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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爭斤論兩花花帽 -【朕又不想當皇帝】《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5:59 AM     標題: 爭斤論兩花花帽 -【朕又不想當皇帝】《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quay01245 於 2021-3-6 06:00 AM 編輯

【書名】:朕又不想當皇帝

【作者】:爭斤論兩花花帽

【內容簡介】

  重活一回,本想安安穩穩過一生,奈何都想逼著他做皇帝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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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6:00 AM

1、異界來客

  六角亭里,林逸望著天空火辣辣的太陽,把置在藤椅上的屁股往上挪了挪,端起茶杯大口灌了進去,喝了個底朝天。

    然后繼續眯縫著眼睛仰躺著。

    一直站在他對面的一個太監,急忙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給他的杯子里續滿了水。

    “這日子可怎麼過哦!真是熱的沒辦法啊!”

    林逸對著自己的貼身內侍洪應接連嘆氣,即使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十八年了,他還是不習慣沒有空調,沒有風扇的日子。

    夏天是真難熬!

    眼前他擔著“離經叛道”的風險,損著自己王爺的“高大上”形象,穿著自制的大褲衩子,光著膀子,依然不停的出汗。

    洪應賠笑道,“王爺,要不再給你弄點冰塊?”

    林逸白了一眼洪應道,“算了吧,用處不大。”

    硝石制成的冰,也就勉强晚上的時候可以在室內用一下,放到外面,基本起不了什麼作用,頂多有點心里安慰。

    洪應從邊上的侍女手里接過來綠豆湯遞過去道,“王爺,小的是心疼你,喝點綠豆湯吧,解暑。”

    “不喝,一肚子茶水了,哪里還能灌得下去。”

    林逸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他並不習慣下人們這種過度的關心。

    洪應見林逸眯上了眼睛,趕忙衝著邊上的侍女道,“愣著做什麼,趕緊給王爺搖扇子。”

    林逸淡淡的道,“哎,等以后有時間有條件了,咱們啊去山上避暑。”

    感受著蒲扇送過來的習習涼風,他覺得挺享受的。

    上輩子,在孤儿院長大,無父無母。

    磕磕絆絆上了普通大學,也許是腦子沒跟上,也許是后天環境造成的性格缺陷,總之各種原因,他沒有發財的命。

    如果不出意外,會像大多數普通人一樣,買個房子,娶個老婆,平平淡淡一生。

    可惜天有不測風云,自己馬路牙子邊上站的好好的,汽車也能撞的上,從此輪椅代替了雙腳。

    反正沒有自我了斷的勇氣,好死不如賴活著。

    活著就得吃飯,但是又找不到工作。

    好在他還有碼字狗這重身份,雖然寫了四五本,每本成績都不好,但是總是產生自己早晚有一天會成神的錯覺!

    坐在輪椅上,渡過頹廢期以后,他又迫不及待的開了一本新書。

    《超級奶爸》,光是這個書名,想想就令人興奮!

    同時融入了歪嘴戰神和贅婿風格,簡直是一個天才設定,想不火都難!

    手指敲擊著鍵盤,一直不曾停歇,寫到興奮處,恨不得從座椅上跳起來。

    寫的這麼好!

    一年不賺一百万都是不行的!

    當晚上傳完一万字后,高興地喝了三瓶啤酒,躺在床上,抱著枕頭,做著成神的美夢!

    卻想不到醒來后會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

    梁國的九皇子,一出生便成了贏家。

    在這里,沒有人可以隨意再欺負他,不用再為工作發愁,不需要再為生活奔波,脫離了買房、娶老婆的苦海。

    最重要的是,可以重新站在陽光下奔跑,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洪應賠笑道,“王爺,要不小的去准備一下,明日我們可以到德恩的避暑山庄待一些日子,聽說晉王、南陵王、還有信王、長公主都在呢。”

    林逸搖頭道,“本王馬上就要就藩,來回德恩得半個月,沒必要折騰。”

    從出生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了自己的處境。

    生母袁貴妃正是得寵之際,恰逢又誕下皇子,宮中不知道有多少雙通紅的眼睛盯著她們母子,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他本無罪,可是身在皇家便是最大的錯誤。

    所以,他從來不在老皇帝面前爭寵,甚至故意不討老皇帝的歡喜。

    老皇帝要是抱他一下,他就嚎啕大哭,甚至敢在老皇帝身上拉屎撒尿。

    抓周那日,他毫不猶豫的搶了金幣,死死摟在懷里。

    及至成年,他也沒有讓上面的哥哥們和后宮嬪妃們失望,視財如命、貪圖享樂,不學無术、胸無大志。

    不過,老皇帝卻是已經對他厭惡至極,直到十六歲才讓他開閣出宮。

    按照規矩,梁國的王公貴族一般都會住在都城安康的北城,而林逸的府邸卻被安排在了偏僻的南城。

    原本是前任吏部侍郎周濤的宅子,因謀逆案受牽連,被老皇帝一刀砍了脖子,抄家是必定的結果。

    周圍住著的大多數都是平民。

    林逸卻是不在乎,梁國立國兩百余年,皇子皇孫不知凡几,住所也不富裕,能得到一套屬于自己的宮外府邸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而且,熬到如今,終于有了自的封地。

    他自然不會繼續停留都城安康,去了自己的封地上,天高皇帝遠,想怎麼折騰都行,誰能管得了他?

    “王爺......”洪應著急道,“三和水土溫暑,加有瘴氣,致死者十必四五,去不得啊!”

    林逸嗤笑道,“難道賴在都城?”

    他的封地三和在梁國最南端,東邊臨海,南接壤蠻夷之地,環境惡劣,不易生存,歷朝歷代都是流放之地。

    所以,自從五天前他被封為三和王后,都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話他呢!

    他倒是不以為意,好歹他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四有新人!

    怎麼可能信瘴氣這種東西!

    所謂的瘴氣應該是多種疾病的綜合体,這里包括惡性瘧疾、血吸蟲病等地方病,本互不相干,估計是以訛傳訛,籠統稱為瘴氣。

    洪應猶豫道,“可是信王、代王如今.....”

    林逸搖頭道,“他們是他們,我是我,不一樣。”

    五皇子信王、六皇子代王,在三年前已然受封,封地比三和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但是遲遲不肯就藩。

    一旦就藩,除非有特別的事情,不然這輩子不可能再回都城了。

    不過皇帝卻也沒有催促的意思。

    洪應低聲道,“貴妃娘娘早上派人來傳話說聖上龍体初愈,王爺你該盡盡孝心。”

    林逸大大咧咧的道,“反正老頭子不喜歡本王,本王也不得寵,去了有什麼用,咱們啊,還是老老實實地就藩去吧。”

    爭寵奪嫡這種傻事,他是不會做的。

    當了皇帝又能怎麼樣?

    照樣沒有空調,沒有wifi,沒有LOL!

    到了南方,做個土皇帝,娶上几個老婆,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再好不過了!

    再說,這是一個他完全不知道的歷史朝代,做不了先知,憑什麼去爭帝位?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6:01 AM

2、淮陽公主

  洪應訕笑道,“王爺......”

    敢稱聖上為老頭子的,也就他們家這位主了!

    這位王爺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他聽了太多的大逆不道之言,現在都有點麻木,但是還是裝作驚詫、小心翼翼的的樣子。

    正說話間,一個侍女跑進來道,“王爺,淮陽公主來了......”

    林逸眼皮一抬,映入眼簾的是一襲白衣,正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淮陽公主林寧,只比他小兩歲。

    “皇兄........”林寧朝著哥哥微微欠了身。

    “哎,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咱們是親兄妹,不用整這麼多虛的。”林逸以手扶額。

    “禮不可廢。”林寧依然低著頭,靜靜地站著。

    “你們都下去吧。”林逸朝著邊上的洪應和侍女擺了擺手,他知道如果邊上站著人,他這個親妹子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和他親近的。

    等邊上的人走完,林逸發現林寧的眼眶里居然已經蓄滿了眼淚,急忙問,“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皇兄.....”眼淚水順著精致的臉面滑落。

    “到底怎麼了?”林逸騰的站起身,一下子慌張了,趕忙道,“誰欺負你了,你直接說,我揍死他!”

    林寧搖搖頭,眼淚水更多了。

    “沒事?”林逸無奈的道,“那你有什麼好哭的,這几日可是你老哥我受封的大喜日子,你是第一個來我這道賀的,哭哭啼啼的,一點也不喜慶。”

    得到好封地的皇子府邸大概是賓客盈門,絡繹不絕。

    “三和天氣卑濕,地氣蒸溽,夏秋之交,物無不腐壞者。

    人非金石,怎麼能長久?”

    林寧把腦袋斜靠在林逸的肩膀上,抽泣道,“哥哥,不去好不好?”

    就這事?

    林逸立馬就放心了。

    揉揉她的劉海,笑著道,“這是我能決定的?”

    “你還笑?”林寧不顧形象,用白色的衣袖擦了把眼淚道,“我要去求父皇,母妃不准我去。”

    “我妹子果然長大了,知道心疼老哥了。”看著漂亮的妹妹,林逸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他是孤儿,從來沒感受過親情。

    這輩子有了母親,有了妹妹,他是用心在愛,從小就寵著。

    妹妹依賴他,更甚于母親。

    林逸笑著道,“知道你是為哥哥好,但是哥哥的本事你還不知道?”

    在外人和便宜老子皇帝面前,甚至母親袁貴妃那邊,他是極力藏拙,但是,在自己的親妹妹面前,他是向來很顯擺的。

    深怕他這唯一的親妹子不知道他的能耐,看不起他。

    “哥哥,”林寧的兩只手張開,摟著他的腰,呢喃道,“我不要你走,舍不得你。”

    林逸的心一緊,在這都城,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這妹妹了。

    看著梨花帶雨的妹妹,安慰道,“我每年都會回來看你的。”

    “你騙人!三和到都城一來一回要半年時間呢!”

    “有這麼遠嗎?”林逸倒是不知道,“即使再遠,我爬都爬回來看你!”

    “你要走了,就沒有人再和我說《西游記》、《三國》了......”

    林寧把他摟的更緊了。

    “那以后我給你寫行不行?”

    林逸不停的拍著她的背。

    他也無奈,他的便宜皇帝老子,年近六十,身体越來越差。

    朝堂烏云密布!

    他身為皇子,是支持太子,還是三皇子雍王,四皇子晉王,七皇子南陵王,甚至比他小的十二皇子永安?

    什麼?

    明哲保身?

    反正他是個無權無勢的皇子,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可惜,不行!

    宮廷政治斗爭,只有朋友和敵人,想做左右逢源的中間騎牆派,那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辦法便是遠離是非之地!

    林寧繼續道,“那數學課呢?我已經學到勾股定理了,你說過,無論如何不能半途而廢的!”

    “妹子,差不多了,哥哥已經把知道的都教給你了。”林逸寵溺的道,“你現在已經是都城最負盛名的才女了,我也沒有能力教你了。”

    自己七歲,林寧五歲的時候,他就開始偷偷摸摸的教李寧識字、數數,這是屬于兄妹倆的小秘密。

    掐指一算,十三年來已經教到了初二的內容了。

    再繼續教函數、不等式、平面向量又有什麼意義?

    屠龍技而已!

    無所用其巧!

    “哥哥,你又取笑我。”林寧撒嬌似得的朝著他的胸口捶了一拳。

    她在外面擔著才女的名頭,其實很多詩詞都是哥哥創作后,教給她的,她不願意這麼好的詩詞埋沒,便以自己的名頭,展現于外人!

    如果不是哥哥攔著,她恨不得告訴全世界,我哥哥才華橫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我連哥哥的百分之一都沒有!

    小時候,她不理解哥哥為什麼這麼做!

    現在大了,她才逐漸明白,她雖然是皇女,但是依然是一介女流,有才華的女子,依然是女子!

    而有才華的皇子,卻是別人的攔路虎。

    正如哥哥所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槍打出頭鳥!

    “你不是小孩子了,”林逸笑著道,“你我兄妹終有一別,你要學會照顧自己了。”

    他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了。

    淮陽公主是哭著來的,也是哭著走的。

    太陽落山,溫度一下子降下去不少。

    他穿上了襟袍,布靴,也感覺不到那麼熱了。

    和王府門口是一條八米多的大街,一向由南城兵馬指揮司管理,禁止商販在這里擺攤設點。

    但是自從林逸搬過來以后,便允許商販們在此做生意,唯一的要求是保持衛生,不擁堵。

    大家發現,這位被成為“財迷”的和王爺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霸道,苛刻。

    當然也不能說和氣,因為這位王爺有點傻。

    比如下雨的時候,這位和王爺居然毫無形象的蹲坐在和王府大門的台階上大喊:下雨了,回家收衣服嘍!

    據說和王被言官參奏言行失檢,有失体統,當今聖上看到奏本以后,氣的大罵。

    不過,大家都明白與這位和王當街辱罵“威風八面,大殺四方,可治小儿夜啼”的暗衛指揮使江重,跳腳堵在安康府尹的門口撒潑、廣開茶樓、客棧、米鋪、家具店,與民爭利相比。

    言行失檢,有失体統這種小事情就顯得不值一提了。

    虎毒不食子,當今聖上讓他閉門思過,封地三和,對他就已經是最大懲罰!

    林逸手里拿著糖葫蘆,一邊吃一邊望著熙熙攘攘的大街,這輩子終于住上了位于繁華市中心的獨棟豪宅了!

    世間最美,不過那一絲煙火氣。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6:01 AM

3、犯傻的王爺.

  看到林逸坐在門口,巷子里的孩子一窩蜂都出來了。

    “王爺.....”

    “我要聽修羅的故事......”

    “孫悟空.....”

    “王爺,我要聽二郎神.....”

    十几個孩子圍著林逸七嘴八舌。

    “哎呀,你們吵得本王腦子都炸了,”林逸舉起雙手,無奈的道,“別挨我太近,一身汗,你們圖個什麼啊!”

    聽見林逸的話后,洪應本能的要過去驅趕孩子,但是想到自家王爺的性子,最終還是作罷。

    然后瞪著眼睛看著自己面前的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並沒有圍著林逸聽故事,而是老老實實地站在洪應眼前。

    被洪應瞧得渾身發毛,可還是硬著頭皮,俯身恭敬的道,“師父!”

    “師父?誰是你們師父!”洪應冷哼道。

    “修羅說的,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一個白淨的小男孩梳著兩個羊角的孩子大著膽子道。

    “師父!”

    邊上的小姑娘面黃肌瘦,亂糟糟的頭發蓋在腦袋上,唯一能引起人注意的是那明亮無邪的眼睛。

    洪應正要訓斥,小姑娘雙手突然伸過來,一個黃色的炸糕出現在他的面前,然后一臉的期待的看著他。

    “師父,好好吃的,留給你的。”小姑娘奶聲奶氣道。

    “你吃吧,咱家不吃。”

    洪應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硬話,不經意的又看了一眼小姑娘的右腳。

    多懂事的孩子啊,偏偏是個瘸子。

    無奈父母又不知道憐惜,這以后的日子就難捱了。

    “師父!”小姑娘還是平舉著雙手,沒有放下來的意思。

    “乖孩子,自己留著吧。”洪應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

    “洪總管。”巷子里擺肉案子的豬肉榮小跑過來,一臉的橫肉堆笑在一起,對著洪應點頭哈腰,“小的總領會不了這五步拳,你多多指教。”

    “豬肉榮,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坊了?”

    洪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學起了自己家王爺說話的架勢和口氣,甚至連口頭禪都是一樣摸一樣。

    豬肉榮愣了愣神,賠笑道,“洪總管,你太看得起我了,我這點本事也就湊合賣賣豬肉,哪里開得起染坊!”

    能開染坊的都是非富即貴!

    他要是開得起染坊,他一定在安康城橫著走!

    洪應白了他一眼,牛頭不對馬嘴,越說越累

    “行了,你們啊,進院子琢磨吧,”林逸在一旁聽得啞然失笑,對著洪應擺擺手道,“你那點三腳貓功夫,還好意思藏著掖著。”

    “是。”洪應眼角抽了抽,也沒反駁林逸的話。

    “小安,你過來,”林逸衝著小姑娘招招手,笑著道,“做人呢,一定要自强不息,跟著你師傅好好學,將來呢,不比任何人差。”

    看到這個可憐的小姑娘,他再次想到孤儿院那些和他一起長大的朋友們。

    孤儿院的孩子大多數都有唐氏綜合症、腦癱、心髒病、聾啞、兔唇等先天性疾病,像他這樣幸運四肢健全的,少之又少!

    他們孤僻、膽小、而又單純。

    成年后,大多數也都滯留在孤儿院。

    所以,對這個行動不便的小姑娘,他有一種天然的,發自內心的親近之感。

    豬肉榮聽得一愣一愣,心想這位王爺又犯傻了!

    這姑娘是個瘸子,將來能找到婆家就算燒高香了!

    還不比人差?

    想到樂處,正要咧嘴笑,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涼意!

    大夏天的!

    抬起頭,看到了洪應掃過來的眼神。

    渾身打了個寒顫,一下子抿住了嘴,低著頭一聲不吭的跟著洪應身后。

    剛進耳門的門檻,又忍不住回過頭對著肉案子上的婆娘喊道,“我去去就來,看好攤子。”

    豬肉榮的婆娘怕驚著和王爺,不敢大聲罵,更不敢追進和王府,只得忍氣吞聲,低頭朝著地面啐了一口。

    “唐僧見他又要打人,氣得念起了緊箍咒,痛得悟空倒在地上。

    白骨精見了,便在一旁偷偷地冷笑。

    悟空忍著疼,掙扎起來,一棒子打死了妖怪.......”

    林逸說到精彩處,手舞足蹈。

    孩子們聽得出神,不遠處的攤販和路過的行人也聽得屏住呼吸,生怕錯過了精彩之處。

    路兩邊擠滿了行人,道路不通,只聽見有人呵斥道,“各位,讓點路啊。”

    林逸朝著過路人歉意的拱拱手后,起身道,“今天的故事會到此結束。”

    大人們直嘆可惜,孩子們一臉懊惱,可再不曉事,也不會跟著林逸追進王府。

    父母經常拿話嚇唬他們,隔壁巷子里的小關子,爬王財主家的牆頭被打的差點咽了氣。

    何況是王爺府?

    他們不怕王爺,他們怕的是凶神惡煞的洪總管!

    站在門口,不需要刻意去聽,就能聽見豬肉榮跟豬一樣的嗷叫聲,不用說,肯定是挨了洪總管的揍。

    豬肉榮鼻青臉腫的出來,卻依然是笑著的,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你賤啊!”

    豬肉榮老婆氣罵。

    眾人哄然大笑。

    皎潔的月亮掛在半空,林逸坐在涼亭中間,總感覺自己伸手就能夠得著。

    “王爺.....”

    洪應突然出現在林逸的身后。

    啪!

    “嚇死我了!”林逸伸手拍死了一只蚊子,“你現在走路怎麼沒有聲音了?”

    “王爺,這是小的給你做的褲子,你看合身不合身。”

    洪應獻寶似得俯身把一條明黃色的絲綢大褲衩子撐開,亮在了林逸的面前。

    林逸掃了一眼,笑著道,“小應子,你的針法越來越不錯了。居然看不到針腳了。”

    “謝王爺誇獎。”洪應哭笑不得。

    猶自記得見王爺第一面的時候,那年他十三歲。

    三歲的王爺問他會葵花寶典嗎?

    他連聽都沒聽過!

    又問他會用針嗎?

    他自然是不會的!

    哪怕是尚衣監也只用宮女!

    當時,只聽見他們家小王爺奶聲奶氣的說,不會用針怎麼修煉葵花寶典呢?

    雖然他已經不算男人了,可是整天拿根針對著衣服縫縫補補算怎麼回事呢?

    如今,葵花寶典肯定是沒練成的,畢竟世上沒有這門功法,不過一根繡花針卻已經被他使得出神入化!

    林逸抿了一口茶后接著道,“過些日子便要南下,府里的人你都安排好,願意跟著去的就帶著,不願意的就留著看家,不做强求,包括你也一樣。”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6:06 AM

4、洪安

“王爺!”

    洪應騰的就跪了下來。

    “干嘛?”

    林逸瞪了他一下。

    “小的誓死都不會離開王爺的!”洪應表忠心道。

    “毛病。”林逸連句多余話都沒有,“要是喜歡跪,就跪上一夜吧。”

    “王爺.....”洪應站起來的速度比下跪還要快。

    “哎,到了南邊,咱要是實在混不下去,”林逸淡淡的道,“就去街頭賣藝去,你那飛針使得不錯,肯定有人捧場的。”

    雖然有時候瞧不上洪應的三腳貓功夫,但是還是挺羨慕的。

    梁國以武立國,尚武成風,作為皇室子弟,七歲便由宮內專門的教頭指導習武,哪怕是他這樣不得寵的皇子。

    學武自然需要天賦,但是最重要的還是毅力和勇氣。

    偏偏作為一名穿越人士,他最缺的就是后者!

    心理年齡三十多,早就磨平了心性,在這輩子也改變不了,哪里有毅力和耐心學武?

    自以為自己是個皇子,出行有護衛,又不爭帝位,學功夫做什麼?

    十八年來,他只會一套爛大街的五步拳,而且打的有氣無力,動作還不怎麼標准。

    完全憑實力低調!

    不需要任何演技!

    直到去年發生的一件事,他才明白把這個世界想的太簡單了。

    兩名九品高手居然敢到防衛森嚴的皇宮行刺!

    如入無人之境,已然闖進寢宮!

    如果不是大內供奉及時趕到,后果不堪設想!

    他的便宜皇帝老子也不是絕對安全的!

    何況是他!

    現在只是后悔小時候沒有用功學武!

    如果他肯用功,一拳撂倒現在的洪應是沒問題的。

    當初洪應不但沒有師傅教導,甚至連大字都不識得几個。

    是自己慢慢的教他和林寧一起識字,一起讀書,順帶逼著他練繡花針,好幫著縫一條像樣的大褲衩子。

    找別人縫?

    親媽不准縫!

    尚衣監不敢縫!

    只是突然有一天,他閑著沒事給林寧講西游記,當說到“靈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

    覆載群生仰至仁,發明万物皆成善。

    欲知造化會元功......”的時候,洪應突然告訴他悟了.....

    他問悟出什麼了?

    洪應說不出來。

    只是后來他學著“微服私訪”,洪應隨手打倒了五個地痞無賴。

    他才發現,洪應真的會了一點功夫。

    如果自己以前努力一點,肯定能超過洪應這種野路子吧?

    哎!

    有些事情,只有錯過才知道珍惜!

    “王爺......”洪應訕笑道,“鏢局的生意還是不錯的。”

    “哎,你不說我都忘了,”林逸打著哈欠道,“咱們不在都城混了,生意上就往南邊挪一挪。”

    十歲以后,宮里開始給他發例銀。

    每月三兩,積少成多,他開始讓乳娘的儿子宋城在宮外做生意。

    第一家是客棧,現代化的餐飲理念融入到這個時空,並沒有大火,但是卻讓他賺到了第一桶金。

    接著開了第二家客棧,然后是第三家。

    到他開閣出宮,他手里已經有六家客棧。

    出宮后,他更是無所顧忌了!

    反正他是出了命的財迷!

    敢擋他財路,令人聞風喪膽的暗衛指揮使,他照樣罵。

    當朝皇子皇孫中,他是唯一一個敢這麼干的!

    都不怕暗衛報復,但凡有野心的,都怕失去了暗衛的支持。

    當日,挨了便宜老子皇帝的斥責后,太子送鹿筋二十斤,海參五十斤,鹿舌五十條,牛舌五十條,蟶干二十斤。

    三皇子雍王送白玉獅子一對。

    四皇子晉王很干脆的給紋銀百兩。

    甚至比他小上六歲的十二皇子都送了一座占地十畝的農庄。

    這生意穩賺不賠。

    懟人,就能撈錢!

    把當朝宰相之子齊鐘揍了又如何!

    誰讓他仗著家里有權有勢,欺男霸女!

    就是看他不順眼了!

    之后,生意越做越大,誰敢擋他財路,自然有皇兄皇弟皇孫,甚至宮里的貴妃替他掃路。

    畢竟這樣的他,招人稀罕。

    到如今,他已經有十家客棧,兩家米鋪,一個家具店,一個絲綢庄,一個鏢局。

    東方鏢局,使命必達。

    因為創立至今,無一失鏢,大江南北已闖出來了巨大的名聲,去年一年收入抵得上他其它產業的一年盈利總和。

    他有時候不得不感嘆,在古代搞物流還是挺有前途的。

    “王爺,”洪應躬身道,“小的自然會去交代,可是三和酷暑,王爺這身子骨.....”

