為什麼?”洋洋終於再次失控,她大吼了出來,“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怎麼能如此對我呢?!”

倪真珍無話可說的聳聳肩,她也開始對自己的行為有不齒的感覺,但是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只有繼續往前。

她們四目相接,同時在心裏哀悼著她們已無法繼續的友情。

“對不起!”倪真珍在說完這句發自內心的話後,轉身走出休息室。

一踏出公司的大門,倪真珍立刻攔了車,她要到張耀傑的公司去告訴他,她願意嫁給他。

他一定會很驚喜、很高興的,她有這等把握。

但她不知道,她的把握所換回來的是一張紅色的帖子,而新娘的名字並不如她所預期的,是她的名字。

另一方面,隨著倪真珍走出休息室,洋洋再度偎回楊克磊的懷中,緊緊抱著他。

楊克磊體貼的沒有打擾她哀悼她失去的友誼,雖然這一段他從知道時就不曾看好。

須臾,懷中的人兒一直默默無聲讓他開始有些擔心了,他鬆開洋洋,小退一步,伸手托起她的臉蛋,輕柔的說:“你還好吧?”

洋洋抿著嘴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哽咽地說:“我……我只是很訝異,我竟然已經不難過了。我甚至懷疑,剛剛會有那樣衝動的反應,全都是因為我以為你背叛了我,而不是因為她。”

貝齒咬一下下唇,洋洋遲疑地將視線對上他,充滿困惑地問:“磊,我是不是很無情呀?”

楊克磊柔柔地對她一笑,理智地分析給她聽。

“傻瓜!不是你無情,而是你在下意識中知道她不是真心地與你交心,所以你的潛意識裏保護著自己,跟著也沒有付出太多,自然也就沒有想像中的傷心。”

他的說辭讓她原本黯然的臉展顏了,“你是在告訴我,對你,我付出了整顆心嗎?”

楊克磊用力地點著頭,表示十分贊同她的話,接著他腦中竄入了一件他差點忽略掉的事。

擺蹙著眉,他沉聲地問:“說到交心、真摯……季洋洋小姐,你似乎對我並不信任嘛。”

聽見他準備算賬的話題,洋洋靦腆地笑了笑,心知這個時候她最好說點什麼,否則她會慘斃了。

“你的舌頭被貓咬掉了嗎?”楊克磊的口氣中帶著一絲怒氣。

“對不起!”她討好的笑著,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聽起來似乎不太誠懇。”他不領情。

這個可惡的男人竟然說她不夠誠懇?

好吧!誰叫是她誤會了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硬是擠出燦爛如花的笑容,並用讓人聽了會起雞皮疙瘩的甜蜜語調對他說:“對不起!人家知道錯了嘛!”

然而,楊克磊並沒有馬上回答,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她。

討厭!她都已經做到這樣了,他還不滿意。

好!既然這樣,她還有法寶。誰怕誰!

雙手抱著自己的肚子,洋洋擺出一臉不適的神色。

果然!楊克磊瞧她這模樣,馬上將自己被冤枉的委屈給拋得一乾二淨,他緊張地扶著她問:“怎麼了?”

搖搖頭,洋洋一副沒什麼的樣子,平平地說:“沒什麼,大概是剛剛太生氣了,動了胎氣。”

哎喲!說著說著還真的有些痛耶!洋洋咬著唇撫撫肚子。

“動了胎氣,你怎麼那麼不小心,要是——胎氣?!”

張大眼睛,他瞪著洋洋,見她肯定的點點頭,他還是呆愣的不知如何反應。

直到她再次撫著肚子,他才反應過來地上前彎身,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啊!你要做什麼?”他突來的舉動嚇了她一跳,趕緊將雙手環上他的頸肩。

“做什麼?你還問呀,當然是送你到醫院檢查、檢查。”他大步且迅速地邁開腳步。

看著他緊張她的表情,洋洋覺得自己好幸福喔!輕輕將面頰貼著他的胸膛,她心動地嘴角直彎著,好久、好久……

原來——幸福是那麼的快樂呀!
作者: 無忻    時間: 2008-9-8 04:47 PM

尾聲

一個小而溫馨的宴會正在楊公館裏舉行著。

今天是楊家小主人翁的滿月酒,整個客廳熱鬧不已。

洋洋用盛滿快樂的眸光,看著丈夫抱著兒子,到處向所有的親朋好友獻寶。

“看來你很幸福喔!”

一個含著輕鬆愉悅的男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干擾了她的注意力,轉頭一看,她笑了,並大步的跨上前去。

“我以為你到美國出差了。”

“我剛剛才下飛機。”張耀傑帶著妻子也來湊個興,他高興的說:“我老婆,雯雯。”

“喔!你好、你好,不好意思!你們結婚的時候,我人正好在醫院安胎,所以……”洋洋聳聳肩笑了笑,接著又開口:“不過,你們看起來真的很配。”

聽見此話,張耀傑笑得闔不攏嘴,而他的嬌妻則紅著臉小鳥依人般地偎在丈夫的懷裏。

他沒有娶倪真珍是對的,看著他們濃情的模樣,洋洋不禁做如此想,霎時,她的腦中浮現出曾交心過的朋友,那身影讓她教欷噓不已……

張耀傑溫柔低語著要妻子先去看看嬰兒、沾沾喜氣,而自己則留下來與洋洋說一些話——

“我想,你也許想知道倪真珍的下落。”

“發生那些事情後,不到一個月,我曾接過她閃電結婚的請帖,不過,之後就沒有了。”

已經是近一年前的事了,在老公的安慰下,她老早就不再讓那段情誼是否真實的疑惑給困擾著。

“我也是,不過最近我從朋友那輾轉得到她的消息,聽說她結婚後不到半年又閃電離婚了,現在在一家酒廊裏當公關小姐,每天紙醉金迷的。”

聽他音調平平的,像是在談天氣一樣,洋洋歎口氣說:“看來,你真的已經完全從那段感情傷害中跳脫出來了。”

“你不也是。”

聞言,洋洋與張耀傑相視一笑。

“你們在談些什麼?”楊克磊抱著兒子晃到老婆旁邊,他點點頭算是跟張耀傑打一個招呼。

伸手抱過兒子,洋洋搖搖頭調皮的說:“秘密,不告訴你。”話題一改,她說:“走!該切蛋糕了。”大夥全都圍繞在兩層蛋糕四周,一邊拍手,一邊唱著生日歌:

洋洋抱著小寶貝偎在丈夫的懷裏,然後她滿足地看著周圍正在唱生日歌的人,有即將出國留學的妹妹可哥,直到現在還一直以她哥哥自居的林禮,及公公、婆婆、小姑……

她緩緩抬起頭來,對著她幸福的泉源,展露出最甜的笑容,然後無聲地說了一句話。

接著就見楊克磊兩眼發亮地低著頭,雙唇貼在洋洋的耳畔,小聲低柔的說:“我也愛你。”

她的笑容更燦爛了。

幸福可以是很容易的,只要有愛。


【全書完】

[ 本帖最後由 無忻 於 2008-9-8 04:48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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