    “一天到晚的,就你廢話多。”

    林逸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后,准備回屋睡覺,在外面待長了,就便宜蚊子了。

    這個世界沒有疫苗,他身上就沒有抗体,万一得個瘧疾,也不算意外!

    甚至得個感冒,肺炎都能要去半條命!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死的不明不白,就太冤了一些!

    洪應目送林逸走出涼亭后,朝著兩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侍候王爺就寢。

    自己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猶如老僧入定。

    深夜,起風了,耳朵聳了一下。

    突然,又好像想起來了什麼事,猛睜雙眼,也沒見怎麼動作,身子就飄出了和王府的院牆。

    “死丫頭,看老娘不打死你。”

    離著老遠,洪應便聽見了女人的吼叫聲,在黑夜里格外響亮。

    而孩子的哭聲卻越來越小。

    他站在那不比豬圈大多少的小屋的門口,始終沒有進去。

    背著雙手,隱藏在漆黑中。

    月亮掛的越來越低。

    吱呀一聲開門聲,輕不可聞。

    一個小女孩打開破舊的門板,從屋子里退出來,然后又輕輕地合上門,沿著巷子越走越遠。

    拒馬河,唯一一條貫穿安康城內外的河流。

    洪應跟著小姑娘,先是看著她站在河邊想跳又不敢跳,接著又是蹲在河邊抱頭痛哭。

    他在想如果王爺此刻在這里會怎麼做呢。

    洪應想著想著,卻聽見小姑娘的哭聲越來越大,引起了越來越多的狗吠聲。

    一聲尖過一聲,把小姑娘嚇得猛回頭,一下子看見了黑影之中的洪應。

    哭著道,“你是拐子嘛,那你賣了我吧,我只要一口飯吃。”

    “哼.....”

    “師父......”小丫頭聽見熟悉的,獨特的冷哼聲,簡直不敢置信。

    “傻孩子,你在這里做什麼?”洪應不冷不熱的問道。

    “我娘讓我去死,我怕水.....”小姑娘聳著肩膀,抽噎著道。

    “從今天開始,你便叫洪安。”

    洪應的臉上似笑非笑。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6:15 AM

5、徒弟

  微風乍起,河面細浪跳躍,拍擊河岸,發出一陣嗚咽聲。

    小安子更害怕了,可憐巴巴的看著洪應道,“師父......”

    “嗯。”洪應點點頭后,轉身就走。

    “師父.....”小安子越喊,洪應走的越快,漸漸地街牆已經遮掩了他的身影,消失不見。

    她回望一眼寬闊的,波光粼粼的河面,一縮脖子,毫不猶豫邁著小短腿快速地追上了自己的師父。

    一片漆黑中,她只順著師父的路走,並不知道要去哪里,直到發現師父停在自己家的門口,她直接愣住了。

    只見自己的爹娘對著師父點頭哈腰,然后在一張紙上按上了手印,歡天喜地把師父送了出來。

    看見娘的腦袋已經露出門楣,她嚇得想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小安子,你走大運了!”

    來不及躲藏了。

    娘已經喊住了她。

    從出生那一刻起,娘就沒有這麼和顏悅色的和她這麼說過話。

    “進了王爺府,以后有你享不盡的福!”

    爹爹也跟著喊道。

    不管爹娘如何恭維師父,師父始終寒著臉,未曾說過一句話。

    “愣著干嘛啊,趕緊跟上洪總管,在王府好好做,別給你爹丟人!”

    她發愣的功夫,爹突然又訓斥上她。

    她依然沒有反應過來,爹過來推了她一把。

    沒推動她,師父告訴她,不管什麼情況下,兩條腿都要扎在地上,扎牢了,像樹一樣。

    爹的巴掌過來了,在她的眼里很慢,很慢,但是,她沒敢躲。

    她知道,要是躲了,爹的氣就消不了。

    會把她打的更狠,罵的更凶。

    啪嗒一聲,臉上火辣辣的。

    捂著臉,順著父親的手指,她看到了漸漸遠去的師父的背影。

    她終究明白了,失魂落魄的跟在了師父的身后,然后在王府的耳門邊,師父止住步,看了她一眼,她進了王府。

    每次進和王府,最遠距離僅限于耳門邊上的影壁牆下,眼前寬大的王府偏廳,她是第一次進來。

    此刻的心痛把她所有的好奇心都給壓下去了,沒有心思左看右看,滿心緊張的低著頭,站在師父的對面。

    洪應抱著茶盞輕抿了一口后,淡淡地道,“你爹娘說的你都聽見了?”

    小安子的兩只手絞著衣角,低聲道,“師父,我知道,她們把我賣了。”

    爹娘說的話,從始至終,她都聽到了,她一直都明白的很。

    只是不願意相信而已。

    “今年十一了吧?”

    “師父,十二了。”

    “王爺的話你記住了,自强不息,將來不比任何人差。”

    洪應合上茶蓋,把茶盞放到桌子上,站起身背著手道,“爭氣一些,不然就像你娘說的,活著也就沒有大用處了。”

    “師父,我一定會爭氣的,不給你丟人。”小安子趕忙道。

    “是不給王爺丟人。”洪應加重了語氣。

    “不給王.....爺......丟人.....”聲音愈發的小。

    “你可還記得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孫......”小安子猛地感受到一股寒意,急忙改口道,“洪安....我叫洪安.....”

    眼淚水再次蓄在眼眶里。

    洪應站起身,經過門檻,面無表情的對著門外候著的侍女道,“明月,給咱家的徒儿安排個住處,明日教她點規矩,衝撞了王爺,咱家打斷你們的腿。”

    他們家王爺向來放蕩不羈,但是他不允許別人在他們家王爺面前沒大沒小,沒規矩。

    “是,洪總管,奴婢曉得了。”明月躬身應了好。

    林逸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如果不是熱的睡不著,他還能繼續睡。

    “年紀輕輕的,覺不夠睡啊.....”

    林逸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從洪應手里接過來了濕毛巾。

    “王爺辛苦了。”洪應賠笑道。

    “喲,小安子......”林逸剛到涼亭准備吃早餐,便看到了站在一邊手足無措的的洪安,笑著道,“夠早的啊,小孩子睡眠要足,不然不長個。”

    “王爺......”洪應把最后一盤子羊肉炒放到桌子上后,跪下道,“小的擅自做主,把她留做了徒弟,還望王爺應允。”

    “哎,跟你們說多少次了,大早上的,不要上這麼多,浪費!

    咱們家里有礦啊?

    怎麼就找了你們這些敗家玩意!”

    林逸慢慢的咀嚼著嘴里的糯米糕,“你最近啊,跪上癮了,千万別起來。”

    洪安看著已經吃好早飯,起身的王爺,又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師父。

    等王爺走出涼亭,她才忍不住走過去扶著師父的胳膊,低聲道,“師父.....”

    “掌嘴......”洪應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冷冷的道,“剛剛學的規矩又忘了。”

    “欺侮個小丫頭片子算你本事了?”

    走到花園拐角的林逸突然伸出來腦袋,“備驢子,咱們去釣魚,晚上加菜。”

    “是。”洪應欣喜的站起身,然后又回過頭對著洪安冷眼道,“繼續練八步趕蟾,要是偷懶,咱家必定饒不了你。”

    “師父......我一定....”

    洪應懶得聽她后面的話,緊跟著王爺。

    王爺出行的標配是兩名侍衛,一名侍女,一個驢子,一個內侍。

    “小黑啊,你今天要是敢摔老子,”

    林逸拽著一只通体發黑的驢子耳朵,“老子晚上吃驢肉火燒!

    別以為我不敢。”

    年少時策馬奔騰的夢想到現在還沒有實現。

    現實太殘酷了!

    騎馬比考駕照還難!

    至于馬車,憋在里面,悶不透風,哪怕是放冰罐,不知道別人能不能熬得住,他肯定是不行。

    黑驢子的耳朵本來就長,被林逸揪著耳朵,顯得更長了。

    瞧了一眼緊貼著自己的洪應,卻一動不動不敢動,發出了難聽的叫聲。

    洪應肩送王爺上驢子后,笑著問,“王爺,咱們今日去哪里釣魚?”

    “拒馬河每次都空軍,”林逸氣憤的道,“咱們走遠點,去北運河,本王有預感,今天肯定爆護。”

    洪應道,“王爺說的是。”

    什麼是空軍,什麼是爆護,王爺從來沒有對他說過。

    但是這些年,他大概已經理解了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叫洪安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林逸好奇的問道,“收人家做徒弟,別誤人子弟。”

    洪應笑著道,“王爺,奴才的這點本事,最適合不過女孩子學了。”

    “叫什麼功夫來著?”林逸一時間想不起來。

    “會元功。”

    “你倒是不客氣,直接抄上了。”

    林逸沒好氣的道。

    居然敢用西游記中功法名稱,也不怕閃著自己腰。

    “小的知錯。”

    洪應牽著驢子,笑的很開心。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6:19 AM

6、奇葩王爺

  梁國的都城安康,方方正正,站在高空看,就是一個棋盤。

    每條路基本都是直來直去,很少有斜街,以通向各個城門的街道最寬,為全城的主干道。

    林逸搖搖晃晃的騎著毛驢,剛到通往南城門的大街上,便感覺到一絲怪異。

    寬闊的道路比往常干淨許多,中間不見一個人影。

    人群卻都擠在兩邊,連旁邊的店鋪里都是水泄不通,朝著城門的方向伸頭探腦,南城兵馬司的官兵手持盾牌和鐵槍在維持次序。

    正疑惑間,一個身穿青布甲,頭戴斗笠,腳穿平底官靴的中年人站在他的面前躬身行禮。

    “給和王爺請安。”

    “喲,張指揮使,好久不見,本王甚是想念啊!”

    林逸識得這個人,正是安康兵馬指揮司副指揮使張勉,總領南門兵馬司,擔著相當于消防局、警察局、城管和衛生部門的責任,反正在南城門這一塊是老大。

    林逸真的忍不住想問一句,穿這麼多不熱嗎?

    “王爺說笑了。”張勉的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

    難道不是前天才見過面?

    接著强笑道,“王爺也是來迎接袁將軍的嗎?今日淨街是聖上下的旨意。”

    “誰?”林逸一臉的疑惑。

    “王爺,今日袁青將軍領大軍得勝回朝,聖上令太子率六部官員迎接。”洪應在一旁解釋道。

    “什麼?舅舅還朝?”林逸氣憤的道,“小應子,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通知我?

    那可是我親舅舅啊!”

    他的母親袁貴妃乃是將門出身,威名遠播的柱國工袁昂是她親爹。

    戰功赫赫,手握重兵的平北大將軍、鎮北巡撫袁青,是她的胞兄。

    林逸真爭皇位,其實是有條件的,畢竟在軍方這一塊,誰都比不了他!

    沒背景真的慘,例如二皇子平川王,生母早逝,老皇帝漠不關心,外家勢弱,可以說是無依無靠。

    自從立志當皇帝那一天起,便開始到軍中磨煉,年紀輕輕的已經是八品高手,有本事,又不驕橫,還會做人,在軍中深得人心。

    老皇帝一看他能耐,這麼會打仗,直接封地西南部的川州。

    川州的四周皆是蠻夷,經常侵擾邊境。

    二皇子每次身先士卒,在一次戰役中,被蠻夷的三名高手圍困,精疲力盡之下,被敵方驅使的大象踩死。

    遺体送回都城的時候,當時五歲的他也去看了,完全慘不忍睹。

    直到現在,林逸回想起來的時候,還有心理陰影。

    那會他就意識到爭皇位是需要拼命的!

    他吃不了苦,受不了累,還是把機會留給別人吧!

    以至于太子、三皇子、四皇子等人都對他格外的熱情。

    都寄希望于林逸做他們的隊友,將來背后的袁家就有可能成為他們的一大助力。

    但是,矛盾之處在于,如果林逸真的與外戚走的太近,太子等人就未必能容他。

    甚至于老皇帝,都會向他投來“關愛”的目光!

    他誰都惹不起,對于外戚他只能躲!

    “王爺,小的知錯。”洪應一臉苦澀!

    他明明是說了的啊!

    當時他們家王爺還回了一句:回來就回來了唄,屁大點事,別來煩本王睡覺。

    張勉同情的看了一眼洪應。

    這位和王是都城出了名的難纏,辱罵暗衛指揮司,當街毆打宰相之子齊鐘,就沒有不敢做的!

    一位進都城趕考的士子,還特意給填了一首詞:“只見万種奇葩呈艶麗,唯獨和王在枝頭.....”

    至今還在都城流傳。

    每次和王在南城這邊出糾紛,都是他這位南城指揮使去處理!

    當然不敢跟王爺去直接交涉,打交道的自然都是洪應。

    所以,他對洪應是非常了解的,辦事謹慎,滴水不漏。

    他是絕對不相信,洪應身為和王府的大總管能把這麼重要的消息給遺漏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但是....”

    林逸痛心疾首的道,“死罪可免,活罪難赦,回去抄書一百遍!

    好好學習文化,沒文化什麼都做不好!”

    “謝王爺。”洪應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淨身進宮前,家徒四壁,他沒有上過一天的私塾,不識得一個字。

    之后,他到了和王爺身邊,這位和王爺在教淮陽公主識字的時候,還會順帶教他。

    頗通文事后,經常幫助王爺抄寫王爺自創的小說,以取悅淮陽公主。

    但是,自從王爺兩年前出宮有了自己的府邸,便沒有人可以隨意出入王爺的書房。

    包括他這位府內總管!

    每次進去,也只是因為一些事情需要去稟報。

    他知道王爺最近正在寫一本書,但是,卻不知道寫的是什麼書。

    只有一次不經意間,他聽見王爺在那自言自語說:“老子終于把封神演義寫完了,‘以眼不視而魂在肝,耳不聞而精在腎,舌不聲而神在心,鼻不香而魄在肺,四肢不動而意在脾,故名曰五氣朝元....',這麼拗口的東西,老子都記得清清楚楚,老子真是個天才!”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三日后,他感覺自己不一樣了。

    具体哪里不一樣,他也說不出來,他拜過師,沒混過江湖,具体自己是什麼品級,他也不清楚。

    只是面對宮內供奉劉朝元這樣的大宗師的時候,他不會再膽戰心驚了。

    這一次,王爺罰他抄寫,如果再次有機會進書房看到王爺說的《封神演義》,他相信自己肯定會再進一步!

    太陽已經從安康城的高牆之上露出來了腦袋,越來越熱。

    林逸打著哈欠,把襟袍的袖子擼到了胳膊肘,然后衝著張勉拱手道,“張指揮使,你公務在身,本王就不叨擾了,告辭!”

    今日南城門那邊肯定聚集著不少朝中大臣,還有自己的那些便宜哥哥弟弟,自己還是不過去礙眼的好。

    說完便掉轉驢頭,准備折返回府。

    “九弟今日也是來迎接袁將軍的嗎?”

    林逸剛抬起頭便看到了站在太子林睿一行人,身后是三皇子雍王,四皇子晉王,七皇子南陵王,十二皇子永安以及一眾文武百官。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6:24 AM

7、人比人得死

  “參見太子、三皇兄、四皇兄、七皇兄!”林逸挨個躬身行禮。

    “給九皇兄請安!”十二皇子永安也對著林逸躬身。

    “參見王爺!”

    除了宰相齊庸巋然不動外,各部官員皆對著林逸施禮。

    “你我兄弟,何必這麼見外。”太子非常有風度的道。

    “皇兄說的是。”林逸看向身形高大的太子,不禁有點可憐他。

    十一歲被冊封為太子,如今四十有一,在太子的位置上整整做了三十年!

    最盼老皇帝死的,大概就是他了!

    最近些年,皇帝老子的身体確實是愈來愈差,但是偏偏每次都化險為夷。

    即使老皇帝真死了,登上帝位的也不一定就是太子。

    誰讓他有這麼多出眾的兄弟呢?

    三皇子雍王同樣學二皇子效力軍中,后來封地雍州,擁兵十万,稱雄一方。

    一直待在封地,此刻回都城的借口便是知道老子生病,回來盡孝心。

    四皇子晉王才華橫溢,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無一不通,外公乃是鹽運使韓文護。

    鹽運使從三品,級別不高,但是不差錢啊!

    林逸有理由相信,將來不管誰登基,要是差錢了,把這個老家伙的家抄了,立馬就能富裕起來!

    其姨娘嫁給了江南織造何文恭,同樣的富甲一方!

    據說,四皇子已經用錢收買了不少軍中將領。

    每年拿著封地青州的龐大收入,死賴在都城不走。

    七皇子南陵王的外公乃是大將軍梅靜芝,統兵一方,實力只亞于柱國公。

    至于十二皇子永安王,林逸突然走過去攬著他的肩膀,大大咧咧的道,“老十二,聽說你前些日子辦宴,請了不少人啊?”

    “九皇兄.......”

    永安王說話的同時,不免又看向了太子和旁邊的朝中大臣。

    你們倒是幫幫我啊!

    九皇兄到底什麼意思啊!

    別到時候又掉陷阱里面去了!

    他可是吃過苦頭的!

    “知道我是你皇兄啊?”

    林逸悠悠嘆口氣道,“別人你都請了,唯獨漏掉了你哥哥我,你這是什麼意思?”

    “九皇兄......”

    永安王歉意道,“九皇兄誤會了,弟弟受封,大家是去給我慶賀的。”

    “原來是這樣啊,”林逸恍然大悟,接著又不解道,“你哥哥我也受封了,為什麼沒有人去給我慶賀呢?

    哥哥門庭冷落車馬稀,真是凄凄慘慘戚戚,你說,你我兄弟,怎麼就這麼大差距呢?

    真是讓哥哥羨慕得很啊!”

    奶奶個熊!

    受封有六日了!

    居然沒有一個給他送禮的!

    著實氣人!

    人比人,果然得死!

    “這是弟弟的不是了。”

    永安王趕忙拱手道歉。

    如果不是怕擔上不尊兄長的名聲,他就恨不得直接罵了!

    本王的封地永安,地處江南,富裕之地!

    人家來慶賀自然是應該的!

    你的封地在哪里?

    三和!

    瘴氣橫行之地!

    誰去誰倒霉!

    說不定你在家自怨自艾或者大發雷霆呢!

    人家要是去給你慶賀,你指不定還以為是去看你笑話呢!

    誰敢去?

    林逸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聽說太子哥哥給你送了一匹寶馬追風,三哥給你儀仗車馬,四哥給了你一人高的珊瑚,五哥給了你四名美女。

    就哥哥我最窮了,居然什麼都給不了你,倒是哥哥的不是了!”

    這個時候,只要不是傻子,都聽出來了九皇子和王的意思了!

    哪里是自責自己沒給十二皇子送禮,分明是指責眾人,沒有給他這位九皇子送禮!

    聯想到眼前這位可是出了名的財迷!

    眾人也就釋然了!

    “如果不是袁將軍今日班師回朝,”太子笑著道,“我等今日必定要去叨擾的!”

    “不叨擾,不叨擾,”林逸臉上笑開了花,“弟弟我就隨時恭候了!”

    願不願意和各位皇子、朝中大臣們走得近是一回事,收不收禮又是一回事啊。

    “太子,時辰不早了,剛剛探馬回報,袁將軍距此地不過二里了。”

    宰相齊庸說著就看了一眼面前的和王。

    其實揍了自己的獨子齊鐘,他是高興地。

    和王與袁家並不親近,但只要袁貴妃活一天,無論如何和王與袁家的關系都是不可能輕易斬斷的!

    和王與齊鐘,無論誰對誰錯,都是誰先動手就是誰理虧,以后他對著袁昂那老匹夫,就可以不假以顏色!

    這是聖上樂見的!

    不過,這不代表他沒有恨意!

    他是當朝宰相,兩朝老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門生故吏遍天下,何等尊貴!

    從太子到三皇子、四皇子,誰不對他恭恭敬敬?

    林逸這個豎子居然不給他一點臉面!

    而且,雖然他是文官,但是他的儿子卻是文武雙全,一根手指頭就能戳倒和王這廢材!

    他又不經意掃了一眼洪應,這狗奴才!

    他早就答應儿子,早晚要把洪應剝皮抽筋。

    太子點點頭后,對著林逸道,“九弟......”

    “不好意思,太子哥哥,人有三急,弟弟我隨后就來。”林逸不等太子說完,借著尿遁,趕忙驅驢走人。

    沒有皇帝老子的命令,去迎接他舅舅,名不正則言不順!

    有時候他橫行無忌,但是不代表他就傻!

    眾人看著騎著毛驢遠去的林逸,不禁失笑。

    這位王爺,果然是當今的一大奇葩,居然連馬都不會騎!

    對林逸來說,這又是枯燥的一天。

    光著膀子躺在涼亭的椅子上,由著侍女明月和紫霞給他扇扇子。

    偶爾醒來的時候,會抿口茶,逗弄下腳下的黑毛細犬。

    嘴巴尖尖的,腰腿脖子無一不細長,最擅長的就是狩獵奔跑。

    狩獵他是不可能狩獵的,畢竟他不會騎馬,但是不妨礙在冬季的時候帶著細犬去抓兔子。

    就這樣,吃吃喝喝,遛狗,又是一天。

    月朗星稀,和王府的書房依然燈火通明。

    洪應還在抄書,一夜未眠。

    直到第二日,林逸發現他依然精神奕奕。

    洪應幫著他整理好衣裳后,笑著道,“王爺,貴妃娘娘請你進宮。”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親媽,由于對他失望至極,平常他主動去看她都要吃閉門羹呢。

    一句身体不適,就把他打發了。

    長此以往,他也就懶得去找不自在了。

    想不到今日會主動讓他去。

    洪應賠笑道,“昨日袁將軍進宮面聖,聖上開恩,讓袁府老太君進宮與袁貴妃敘天倫之樂。”

    林逸皺了皺眉頭,無奈道,“她還是不死心啊!”

    她老娘將門虎女,是個野心勃勃的女人!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6:28 AM

8、怒其不爭

  家世顯赫,有親爹和兄長做臂力,親儿子完全有條件去爭至尊之位!

    憑什麼就要讓與別人?

    她不服!

    林逸對著這位親媽,其實有時候挺愧疚。

    讓一個深愛自己的人失望,並不是那麼好受。

    洪應聽見這話后,訕笑不吱聲。

    不管怎麼樣回答都是錯,王爺再怎麼編排袁貴妃,那是娘倆,不妨事。

    他作為一個內侍,要是亂摻和,那就小鞋穿到底了。

    他太了解自家王爺了。

    林逸把腳上當做拖鞋的木屐甩開,沒好氣的道,“愣著做什麼,找靴子,備驢.....馬車,進宮!”

    內心他其實是拒絕的,但是又不敢不去。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事后老娘哭給他看。

    堵得他難受!

    誰讓他這麼重視親情呢!

    雖然老娘有時候不待見他,但是,不得不說,是全心全意愛著他,護著他的。

    只是有時候,這方式未必就對。

    洪應急忙應是。

    不過還是松了一口氣,王爺最終還是沒有逼問他對袁貴妃的態度。

    王爺出門很少用馬車,突然一下子,倒是把馬夫給忙得手足無措。

    看著站在面前寒著臉的洪總管,他臉上的汗跟水似得,冒個不停。

    “孫邑,你要是做不來,咱家就換人.....”

    “小的知罪......這匹馬不知道今日怎麼受驚了....小的.....”

    聽著總管陰森森的語氣,孫邑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

    從職位上來說,他肯定該聽洪總管的。

    從關系上來說,他是總管的半個徒弟。

    進府那天起,洪總管就要求他們這些跟隨王爺出行的人有能力保證不讓外人輕易靠近王爺。

    他已經二十一歲,剛剛繼承爹爹手里的馬鞭不足兩年,大字不識一個,只懂養馬。

    洪總管卻一樣逼著他每天學招式。

    又苦又累,他實在受不了,但是洪總管的一個眼神,讓他沒有勇氣說不!

    畢竟連曾經的王府侍衛統領,在他眼中高不可攀的三品高手都被總管打斷腿趕出了王府!

    他這樣的螻蟻只配哀求!

    “今日要不是怕耽誤王爺,咱家一定一掌斃了你!”

    洪應說完,背著手走到了馬棚里。

    孫邑發現,憑著自己跟著爹爹學會的養馬經驗伺候不下來的烈馬,洪總管一靠近,立馬就安靜了下來,低著頭,只敢揮著前蹄在地上磨蹭,而身子卻一動不敢動。

    他終究算明白爹爹曾經說過話的意思了:畜生都是欺軟怕硬的!讓手里的鞭子把他們服氣以后,再和她們培養感情。

    林逸斜靠在大門口,連打哈欠也是有氣無力。

    “本王的命真苦啊......”

    “王爺,你辛苦了。”明月想著,跟洪總管學著說話,總是不會錯的。

    林逸搖搖頭,懶得應話,還是明月小時候更有意思。

    一旦大了,就明白了所謂的規矩,尊卑有別。

    每次自己隨便開個玩笑,她們就能嚇得跪下來。

    說好的,侍妾成群!

    不存在的!

    以權壓人?

    做不來這些禽獸事情!

    白瞎了上輩子受過的高等教育!

    他感覺自己更孤獨了!

    巍峨宮門越來越近,太陽越來越盛。

    作為皇子,唯一的優待便是停下馬車后,可以乘攆進入進入宮中。

    可是他不樂意這麼做,烈日下,八個十四五歲的小太監抬著他,顯得他更廢物了。

    上輩子形成的思想觀念,在這輩子是改不了了。

    他想做個人。

    袁貴妃被冊封為寧貴妃,但是她更願意被人喊做袁貴妃,她姓袁,她更以家族為傲。

    此刻,多年不見的祖母、母親,彙聚一堂,更是讓她興奮不已。

    只是,突然瞧見被侍女引進來的林逸,本來舒展的眉頭,一下子緊蹙在了一起。

    “給母妃請安!”

    林逸直接跪下來了,至于邊上的老太君——母親的奶奶,還有外祖母,他就直接忽略了。

    不是不尊敬,而是不敢尊敬。

    君臣不分是大忌。

    血緣關系得讓位!

    林逸真的要是按照自己的性子行事,不管是誰都會猜想,這麼不顧尊卑,必有所圖!

    “給和王爺請安!”

    柱國公之母老太君、正妻誥命敬夫人的董氏起身帶著柱國公府的女眷給林逸行禮。

    “老太君折煞小子了。”林逸躬身回禮,情理之中。

    不管是誰,也說不出什麼。

    “祖母,母親何必如此多禮,”袁貴妃從位于居中的椅子上站起身,虛扶老太君和母親坐下,“這個野小子,孫女是真的管教不了了,如果哥哥肯多多管教,說不定以后會收斂一點。”

    董氏低著頭不說話,這是她的親生女儿,可是又該怎麼接話呢?

    女儿是她的心頭肉,自然關愛有加,可是,事涉皇家,稍有不慎,禍及滿門!

    他還有儿子,媳婦,孫子,孫女,不能為了一個女儿,讓袁家被殃及!

    “娘娘多慮了,”老太君笑盈盈的,再次站起身,“九王爺聰慧,必有厚福。

    今日聖上開恩,得見天顏,感激不盡。

    叨擾這麼長時間,想必娘娘該休息了,老身就先行告退。”

    說完又衝著林逸欠了一下身子。

    “老太君慢走。”林逸自然不希望她多停留。

    袁府家眷的身影越來越淡,袁貴妃的眼淚越流越多。

    從始至終未發一言的林寧——淮陽公主接過侍女的手帕遞給親媽,小心翼翼的道,“母妃.....”

    “我這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麼孽啊!”

    袁貴妃痛泣的同時,朝著左右侍女揮了揮手。

    左右皆退下,偌大的寢宮,一時間只剩下母子三人。

    袁貴妃擦下眼淚,看了一眼林寧,又盯著林逸,失魂落魄的的道,“你要是有你妹妹一成,本宮即使是死了,也能合上眼了。”

    林寧天縱之資,天下第一才女的名聲自然不是吹捧出來的,讀過她詩詞的無不叫好!

    最關鍵的是,她女儿繼承了她袁家的武功,年紀輕輕,已經是七品高手!

    最可恨的是眼前笑的讓人生厭的儿子,她曾給予最大的希望,后半生的依托,卻文不成武不就!

    至今只敢騎個毛驢!

    已經淪為都城的最大笑話!

    她作為母親,臉上怎麼可能有光!

    林逸硬著頭皮道,“這倒是儿子的不是了。”

    親媽哭的梨花帶雨,雖然已經三十有六,但是歲月未曾在那張秀美的臉上留下多少痕跡。

    皇帝老子寵愛親媽,固然是因為袁家,另一方面還是因為親媽長的確實不俗,如果放到現代社會,至少是頂級流量明星。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6:33 AM

9、膽小如鼠

   林逸聯想到現在自己這張帥氣的跟自己氣質完美搭配並且無縫銜接的容顏!

    必須感謝這親媽!

    而且深感找個漂亮的老婆對基因改善的重要作用!

    梁國開國皇帝林保志的畫像他是見過的,大馬臉,小眯眯眼,就這還是經過畫師摳破腦袋在求真求實的基礎上美化出來的結果。

    據說,為了這幅可以留給后人和子民敬仰的畫像,放牛娃出身的林保志相當重視。

    有的畫師畫的太真,連鼻子上的鼻毛都畫出來了,老皇帝覺得顯不出自己龍鳳之姿,天日之表,這不是自己本來的樣子。

    拖出去砍了。

    有的畫師畫的太假,直接按照美男子的樣子給畫的,根本和皇帝不是一個人!

    老皇帝更不滿意了!

    這不是惡心自己嗎?

    同樣拖出去砍了。

    殺了七個畫師后,一代畫聖鮮有道完成了這個艱巨的任務。

    在不失真的基礎上,配了一副“凜天威于咫尺,不敢瞻視”的氣質。

    這幅畫一直留存于當今皇帝的書房。

    林逸見過一次之后就驚為天人,這長相美顏相機都拯救不了。

    林保志四十有六登基之后,著實充實了一番后宮,各個美艷如花。

    如今到他的便宜皇帝老子隆德皇帝林洵這,已經傳十五帝,國祚214年。

    經過數十代人以后,皇家一脈的子孫,長的都不俗,男的玉樹臨風,女的花容月貌。

    “母妃何必如此。”林寧安慰道,“皇兄自然有皇兄的道理。”

    他替著哥哥委屈,明明是才華橫溢,風流倜儻的人物啊!

    卻被天下人恥笑誤會!

    甚至連母妃都覺得哥哥愚笨,不可救藥!

    想必哥哥應該很難受吧。

    袁貴妃寵溺的揉著林寧的頭發,嘆口氣道,“可惜你是個女儿身啊。”

    林寧訕笑道,“母妃多慮了。”

    “想你外祖父、你舅舅何等英明神武,就連本宮,家學淵源,五歲習武,十五歲已然入三品!”

    袁貴妃傲然道,“入宮后,雖荒廢了拳腳,可還是進了五品!

    卻想不到......”

    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完整的話,只恨恨的看了一眼渾身懶散,正對著她嬉皮笑臉的林逸。

    可惜了,這是自己親儿子。

    要不然,直接打死了多好,省的礙了自己的眼。

    “母妃豈是常人所能及的......”林逸在一旁陪笑哄著道,“儿子無能,倒是讓母妃生氣了。”

    “你也就這樣了,本宮倒也沒有多大的指望,眼前最大的心願倒是希望你與外家多親近親近,”

    袁貴妃剜了林逸一眼道,“想想老太君是何人?

    那是你嫡親曾外祖母,想當年也是隨你曾外祖父征戰沙場,剛剛平叛西北流寇的大將軍宇伯須,曾經便是她身邊的一名普通侍衛。

    其子乃是禁軍統領宇文涉。

    像你外祖母,舅母,也皆是女中豪杰,巾幗英雄,在軍中也是甚有威望。

    別人想親近都沒有機會,你莫寒了她們的心才好。”

    “母妃說的極是。”

    林逸早就摸清了她的脾性,不管是什麼事,先應好,至于后面做不做,那是另外一回事。

    秋后算賬?

    估計那會自己應該在三和了。

    想到得意處,嘴角咧出了弧度。

    袁貴妃看著他這樣子,終于忍住了把手里茶碗砸過去的衝動。

    做了個深呼吸后,又接著長出一口氣,慢慢悠悠的道,“我已替你備好禮單,你這几日便給你外祖父、外祖母送過去。

    好好說話,不說你舅舅,哪怕是你几個表哥,隨便提點你一下,對你也有進益。”

    “母妃可能不知道,儿子剛剛受封,大家正准備幫著慶賀一番,這几日著實會有一點忙。”

    林逸想著自己都這樣了,這親媽對自己還真是不拋棄不放棄!

    非要把自己這她眼中的“爛泥巴”往牆上“糊”啊!

    其實也不想想,如今袁家在軍中勢大,功高震主,老皇帝肯定防著呢!

    自己要是靠的太近,說不定要跟著倒霉!

    即使袁家最后能善終,幫著自己去爭到了皇位,做了皇帝又能怎麼樣?

    許多地方連年干旱、洪水、蝗災,天災橫禍不斷,導致顆粒無收,百姓流離失所,實十室九空。

    老皇帝算是比較勤勉的,可是皇恩浩蕩的也有限,依然餓殍遍野。

    西北、西南很多實在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只能投靠叛軍。

    眼前是都扑滅了,可是以后呢?

    同時北部瓦丹還在不斷入侵,財政空虛,沒有了錢,靠袁青、雍王、梅靜芝等人能撐几時?

    所以,這不是當皇帝,這是當裱糊匠!

    一個不好,就應了歷史周期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興衰治亂,往復循環。

    “混賬!蠢貨!”

    袁貴妃玉蔥似得手指猛地拍在了桌子上,氣憤的道,“這是存心臊你呢!

    你那破地方有什麼好慶賀的?”

    林逸陪笑道,“儿子想了,多收點禮,好做為路上的盤纏。”

    “你還真准備去就藩?”袁貴妃倒是自己愣住了。

    她自己的儿子,她當然了解,從小就是吃不得苦的,能躺著絕不坐著!

    三和是什麼地方?

    儿子能受得了?

    “儿子從小深受母妃教誨,必然不敢忘記母妃說過的話:是雄鷹,就該展翅飛翔在遼闊的天空,是狼就該...”林逸看著親媽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終究還是很識趣的閉上了嘴.

    袁貴妃冷哼道,“你什麼時候聽過我的教誨了?說實話。”

    林逸笑著道,“這就是儿子的實話。”

    如果老皇帝不强行要求,其實沒有必要去,拿著封地的收入,留在都城這繁華之地享清福多好?

    目前十二個皇子中,除了英年早逝的二皇子,真正就藩的只有一個三皇子雍王。

    “你是真不讓本宮省心啊,三和是什麼地方,你真不清楚?

    從前朝便是流放之地,梟匪聚眾,其內還有桀驁不馴的蠻夷。

    到你父皇登基開始,三次用兵,錢糧耗費無數。

    前些年說是歸化了,其實呢,連個巡撫衙門都沒有,至今還是那幫野人自己管自己,每日紛爭不斷。

    你絲毫武功不會,去了說不定連小命都保不住。”

    袁貴妃說完后,不耐煩的朝著他揮了揮手,“哎,下去吧,過几日便會讓人把禮單送給你。”

    她就不信,這麼一番嚇唬,儿子還有就藩的心思!

    她儿子膽子小的很啊,不比老鼠大多少!

    騎馬怕摔死,只肯騎驢子,說是驢子跑不快,摔下來也是無妨,馬跑的快,摔不死也得半殘。

    當然,也有例外。

    七歲的時候,便說出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話來。

    為了一點銀子,居然敢當街罵凶神惡煞的暗衛指揮使江重。

    “儿子告退。”

    出了宮后,林逸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想著自己就藩的日程要加緊了。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6:39 AM

10、不入流

“老子跟你們說啊,這個大宗師肯定是最厲害的,別看跟九品只差個一級,但是這中間的本事卻差了老遠去了.....”

    四驅四動力的馬車穩穩當當的停在王爺府的門口,剛下馬車,林逸便聽見了豬肉榮的大嗓門。

    巳時已過,肉案子上的肉早已賣的精光,上面只有一群聞著腥味亂舞的蒼蠅。

    豬肉榮卻還是沒有收攤,站在和王府圍牆邊的大柳樹下,對著一群人說的天花亂墜。

    “這個沒入品級,跟不入流是一個意思......”

    “那豬肉榮,你是入流還是不入流?”有好事者笑著問。

    “這話就說明你什麼都不懂了!”

    豬肉榮得意洋洋的道,“化勁之后,才有資格入品,也就是二品!

    巧了,老子昨天剛入化勁!”

    “豬肉榮,你都這麼厲害了,給我們表演一個看看!”

    “對,來個倒拔楊柳,和王爺說的故事里有一個高手叫魯和尚,看看你跟人家比,這本事怎麼樣....”

    “來一個.....”

    眾人紛紛起哄。

    “還表演?老子不是耍猴的!”

    嘴上是這麼說,但是豬肉榮還是面朝胳膊粗細的柳樹,先是深蹲,然后大吼一聲,兩只大手就把柳樹箍住了。

    又是一聲大吼,柳樹根兩邊的青磚慢慢的從地面凸起。

    “啊.....”

    “厲害啊......”

    眾人紛紛發出驚呼!

    接著泥土拱出來了,再接著大家便看到了已經禿嚕的樹根。

    大家的驚呼漸漸地變成了不可思議。

    按照和王爺的話說,真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這柳樹雖細,可是根深,上面還壓著石板,普通人想拔出來,簡直是痴心妄想!

    豬肉榮把柳樹拔起,扔到一邊,拍拍手后,眉飛色舞的朝著眾人拱手,“哈哈,各位,老子的這手段怎麼樣!”

    此刻看到了從馬車上下來的和王爺!

    更是異常興奮!

    遙遙的還衝著林逸傻笑了一下。

    “這棵柳樹是王府的私產,神聖不可侵犯,”林逸看著豬肉榮,淡淡的對洪應道,“得讓他賠錢。”

    洪應低眉順眼的笑道,“是。”

    “王爺........”

    豬肉榮的臉一下子就垮下來了,嗓音都在發顫。

    他真笨!

    真的!

    他怎麼就忘記了這一片是和王府的呢!

    眾人見事不妙,一哄而散。

    和王爺可是出了名的雁過拔毛!

    只留下豬肉榮傻呆呆的一個人在肉案邊上站著。

    林逸剛踏進門口,身上的襟袍直接甩開,洪應穩穩地接住。

    “你瞧瞧,你整天這個看不上,那個看不上,人家豬肉榮還是跟你學的三腳貓功夫呢,現在比你强吧!

    這家伙還真是奇才啊!

    居然這麼厲害!”

    林逸看著弱不禁風的洪應搖頭嘆氣。

    人家穿越者,王八之氣一散,武林高手納頭便拜!

    輪到自己這,身邊全是些老弱病殘!

    洪應躬身道,“小的知罪。”

    明月和紫霞跟上王爺之后,他悄悄的落后了几步,陰森之氣在臉上漸漸散開。

    院牆外的豬肉榮突然打了個擺子,一個趔趄,直接摔倒在地上,臉朝地,鼻孔不斷的在冒血。

    勉强站起身后,豬肉榮看著陽光下照耀的通透發亮的鮮血,這是自己的!

    哇的一聲大叫,逃命似得跑了。

    細犬大黑子看到遠遠地看到林逸,直接扑了過去。

    “不要過來!”

    林逸慌忙大喊一聲。

    這貨下爪子的時候沒輕沒重,好几次都撓破了他的衣服!

    甚至有一次還被這家伙扑倒在了地上,后腦勺著地!

    眼前躲是來不及了,那張興奮的狗臉已經到了眼前,他只能認命般的閉上了眼睛。

    等了几秒鐘,好奇怎麼還沒扑過來的時候,卻聽見了一聲噗通。

    睜開眼,看到落在了荷花池的大黑子正拼了命的往河對岸游。

    一上岸,來不及甩毛上的水,夾著尾巴就跑。

    “哎,你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家伙啊!”

    林逸悠悠的嘆完氣后對著洪應道,“下次輕一點踹,人家也是要當爸爸的人了。

    孩子一出生沒有爸爸,那真的叫悲慘啊。”

    林逸想到自己孤儿院的經歷,終究是有感而發。

    “王爺說的是。”

    洪應忍不住笑了。

    “王爺大慈大悲。”明月恭維道。

    林逸無奈的搖搖頭,跟著她們說話真是沒意思啊。

    明月剛進到他身邊那會可愛、善良、單純,內心里,他拿她當做姐姐的。

    倆人親密無間,無話不談。

    想不到宮里待的時間一長,就完全變了樣。

    起碼在他面前,她的臉上是帶著面具的,少了以前的真誠和赤熱。

    他改不了上輩子的性格,也改不了別人的思想,一切皆是枉然。

    想到此處,來到這個世界的十八年間,他第一次生出一股無力感。

    抱著茶杯,躺在椅子上,聞到了擺在石岸上的飯菜香味。

    “辣子燜雞....”林逸嗅了嗅鼻子笑著道,“好久沒吃了。”

    重活一回,沒有空調,沒有WIFI,也就算了,可惜肚子也跟著受委屈。

    光祿寺負責的“皇家大食堂”做的飯菜真是難吃!

    最倒霉的是,正值他三歲那年,皇帝林洵同父異母的弟弟涼州王林萇叛亂。

    涼州王親領號稱二十万的大軍席卷西北,直逼安康。

    此刻財政空虛,為了給皇帝分憂,皇后在宮中帶頭提倡節儉,減少宮中用度,嬪妃們自然是紛紛響應,主動要求例銀減半,甚至不要例銀。

    宮中的伙食變化也很大,他從一盤“豬食”里,居然挑不出几片肉!

    但是一想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皇帝也是吃這樣的豬食的時候,心里瞬間就平衡了。

    好在他親媽出生豪門,不差錢,可以偷偷開小灶,隔三差五的抱個羊腿、豬蹄子啃。

    好在這場叛亂半年后被平息了,宮中用度漸漸恢復了正常。

    可是這個伙食,他依然難以下咽!

    十二歲那年,他發現了被當做花卉種在了御花園里的辣椒,當時就喜極而泣。

    光明正大的留籽,然后在袁貴妃宮中院子里種植了一整行。

    等出宮后,他在和王府種植了一大片。

    像眼前這道辣子燜雞就是他教會廚子的,現在是他開設的客棧和酒樓里的必點菜。

    如今安康城里,已經有很大部分的“辣黨”,漸漸地能與“甜黨”、“咸黨”分庭抗禮。

    吃好飯后,洪應來稟報說,六皇子代王送來了賀禮。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6:48 AM

11、兄弟

  林逸起身整理好衣裳,笑著道,“想不到第一個來的居然是他,這倒是有意思了。

    走吧,人家送禮來,咱們面子上也得過得去,門口迎著去。”

    洪應道,“是。”

    林逸一邊不緊不慢的走著,一邊看著禮單,走到門口,代王的馬車剛剛停穩。

    林逸暗想這是掐著時間等自己來接啊。

    走上前去,不等車簾掀開,便拱手道,“給六皇兄請安。”

    車廂里伸出來一只手,撩開車簾,不等侍衛放置好小板凳,便徑直自己跳了下來,對著林逸笑著道,“老九,這麼客氣,不是你的性子啊?”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哥哥給送了這麼多禮,弄得弟弟挺不好意思的。”

    林逸實話實說。

    看著代王伸過來手要攬著自己肩膀,下意識的就要躲開。

    如果沒有必要,他實在不想和這位代王走在一起!

    真的怕被比下來,導致自己的自信心下挫,悶悶不樂好几天!

    論長相,兩人的五官都相差無几,組合搭配都挺不錯。

    但是,怪就怪在氣質這一塊,林逸根本不知道自己跟他比差在哪里,無形中就矮了一截!

    風流倜儻、飄逸寧人、氣宇軒昂這些詞就像是為這位代王爺量身打造似得。

    但是想到洪應彙報的禮單,頗是大氣!

    最終還是沒躲就讓他摟摟吧!

    “哈哈.....”代王大笑,朝著林逸的肩膀拍了拍,“這麼多兄弟,獨愛和說話,直來直去,不用繞彎子。”

    “皇兄,請。”林逸見代王沒有摟自己肩膀的意思終于送了一口氣,然后把代王迎進了大廳。

    茶和糕點上齊后,洪應和侍女退下。

    代王朝著自己的身邊人隨意的揮了揮手,一時間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兄弟二人。

    代王朝著林逸拱手道,“老九,再次向你道喜了。”

    林逸嘆氣道,“六皇兄,你明明知道三和是什麼地方,還來取笑于我。”

    代王笑笑搖著頭,把襟袍一撂,腳上的靴子脫了,一只腳撐在地上,一只腳搭在椅坐上,端著茶杯輕抿了一口后道,“哥哥我說的都是真話,比真金還金。”

    “居然學我說話,還說我沒取笑我,”

    林逸毫不客氣的白了他一眼,“三和窮鄉僻野,蠻夷眾多,不服教化,這以后指不定怎麼頭疼呢......我這臉上干淨的吧?

    別這麼看著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

    “老九,你是傻人有傻福啊。”代王突然道。

    “啥?”林逸吃了一驚。

    “沒事,”代王再次抿了一口茶,把茶盞放回了桌子上,

    “哥哥羨慕你的氣運啊,三和,一張白紙,由著怎麼寫,怎麼畫。”

    “皇兄,你這話,說的弟弟不明白了。”林逸的警惕性一下子就起來了。

    代王問道,“你可知高皇帝設立藩王的目的是什麼?”

    “外衛邊陲,內資夾輔。”這是標准答案,林逸不可能不知道,“防止地方大臣驕橫跋扈。”

    “說的對,以塞王以取代功臣鎮守邊境,避免出現前朝節度使擁兵自重的情況。”

    代王淡淡的笑著道,

    “但是最重要的還是因為高皇帝愛子深切,為子孫計。

    高皇帝貧苦人出身,不願意自己的19個儿子再受窮。”

    “說的好像也是。”林逸也突然覺得好有道理。

    “授金冊金寶,俸祿万石,指揮邊防大軍,筑城屯田,護衛少者千人,多者至万人,果真是一方諸侯。

    公侯大臣見了都要伏而拜謁,好不風光。”

    代王又接著道,“直到顯宗三年,英王造反,朝廷才不准許各藩王領有封地和臣民,不過俸祿和田地卻不曾減少。

    十五年前,涼州王造反,父皇下了狠心,到四皇兄和五皇兄受封,已經沒有了去邊塞帶兵的機會,去了封地上只能受巡撫節制,食祿不治事,跟廢物也沒區別了。

    無故終生不得返安康城。”

    何其悲哀!”

    林逸聽出來了,這是感嘆生不逢時,不如二皇子和三皇子趕上了好時候。

    看著露出淡淡哀傷的代王,林逸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安慰。

    節哀順變?

    “你可知我朝如今有多少親王、郡王?”

    代王不停歇的問。

    “這個真不清楚。”

    林逸掰著手指頭居然算不過來,立國兩百余年,世襲罔替,不知道有多少老林家的種呢!

    代王接著道,“我看過宗人府的卷冊,像你我這樣的親王,除去因為年紀小沒有建府的和被貶黜的,還有三十六位!

    你我兄弟,只是其中的兩個。

    郡王四百二十七個!

    剩余的鎮國將軍、輔國將軍、縣主、郡君、儀賓等皇室血脈,有十几万余人!

    最低等的的奉國中尉的俸祿就要一百五十擔!”

    “十几万人?”

    林逸驚訝地合不攏嘴,他只想過人不會少,但是決然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這俸祿比縣令還要高了。

    都是有錢人啊。”

    關鍵人家還是地方大地主,世代累積!

    “哼!”代王冷哼一聲,“去年一年光是宗室的俸祿支出就有一百五十万擔,可笑的是袁青將軍已經班師回朝,區區三万兩邊餉還沒補上。

    如果不是袁將軍在軍中威望甚高,早已嘩變,哪里還有今日的大捷。”

    “這.......”林逸愕然,這些事情他一點都不知道,畢竟他只對錢感興趣。

    “你可知今日我為何同你說這麼多?”

    “請皇兄明示。”這正是林逸想問的。

    “我准備過几日去代州就藩,做個閑散王爺,了此殘生,”代王黯然道,“不知道你我兄弟有生之年是否還有機會再見面,所以啊,今日倒是絮叨了一些。”

    “皇兄說玩笑了,一輩子長著呢,怎麼可能不見面。”

    林逸還是不信他說這麼多,只是因為以后見不著面了!

    “說句大逆不道之言,父皇老了。”代王突然冷哼一聲道,“世道要變了。”

    林逸呆呆的聽著,又不曉得如何接話!

    他倆人雖然是兄弟,可是關系沒近到這個地步啊!

    代王突然用陰森森的語氣道,“老九,記住我的話,不管是四皇兄、老八還是老十二繼承大統,哪怕是你都行。

    堅決不能讓太子和三皇兄、七弟繼位,否則你我一等兄弟將死無葬身之地!”

    “皇兄,你這話嚴重了。”林逸真的想不到代王敢在他面前提這種話!

    就不怕被賣了?

    “太子多疑,三皇兄刻薄寡恩,至于七弟,太過迂腐了一些,說什麼澤被蒼生,那是天下百姓的福祉,卻是我等的禍事。”

    代王慢慢悠悠的穿上靴子,兩只手撐著椅子站起身,回看了一眼林逸,笑著道,“言盡于此,老九,后會有期。”

    說完大笑而去。

    “恭送皇兄。”

    看著代王漸漸遠去的馬車,林逸沉聲道,“后日啟程就藩。”

    “王爺......”洪應一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太倉促了一些吧?”

    “那也等不得了。“林逸朝著他擺擺手道,“快去准備吧。”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6:53 AM

12、是金子就發光

  水池里,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

    林逸百無聊賴拿著小石子朝著荷葉底下的金魚砸了過去。

    魚群不但沒有被衝散,反而往石子砸出的漣漪蜂擁而去,以為在投食呢。

    想破腦袋,他還是想不透代王那番話的意思,而且是只和他一個人說了,還是連同老四、老五、老八、老十二等人一起說了?

    代王為什麼急著就藩呢?

    老皇帝危在旦夕?

    京城局勢不對,先跑路?

    不對,早朝的時候,老皇帝還中年十足的大罵鴻臚寺辦事不利,明明已經打贏了塞北瓦丹,談判居然還這麼艱難!。

    看樣子,還有得活呢。

    想到這里,他又忍不住替太子痛心,這命也太苦了!

    不過,代王有一點說的對,不管是太子,還是雍王、七皇子,不管是誰繼承大統不是好事情!

    特別是雍王,這家伙雖然外表和善,寡言少語,也基本不和人發生衝突,一副無害的樣子。

    但是,林逸知道,兄弟几個中,最狠的就是他了!

    說不准將來真能把他們哥几個給哢嚓了,眉頭還不帶皺的!

    不說他上輩子熟悉的歷史,就單單說這個世界,同根相煎這種事情太稀松平常了!

    林洵繼位前,生母只是個宮女,雖然后來母憑子貴,被封為選侍,可在偌大的宮里,依然那麼不起眼。

    后來得罪了一位貴妃,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染病而死。

    林洵自小發憤圖强,到外領兵,自成一派。

    登基后,毫不猶豫的剁了五個小時候看不起、欺侮他的兄弟,只留了一個擁立有功的涼王。

    只是涼王最終選擇反叛,兵敗后自投于洛河。

    至于他老子后宮中的嬪妃們,除了那些與他生母交好,並且沒有見過面的,盡數送到帝陵給他老子陪葬了。

    沒多些日子,聖母皇太后也薨,據說是因為思念先帝,積郁成疾。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自古就很殘酷。

    眼前的一些事情,既然想不通,他就不再去想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

    下晚,太陽漸漸地散去之后,自太子、雍王到老十二永安王都送來了賀禮。

    最豐厚的是不差錢的七皇子的禮品,玉石瑪瑙、金銀首飾,隨便算算也有兩千兩銀子!

    不過一個人都沒見到,都是派各自府里的管家和內侍送過來的。

    “這就有點過分了啊!”

    林逸不明白,除了一個代王,為什麼一個個都不來了?

    反正,白收了這麼多禮,省了一頓飯,也沒什麼不好的。

    晚上,蚊子多,林逸並沒有在外面久坐,折騰了一天,也比較困乏,差不多時候就睡覺了。

    洪應等林逸睡著以后,從屋子里退出來,輕輕地合上兩扇門。

    望了望滿天繁星,一個飛身越過院牆后沒有落地,繼續越過一重重的房舍、庭院、南城門巨大的城牆。

    最后在停留在郊外一處不起眼的庄院里。

    屋子里燈火通明,他手一推,門咯吱的開了。

    “總管!”

    屋子里坐著一高一胖兩個人。

    看到洪應進來,趕忙俯身拱手。

    洪應在中間的位子坐下來后,接過高個年輕人遞過來的茶,淡淡地道,“什麼時辰了?”

    高個子年輕人拱手道,“總管,已經丑時了。”

    洪應點點頭道,“王爺明日啟程就藩,你們准備吧。”

    “啊....”

    兩個人發出了驚呼后,對視了一眼。

    年輕人好奇道,“總管,何必這麼著急?”

    洪應冷哼道,“宋城,這是王爺的決定,豈是你能管的?”

    “小的不敢。”被稱作宋城的年輕人,低著頭不再發一言。

    可是邊上的胖胖中年人,猶豫半晌后,忍不住道,“總管,之前說半月后啟程,可是現在匆忙之間,兄弟們都沒做好准備。”

    “羅漢.....”洪應猛睜開了眼睛,“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小的知道。”羅漢渾身打了個激靈后,再次低下了頭。

    他原本只是王府中一個普通的廚子,誰知道自己引以為傲的廚藝,並不能讓王爺滿意。

    王爺說他積重難返,定型了,又不忍趕他出府,便讓他做了王府的更夫,哪怕來了蟊賊,看他這一身肥膘,也得掂量一下,說不准就直接退避三舍。

    做更夫后,收入下降一大截,但好歹是國家公務人員,有正式編制,隨意丟棄了肯定舍不得。

    回了家,跟人說自己在王府上班,也倍有面。

    工作時間很清閑,主要是到點后,拿著個破鑼鼓,一邊走一邊敲,繞著王府院牆喊几嗓子就可以了。

    他漸漸地有了更多的時間練功,在羅總管的調教下,他居然入流了!

    虛榮心作祟,在伙夫、丫鬟、花匠的慫恿之下,表演了單掌碎石的功夫。

    恰逢王爺路過,一時間驚為天人,跟他說,不能在這里埋沒了,是金子就一定要發光。

    就這樣,迷迷糊糊地,他出府開設了東風鏢局。

    按照王爺的吩咐,先是收購了一家即將關門的鏢局,又以重金聘請了優秀的退休捕快、兵馬司、邊關、御林軍退休老兵充當趟子手。

    架子搭起來后,順理成章的做起了第一任當家人。

    安康城的鏢局行業一直為漕幫、鹽幫、江湖人或者名門大派的高徒所把持,他這樣的新手入行,自然處處艱難。

    蛋糕就這麼大,多一個人分,自己就少吃一口。

    他一個武功剛剛踏入門檻的更夫,怎麼可能應付得了那些不管是當家人還是鏢頭都是二品、三品的高手!

    好在有和王府的名頭,洪總管替他從府中挑撥了兩名四品高手,加上宋城的扶持,這兩年他在安康城中不但站穩了腳跟,還闖出了偌大的名聲。

    東風鏢局,使命必達,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且,他自己馬上就要突破三品了!

    到時候,王爺誇贊他是高手的時候,他也會那麼虛了!

    洪應又慢慢悠悠的道,“要是路上的閑雜人等衝撞了王爺,王爺好說話,咱家可不好說話。”

    “有你老在,路上的小蟊賊哪里敢露面。”

    羅漢臉上賠笑,心里卻是咯噔一下。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6:57 AM

13、心魔

   他其實並不怎麼怕和王爺,這位爺不管嘴上怎麼罵,但是最后的板子還是輕輕落下。

    但是洪總管卻不一樣,從來沒多余話,一不小心,自己就得吐上一碗血,就這還是輕的。

    洪應不耐煩的朝著他擺擺手道,“下去吧,早做准備。”

    “是,小的告退。”

    羅漢長松一口氣,慢慢的退出了房間,順手合上了門。

    一時間屋子里只剩下了洪應和宋城。

    “王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讓這種蠢貨來管理鏢局......”

    宋城話音未落。

    整個人飛起,噗通一聲,落在了地上。

    “咱家早就和你說過,永遠不要質疑王爺的決定,”

    洪應抱著茶盞,端坐在椅子上,好像從來沒動過似得,“不要拿咱家說過的話當做耳旁風。”

    “小的.....知罪。”

    宋城半跪在地上,臉上羞愧的滴血。

    他已步入七品!

    在江湖上,算是屈指可數的高手!

    他早知道自己肯定不是洪應的高手,但是沒有想到居然沒有還手之力,哪怕是猝不及防之下!

    這個怪物到底練到了什麼地步?

    “正是用人之際,不能耽誤王爺出行,否則咱家就不饒你。”

    洪應不緊不慢的道,“知道你翅膀硬了,但是,咱家不說讓你走,你就不能走,明白沒有?”

    宋城騰的站起身,氣憤的道,“洪總管,你這話是何意?

    難道在下效忠于王爺,是因為你?

    在下雖然功夫不及與你,可也是錚錚鐵骨!

    豈能受你威逼!

    王爺宅心仁厚,自當奮力追隨,士為知己者死,與你何干!”

    他出生的第三天,母親便進宮做了和王爺的乳母。

    和王爺一周歲之后,母親才出宮。

    他宋家原本普普通通的清白人家,只是經過袁貴妃的刻意關照,后來變成了有丫鬟奴仆的富裕人家。

    小時候,王爺每次出宮,都是入住他家,他陪在左右,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

    如今,他已是七品高手,可開宗立派,廣收門徒,亦可效力朝廷,光宗耀祖。

    但是,眼前幫著王爺在外面做生意,管理酒樓、客棧、家具店,只是因為習慣了。

    習慣的力量是强大的,離了這位王爺,他就感覺無所適從。

    “你也算是咱家看著長大的,”洪應突然笑了,“王爺今日的意思是你母親年齡大了,身邊需要人照顧,你還是留在京城的好。”

    “家里自有仆從,我留家里還徒增他們生氣,何必呢。”宋城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胸口,“洪總管明明知道,我肯定是跟著去三和的,何必故意刺激我。”

    “咱家本不想管你,”洪應搖頭嘆口氣道,“可是等會咱家要去辦件事情,禍福難料,如果出了事情,去三和這一路上,就全靠你了。

    如果咱家全身而退,自然就用不著你了,到時候是去是留,皆有你決定。”

    “洪總管,你開玩笑了,這安康城哪里還有你去不了的地方,誰能攔你,誰又敢留你,除非......”

    宋城一時間臉色大變,“洪總管,你該不會要進宮吧?”

    “誰也不許說。”洪應不置可否,站起身走到門口,突然又回過頭道,“保護好王爺。”

    “洪總管,三思啊......”

    宋城緊跟著追出去,哪里還能看得見洪應的影子。

    入夜后,他躺在床上,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他擔心的是洪應。

    雖然洪應打他罵他,但是,那是應該的,無論如何該受著,不能有一點怨言,畢竟洪應是他半個師傅!

    小時候家里請過教頭,自己在十二歲的時候就止步不前了。

    沒有洪應指點,他這輩子都可能只是個不入流的武者!

    現在自己才十八歲,年紀輕輕的就步入了七品!

    如果讓人知道的話,想必一定會列入梁國十大天才的榜單!

    想著,明天還有事情要辦,睡不著也得睡,正准備數綿羊,聽見了牆根下傳來動靜。

    七品以后,他的耳朵就格外的好了。

    毫不猶豫的起身,直接從窗口跳了出去。

    “誰?”

    “扶咱家起來.....”

    “洪總管.....”宋城趕忙跑過去,剛摸到他的胸口,就感覺一股股的東西附在他衣服上。

    趕忙背進了屋里,放在床上。

    點著燈后,,他看清楚了,洪應受傷了。

    緊閉的嘴唇殷出血,臉色灰暗,胸口的衣服上滿是血跡。

    突然口中憋不出,一大口血噴出來了。

    “洪總管.......”宋城一只手抵著他的背,另一只手就要按上去給渡氣。

    “不用了.....”洪應慢慢的睜開眼睛,從寬大的衣袖里找出來一只早已侵染血跡的手絹在嘴角擦了擦,“咱家修的是陰柔之氣,還是自己來吧。

    你去王爺那吧,照顧好王爺。

    咱家這樣子,怕回去嚇著了他,就說咱家有事,你們先走,過几日就追上去.....”

    還沒說完,就暈倒在了床上。

    “洪總管.....”

    無論宋城怎麼喊,洪應都沒有反應。

    情急之下,給喂了一粒藥。

    又是炎熱的一天,林逸起的很早,吃好早飯后,依然沒有發現洪應,問遍府中的人,都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去處。

    直到宋城進門。

    “你說他出去辦事了?”

    “是,洪總管,他說讓我們明日先走。”宋城笑著道。

    “他孤家寡人一個,能有什麼事?”林逸蹙著眉頭問。

    “這......”宋城訕笑道,“王爺,你知道的,我哪里敢問啊。”

    “不對,”林逸接著搖搖頭道,“他有事情不本王說,大老遠的跑去和你說?”

    “王爺,我也是他半個徒弟.....”宋城强行解釋道。

    “說實話,他到底在什麼地方,我估計啊不是辦事,是出事了吧?”

    林逸看著宋城的眼神,宋城越是閃爍其詞,他越是有種不詳的預感。

    這種場景,他在電視劇里看的多了。

    “王爺......”宋城噗通跪了下來。

    “完了......”林逸心一下子就懸起來了。

    林逸親自坐在馬車上,到了庄外的院子。

    “你笑個屁啊,死了都沒人知道,還敢闖皇宮,你膽子是真大啊。”

    看著半死不活還在賠笑的洪應,林逸的心一下子就堵著了。

    “王爺.....”

    洪應喘著粗氣,眼睛卻盯上了林逸手里拿著的瓷罐子。

    “哎,你要是說想要,拿我的印信去就是了,何必冒著這麼大的險。”

    林逸把手里的罐子塞進了他的手里。

    他終究沒有說“為了一個已經沒有用的命根子,差點把命搭進去,值不值”這種話。

    他在孤儿院長大,周圍的小伙伴們,大多數是殘缺之人。

    他明白這些人的心理,一個正常人去說什麼“這個不重要,那個不重要,沒什麼大不了”,讓人厭煩。

    只有缺失,才知道真正的渴望。

    “奴才不想污了你的手。”洪應依然在笑。

    “你這狗東西,我從小就拿你當兄弟,什麼時候拿你當過奴才,你喜歡當奴才就去給別人當去。”

    眼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王爺,你莫怪,小的就想著將來死了,也能做個完完整整的人,寶貝不能留在宮里。”

    洪應一邊說一邊咳嗽。

    林逸趕忙給他順背,還是忍不住氣罵道,“那以后去拿也來得及,又不是去了三和真的一輩子不回來了。”

    “王爺,小的遇到心魔了。”

    洪應坐直了身子,倚靠在牆上,慘笑道,“熟境纏綿,心魔返倒,王爺,你的書中說過的。”

    “什麼玩意?”

    林逸直接愣了。

    心魔?

    他在哪部小說里說過來著?

    “小的那寶貝,便是小的心魔。

    要是不拿回來,終無寸進。”

    洪應接過宋城送過來的水杯后抿了一口,“降魔者先降自心,心伏則群邪退聽;

    馭橫者先馭此氣,氣平則外橫不侵。”

    林逸沒好氣的道,“還心魔.....去他干嘛,你干脆練習道心種魔得了。”

    對于洪應這種狀況,林逸並不陌生。

    上輩子看網絡小說,玩游戲的,走火入魔的多了去了!

    坐上飛機,都恨不得中途跳下去吃雞!

    “魔門蓋世高手邪帝向雨田確實有天縱之資,”洪應用向往的神色道,“但是,有魔門舍利子作為助力。

    這舍利子里面有魔門聖君於臨死前灌注的畢生功力,有了舍利子修行就不會那麼艱難了。

    小的卻不知道哪里有這舍利子。”

    “聽你這口氣,真要有這麼個玩意,你還真去練了?”

    林逸頭疼!

    “自然不會!”洪應很肯定的道,“虛空有盡,大道無窮,小的自然一心向道,不會去做舍本逐末之事。”

    “.......”

    林逸嘆氣。

    他何德何能能遇到這樣的蠢貨!

    聽個小說還當真了!

    如果有精神病院,他會毫不猶豫的給送進去!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7:03 AM

14、大簍子

“讓王爺費心了。”

    洪應臉上顯出了一絲窘迫。

    “本王很難辦啊.....”

    林逸摸了摸下巴,嘆口氣道,“淨身房都是有記錄的,你這麼隨便拿走,人家還不是能輕易找到你頭上?

    你這麼做倒是有什麼意思?

    你倒霉沒事,別連累本王啊!

    哎,本王這小心髒現在還嚇得噗通噗通跳。”

    淨身房這種地方,他一直抱有强烈的好奇心,但是從來沒有去瞧過。

    離著老遠就感覺下身涼嗖嗖的,沒事去閑逛啥啊!

    “王爺,咱們的寶貝只有告老還鄉出宮才能贖回來,可中途意外身故的也多,很多人早已屍骨無存,淨身房中梁上,無人贖回的寶貝不知凡几。

    小的就給掉了一個包......”

    洪應失血的臉上正是得意,突然瞧見林逸的眼神,嚇得趕忙解釋,說的過于匆忙,又掩嘴咳嗽了好几下,接著道,“而且,小的進出都是從冷宮后面高牆,任誰也想不到小的是去偷寶貝回來的。”

    淨身房在皇宮最偏僻處,向來無人值守,甚至宮里巡邏的侍衛都會刻意繞著走,誰能想到會有人過去偷那一根死物呢?

    “你是在哪里被侍衛打傷的?”

    林逸又接著問。

    “冷宮,”

    洪應說到這里的時候,臉色更加的晦暗,“出手的不是侍衛。”

    “難道是宮里的劉供奉?”

    一邊的宋城始終在邊上側耳傾聽,此刻也忍不住插話了!

    洪應的功夫有多高,他是最深有感觸的!

    除了宮里劉朝元這樣的大宗師,他想不出還能有誰把洪應打成重傷。

    “呸!”

    林逸挑了挑眉毛,大大咧咧的道,“就他這三腳貓功夫,配得上劉供奉出手?

    人家可是大宗師!”

    對于這位大宗師,他可是高山仰止!

    小時候學武,一開始他其實是興奮的!

    畢竟學成之后,高來高去,縱橫江湖,快意恩仇,瀟灑的身形搭配著自己這張完美無瑕的臉,肯定能引起万千少女的尖叫!

    哪個男儿不向往?

    可惜扎了兩年的馬步,揮了上万次拳頭,居然沒有一點奇跡!

    他真的給穿越眾丟人了!

    不過做人呢,最重要的是不能失去夢想!

    沒有夢想,和咸魚有什麼區別!

    一定是宮中教頭水平不行,不然以他天縱之資,穿越者身份,怎麼可能沒有一丁點的進步!

    所謂名師出高徒,一定是宮中教頭的水平不好!

    他一定要找個好點的師傅!

    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宮中這位大供奉。

    偷偷摸摸的跑過去,又是作揖,又是好話連篇。

    這位老供奉沒有一丁點拒絕的意思,只是說,想學他這門功夫就不能使會**。

    而且任脈,督脈,衝脈不可交會!

    學了兩年的功夫,他當然知道會**在哪里!

    揮刀自宮?

    嚇得拔腿就跑!

    從此徹底熄了習武的年頭。

    不!

    這不是咸魚!

    人生不過百年,做人還是輕松一點,坐看云卷云舒,靜聽花開花落,任憑潮起潮落。

    浮躁讓人缺乏幸福感,缺乏快樂!

    難為他,年紀輕輕的就有了知足常樂的人生境界!

    不過,倒是把洪應逼的愈發勤了,還特意把東方不敗作為勵志故事說給他聽。

    誰能想到洪應會走火入魔呢!

    宋城聽見林逸的話后,整個人都呆了......

    如果洪應的是三腳貓功夫,自己先不說,同樣是七品的淮陽公主林寧公主算什麼?

    淮陽公主可是梁國出了名的天才武者!

    但是,一聯想到他們這個王爺是武學白痴,也就釋然了!

    居然能把羅漢這種只會胸口碎大石的廢物當做高手!

    因此也不再爭辯,只靜靜地看著洪應。

    “王爺高見,出手的確實不是劉朝元。”

    洪應又重重的咳嗽了兩聲后,“是一個女人,小的在宮里這麼多年都從來就沒有見過的女人。”

    “女人......”

    在宋城的詫異中,林逸哈哈大笑,捂著肚子,笑的眼淚水差點都出來了,

    “你也好意思說,居然讓個老娘們給打的半死不活!

    哎,搞的本王這臉都沒地放!”

    說著說著好像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似得。

    “小的知罪!”

    洪應滿臉通紅,說著就要跪下來。

    “好好躺在吧,別動了,”

    林逸朝著他擺擺手道,“出城門的時候,看到兵馬司和御林軍、暗衛都在調動,你可是捅了大簍子啊。

    弄得都不敢隨便給你找不熟悉的大夫過來,還是等葫蘆來了再說吧。

    你自己摁下胸口,有骨折沒有?”

    真要是骨折了,就麻煩了!

    洪應道,“王爺請放心,小的只是受了一點內傷,自己運功慢慢調理即可。”

    林逸癟癟嘴道,“還運功調理?

    能不能尊重一下醫生這個職業?

    心肝脾肺腎的不管哪里出血,你這小命就算交代了。

    明年的這個時候,你墳頭草估計有二尺來高了。”

    宋城忍住笑,趕忙岔開話道,“王爺,我去外面看看,估計快到了。”

    林逸看洪應還在那一個勁的咳嗽,便拿起茶壺,准備給他倒點水。

    “不敢勞煩王爺。”

    洪應一個骨碌起身,接過林逸的茶壺和茶杯,自己倒水。

    “哎,你說說這明天就走了,你這樣子讓本王很為難啊。”

    林逸在屋里來回踱步道,“看來一時半會是走不了了,天意如此啊。”

    “王爺自可先行一步,小的隨后就能追的上。”

    洪應急忙道,“切不可耽誤了王爺的大事。”

    “說的容易,留你一個人在這里,死了都沒人知道,大夏天的爛在屋里,一股臭味,影響左右鄰居,周圍的花花草草,那多不好。”

    林逸無奈的道,“還是本王留在這里給你收屍吧,省的你去禍害別人。”

    “王爺.....”

    洪應的眼眶通紅。

    “別給老子來這一套,好好的躺著。”

    林逸見不得他這樣子,一個老爺們羞羞答答的,氣憤的“葫蘆這小王八蛋怎麼還不來!”

    “王爺.....在下來了.....”

    隨著聲音,門開了,先走進來的是宋城,身后是一個身材精瘦、矮小的年輕人。

    干巴巴的五官全部擠在一起,那張小臉的位置都好像有點不夠。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7:33 AM

15、宮內的高手

好聽一點叫五官緊湊,難聽一點就是沒長開。

    把木質的醫藥箱放下來,直接跪下來道,“給王爺請安。”

    他原名胡是錄,王爺嫌棄喊起來麻煩,干脆就稱作葫蘆了。

    本是王爺府馬夫,和孫邑不一樣的是,他還兼職做獸醫。

    除了在府中做,他還在外面撈外快,給牛馬驢子看看病。

    一次府中的馬難產,那痛苦的嘶鳴聲響徹整個王府。

    當時的他忙得手足無措,王爺也被吸引了過去,直接好奇的問,為什麼不把馬肚子破開!

    他恍然大悟,小馬駒生不出來,母馬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與其這樣一屍兩命,還不如把馬駒從母馬肚子掏出來,還得個小馬駒!

    他果斷的把母馬給弄暈了,把馬駒給掏了出來。

    結果,令人想不到的是,王爺居然命令他把馬肚子給縫合上!

    這是几個意思?

    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王爺已經命人准備好了蠟燭、縫衣針、腸線、白酒。

    王爺的命令,他肯定是不能違背的,硬著頭皮做完了王爺所謂的“手术”。

    然后每日只給母馬灌豆漿喝,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周后,這匹馬居然活蹦亂跳!

    王爺也甚是高興,告訴他這叫“剖腹產”。

    居然還詳細的告訴了他一些原理,雖然他不完全懂,但是隱隱約約的覺得,自己正通往一條金光大道。

    王爺說,這剖腹產牲口上面可以用,人身上也可以用。

    他哪里敢在人身上用,頂多用這點本事,在牲口身上賺點錢!

    但是,有一次,隔壁的鄰居突然跑到他家,媳婦早產,太晚了找不到穩婆,價錢不到位醫官又不肯來,讓他幫著給老婆接生。

    他是療獸病的獸醫而已,怎麼可以給人接生孩子呢?

    說破天都不肯同意的!

    當人家告訴他,保小不保大,特別是刀已經架到了他脖子上。

    他才義正言辭的表示,人命關天!

    必須去,肯定去!

    結果,孩子活下來了,孕婦也保住了。

    他發現給人接生比給牲口接生簡單的多了,畢竟人能聽懂話,聽指揮,讓使力氣就使力氣。

    先在自己的里弄巷口出名,然后他大著膽子接了几個孩子之后,徹底在整個南城出名了。

    雖然也有失敗的時候,但是對孕婦的家人來說,只要傳宗接代的孩子保住了,死個女人能算什麼事?

    依然歡天喜地相送門口,附帶不菲的診金。

    大著膽子,他開始向請教王爺更多了。

    這位王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學的越多,他的膽子越大。

    之后的有一天,他居然有了解剖人的想法。

    他覺得自己魔怔了,誠心的向王爺請罪。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位王爺居然高興地一蹦三尺高,誇贊“他這一小步,將是人類的一大步”!

    安康城外的亂葬崗經常出現他忙碌的身影,這里多的是兵馬司送過來的屍体,有伏法的賊匪,有餓死在大街上的乞丐,有窮人家的棄嬰。

    大概太多,掩埋不過來,上面有一席破舊的草席就算是不錯的了。

    如今,安康城里的人都尊稱他為胡郎中,每天找他看病的人絡繹不絕,甚至當朝的王公大臣都找他。

    唯一的不幸便是識人不明,娶了一位喜歡揪耳朵的老婆,他這張臉更是展不開了。

    “趕緊起來,別整這麼多虛的,看看他怎麼樣,會不會死。”

    林逸不耐煩的朝著他擺擺手,然后指了指洪應。

    “是。”

    葫蘆慌忙站起身,走到洪應的跟前,躬身道,“洪總管,麻煩你把衣裳解開。”

    林逸見洪應手放在衣扣上猶豫不決,更是不耐煩道,“磨蹭什麼,快點,把胸口的衣服解開就行了。”

    洪應這才嘆口氣,解開了自己的衣裳,胸口倒是沒有什麼,只有后背,赫然有一個紫黑色的掌印。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葫蘆把耳朵貼在洪應的胸口,聽完后,又轉到他的背后,一邊敲,一邊聽。

    半晌后,才笑著道,“洪總管福大命大。”

    林逸問,“那現在是什麼情況?”

    葫蘆道,“肺部大概是腫了,洪總管這才咳血不止,開几服藥,慢慢調理,總是不妨事的。”

    “那就好。”

    林逸悄悄的松了口氣,然后點頭道,“開藥吧,這几日你別的地別去了,就在這守著,省的需要的時候,找不到你這個人大忙人。”

    “使不得,”

    葫蘆苦著臉道,“王爺,家有河東獅吼,在下實在是...

    不敢夜不歸宿啊!”

    “瞧你這德行,真是丟盡了咱們男人的臉面!”

    宋城不屑的道。

    “在下可沒有宋掌櫃的威風。”

    葫蘆也是不假以顏色,他可不是當年那個任人拿捏的馬夫兼獸醫了!

    “行了,”林逸沒好氣的道,“那就白天在這里,晚上回去。”

    “謝王爺!”葫蘆拱手。

    林逸叮囑道,“你們嘴巴都嚴實一點,洪應受傷這事千万別傳了出去。”

    “是,王爺!”

    葫蘆直接跪了下來,這話不就是說給他聽得嗎?

    站起身后道,“小的下去熬藥了。”

    林逸朝著他揮了揮手,等他出去后,又走到床前去,朝著洪應的后背仔細看了看,驚訝的道,“這女人得使多大勁,差點讓你肋骨都陷進去了。

    他娘的,簡直是暴力狂啊!”

    “王爺,都是小的無能。”

    洪應羞愧道。

    “冷宮里面的人,到底是誰呢?

    會武功的好像只有一位是文昭儀,年紀好像不小了吧?”

    冷宮除了皇帝和皇后,禁止任何人隨意進出。

    但是,林逸小時候抱著强烈的好奇心,爬過不少次牆頭。

    里面總共住著不超過七位娘娘,環肥燕瘦各有特色,他都是見識過得。

    印象最深的就是文昭儀,有一次他趴在牆頭上,這位文昭儀便手拿著糕點朝他招手。

    他倒是不怕,被發現了也沒什麼,小孩子淘氣,他老子還能砍他腦袋?

    而且,眼前這位文昭儀面容清秀,沒有一絲皺紋,他就直接喊小姐姐。

    倒是把這位文昭儀逗的開懷大笑。

    當得知這位文昭儀已經快七十的時候,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文昭儀慈善,他經常去做客。

    他還告訴她地球是圓的,月亮本身不發光,怎麼做菜好吃。

    甚至還會說一些笑話逗弄這位愁眉不展的文昭儀。

    只是當甄嬛、羋月的故事跟她說完后,林逸的年齡漸大,他雖然還是住在宮中,但是已經搬出后宮,換到了御花園邊上專門給未出閣皇子住的地方。

    去看自己親媽都要通報,更何況是冷宮,他就不再敢隨意去了。

    讓皇帝老子發現了,不會怎麼樣,頂多就是皮開肉綻。

    敢窺覷老子的女人!

    洪應道,“小的聽說聖上初登大寶之時說過,冷宮里面都是些苦命女人,下旨允許她們出宮,讓她們家人接回,其中就有文昭儀。

    只是文昭儀不樂意,說家里已經無親人。

    從聖母皇太后關押她開始,這冷宮她一住就是五十年,自己種菜,自己做飯,自己洗衣服,未曾出過冷宮一步。”

    林逸好奇的問,“那你覺得會是誰?”

    洪應搖頭道,“小的猝不及防后背受了一掌,沒法久留,倒是沒機會瞧見她的面容。

    后面的大內侍衛聽出動靜后,小的已經跑出來了。”

    越說越是羞愧,腦袋都要搭到胸口了。

    林逸拍拍他肩膀,安慰道,“行,好好養傷吧,等你傷好了,咱們再啟程。”

    然后讓宋城駕馬車送他回城。

    寬大的城門東兩邊站著暗衛正在盤查過往行人,領頭的赫然是暗衛指揮使江重。

    “明明叫暗衛,光天化日之下出來,名不副實啊.....”

    林逸忍不住對著宋城吐槽。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7:40 AM

16、鐵打的和王爺

“是。”

    宋城硬著頭皮接了話。

    心里叫苦不迭,你這是怕人家聽不見嗎?

    說的這麼大聲!

    你是皇子,再怎麼樣,人家都不會找你麻煩,你想怎麼樣都行,一點都不怕!

    那也可憐可憐他這樣的小人物啊!

    之前王爺大罵江重,王爺是罵的爽了,可是暗衛隔三差五的去他經營的客棧、酒館找麻煩.

    故意打斗,尋事,以搜查之命驅趕客人。

    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可是跟蒼蠅一樣,圍著轉來轉去,真的很煩。

    他現在真的后悔送王爺回來了,隨便找個車夫,自己暗中盯著,不是挺好嗎?

    干嘛跟上來,還同坐在車上!

    完了,江重看過來了!

    “沒出息的玩意,”

    林逸嫌棄的看了一眼宋城,然后坐在馬車上對著江重揮手道,“早啊,江大人.....”

    江重四十來歲,身形消瘦,面容白淨,看著倒是不像武夫,他衝著林逸俯身拱手,沉聲道,“給和王爺請安!”

    “給和王爺請安!”

    城門兩邊唰唰的跪了一大片。

    “無須多禮,起身吧。”

    林逸看了一眼江重,暗嘆了一聲可惜。

    四品以上官員無需跪拜。

    要不然他倒是可以看看這貨跪在自己面前的樣子!

    “謝王爺!”眾人異口同聲的道。

    “江大人今日面色紅潤,氣色不錯啊,這是出門撿到錢了?”

    林逸好奇的問。

    “王爺真會開玩笑。”

    江重的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遇到這樣難纏的貨色,他是打不得罵不得。

    以下犯上是重罪!

    聖上不計較,朝中大臣卻不會放過他!

    誰讓他暗衛做的本來就是得罪人的事情呢?

    在朝中本來就沒有人緣,現在有了由頭,自然要攻伐他!

    到時候,哪怕是寵幸于他的皇帝,也多少會給大臣們一點面子,對他略施懲戒。

    懲戒是小,失面子是大。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會和這位皇子發生真正的衝突。

    林逸笑著道,“看樣子你們是要搜查什麼人,趕緊的來本王的馬車上好好的查一查。

    查完了,本王還得回去補覺,一早上就去釣魚,什麼都沒撈到,真是晦氣。”

    “王爺說笑了,請,”

    沈重一揚手,城門邊的暗衛退開,給林逸的馬車讓出來了道,“在下公務在身,就不遠送了。”

    “你們這麼勞師動眾的,莫非是發生了什麼事?”

    林逸沒著急走,而是還想探聽一些消息。

    “昨夜有賊人夜闖皇宮,為御林軍所發現,隨后潛逃,奉聖上的旨意搜捕。”

    江重毫不隱瞞的道。

    “這也太囂張了,拿皇宮當自己家呢,”林逸笑著道,“抓住了,必須嚴懲。”

    對著宋城使了個眼色,宋城架著馬車緩緩地駛入了城內。

    路過一條胡同的時候,突然有人喊道,“和王爺......”

    “喲,各位今日起的早啊。”

    林逸聽到后,仰起頭朝著樓上窗口的几個女子揮了揮手,這里是整個南城最為“繁榮娼盛”之地,只要有錢,每日陪伴在身邊的姑娘可以不重樣。

    上輩子他是個單身狗,手都禿嚕皮了,也沒有一個女朋友。

    現在有獨棟豪宅,有閑錢,而且身体倍棒,完全“有機可趁”,卻突然沒有了那個膽子。

    從來沒打過疫苗,身上沒任何抗体,他害怕親密接觸之后,把小命給交代了。

    還是尊重科學,珍愛生命吧!

    當然,他也沒有辦法像別人那樣去禍害身邊的侍女。

    想法上肯定有,只是做不到。

    實在過于無聊了,倒是不介意把這里當做KTV。

    叫上七八個姑娘,圍上一圈,吹牛,講笑話,聽她們發出驚嘆聲,享受一下上輩子沒有感受過的眾星捧月之感。

    酩酊大醉之后,乖乖回家睡覺。

    流水的姑娘,鐵打的和王爺,這里大小勾欄五十余座,很少有不認識和王爺的。

    “王爺,你好久都沒來了。”

    說話的女子皓齒蛾眉,頭發濕漉漉的,明顯剛洗完頭,把手里的木盆放下后,接著喊道,“奴家想您想的好苦啊。”

    “王爺,奴家也想你了.....”

    另一面窗台的窗戶也打開了,對著林逸喊。

    “王爺......”

    林逸身后的閣樓也打開了窗戶。

    “王爺,擇日不如撞日......”

    突然間好像炸街了,鶯聲燕語,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快點走,還磨蹭做什麼!”

    林逸看到有女子已經開門出來,趕忙催促宋城趕車走人。

    反正來這里的都是客人,這里的女子可不會在乎他是什麼身份,到時候大白天的,一群女子圍著他拉拉扯扯......

    這場景想起來就有點恐怖!

    去哪里都得罪人!

    還是等晚上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

    倉皇逃跑,只留下身后一串銀鈴似得的小聲。

    回到王府中,因為洪應突然不在,林逸各種不適應,連帶看著宋城都有點不順眼了。

    “傻愣著干什麼,給我倒茶啊!”

    林逸嘆氣道。

    “哦.....”

    宋城笨手笨腳的拿起了茶壺。

    “宋先生,我來吧......”

    明月從回廊中匆匆而來,把手里的果盤放在桌子上后,接過來宋城手里的茶壺給林逸斟茶。

    “哎,回去吧,把那個家伙照應好了,別死了。”

    林逸對宋城道,“省的留在這里礙眼。”

    “是。”

    宋城哭笑不得,只得躬身退走。

    “等等.....”

    林逸又把宋城喊了回來,對身后的明月道,“把我書桌上的那本叫《封神演義》的書稿交給宋掌櫃的。”

    上次罰洪應抄寫,只給了洪應前几章,沒把后面的給他。

    現在洪應受傷,林逸怕他過于無聊,干脆讓宋城把后面的章節給他,用來打發時間。

    反正已經看小說入魔了,再瘋下去還能瘋到哪里去?

    宋城從明月手里拿到書稿后,笑著道,“王爺,你還有什麼吩咐?”

    林逸道,“沒別的了,別給弄丟了就是,弄丟一頁本王肯定找你麻煩。”

    宋城道,“王爺你放心吧。”

    見林逸沒有再交代,轉身就走了。

    太陽越來越盛,樹葉都是無精打采。

    洪安的身子躲在六角亭的廊柱后,只露出腦袋,欲言又止。

    明月看了一眼躺在椅子上熟睡的王爺,朝著洪安揮了揮手,然后跟了上去。

    “洪安,有事情嗎?”

    “明月姐姐,你看到我師父了嗎?”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7:45 AM

17、活見鬼

  洪安低著頭,看著眼前長的跟仙女似得姐姐,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王爺吩咐你師傅出門辦事了,過几天就回來了。”

    明月也不知道洪應去了哪里,但是王爺不說,她作為下人也不好去問,只能盡力安慰小姑娘。

    “哦.....謝謝明月姐姐。”

    洪安非常的失望道。

    明月柔聲細語的問,“你師父是不是讓你練功了,你怎麼不好好練功?”

    洪安道,“姐姐,我很聽師父話的,已經練完了,可是師父明明說今天要教我鶴步登天的,我找不到他了。”

    “你真聰明,這麼快都要學到鶴步登天了。”

    明月一愣,終于相信洪總管所說的話了,這丫頭是個學武的奇才,微微一笑道,“那姐姐教你好不好?”

    “好,謝謝姐姐.。。。.”

    洪安猛地點點頭。

    “那姐姐先練給你看看,注意看姐姐的步法。”

    明月說完一個轉身,縱身一提,再凌空一踏,輕輕地躍到了房頂之上,然后朝著下面的洪安莞儿一笑,展開雙臂,在空中旋轉了好几次才落地。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姐姐,你好厲害。”

    洪安忍不住誇贊道。

    “你好好學,會比姐姐還厲害的,你看清步法了嗎?”

    明月叮囑道,“一息換三步,不然你就要掉下來了。

    要是練成了之后你就能走草跨木,逾越攀沿,蹬萍渡水,自由自在了。”

    “嗯。”

    洪安狠狠的點了點頭。

    明月正還要說什麼,便聽見了林逸的喊聲。

    來不及對洪安交代什麼,趕忙小跑了過去。

    “哎呀,嚇死老子了.......”

    林逸拿下蓋在額頭上的毛巾,驚魂未定。

    “王爺,你做噩夢了?”

    明月給他重新沏茶。

    “沒什麼.....”

    林逸接過重新洗過的毛巾,一邊擦一邊道,“晚上別弄那麼多菜,天熱,吃不下去,做點小米粥,弄點小菜就行。”

    “是。”

    明月躬身應了好。

    “王爺。”紫霞從外面回來。

    “今天有什麼新聞,直接說吧。”

    林逸打了個哈欠,把用完的毛巾隨手扔到了桌子上后抱起茶杯,一邊吹氣,一邊用茶蓋不停的撥著茶葉。

    “王爺,今天早朝的時候發生了大事,柱國公說西南、西北叛亂已定,塞北瓦丹退兵,眼前天下太平,奏請告老還鄉,”

    紫霞一邊說一邊觀察林逸的反應,“皇上沒同意,又把折子打還了回去。”

    “當然不會同意,面子功夫得做到,起碼得三次奏請,要不然寒人心啊。”

    有些事情完全在意料之中,早晚的事情。

    畢竟哪個皇帝能容忍一個大將一下子握這麼多兵馬?

    不是因為柱國公太能干,而是其他將領太無能,所有的擔子一直就在柱國公身上。

    只是,他沒有想到是,他的皇帝老子會這麼猴急!

    畢竟天下還沒有真正的太平呢!

    如果沒有暗示,柱國公能這麼快交兵權?

    紫霞恭敬的等王爺說完,又接著道,“還有一件事,雍王騎馬,從馬上摔了下來,受了傷,正在潛心休養,閉門不見客。”

    “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啊。”

    林逸笑著看著明月和紫霞道,“雍王會從馬上摔下來?

    這種鬼話你們信嗎?”

    紫霞道,“王爺明見,雍王爺久經沙場,怎麼可能從馬上掉下來。”

    說著說著又想起來了他們家王爺,居然不會騎馬......

    差點就沒憋住笑。

    明月也跟著點點頭道,“哪怕是從城牆掉下來都不會有事,何況是馬上。”

    “他明知道這些假話連鬼都糊弄不住,為什麼還要說呢,”

    林逸嘆氣道,“真是看不懂了。

    哎,懶得管了,反正過階段老子就走了,這安康城哪怕是洪水滔天,也和老子沒有一毛錢的關系。

    哦,對了,上次和你們倆說過了,你們收拾收拾,這些日子就可以出府了。”

    “王爺.....”

    兩個人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你們倆都二十三了,放在別人家,這孩子都順地跑了,”

    林逸認真的道,“你們呆在本王身邊這麼多年,倒是本王耽誤了你們,跟你們說聲抱歉了。”

    明月搖頭道,“王爺,奴婢不走。”

    紫霞也跟著道,“奴婢也不走,誓死跟著王爺。”

    “呸,大白天的說什麼死不死,”

    林逸沒好氣的道,“不走的話,你們跟我去三和,那地方窮鄉僻野,多的是蠻夷和流放犯人,這找對象更困難了。”

    明月恨聲道,“奴婢一輩子都不嫁人。”

    “糊涂話,”

    林逸搖頭道,“該嫁人啊,還是得嫁人,你們現在飯量越來越大,是想吃窮本王啊,王爺家也沒有余糧啊。”

    地上跪著的兩個人哭笑不得。

    “說起來你倆真是老大難,”

    林逸接著道,“這有爵位的吧,人家的門檻高,你們踏不進。

    這做生意的吧,有倆臭錢,三妻四妾很是平常,你們不見得受得了委屈。

    種田的呢,苛捐雜稅、徭役,真怕餓死你們。”

    “王爺說的是,”

    紫霞笑著道,“所以我們姐妹倆准備一輩子死賴在王爺身邊,將來還能幫著照看小主子。”

    “奴婢家中已無親人,”

    明月顫聲道,“王爺要是不要奴婢,天下之大也無奴婢容身之處,奴婢還不如去死了算了。”

    “哎,別說這個‘死’....啊....呸...”

    林逸懶洋洋的道,“你們存心讓本王不自在了。”

    “奴婢不敢。”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道。

    林逸看向紫霞道,“我記得你父母不是還在嗎?”

    紫霞道,“奴婢家中只剩下哥哥,嫂嫂素來刻薄,奴婢就是回去了,焉能有好下場?”

    “哎,到時候再說吧。”

    每到太陽下山,林逸總有一種負罪感,這一天正准備做點什麼的時候,天怎麼就黑了呢?

    半夜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場久違的雨。

    雖然下的時間比較短,但是天地好像被洗涮了一遍,干淨了許多。

    太陽出來,宋城打著哈欠,透過窗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洪應。

    趕忙跑出去道,“洪總管,你這還沒好利索,怎麼就跑出來了呢。”

    洪應微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道,“赫赫陰陽,日出東方,誠不欺我。”

    “洪總管.....”

    宋城小心翼翼的靠近洪應,總感覺他身上好像哪里不一樣了,可又偏偏說不出來。

    洪應朝他笑笑,然后淡淡的道,“回府。”

    宋城正要說話,突然發現眼前只剩下洪應的一片殘影。

    “活見鬼了?”

    宋城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7:49 AM

18、就藩

   林逸今日起的很早,喝完豆漿,伸了個懶腰后,突然一回頭看到洪應,嚇得拍了拍胸脯。

    一臉無奈的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走路能不能有點聲音,你怎麼就不聽呢?

    本王死了,如你們的意是吧!”

    驚魂未定,剛抬頭眼皮,卻又湊巧剛到了洪應手里提著的老鼠,更是嚇得退了好几步。

    指著洪應氣的說不出話來!

    說不是故意的,誰信啊!

    “王爺......小的不敢....”

    洪應手指一彈,那只老鼠直接飛出了院牆,對于大街上傳來的尖叫聲充耳不聞,只一個勁的對著林逸陪笑道,“小的聲音要是太大了,就容易驚著這耗子,不好抓。”

    “你不在那好好養身体,跑回來干嘛?”

    林逸冷哼一聲,算是對他的解釋還比較滿意,只是問道,“要是讓暗衛發現了你身上的傷,到時候不好解釋。

    你死不死不管不管本王的事,別給本王添麻煩!”

    “王爺,你放心吧,小的已經好利索了。”

    洪應笑著道,“不然小的也不敢進城。”

    “真的?”

    林逸自然不相信,昨天還在那咯血呢,怎麼今天就好了?

    哪里有醫學奇跡?

    分明是天方夜譚!

    “真的好了。”洪應道。

    “沒病?”林逸疑惑。

    “沒病。”洪應肯定的點點頭。

    “沒病就蹦兩下。”林逸道。

    明月和紫霞適時的走過來,看到洪應在那又蹦又跳,忍不住掩嘴笑。

    “王爺,這好著呢,真的好著呢......”

    洪應尷尬的咳嗽了兩聲,明月和紫霞立馬止住了笑。

    林逸圍著他左右轉了一圈,見他面色紅潤,也就沒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計較,只是道,“明日就出發,哪怕是天上掉刀子,咱們也得走。”

    “是。”

    洪應和兩個侍女異口同聲的道。

    紫霞低聲道,“娘娘派人來傳話,宣你進宮。”

    林逸擰了擰眉頭道,“今日早朝有什麼消息嗎?”

    紫霞道,“柱國公再次奏請告老還鄉,聖上很生氣,甩了折子,把柱國公給罵了。”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林逸轉過頭對洪應道,“馬車伺候上,本王進宮去,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袁貴妃懶洋洋的斜靠在美人榻上,對于走進來的林逸視而不見。

    “大清早的是誰惹著母妃了,悶悶不樂?”

    林逸見她沒有讓自己的起身的意思,干脆自己站起來了,找了個椅子坐下,抱著茶杯若無其事的喝著茶。

    袁貴妃白了他一眼,坐直身子,嘆口氣道,“你要是掙點氣,本宮也能多活些日子。”

    “母妃這話就錯了,這有坐轎子的,自然有抬轎子的,人人都坐轎子,誰去抬轎子呢?”

    林逸笑著道,“儿子這叫知足常樂。”

    “樂吧,看你能樂到什麼時候。”

    袁貴妃朝著左右搖扇子的侍女揮揮手,等她們退下去后,揉著眉頭道,“你外祖的事情你知道了?”

    林逸漫不經心道,“聽說要告老還鄉,儿子覺得挺好的,外祖父年齡大了,國事甚是操勞,還不如頤養天年,含飴弄孫。”

    “哎,本宮這腦袋......”

    秀美的五指再次抵上了額頭。

    她感覺只要一與儿子說話,她這腦袋就止不住的疼,“你是想存心氣死本宮是吧?”

    “那不能!”

    林逸恨不得發誓賭咒,“宮里的娘娘雖然多,但是都不及親媽疼我。”

    “哎......”

    袁貴妃挑不出這話里的錯處,但是怎麼聽都不對味,只得嘆氣道,“你都這麼大了,原本早該成婚了。

    原本是想等你父皇哪天高興了,讓他賜婚的,宇文涉家那姑娘我是見過的。

    只是可惜啊。”

    “你說的是嫡女,還是庶女,不知道是哪一個?”

    林逸的雙眼一下子就發亮了!

    “廢話,庶女能配得上你嗎?”

    袁貴妃沒好氣的道,“當然是她們家三小姐,據說文武韜略樣樣不輸于男儿。”

    “儿子是娶老婆,又不是找將軍,要什麼文武韜略。”

    林逸一下子就興致缺缺,他還是比較中意宇家的五小姐,雖然是庶出,但是長的好看啊!

    顏值就是正義!

    “混賬!”

    袁貴妃氣呼呼的道,“你自己就這樣了,本宮也沒什麼指望的,自然要給你找個賢內助,省的你辦糊涂事。

    不過啊,現在你是別想了,等有機會再給你找個差不離地的。”

    “還是母妃想的長遠。”林逸有氣無力的道。

    袁貴妃不耐煩的擺擺手道,“你不是要就藩嘛,那就趕緊走吧,本宮也就不送你了。”

    林逸拱手道,“是,儿子告退。”

    他想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老娘這麼著急趕他出安康城。

    “回來。”

    袁貴妃喊住已經踏出門檻的儿子,“把門口的箱子抬走,那是本宮攢了多年的体己,到了三和,該花就花,別委屈自己就是。”

    “儿子不缺錢花,母妃還是留著給妹妹吧。”

    林逸沒敢回頭,怕自己會哭出來。

    最后還是頭也不回的大踏步出了皇宮。

    宮門銅環雙獸面,回首何時復來見。

    和王府的下人們忙忙碌碌,周邊的住戶只要是個人都在知道和王要就藩了。

    “以后啊,不知道還能不能在這里擺攤了。”

    豬肉榮有氣無力的揮舞著手里竹篾制得蒼蠅拍。

    “那又怎麼樣?”

    豬肉榮的婆娘大聲的道,“那是王爺早就准了的,哪怕王爺走了,兵馬司還能和王爺唱反調?”

    “你懂個什,閉嘴吧。”

    豬肉榮朝著婆娘不屑的撇撇嘴,眼睛不時的朝著和王府張望。

    和王府的人進進出出,光是箱子就不知道已經搬出來了多少,皆一一放到了門口停著的一長排馬車上。

    “喲,胡郎中。”

    豬肉榮疼的站起身朝著從馬車上下來的豬肉榮拱手。

    葫蘆對著豬肉榮拱拱手后,看著被馬車堵得水泄不通的和王府,嘆口氣道,“看來王爺是真的准備明日啟程啊。”

    豬肉榮道,“那可不是,宗人府的宗令大人都親自來了。”

    “多謝。”

    葫蘆沒有進府,而是轉身上馬車,掉轉頭回去了。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7:53 AM

19、文昭儀

胡是錄回到家后,把馬車趕到后院以后,全交給了他的老子——原和王府馬夫胡大。

    接過侍女遞過來的茶,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樹下,抱著茶杯,卻一口沒動。

    “你這是傻了不成?”

    胡是錄的媳婦金氏走過來把他的茶杯奪過來,放到了石頭案子上,沒好氣的道,“落地上摔碎了,老娘跟你沒完。”

    “想事情呢。”胡是錄嘆氣道,“你別來打岔。”

    “你這是嫌老娘煩了?”金氏滿臉不高興道。

    “沒有,沒有,”胡是錄嘆氣道,“和王爺明日啟程就藩。”

    “王爺真的要就藩啊?”金氏嚇了一跳。

    “嗯。”胡是錄斟酌半晌后,看著金氏道,“我們跟著王爺去三和吧。”

    “你瘋了吧!”

    金氏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三和那是什麼地方,誰不知道啊!”

    胡是錄嘆口氣道,“我想好了,孩子他媽收拾東西吧,我們明日隨同王爺一同啟程。”

    金氏氣憤道,“你不要命,還想帶著我們娘几個一起丟命?

    還有爹娘,那年齡都那麼大了,能受的了折騰嗎?”

    胡是錄嚴肅道,“我是郎中,自然能保你們母子、爹娘無虞。”

    “那個鬼地方,你去了干嘛啊?”金氏實在想不通。

    “王爺對我有知遇之恩,不可不報。”胡是錄笑著道,“沒有王爺,哪里有我胡某的今日。”

    “人家是王爺,身邊什麼樣的人沒有,缺你一個?”

    金氏的聲音越來越大,“再說,你要報恩,沒必要拿我們娘几個的命不當回事啊!”

    “人家王爺的命不比咱們金貴?”

    胡是錄的老爹胡大突然從前屋走了出來。

    “娘,”金氏看向了胡大身后的胡家老太太,

    “這爺倆魔怔了吧,你也知道三和是什麼地方,安康城里的人都知道,只要流放那鬼地方,就沒聽說過有誰活著回來的。”

    胡家老太太笑著道,“咱們女人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隨他們爺倆折騰吧。”

    “娘,”金氏不死心道,“咱們不說,倆孩子呢,千里地呢,路上哪里是那麼好走的。”

    胡是錄道,“為了倆孩子,咱們就更得走了,王爺不在了,以后可就沒人替咱們撐腰嘍。”

    “你不是經常吹噓給哪個侍郎,哪個哪個將軍看過病嗎?”

    金氏不服氣道,“難道你在這安康城就是只螞蟻,任人拿捏嗎?”

    胡是錄冷哼一聲道,“婦人之見,你以為這郎中就是這麼好當的?

    出入富貴人家,我哪日不是戰戰兢兢?

    那里的腌臜事是說也說不完,如果不是因為我是和王爺的人,早就讓人給滅口了!”

    金氏道,“你怎麼全往壞處了想。”

    胡是錄冷笑道,“這世道,你還想好事?

    做夢吧你,咱們趕緊收拾收拾吧,明天一早就跟上王爺的車隊,到時候到了三和,那地方全是王爺一個人說了算。

    憑著咱們跟王爺的關系,那還不是橫著走。”

    “那房子怎麼辦?

    這是去年才置辦下來的,就這麼突然走了.....”

    金氏說著說著眼淚水就要下來了。

    她平時雖然驕橫,但是不是傻子,既然男人決定下來的事情,還故意跟著唱反調,就是不給自己留退路了。

    胡大道,“這事好辦,租出去,一年怎麼也得几十輛銀子,算是多了一份進項,我這就去找牙人。”

    胡是錄點點頭,胡家隨和王去三和的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下晚的時候,天氣陡然變了,烏云密布,大雨傾盆。

    后半夜變成濛濛細雨,綿延不絕,一直沒有停歇的意思。

    林逸站在涼亭中,他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有心事而在卯時之前起床的一天。

    洪應道,“王爺,時辰孩子早著呢,要不你再躺一會?”

    “不了,睡不著,”林逸嘆口氣道,“府里讓人留守,決定好了嗎?”

    洪應道,“負責花園的老頭郭召,還有他的老伴秦氏,這二人老成可靠,王爺大可放心。”

    林逸笑著道,“他們倆我放心,叮囑好郭召,金魚給我養住了。”

    這些金魚他自小就開始養,少數有十年了,從宮里帶到宮外,著實費了他不少的心血。

    “是,小的一定會交代好。”

    洪應勾著的身子,突然直了起來,走到林逸的身側,低聲道,“王爺,小的先送你回房吧。”

    林逸無奈的道,“哎,你現在越來越嘮叨了,說過的了,現在睡不著了,屋里熱,還不如外面涼快,等會差不多時間,咱們就出發。”

    “可是這雨還下著呢?”

    洪應說話的同時,全身緊繃,“王爺,你還是先進屋吧。”

    林逸滿不在乎的道,“下雨算得了什麼,早上才說過的,就下刀子都照樣走。”

    汪汪!

    花園里突然傳出來了狗叫聲。

    兩聲之后,戛然而止,只剩下嗚咽聲。

    洪應把林逸貼的更緊了,不管來的是誰,他都不會擅自離開林逸半步。

    林逸正是好奇間,借著六角亭微弱的燈籠光,看見了漆黑的半空中隱隱約約有個人影。

    “小公公,你恢復的倒是挺快的啊。”

    林逸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似乎很遠,又好像就在耳邊。

    “是你!”

    洪應的臉色變了又變。

    人影終于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摘掉頭上的斗笠,隨手放在了進門邊上的凳子上,笑看著洪應道,“怎麼,還要跟我動手?”

    “原來是你......”

    林逸終于看清了女人的樣子,然后拍了拍洪應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緊張。

    這個身形高挑,面容姣好的女人,正是冷宮里的文昭儀。

    她怎麼從宮里出來的?

    為什麼會來這里?

    “怎麼?”文昭儀笑著道,“這才出宮兩年,就不認識我了?”

    “奶奶,你這來也不提前說一聲,你別客氣,趕緊坐,”

    林逸對著洪應道,“愣著干嘛,趕緊泡茶。”

    “我提前說了,你敢去接我嗎?”

    文昭儀促狹的問。

    “自然.....”

    林逸嘿嘿笑道,“不敢,你孫子我膽子就這麼大,這你是知道的。”

    “你這孩子的性子,還是一丁點都沒變。”

    文昭儀大大方方的坐下,接過警惕的看著她的洪應的茶杯,笑著道,“小公公,你莫非真不認識我了?”

    洪應冷冷的道,“咱家可不敢忘。”

    “那還不趕緊謝謝奶奶,奶奶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你那三腳貓功夫,要不是奶奶讓著你,你這會還能跑得出來?”

    林逸就是再傻,這會也明白了前晚襲擊洪應的人是誰。

    “油嘴滑舌的......

    說實話,那晚我起先真不知道是他,要不然也不能下那麼重的手。

    應該沒什麼事,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來你這了。”

    文昭儀的手指輕輕地按上林逸的額頭,看的邊上的洪應滿身大汗,好像要隨時暴起救主。

    “小的多謝文昭儀手下留情。”

    洪應不得不承認,前晚這位文昭儀如果繼續追下去,身負重傷的他肯定是跑不了的。

    “行了,你下去吧,別在這礙手礙腳了,”

    林逸還是把洪應趕走了,親自給文昭儀杯子里續上了水,“奶奶,你這次來是?”

    “哎,”文昭儀重重的嘆口氣道,“記不得是哪個小王八蛋說過,以后要給我養老的。”

    “啊......”

    林逸驚愕。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7:58 AM

20、南行

   他自然知道這小王八蛋是誰!

    而且果真是王八蛋!

    恨不得現在就扇自己一巴掌,當初聊天就好好聊天唄,亂做什麼承諾啊!

    本想自己童言無忌,天真爛漫,隨口說說,就當安慰對方了,誰能想到人家當真呢!

    “怎麼?”

    文昭儀眉頭一挑,“你想反悔?”

    “奶奶,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林逸訕笑道,“孫子這趟遠去千里,路程遙遠,怕奶奶你吃苦。”

    這位文昭儀,是已經故去的太上皇的妃子,實際上與他一毛錢血緣關系都沒有!

    他連自己親媽都不能帶出來,何況是這位祖奶奶。

    真私自帶出來,讓人知道了,到時候弄得沸沸揚揚,他皇帝老子為了維護所謂“人倫綱常”,堵住天下悠悠眾口,不砍了他,也得廢了他!

    這事一點都不帶開玩笑的!

    “你說過的,天下那麼大,你想去看看。

    剛好我也想去看看,你放心吧,”

    文昭儀掐了一顆葡萄放進嘴里,然后笑著道,“你奶奶我身体好著呢,還沒到走不動道的地步,弓馬嫻熟,可不像你。”

    “哎,奶奶,畢竟年齡在這放著呢。”

    林逸硬著頭皮道,“何必這麼折騰,到時候孫子倒是不好交代。”

    “交代?”

    文昭儀看著他道,“你需要向誰交代?”

    “這......”

    林逸語塞,根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哼,”

    文昭儀冷哼一聲,從懷里掏出來一個金黃色的冊子,直接丟到桌子上,鄙夷的道,“瞧你那點膽量,將來如何做大事!”

    “孫子也沒准備做什麼大事,優哉游哉一輩子挺好的。”

    林逸打開冊子,上面是他皇帝老子身邊的秉筆太監何瑾的朱批。

    代表著這位文昭儀是光明正大從皇宮里出來的!

    但是,他沒有高興地起來!

    梁國有兩大特務機構,一個是江重的暗衛,一個便是廷衛,而這個廷衛指揮司便是何瑾,除了除監察臣民外,還可以監察暗衛。

    權力之大,令人咋舌。

    老太太從宮里出來,何瑾于情于理都得派人跟著吧?

    万一讓他知道是來自己這里了?

    然后到他皇帝老子那里說一嘴,想起來頭皮都發麻!

    “怎麼?”

    文昭儀抿了口茶后道,“你怕了?”

    “能不怕嘛,”林逸苦笑道,“何瑾万一知道你來我這了,別說讓你跟著我,就是我也別想出城了。”

    “何瑾......”文昭儀奚笑一聲,“他可沒那個膽量來跟著我。”

    “万一......”林逸一臉無奈的道,“孫儿這后半生就算交代在你老人家的手里了。”

    “你啊,把心收進肚子里。”

    文昭儀輕輕地拍著他的肚子,笑著道,“他是個聰明人,不會這麼不曉事的。”

    “哎,我的奶奶,親奶奶,關鍵你身份在這擺著呢。

    人家不敢主動跟蹤你,万一這不小心看到你了,總歸也是麻煩事。”

    而且不是一般的麻煩!

    林逸一臉的生無可戀。

    “你這臭小子。”文昭儀笑著道,“那我就委屈一點,等會做個打扮。”

    說完拿起斗笠,再次走進了風雨中。

    她是步子很小,很碎,可是林逸一個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消失不見。

    “都是跟鬼似得,走路沒聲音。”

    林逸低聲嘟噥了一句。

    天尚未亮,宋城便開始扯著嗓門在府里內外喊。

    作為這次搬家的總指揮,他忙得不可開交,几乎徹夜未眠。

    “王爺,全都安排妥當了。”

    “所有人再問一遍,確定沒有一個反悔的才行,此行路途遙遠,想回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特別是那些有父母有妻儿的,更是要謹慎。”

    林逸望了望一眼大街上一眼看不到頭的馬車隊,踩著板凳上了馬車。

    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王爺保重!”

    “和王爺一路順風......”

    “王爺.......”

    嘰嘰喳喳,出來看熱鬧的街坊四鄰、小攤販對著林逸的馬車喊叫。

    撩起窗簾,對著街面上張望的鄰居們揮手,喊了聲,“各位,后會有期。”

    林逸仰靠在馬車上,大概太困,顛簸了兩下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地還沒多大會,就被洪應叫醒了。

    洪應站在馬車下,透過馬車窗戶對林逸道,“王爺,淮陽公主來送你了。”

    林逸下車,看到了站在官道上的淮陽公主,身后是兩名侍女。

    “皇兄....”

    “下雨也不知道撐個傘,凍壞了可怎麼辦?”林逸笑著道。

    “皇兄,我是個功夫很高的武者,不會那麼容易著涼的,願皇兄一路平安。”林寧公主躬身道,

    沒有林逸預料中的哀切與悲傷,卻讓林逸更不好受,他勉强撐起笑臉道,“行了,為兄就不和你多說了,以后在母妃面前多替為兄盡孝了。”

    林寧低聲道,“皇兄放心,我會聽母妃話的。”

    林逸擺手道,“讓你盡孝,不是讓你聽她的話,該聽的聽,不該聽的,就學為兄,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林寧噗呲笑了,點點頭道,“我聽皇兄的。”

    “再見了妹子,有時間我回來看你們。”

    林逸頭最終也不回的上了馬車。

    望著慢慢消失在被斜風細雨填滿的灰色天幕下的車隊長龍,林寧終于哭了。

    “煢煢對孤景,怛吒糜肝肺.....”

    聲音越來越低,竟然已經說不下去了。

    “公主保重身体。”

    一個侍女給她撐傘,另一個侍女拿出手絹給她擦臉。

    “哥哥走了.....”

    林寧好像是對著兩個侍女說,又好像是自言自語,“哥哥委曲求全,只是想求個安寧,這麼點小要求,他們都不能滿足嘛。”

    “公主......”一個圓臉侍女小心翼翼的道,“咱們還是回去吧,別真的著涼了。”

    “母妃總說我是女儿身,女儿身怎麼了?

    哥哥說,有一個叫武則天的,她又何曾輸于男儿了....呵呵....”

    又是陰雨連綿的一天。

    林逸帶著侍衛隨從、鏢局往南行的第三天。

    即使是官道,因為連年失修,也同樣阻滯難行。

    林逸乘坐的馬車轱轆在半道上被顛簸下來一個,如果不是馬夫孫邑及時勒住馬,而宋城又及時的單肩抗住了馬車一角,他非撞個頭破血流。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8:02 AM

21、行路難

  林逸從馬車上下來,穿著布靴踩在泥濘的道路上,愁眉苦臉。

    距離安康城越遠,這道路愈是難行。

    官道干脆連中間那一點可憐的條石間或碎石都沒有了,全是黃泥巴。

    連邊上通往地主老財、當地豪强家的私路都比這强百倍,瞧瞧人家鋪的那一溜筆直的石板,高大的門牌樓。

    干脆把腳上的鞋子給甩掉了,光著腳,踩在松軟的泥巴里。

    望了望已經渾身濕透,皆疲憊不堪的眾人和馬匹牲口,嘆口氣道,“找個地方休息吧,這麼走累死人,也沒多大的效率,干脆等雨停了再走吧。”

    宋城道,“要不咱們找個當地人家借助?”

    借助?

    去這些老財主家?

    這些人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林逸怕自己忍不住砍了他們。

    擺擺手道,“算了,看看前面有沒有集鎮。”

    宋城道,“王爺,再走二里地,前面有個城隍廟,咱們可以到那里休息。”

    林逸點點頭道,“去那里吧,這雨啊,存心和咱們過不去,咱們走到哪,它跟到哪,也真是邪了門。”

    宋城陪笑道,“王爺,往前五十里地,全是沿著山道鑿的路,路是窄了些,可行人、馬車不至于陷進去。”

    “行吧,那就先慢慢受著吧。”

    對于這些沒有見識過現代化高速公路、村村通的土包子,林逸連鄙視的表情都懶得做。

    洪應走過來道,“王爺,請上車吧,到前面就好了。”

    “不用。”

    林逸把地上的靴子扔到重新准備好的馬車,“坐上去更受罪,跟著陷車輪,還不如自己走路。”

    說著把寬大的襟袍下擺皺起來綁在腰上,露出光著的大腿,大搖大擺的往前走。

    “王爺......”

    宋城和洪應一左一右,急忙跟上去。

    就連明月和紫霞也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不顧形象的提著裙子跟在后面。

    “泥土真是軟和,走起來舒服。”

    林逸說的真心實意。

    畢竟沒有現代工業玻璃、塑料垃圾,走在路上不怕划破腳,只要放心大膽的朝前走就行了。

    馬車陷在泥坑里,他偶爾還會幫著眾人推一把,就這樣一路停停歇歇到了一處殘破不堪的城隍廟。

    寬大的城隍廟里生著三堆火,每邊都圍著三五個人,有商客,有乞丐,大概都是在這里躲雨的。

    王府侍衛正要過去驅趕,卻被林逸攔住了。

    林逸笑著道,“地方大的很,大家出門在外都不容易,相互包涵一點吧。”

    他又看了一眼朝著他這邊張望的几個有老有少的乞丐。

    這是一個有鐵頭功、金鐘罩、輕功等武功的尚武世界,一不小心碰到几個明明强到爆卻表面看起來無害的大佬,那不是很正常嗎?

    一時間腦海中竄出了洪七公、老白、老骨、蜘蛛俠等古今中外的人物畫像。

    遇到真正的武功高手,別說他這樣的王爺,就是皇帝老子都是照砍不誤。

    要不然,皇宮留那麼多的侍衛干嘛?

    又不是和諧大同世界。

    做人呢,還是低調奢華有內涵一點好。

    何必跟傻子似得,跟人爭一時長短。

    再說,堂堂皇子和平民、乞丐斤斤計較也非常跌份!

    “是。”

    侍衛總管沈初恭恭敬敬拱手應是。

    城隍廟中,居中的城隍爺眼睛、眉毛早就掉光了,露出夾著稻草的泥土。

    林逸走到泥塑城隍跟前,好奇的撿起一塊脫落的泥皮,笑著道,“做的還是挺不錯的,就是經不住風雨。”

    明月從馬車上拿下來木盆,要到城隍廟后面的小河里打水給林逸清洗身上的污泥,林逸直接到了后面的河里。

    此刻馬匹牲口已經解套,都在河里飲水修整。

    林逸走到上游,很干脆的脫了襟袍,趁著身邊的人不注意扎進了河里。

    “王爺......”

    洪應和宋城等人都嚇壞了。

    “大驚小怪。”

    林逸雙腳踩著水,露出來腦袋,不時的用手擦下蒙住眼睛的水珠子,“釣魚的時候,本王下河下的少了?”

    “王爺說的是。”

    洪應嘴上是這麼說,但是還是讓四個侍衛脫了衣裳,下水圍著林逸游。

    林逸無奈道,“你們都別圍著太緊,讓本王好好暢游一番,你們也玩的開心一點,再往后像這樣的機會就很難了。”

    南邊的濕熱地帶,從常理說應該就是血吸蟲病高發區域,遇到疫水,稍微沾上一點,就很麻煩。

    想他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可不想一輩子枯瘦如柴偏偏挺個大肚子過活,然后英年早逝。

    這年頭要是沒點醫學常識,想活年齡大點是真的不容易!

    游了兩圈后,踩著碧綠的草皮上岸,擦干了身上的水,渾身清爽。

    晚上,在廟里鋪上了松軟的地鋪,美美的睡到半夜的時候,被孩子的啼聲吵醒了。

    借著漸漸黯淡的火堆,他看到葫蘆在廟門口哄著孩子。

    打著哈欠,走到廟門口問道,“孩子沒事吧?”

    葫蘆笑著道,“打擾王爺休息了,這孩子半夜非嚷著要吃糖葫蘆,這會給他去哪里買啊。”

    林逸道,“這倒是委屈孩子了,你們要是不行,現在回去還來得及,沒必要非跟著本王去折騰。”

    葫蘆把孩子交給邊上垂手低頭的金氏,拱手道,“王爺,小的現在是想回去也沒退路了,房子已經租賃給人了。”

    “放心,到了地方,本王送你一個宅子,到時候再開一個醫館。”

    葫蘆跟過來的時候,林逸本來是無所謂的。

    但是,一路上,他終于認識到了這位郎中的重要性。

    他三令五申,嚴禁眾人喝生水,天再熱也不行,水必須煮開了喝,但是總有心存僥幸的,偷偷的摸摸從河里捧上了兩捧解渴。

    但是,自從葫蘆接過來教育眾人衛生常識的重擔后,這種事情就沒有再發生過。

    人家是郎中,聽郎中的自然是沒錯的!

    再說,要是惹惱了這位胡郎中,人吃五谷雜糧,有個頭疼發熱,去找人家,人家能樂意?

    只要不是傻子,都會算這筆賬。

    “謝王爺栽培。”

    葫蘆自然是滿心歡喜。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8:06 AM

22、台風

   天亮后,天氣終于放晴,眾人依然沒有急著上路,而是等到中午道路硬實了起來以后才出發。

    “哎,這才几日,就曬黑了,”

    林逸與洪應並排坐在馬車上,手里拿著鏡子打量兩下后終究放下了,然后問洪應,“看見那位活祖宗沒有?”

    洪應搖搖頭道,“並未曾見。”

    “那就奇怪了,說好跟我們一起的,怎麼就見不到人了呢?”

    林逸拍拍大腿道,“那就不管了。”

    “你很開心?”

    聲音很突兀的出現在耳邊,把林逸嚇了個半死。

    林逸左右看看什麼都沒有,一抬頭車頂上赫然坐著一個人,在車頂上晃蕩著那長長的細腿,手里還拿著一根油條,吃的滋滋有味。

    “你是......”

    林逸看著對方的眼神有點熟悉,“奶奶?”

    “真是不孝的孫儿啊。”文昭儀一邊吃一邊嘆氣搖頭。

    “你這打扮的我都認不出來了。”

    面前的文昭儀,一襲白色長裙,頭上的銀發不見了,此刻烏黑烏黑的,挽著發髻,最誇張的是原本眼角的魚尾紋也不見了。

    打扮的猶如花季少女,不仔細看,根本就認不出來!

    “那是你沒心,”文昭儀嘆口氣道,“要是有心的,我這聲音你還能聽不出來嗎?”

    “奶奶這話說的,這些日子,雖然我忙著趕路,這風餐露宿,腦子早就不夠用了,但是還是日夜想著你呢,想的這心都快碎了。”

    林逸咧著嘴,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這位活祖宗是真的想甩都甩不掉啊!

    邊上的洪應一言不發,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位文昭儀是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過來的。

    甚至如果不是文昭儀出聲,他都沒有發現他的頭頂上面居然坐著人。

    緊緊的握著拳頭,臉色漲紅。

    “你還愣著干嘛,沒眼力勁的,趕緊給奶奶讓地方,你下去吧,”

    林逸把洪應趕下去后,笑嘻嘻的道,“奶奶,您下來的時候慢著點,別給摔著了。”

    “可惜了,上面的風景挺好的。”

    文昭儀的一條腿轉了個彎,整個身子輕飄飄的落在了林逸的身邊,手里的油條吃完了,把油膩膩的手往林逸的衣服上蹭了蹭,“好多年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

    “奶奶,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林逸一臉生無可戀。

    “我啊,去看老朋友去了,”

    文昭儀慢慢悠悠的說完,又叮囑道,“你既然想隱瞞我的身份呢,以后啊,就不能喊我奶奶了。”

    “那喊你什麼?”林逸問。

    “你不是喜歡喊姐姐嗎?”

    文昭儀笑盈盈的道,“喊我姐姐吧。”

    “......”

    “喊個聽聽。”文昭儀打趣的道。

    “姐......姐.....”

    林逸喊的異常艱難!

    有沒有搞錯!

    扮嫩也不是這麼玩的啊!

    雖然你面相看起來確實嫩?

    可你老心里能不能有點數啊?

    文昭儀嘆口氣道,“你這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我很是不開心啊。”

    “姐姐!”

    林逸這次很干脆。

    這種飛來飛去的高手,他還是別惹毛了的好!

    其實心中隱隱有點后悔,當初要是早知道這位文昭儀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怎麼就不跟著他學兩招!

    現在的自己是不是不用再這麼廢材了?

    去屁顛屁顛的找那個劉供奉,圖什麼啊!

    想多了都是淚!

    “嗯,乖孫....不對,是弟弟了,好弟弟......”

    文昭儀說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看的邊上的人都忍不住詫異的望過來。

    他們同洪應一樣,從始至終,也都沒有發現眼前這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女人是怎麼過來的,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難道是王爺馬車藏嬌?

    他們一直沒有注意?

    越想越有這個可能。

    車隊行到松陽,縣令和當地有頭有臉的鄉賢親自出城迎接。

    當晚林逸終于吃了一頓好飯,吃飽喝足之后,好話不要錢似得,對著這位縣令的功績表示了肯定和贊揚。

    至于縣令是好是壞,他懶得管,也管不上,哪怕是有上門伸冤的也是一樣。

    皇帝是他老子,他也沒有辦法把這種事情直達天聽,甚至吏部都不會鳥他。

    這是很現實的。

    如果非要强行伸張正義,只能一刀給剁了。

    那跟造反沒區別。

    當地的駐軍可不會管他是不是什麼皇子,照樣抓了,先按規矩押解安康城再說。

    與因失責抄家滅族相比,得罪一個皇子算得了什麼?

    加上林逸,一行六十七人,半個月才走了不到一半路程。

    越往南走,道路愈是難行,天氣愈是多變。

    “台風......”

    林逸當晚抵達馬鼻鎮,看到倒塌的房屋,東倒西歪的樹木,一些人在哭喊著扒廢墟。

    連原本豐姿綽約賣大炕的,此刻也渾身是血坐在地上,雙眼無神。

    “王爺......”

    宋城聽著廢墟中傳來的孩子的哭喊聲,整個人在發抖。

    林逸道,“先行救人,不著急走,葫蘆,葫蘆呢......”

    葫蘆趕忙小跑過來道,“王爺,在呢,你有什麼吩咐。”

    林逸道,“做好防疫,叮囑大家一定要用布巾掩住口鼻。

    屍体一定要深埋,撒石灰,千万不要碰生水,更不能喝生水。

    要是發生瘟疫了,咱們所有人都得交代在這里吧。”

    “是,小的,一定交代好。”

    葫蘆的整個人都在顫抖,他知道林逸說的是真的。

    一旦發生瘟疫,能夠擴散到方圓百里,誰都不能幸免。

    不過在安排救援之前,他先找到了家人,還有王府的女眷,讓她們往山上走,喝泉水,吃干糧。

    剩下的人,全部在此挖廢墟救人。

    “姐姐,要不你也上山吧?”

    林逸看了一眼在邊上的文昭儀。

    “我可沒你想的那麼孱弱。”

    文昭儀拿了一塊白手帕,掩住口鼻,走到一塊廢墟面前,只見手指輕輕一掀,一塊半人高的筑牆石塊被她隨手一拋,然后她一只手伸到廢墟中間,抱起了一個正在啼哭的嬰儿。

    葫蘆小跑過去,趕忙接到了自己的懷里。

    眾人咋舌,這弱不禁風的女人怎麼這麼强悍?

    林逸雖然也震驚,但是還是更關心身邊的明月和紫霞,沒好氣的道,“你們別在這添亂了,全都上山去吧。”

    “王爺不走,我們也不走。”

    明月和紫霞同時搖頭。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8:23 AM

23、沒錢了

  林逸道,“那照顧好自己,無論如何,不是鬧著玩的。”

    一個不小心,很容易鬧出瘟疫,絕戶絕村算是小的,滅了一座城都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醫療水平實在太低了!

    面對疾病,基本靠自身抵抗力。

    台風過境后,雨過天晴,但是,到處是一股腐臭味,即使已經掩住了口鼻,林逸還是忍不住嘔吐。

    他明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明月和紫霞兩個人的手剛剛抬過屍身,此刻去扶林逸不是,不扶也不是,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林逸圍著一棵樹在那干嘔。

    洪應趕忙過來道,“王爺,要不你歇著吧,這種事情,還是小的們來吧。”

    林逸點點頭道,“行,你慢著點。”

    他實在逞不了這個英雄。

    他雖然經歷過台風,可是畢竟在現代社會,有天氣預報,人員提前撤離,根本沒有見過眼前這種人間地獄的慘像!

    甚至連哭聲都他不願聽。

    下晚的時候,去當地縣衙通報災情的侍衛回來。

    同來的還有當地縣令,個子不高,花白胡子,身后是兩名捕快,見縣令下跪,他們也跟著下跪,同樣口稱卑職。

    林逸沒心情笑,只對著縣令問,颶風已過兩日,為何遲遲不救災。

    “颶風海溢,民廬屋瓦皆飛,潮高四五丈,死者不計其數,水患最劇,禾稼咸傷!

    卑職已經能把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了,此時著實無人可使,請王爺恕罪。”

    縣令當場下跪痛哭。

    “當地守備呢?”

    林逸深吸一口氣后問道,“怎麼也不見人?”

    縣令顫聲道,“無巡撫大人的命令,誰敢擅自調兵?”

    林逸接著問,“那巡撫大人怎麼說?”

    縣令道,“卑職已經上報知府大人,至于巡撫大人,卑職豈敢越級言事.....”

    林逸嘆氣道,“人手沒有,賑災的糧草該有吧?”

    縣令道,“卑職已聯絡各地鄉紳施煮。”

    林逸不再多說,心中確是說不盡的失望。

    和王府眾人同鎮上幸存的三十几名百姓,用了整整三日的時間,最后在廢墟中扒拉出來七百二十人,有老人,有小孩,大部分都因為傷勢過重,沒有撐過當日。

    林逸開始挖深坑的想法已經放棄了,畢竟屍体太多。

    在幸存者的不情願和痛哭中,全部埋進了一條山谷的罅隙間,最后鋪上了土。

    作為郎中,葫蘆徹夜未眠,林逸因為心塞,也几乎沒有怎麼睡。

    明月端過來一大碗粥,他看著木然的災民,也沒有多少食欲。

    “把我們的糧食留下一半給他們,一人再給二兩.....不,三兩銀子,然后咱們就繼續出發。”

    林逸一直在等的府衙和駐軍救援是等不到了。

    他只是個王爺,人家縣令能來看看他,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不好再繼續拖延下去,何況他繼續留在這里也無益,該做的他都做了。

    “是。”

    洪應等人拱手道。

    林逸又掃了一眼蹲坐在樹底下發呆的三個在台風中失去父母的孤儿,還有在文昭儀懷中熟睡對一切茫然無知的嬰儿,然后嘆口氣道,“再打聽下看看他們有沒有親戚了,或者有沒有願意收養的,咱們多給點銀錢。”

    文昭儀冷哼道,“看在錢的份上,他們今日肯定爭著收養,明日肯定就棄了,你反倒是做了惡人。”

    林逸一愣,這話還真是在理,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文昭儀道,“你堂堂的和王爺,難道養不起几個孩子嗎?”

    林逸點頭道,“那就帶著吧,把山上的人接回來,等會就出發。”

    他自己就是孤儿出身,開個孤儿院簡直就是熟門熟路。

    中午時分,已經在此盤桓了好几日的車隊再次啟程。

    剛走出鎮子,洪應突然道,“王爺,你看。”

    林逸回頭,發現災民攜老扶幼,甚至不能走動的也被門板抬著,一直緊緊的跟在他們的身后。

    他下了馬車,走到前去,對著一個頭發斑白老頭子拱手道,“老丈,你這是往哪里去?”

    “和王爺.....”

    老頭子先行跪下,身后的一長串人皆跟著跪下,“颶風來襲,殺人畜,壞廬舍,我等已無立錐之地。

    王爺初就藩,我等願意做王爺治下之民。

    還望王爺應允。”

    林逸搖搖頭道,“朝廷自有法度,自會賑濟、蠲免、撫恤你等,安心等著就是。”

    這些鬼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

    等朝廷,等到什麼時候?

    但是,倒不是自己狠心,他是真不想帶著這些老弱病殘當做自己的拖累!

    老頭子好像看出了林逸的心思,高聲道,“王爺盡可放心,我等已從廢墟之中找出財物,一路無需王爺費心。

    只請王爺應允我等到三和之后可以結廬而居,伐林開荒。”

    “三和濕熱之地,你等可知道?”

    林逸直接愣了,說好的故土難離呢?

    跟著他算怎麼回事?

    老頭子道,“望和王爺明鑒,我等原本便是從涼州流落至此。”

    “隨便你們吧。”

    林逸算是應了,看他們到時候能撐到几時,想著撐不住的時候該自己回頭了吧?

    車隊繼續前行,一路皆是殘垣斷壁,很多地方的住戶十不存一,林逸甚至都沒有看見有冒煙的煙囪。

    這場台風真的拔木堰禾,破屋沉舟無數,人員死傷慘重。

    遇到災民,盡力施救,見到的越多,他的心越沉,連帶著所帶的銀兩也直接少去了一半。

    走走停停,一個半月后,終于走出了台風過境區域,入眼處終于有了煙火氣。

    不過,看著身后長長的災民隊伍,他一點儿都高興不起來!

    看他好說話,好欺負嗎?

    趕都趕不走!

    他發火生氣的時候,這幫人居然還有臉笑!

    真是二皮臉啊!

    他堂堂梁國九皇子,三和之主的口袋,現在不比臉干淨多少!

    那是辛辛苦苦攢的銀子啊!

    每一次他都痛下決心,不管了,肯定不管了,但是每一次都衝動,還是大把花錢!

    錢花了,還得后悔的扇自己一巴掌。

    到三和還有不遠的距離呢,錢不夠花可怎麼辦?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8:40 AM

24、男人的快樂

不行,必須得想辦法找錢!

    哪怕是身為皇子,要是沒錢,照樣寸步難行,讓人看不起!

    甚至是皇帝,沒錢就養不起軍隊,皇位最后是誰的,都說不定呢。

    “王爺......”

    宋城騎著馬從前方過來道,“快到慶元了。”

    “慶元?”

    林逸的眼前一亮,“慶王啊,這位皇叔雖然本王素未謀面,可是想念的緊啊。

    快馬通傳,本王要去拜會。”

    聽說,這位與他不知道隔了几代的皇叔可是富的流油!

    從開國世襲至今,世代累積的財富估計是個天文數字!

    他眼前艱難過不下去了,進城去借點錢,應該不難吧?

    實在借不到,去蹭几頓飯,不過分吧?

    宋城猶豫半晌后道,“按照法例......”

    “王不見王?”

    林逸奚笑一聲,真按照這個規矩來,安康城里的皇子們早就該就藩了,哪怕是不就藩,也該天天窩自己府里不出門。

    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沒事就竄門子,算怎麼回事?

    所以,這條法例,對他們這些兄弟來說,已經是形同虛設了!

    宋城看了看林逸的臉色,躬身道,“是。”

    拿了林逸的印信,一騎絕塵。

    隊伍下了長長的崎嶇山道,看見寬闊清澈的河流,眾人忍不住發出歡呼雀躍的聲音。

    林逸遙望已經清晰可見的慶元城的高大城牆,笑著道,“就地修整。”

    帶著這麼多人進城,守門的只要還不傻,就不可能放他們進去!

    什麼?

    皇子?

    有證據嗎?

    印信?

    一個守門小卒不認識不是很正常嗎?

    與其去費力氣扯皮,不如在這里安靜的等著宋城的回音。

    聽見林逸的話后,眾人更是高興不已,得了胡郎中的確認后,大家都下河開始洗澡,然后取水壘灶做飯。

    此地水草肥美,按照林逸的想法,正是釣魚的好地方。

    刻在DNA里的狩獵本能逐漸蘇醒,取出魚竿,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開始釣魚。

    枯坐了一個時辰,居然沒有一點動靜。

    “水流太大。”

    他無奈的安慰了一下自己,又換了一個釣點。

    可惜這里沒有釣吧的老哥,要不然也能取取經。

    又過了一個時辰,還是沒有動靜。

    洪應也忍不住安慰道,“王爺,此地的魚可能比較大。”

    跟著王爺釣了這麼多年的魚,他也知道越是大的魚越是成精,根本不會輕易咬勾,趨利避害的本能非常厲害。

    哪里像小魚,傻乎乎的往鉤子上撞。

    “不!

    這里肯定就是沒有魚!”

    林逸已經有點氣急敗壞!

    話音剛落,便聽見了一個半大小子的喊叫聲。

    那半大小子站在水里,懷里抱著一條至少有三斤多重的魚,拼命的扯著嗓子朝著岸上的人炫耀,說不出的興奮。

    林逸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一直在邊上抱著孩子默不作聲的文昭儀突然放聲大笑。

    林逸冷哼一聲,一眼瞧見了在草叢邊蹦跶的青蛙。

    對著洪應道,“給我抓住了!”

    空軍是不可能空軍的!

    哪怕是抓只青蛙回去,也不算空軍。

    這種事情,洪應早就做的熟門熟路,一個閃身過去,青蛙腿已經被他給拎起來了。

    “不錯,好歹算是有收獲了。”

    林逸滿意的很。

    文昭儀看的目瞪口呆,還能這麼操作?

    不屑的笑了一聲道,“自欺欺人!”

    “男人的快樂就是這麼就是這麼簡單!

    你懂個球!”

    林逸得意的說完后,轉身就走!

    摸清楚這位活祖宗的性子后,他說起話來越來肆無忌憚!

    起碼不擔心挨揍!

    “堂堂皇子,居然說這種粗俗俚語,成何体統!”

    林逸懶得搭理,找了一處樹蔭,躺在草地上,不一會儿就睡著了。

    醒來后,面前多了一個火堆。

    明月和紫霞等人正在做飯,林逸一下子就聞到了烤肉的香味。

    “兔子?”

    林逸從紫霞手里接過來,也沒用筷子,直接用手撕著吃,一邊吃一邊道,“辣椒粉放遲了,不入味,你這水平啊,還是有待提高。”

    紫霞躬身搞,“奴婢知罪。”

    林逸瞥了她一眼,沒吭聲。

    就是沒意思。

    太陽炙熱。

    吃好東西以后,林逸干脆脫了衣服,只穿著一條大褲衩子,斜靠在樹上。

    一路跟隨過來的流民對這樣子的和王,已經沒有了開始的詫異,不少人也干脆跟著學。

    入眼處皆是光膀的老頭、青壯,光屁股的小孩子。

    “我這真是賤啊。”

    林逸突然喃喃自語道。

    他居然開始想碼字了

    作為一個網文作者,只有碼字才能使他快樂。

    現在一天不碼字,他都渾身不自在。

    用毛筆?

    他雖然已經寫完修羅、甄嬛、孫悟空、姜子牙等大部頭著作,但是依然討厭毛筆!

    他開始懷念電腦,鍵盤。

    哎,真是乏味枯燥的人生啊!

    “和王爺,可以還給我們講故事嗎?”

    十來個孩子你推我,我推你的簇擁過來。

    說話的是那個剛剛在河里抓了一條大魚的半大孩子。

    “本王日理万機,哪里有時間給你們故事?”

    林逸在這樣趕路的環境下,沒法子安靜寫作。

    但是心中偏偏又有强烈的表達欲,便又閑著沒事給這幫小崽子講故事。

    當然,講不講,講什麼,什麼時間講,全是憑他心情了!

    看著眼前的這個叫方皮的小崽子,林逸滿心的不高興,哪里還能給他講故事!

    “王爺......”方皮大著膽子道,“你昨天答應過我們的,今天會繼續說的。”

    “就你屁事多。”

    林逸不耐煩的擺擺手道,“一邊玩去,喜歡抓魚是吧,那繼續去抓。

    抓到二十條,老子晚上就給你講故事,想聽到什麼時候就聽到什麼時候!”

    “王爺,說話算數!”

    方皮興奮的一蹦三尺高。

    “哼!”

    林逸拍拍胸脯道,“本王一諾千金!

    不過有言在先,只能你一個人抓,別人抓的都不算!”

    小崽子,老子還治不了你了!

    “放心吧,王爺,就我一個人!”

    方皮說完,轉身就噗通跳到了河里。

    林逸繼續靠在樹干上假寐。

    突然聽見有人說宋城回來了,便睜開了眼睛。

    “王爺.....”

    “有話快說,別那麼多廢話。”

    林逸打斷施禮的宋城,有時候挺享受被尊重的感覺,有時候又討厭繁文縟節。

    “慶王爺給了你一封信。”

    宋城從懷里掏出來一個信封。

    從宋城手里接過來,拆開一看,居然是一首詩。

    越看,眼睛睜得越大!

    草!

    寫的這麼潦草!

    跟鬼畫符似得誰認識啊!

    文昭儀搖頭接過信紙,輕聲念道,“巢知風,穴知雨。

    不用安排,自成規矩。

    歷歷靡緣,閑閑何偶。

    樂哉林鳥淵魚,一笑相忘爾汝。”

    念完后笑著道,“這位慶王爺倒是有意思的很。”

    “什麼意思?”

    雖然在妹妹的眼里他是才華橫溢,但是自己水平自己知道!

    因為他是當代最杰出的“文抄公”,沒有之一!

    文昭儀笑著道,“無例不可興,有例不可廢。”

    林逸咬牙切齒的道,“麻煩說人話。”

    “意思是哪里來滾哪里去,他不想見你。”

    文昭儀把信紙往地上一甩,揮袖而去。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8:44 AM

25、慶王爺

   “老王八蛋!

    居然敢讓老子滾!”

    林逸愣了半晌,氣的騰的站起來了。

    文昭儀回過頭心疼的看了一眼林逸,這孩子文不成武不就也就罷了,想不到腦子也這麼慢。

    這麼會才反應過來?

    宋城道,“王爺,那現在怎麼辦?”

    林逸道,“老王八蛋,這麼點面子都不給我!

    咱們現在就進城,不給進城,老子就死賴著不走,看他能怎麼樣!”

    他現在窮光蛋一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宋城自然從命,招呼眾人收拾行囊后齊齊的往慶元城的城門涌去。

    近兩千名衣衫襤褸的百姓突然出現在城門外,倒是把守城門的士卒給嚇壞了。

    不等門侯下令,有經驗的士卒就已經早早地驅趕在城門邊上徘徊的行人,手已經碰到大門,只能門侯一聲令下,立馬就把門給推上。

    門侯姜毅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此刻雖然不明白情況,但是還是第一時間派探馬探查。

    三名探馬騎著馬圍著林逸的隊伍轉圈子,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把林逸弄得煩不勝煩,對著宋城道,“給本王問問,到底想搞嘛子!

    老虎不發威,拿我當病貓啊!”

    他平常雖然不講究什麼面子,但是別人給不給是另外一回事!

    當著這麼多的人面,拿自己當猴耍,這不是打自己臉嘛!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城領命應是,策馬奔著離著自己最近的一名探馬去。

    探馬見宋城已經與自己並驅而行,急忙一揮馬鞭,掉轉頭朝著城門逃去。

    宋城從馬座上騰飛而起,一躍到了對方的坐騎上,探馬嚇得以肘后擊。

    宋城直接無視了他的后肘,一把抓過后背,不管對方四肢如何扑騰,直接給提溜到了林逸的跟前。

    宋城把對方扔到地上后,對著林逸拱手道,“王爺,人帶回來了。”

    說話間侍衛統領沈初也帶人抓回來了另外兩名探馬。

    林逸笑著道,“全部捆起來,居然敢意圖刺殺本王!”

    刺殺?

    手底下的人不明就里,但是依然拱手應是。

    長長的隊伍繼續緩緩的往城門靠近。

    姜毅趕忙喊道,“關城門!

    快關城門!”

    寬大的城門轟隆合上之后,站在城門上,居高臨下,他几乎已經可以清楚的看見流民的臉,大聲的呼喊道,“來人止步,報人名來!”

    城牆上的士卒已經靠在城牆上拉弓。

    林逸在洪應的攙扶下走下走出車廂,站在車架子上,指著三名探馬,朝著城樓上大聲的喊道,“是誰派你們來謀殺本王的?”

    城樓上的姜毅愣了愣神后,與身邊的士卒對視一眼。

    謀殺?

    這什麼跟什麼?

    簡直讓人一頭霧水!

    不知道該如何答話!

    林逸指著三名探馬道,“居然敢行刺本王,辛虧本王吉人自有天相!

    刺客已經被本王抓住了,你們還想抵賴不成!”

    “請問閣下是?”

    姜毅終于抓住了“本王”這個關鍵詞。

    敢自稱“本王”的?

    隱隱感覺到有點不妙。

    而且他的三名探馬怎麼就變成了刺客呢?

    林逸沒搭理城樓上的姜毅,轉過頭對三名探馬鼓掌道,“好,你們果然都是好漢子,寧死不屈,本王非常欣賞你們!

    既然你不願意回答,本王就不勉强人,强扭的瓜不甜。

    來人,看管好了,本王一定要找人對峙!

    本王可是當朝皇子,如何施加這種毒手!”

    他自顧自的表演,漸漸地說的自己都信了。

    “王爺,乃是千金之軀,”

    洪應噗通跪下來道,“小的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保王爺周全。”

    林逸看著洪應眼睛里涌出的淚水,老懷甚慰!

    和王府藝員訓練班今天終于有一名學員合格畢業了!

    “皇子?王爺?”

    姜毅越來越糊涂!

    這慶元城能稱為王爺的只有一個慶王!

    “當今聖上第九子和王!

    途經慶元就藩三和!”

    宋城看了洪應一番表現,羨慕的眼睛通紅,此刻也忍不住跳出來,對著城牆上的姜毅義憤填膺的道,“你們膽大包天,居然意圖行刺和王!

    你們是要謀反嘛!”

    林逸更是欣慰了,看來自己手底下人才濟濟啊!

    “和王......謀反.....”

    姜毅聽見這話后猶如晴天霹靂!

    人的名儿,樹的影儿,和王可真是聲名遠播啊!

    宋城冷冷的道,“你還想狡辯嘛!”

    “和王爺,你想必是誤會了,這三位乃是城門守衛,並非是什麼刺客!”

    姜毅急忙道,“請你聽卑職狡辯,不是,請聽卑職一言,卑職哪里敢謀害王爺!”

    宋城指著三名探馬道,“人證物證據在,你還有什麼說的!

    我當立馬稟報于總兵大人!”

    “誤會!

    全是誤會!”

    姜毅急的滿頭大汗,他雖然是一個小小的門侯,但是卻不懼得罪什麼和王!

    可是這行刺皇子,意圖謀反的大帽子一扣下來!

    誰頂得住?

    林逸淡淡地道,“這是一句誤會能解釋的?”

    姜毅咬牙道,“和王,請稍等,在下立馬回稟知府大人!”

    他是想明白了,這位和王分明是故意找茬的!

    慶元知府劉柏先五十有七,此刻慢慢悠悠的撥著茶蓋。

    聽完姜毅的彙報后,打了個哈欠后,笑著道,“這與本官何干。”

    “啊......”

    姜毅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知府大人的嘴里出來的!

    你是本地最高長官,不找你找誰啊?

    劉柏先說完后便轉身就進了內室。

    “劉大人.....”

    姜毅急忙就要追過去卻被師爺馬頡給攔住了。

    “馬師爺,這可如何是好?”

    姜毅急的跳腳。

    馬頡笑著道,“姜大人你這是當局者迷啊,你想想,謀反?

    我們大人只是個知府,府里只有一些捕快,家丁,說他刺殺皇子,謀反,誰信啊?

    你覺得這會最著急的該是誰?”

    “總兵大人.....”

    姜毅恍然大悟!

    總兵大人手里有兵權啊!

    “總兵大人刺殺皇子皇子圖什麼?”

    馬頡臉上終于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氣急敗壞的道,“還愣著干什麼,去慶王府找慶王!”

    “找慶王?”

    姜毅兩手一拍,朝著師爺拱手道,“多謝師爺指教!”

    說完飛也似得跑出了知府衙門,策馬直奔慶王府。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8:48 AM

26、進城

  慶王爺如今四十有七,在娶了第十七房姨太太之后,突然性情大變,居然開始一心向佛。

    正儿八經的在府里做早晚課、燒香磕頭,一日未曾中斷過。

    這令慶元城的人嘖嘖稱奇。

    抱著茶杯,坐在葡萄架下假寐,邊上的麗人對他大獻殷勤,他也視而不見,很是煩躁的道,“別來打擾本王清修。”

    麗人趕忙低頭退下。

    慶王摸了一把胸口,近日越發氣短了,即使請遍天下名醫,還是沒有一丁點好轉的跡象。

    管家回報南門門侯求見,他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自然是不見!

    “王爺....”

    管家忍不住道,“姜門侯說,和王爺在城門外叫嚷自己遇刺,有人意圖謀反!”

    遇刺?

    謀殺?

    這几個字像針一樣,突然扎在了慶王爺的胸口。

    人在家中坐,鍋中天上來!

    這慶元城最有謀反意圖的,除了他這個與世無爭的閑散王爺,還能有誰?

    難不成是總兵和知府嗎?

    “快快........”

    慶王爺氣急敗壞的指著門外,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管家立馬明白了意思,到門外把姜毅請了進來。

    姜毅下跪問安之后,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然后道,“王爺明鑒,那三名所謂的刺客,只是普通的士卒而已。”

    “豎子敢爾!”

    慶王爺越想越氣!

    老子的信里不是寫的很明白嗎?

    讓你滾蛋啊!

    你小子的臉皮怎麼這麼厚呢!

    姜毅等著慶王喝完茶后,陪笑道,“王爺,那現在?”

    該怎麼辦啊!

    他想想自己是真難,明明是大人物們該操心的事情,偏偏是他這樣一個小小的門侯在跑來跑去!

    “能怎麼辦?

    把和王爺請過來!”

    慶王爺咬牙切齒的道。

    “那....那些流民怎麼辦?”

    姜毅接著小心翼翼的問道。

    “哼!”

    慶王爺終于忍不住踹上了一腳,“這種事情你還要用得著問本王!”

    “是。”

    姜毅很是委屈,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他?

    慶王爺見他還在發呆,氣罵道,“愣著干什麼,還不趕緊去!”

    “是,是。”

    姜毅馬不停蹄,再次回到了南城門,剛下馬便看到了在邊上茶攤優哉游哉喝茶的師爺馬頡。

    “多謝師爺指點。”

    姜毅拱手,猶豫道,“王爺可以進來,只是這流民......”

    馬頡笑著道,“安撫流民乃是知府大人的分內之事,知府大人下令施粥。

    只是不能進城,万一引起城內混亂,可是誰都擔不起的責任。”

    姜毅道,“師爺放心,那請師爺移步城上,在下職位卑微,生性粗魯,和王爺身份尊貴,怕招待不周。”

    “職位?”

    馬頡搖著扇子,笑著道,“從古至今,師爺何曾算過職位,只是個幕賓而已。”

    “.......”

    姜毅直接傻眼了。

    只能自己硬著頭皮走上了城牆。

    無論如何,這得罪人的事情,還是得自己來!

    林逸在馬車上困得都打哈欠了,還久久的沒有等來回應,早就不耐煩了。

    此刻聽見洪應回稟說自己可以進去,流民不能進去,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流民里魚龍混雜,他並沒有時間做底細排查,万一混進城里尋釁滋事,那就比較麻煩了。

    還是留在城外最為妥當。

    城牆上的姜毅見和王居然這麼好說話,自然欣喜異常,讓人立刻打開了城門。

    為了防止意外,還是把所有的士卒安排在了城門口,保證不讓流民進城。

    林逸坐在馬車上,帶著和王府眾人,慢慢悠悠的進了城。

    馬車突然停了,撩開車簾一看,馬車前跪著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人。

    林逸立馬就想到了一個四字成語:賊頭賊腦。

    “小人馬頡叩見王爺,”

    馬頡叩拜之后,大聲道,“知府大人公務繁忙,小人添為知府大人幕賓,特代知府大人來迎接王爺。”

    又不是太子!

    何況還是個最不受皇帝歡迎的!

    能讓他這個師爺出來寒暄兩聲就算是很給面子了。

    一旁的姜毅目瞪口呆。

    直娘賊!

    你不是說你沒有職位不方便出面嗎?

    現在和王爺進城了,你出來作甚!

    幕賓?

    林逸還沒有弄清楚這是個什麼玩意的時候,宋城及時低聲提醒道,“知府師爺。”

    “哦,知府大人很忙是吧?”

    林逸淡淡的笑著道,“跟他說一聲,過几日,本王一定親自去叨擾。

    本王遇刺這事,必須給個交代!”

    奶奶個熊!

    明知道老子來了,開城門還這麼磨蹭?

    說不是故意的,都沒人信!

    不顧馬頡的驚愕,再次鑽入馬車中,在慶王府管家的接引之下,往慶王府去。

    在馬車之中,林逸老遠就看見了親自站在門口迎接的慶王。

    “一看就不像是什麼好人。”

    林逸對著文昭儀嘀咕道。

    文昭儀正要說話,就又聽見林逸道,“不怕,幸虧我也不是好人。”

    “這說的是人話嘛.....”

    文昭儀氣的朝他翻了個白眼。

    “皇叔......”

    一下馬車,不等慶王走下台階,林逸便雙手舉過頭拱手行了個禮。

    劉協這小皇帝還對著劉備這樣八竿子打不著的“皇叔”行禮呢。

    他對著正儿八經的皇叔行禮,也不算是太過分。

    畢竟算是名義上的長輩。

    “和王爺客氣了。”

    慶王爺親自走過來扶著林逸,非常和氣的道,“舟車勞頓,請!”

    賓主落座,林逸高興地道,“在安康久聞皇叔的才名,即使是父皇也對皇叔的才氣贊嘆不已,天下士子無不仰慕。”

    這麼喜歡寫詩,那就繼續寫唄。

    慶王爺的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

    皇帝誇贊他?

    是真是假?

    他哪里知道!

    但是,他少時有才名是真真的事!

    頗寫了一些懷才不遇,壯志未酬,不甘偏安一隅的詩詞,曾經万人傳唱,一時安康紙貴。

    難道皇帝真的誇他了?

    可是被皇帝惦念絕對不是好事啊!

    想到這里,也不管真假,急忙走出座中,拒絕侍女的攙扶,對著北邊的方向跪下,高聲道,“聖上如此惦念老臣,老臣不勝感激涕零!

    吾皇万歲万歲万万歲!”

    說著說著眼角涌出來了淚水。

    他悔恨啊!

    年輕時候,怎麼就那麼傻!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8:52 AM

27、我真的不愛錢

林逸跟著站起身,親自把慶王扶到座位上坐下。

    然后站到中間,笑著道,“現在猶自記得皇叔那首《破陣子》。

    特別是最后那句‘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

    妙啊,妙!

    簡直可謂是千古絕唱.....”

    “和王,本王沒寫過!”

    慶王渾身哆嗦,不等林逸說完就趕忙打斷!

    什麼叫辭廟日?

    不就是就藩那天嘛!

    這首詞表達的完全是藩王對就藩的不滿和不甘心!

    他承認他寫了很多的詩詞!

    可是他從來沒有寫過這首!

    “不是皇叔寫的?”

    林逸撓撓頭道,“是本王記錯了?

    不然就是這首了,‘心在安康身在慶,飄蓬江海謾嗟吁。

    他時若遂凌云志,敢笑林善不丈夫’.......”

    林善便是慶王的名字了。

    “這也不是本王所作!”

    慶王哆嗦的更厲害了。

    而林逸更疑惑了,沒有看慶王的臉色,沉吟一會后,恍然大悟道,“想起來了!

    是這首‘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

    衝天香陣透安康,滿城盡帶黃金甲'!”

    “和王!”

    慶王這一嗓子几近聲嘶力竭,滿臉滴血道,“本王從未寫過這些!”

    林逸揮手道,“皇叔千万不要自謙。

    本王這一路聽見有人傳唱這些詩詞,極為驚喜,一打聽之下,居然是皇叔所作!”

    “你的意思是這些詩詞是你從外面聽來的?”

    慶王的臉色漸漸地陰晴不定。

    林逸詫異的道,“難道皇叔還能以為這些詩詞是本王所作嗎?”

    慶王直勾勾的看著林逸的表情和眼神,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來點什麼。

    林逸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他還真琢磨不透了!

    這是林逸所作?

    慶王不自覺的搖了搖頭,根本不可能。

    作為一名閑散王爺,並不代表他不關心朝堂和宮中的局勢。

    每一個藩王在都城基本都有公開或者半公開的產業,比如商行、青樓、酒樓,表面上是為了賺錢,實際上主要目的還是為了第一時間獲取朝堂信息。

    如果朝廷對藩王有什麼政策,他們都不知道,還想世襲罔替,做閑散王爺,做春秋大夢吧!

    死不了就是滿天神佛保佑了!

    所以,他對當今皇帝的儿子們都是非常了解的,最讓他看不上的便是眼前這個九皇子了!

    說是不學無术都是誇贊他!

    說他能做出這樣的詩詞,他是一點都不信的!

    難道真的是從外面聽來的的?

    有人以他的名義做這些詩詞陷害于他?

    這些年在封地上,他雖然蠻橫了一些,可沒得罪什麼有權有勢的人啊?

    “和王爺......”

    慶王從侍女手里接過酒杯,然后高舉道,“本王敬你一杯!”

    說完一飲而盡。

    很奇怪的是,平常一飲酒就痛的胸口,此刻一點感覺也沒有。

    “多謝皇叔!”

    林逸喝完之后,還很豪氣的空了下杯底。

    放下酒杯后,大聲道,“皇叔,你能想到本王看到這些詩詞之后,能有多興奮嘛!

    本王想好了,等過几日就呈給父皇,也讓他高興高興!

    皇叔,依然是皇室的驕傲。”

    “不,不,和王爺,還是不要呈給聖上的好......”

    慶王嚇得臉色煞白。

    光是那一句“衝天香陣透安康,滿城盡帶黃金甲”,憑著皇帝多疑和陰狠的性格,不光是自己不用活了。

    他這一門都要絕戶。

    從開國分封至今,他這一代與皇室之間的血脈已經稀薄到忽略不計!

    當今德隆皇帝可是連自己的同胞兄弟都砍得毫不猶豫的狠角色。

    只要疑心一起,治他那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要什麼證據,有借口就夠了!

    皇帝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們這些藩王已經是宗室的拖累,梁國的累贅!

    之所以留著,是因為滅起來名不正則言不順,臉上不好看。

    現在能找到借口,簡直是再開心不得了的事情!

    是以這些年,他是真的過得小心翼翼,一聽到和王“遇刺”這種事情,忙不迭的給請了過來。

    千万不能讓皇帝找到借口啊!

    現在又加上這些詩詞,他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為什麼?”

    林逸不解的問,“本王雖然只是略通文墨,但是這些詩詞寫的好壞是知道的!

    皇叔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看著林逸這張真誠的臉。

    慶王終于相信這位和王不是略通文墨,分明是狗屁不通!

    根本不了解這些詩詞的深意!

    心里鄙視,但是卻還是親切的拉著林逸到了自己的旁邊,臉上堆笑道,“和王爺,聖上日理万機,豈能看得上這些雕蟲小技。”

    “那不行,”林逸斷然拒絕道,“這麼好的詩詞不能傳唱于天下,豈不可惜?”

    “和王爺,”慶王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但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涵養功夫,耐心的道,“本王都這個年齡,根本不在乎這些虛名。

    本王只想不被世俗名利所困,難道和王爺連這點都不能滿足本王嗎?”

    “這......”

    林逸面色為難。

    慶王見他捶胸頓足,又急忙問,“如何?”

    “哎,”林逸重重嘆口氣道,“不瞞皇叔說,這次離開安康,本王是一千個,一万個不樂意的。

    你說這都城花花世界多好啊,去那酷暑之地,實在是非本王所願。”

    “這是自然。”

    慶王爺點了點頭。

    這點他很肯定,這蠢貨沒說假話。

    林逸失望的道,“走到這里,本王就更后悔了,前些松陽颶風,差點喪命啊!”

    說到這里,他終于擠出了眼淚。

    “和王爺,你受苦了。”

    慶王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嘆口氣后遞上了手絹。

    “這一路上,一直在想著怎麼討父皇開心,好讓他回心轉意。”

    在身后的洪應和宋城的目瞪口呆中,林逸的眼淚水居然越來越多。

    “和王爺,不哭,不哭......”

    慶王爺居然有點手足無措。

    不是真的委屈,怎麼會哭成這個樣子?

    絕對是做不了假的!

    “皇叔,你說本王容易嘛,”

    林逸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道,“父皇不喜歡本王,這是眾所周知的。

    本王就是想著送點禮物給他,讓他開心。

    只要能回都城,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本王都在所不惜!

    奈何本王這點体己,全部用來准備這次就藩了,著實是囊中羞澀。

    這次看到皇叔的詩詞,自然歡喜不已,給父皇看了,父皇万一一高興,本王不就有機會了嘛。”

    “原來如此!”

    慶王就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和王爺,這等小事,你早說啊。

    本王雖然財力不富裕,但是這些許小事,也是可以盡一點綿薄之力。

    本王出兩万兩,算是本王的一番心意!”

    他居然有點開始同情這位和王。

    他還是個孩子啊!

    林逸義憤填膺的道,“皇叔,本王說這麼多,難道是為了跟你要錢的嘛!

    皇叔莫要看不起人,本王雖然眼前落魄至此,莫說兩万兩,就是五万兩,本王也拿得出來。”

    完全是一副中二少年的氣質。

    慶王哈哈大笑道,“和王爺誤會了,只是因為聽了和王爺的肺腑之言,本王真的是深受感動。

    既然要討聖上歡心,心意嘛,自然是越大越好,這樣,本王給八万兩!”

    林逸跺腳道,“皇叔!

    你果真看不起本王,就拿這些阿堵物來糟踐本王!

    難道本王變賣家財,湊不齊這八万兩?”

    說完冷哼一聲,轉過頭不看慶王,只端起杯子,悲憤的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和王爺別生氣,氣大傷身,”

    慶王爺更開心了,對付這樣的毛頭小子,自然是一切盡在掌握中,“聽了王爺的話,本王深感愧疚。

    就跟你說實話了,這麼做也是有本王的一番私心。

    想這些年囿于此地,也沒法為聖上盡忠,直接送給聖上,聖上難免体恤老臣,給了他一份,他必然會回兩份。

    本王給十万兩,借和王爺之手,盡了本王這忠心之意。”

    “真的?”林逸將信將疑的問。

    “自然是真的。”慶王開心的道。

    “不行。”

    林逸毫不猶豫的拒絕道,“本王還是覺得皇叔的詩詞更好,比這十万兩的價值更高。”

    最后又用輕不可聞的聲音道,“怎麼能要皇叔的錢,要不要臉了。”

    慶王爺卻聽得清楚,真摯的道,“和王爺,請不要再推辭了,十五万兩,還望和王爺成全老臣對聖上的一片拳拳之心!”

    “這......”

    林逸猶豫間,一大摞的銀票已經被强行塞到了自己的手心。

    慶王爺對著洪應道,“快過來扶著你家王爺。”

    洪應走過去,這錢自然而然的就進了他的懷里。

    徒留下林逸坐在位置上唉聲嘆氣,悶悶不樂。

    慶王爺卻是高興不已,有錢不止能讓鬼推磨,還能讓皇子閉嘴。

    “和王爺,本王還有一事不解,這刺客是怎麼回事?”

    “哎,松陽的颶風很大,牛犢子都能刮上天,本王死里逃生,驚魂未定。

    守城門的不但不讓本王進,還晾著本王,派什麼探馬,一時激奮之下,自然就發泄到他們身上了。”

    林逸好不避諱道,“哎,讓皇叔看笑話了,皇叔還是不要傳到外面的好,讓父皇知道了,肯定不高興,怪本王驚擾了皇叔。”

    慶王高興地拍著胸脯道,“和王爺請放心,今天的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一時間賓主盡歡。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8:58 AM

28、君子不為

  兩個人推杯換盞,其樂融融,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親叔侄。

    酒過三巡之后,慶王爺終究是忍不住道,“和王爺,你是在松陽何處聽到這些詩詞的?

    本王好奇到底是何人做了這些詩詞。”

    這話要是不問出來,就總感覺有東西卡在喉嚨眼中。

    林逸笑著道,“皇叔,本王正要說這事呢。

    一路過來,只在松陽的一個叫花溪鎮的地方聽過這些詩詞,別處倒是不曾聽說過。

    不過可惜啊,颶風無情,這個鎮子算是毀了,一個活人都沒留下。”

    他倒是不怕慶王去查,事實上這個鎮上確實一個人都沒有了。

    這一路走下來,看著滿目瘡痍,他當時眼淚婆娑,都有心理陰影了。

    “沒有了?”

    慶王又悄然松了一口氣。

    他現在對林逸的話深信不疑,畢竟這種蠢貨肚子里裝不下二兩油。

    林逸認真的點點頭道,“十不存一,生靈涂炭,本王能活下來也是僥幸。”

    慶王笑著道,“和王還還能記得這叫花溪鎮的具体位置?

    既然受災,本王願意去盡綿薄之力。”

    “當然知道。”

    林逸詳細的說了花溪鎮的位置。

    慶王爺悄悄的朝著自己的王府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會意,立馬就退出來,找人去打聽這叫花溪鎮的地方。

    宴席結束,太陽漸漸落山。

    林逸斜坐在宴客廳的朱漆柱子上,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

    這可把慶王給看的干著急!

    這意思是要留宿?

    怎麼可能!

    反正現在來龍去脈已經弄清楚了,還留他做什麼?

    還是速速離去的好,眼不見心不煩!

    因此笑著道,“這慶元城雖是偏僻之地,卻也有一些熱鬧的地方,和王爺,咱們這就去?”

    只要把和王爺帶出慶王府,之后他去哪里,與自己有何干系?

    “皇叔有所不知,”林逸笑著道,“本王這一路擔驚受怕,沒有休息好,還是早早地休息為好。”

    他是不可能就這麼輕易走的,十五万兩已經安全到手,再貪心一點,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吧?

    人生最大的恥辱是什麼?

    有錢不知道撿!

    “和王爺有所不知,”

    慶王爺感覺自己好難,襲位后,身為一方諸侯,他就沒對人陪過笑臉!

    今天一天笑的可能比自己這一輩子都多了,“本王說的這地方叫風月樓,乃是這慶陽城一等一的好去處。

    既有佳人陪喝酒,又有休息的地方,鼓瑟鼓琴,何等愜意。”

    林逸搖頭道,“多謝皇叔好意。

    不瞞皇叔,如果不是馬匹折損,本王恨不得現在就辭行,畢竟也怕在此驚擾皇叔的消息傳到了父皇的耳朵里。

    奈何,這補充馬匹、糧草不是匆忙之間就能准備妥當的。”

    “和王爺,這有何難!”

    慶王爺忙不迭的道,“和王爺無需為此發愁,本王這叫安排人為你准備上好的塞北馬五十匹!”

    “皇叔誤會了!

    如果真是差這五十匹,哪里還需要准備!

    去馬市買上一些就是了。”

    林逸擺手道,“再說,已經拿了皇叔的錢,怎麼還能要皇叔的馬匹。”

    “那這樣,和王爺,本王給你兩百匹!

    剩下不足的去馬市如何?”

    慶王爺現在只想趕緊把這瘟神送走!

    “哎。”

    林逸重重的嘆了口氣道,“這如何使得,本王更是無地自容了!”

    “使得,使得!”

    慶王突然大聲的道,“來人,趕緊替和王爺准備兩百匹快馬和所需糧草!”

    慶王府果然是大戶,沒多大的功夫,兩百匹良馬和十几個大車的糧草就准備就緒。

    慶王歡天喜地的把林逸送出來了王府。

    林逸坐在馬車上,把銀票掏出來,點了一遍又一遍,樂得合不攏嘴。

    他雖然從小就是財迷,但是那點例銀能攢多少?

    后來讓宋城出宮做生意,哪怕有他的指點,宋城也沒只是勉强做了個保本。

    真正做起來是他出宮之后,開了客棧、酒樓,著實掙了好几万兩,后來腦袋一熱,搞什麼多元化,做起了家具和鏢局生意。

    那麼點流動資金全被吸干淨了。

    要不然他能為了几兩碎銀子跟威風凜凜的暗衛指揮司翻臉?

    甚至后來不得不變賣太子等人送的禮品!

    他堂堂的皇子,在就封前居然拿不出一万兩銀子!

    如果不是他死皮賴臉朝著諸位皇子要了賀禮,他這次就藩可能真的要喝西北風了。

    說白了就是一看固定資產,家大業大,一看現金流,和王府的庫房可以跑老鼠。

    又點數了一遍后,才依依不舍的把錢交給了他的財務總管宋城。

    宋城道,“王爺,咱們現在去哪里?”

    林逸笑著道,“到了此地,知府大人按理來說是不是要盡一個地主之誼?”

    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銀,這是瞎說的?

    宋城笑了應是。

    等宋城退出車廂之后,文昭儀沒好氣的道,“你就這麼喜歡錢?”

    “錯,錯,我何止喜歡錢,”林逸得意的道,“簡直是視財如命!”

    “在慶王府的詩詞都是你做的?”

    文昭儀說完,又笑道,“你說的故事中,確實有不少詩詞,不過很是一般,只是恐怕你是寫不出《破陣子》這樣的。”

    “謝謝誇獎。”林逸笑著道,“這是皇妹送我就藩時所做。”

    有風頭讓給親妹子總是不錯的。

    “林寧這丫頭的才情,當世少見,’文昭儀接著道,“你倒是有些急智,不過倒是沒用在正處。

    小說故事終是九流之一。”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寫詩詞的就比寫小說的高雅了?”

    林逸不屑的道,“豐富老百姓的業余生活,功德無量。

    你問問老百姓到底是喜歡我的小說故事,還是喜歡那些他們聽不懂的詩詞?”

    文昭儀搖頭道,“小說家者流,蓋出于稗官;

    街談巷語,道聽涂說者之所造也。

    豈是君子所為?

    眾星之明,不如一月之光。”

    又拽文?

    林逸不好意思說自己聽不懂,反正本能的覺得不是好話,氣鼓鼓的道,“既然你看不起小說,以后我是不會再給你講故事了。”

    說完躺在車廂中假寐,不再搭理文昭儀。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9:01 AM

29、悲天憫人和王爺

   一路到知府衙門,剛下馬車,就看到了眼前跪著的一片黑壓壓的人頭。

    唯一站著的是知府劉柏先。

    一個知府居然是四品。

    林逸覺得一點都不科學。

    “卑職給和王爺請安!”

    劉柏先對著林逸施禮完畢后,“和王爺駕臨慶元城,實在是天大的喜事!

    王爺,請!”

    林逸未開口,好歹是個王爺,這點矜持還是有的。

    走到府衙門口,看到大門上的門環,好奇的拉起朝著大門哐哐磕了兩下,然后朝著劉柏先問道,

    “這是什麼做的?”

    劉柏先直接愣了。

    這位和王爺來之前,他想了很多。

    這位會不會與他討論地方民情?

    他准備了地方志。

    會不會與他探討風花雪月?

    他提前對慶元城精通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的大家做了邀請。

    會不會回顧這次颶風?

    他也彙集了這次風災的資料。

    唯獨沒有想到的是,這位王爺居然對府衙的銅環感興趣......

    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和王爺,此乃錫環!”

    馬頡及時的站出來對答道。

    “你是何人,本王問你了嗎?”

    林逸高聲喝問。

    “.......”

    馬頡目瞪口呆。

    中午的時候不是老子在城門口迎接的你嗎?

    你他娘的眼睛瞎啊!

    還是健忘啊!

    劉柏先趕忙拱手道,“回稟王爺,此乃府衙幕賓,衝突了王爺,還忘王爺海涵。”

    林逸揮手道,“本王大度,一般不跟小人計較。”

    馬頡滿臉脹得通紅!

    他好歹是慶元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樣被當眾剝了面皮,簡直讓人無地自容。

    林逸懷疑這家伙學了微表情管理,即使是哭喪著臉,因為有笑肌,看起來也像是在笑。

    不遠處帶著士卒維護次序的姜毅看到這一幕,高興地嘴巴咧到后耳勺。

    老烏龜!

    也有你吃癟的時候!

    林逸信步進了院子,抬頭看了一眼面前做遮擋作用的照壁,隨著劉柏先拐過彎進入了府衙正廳。

    當仁不讓的坐在了主位,坐下后抱著茶杯,一個勁的打著哈欠。

    “春困秋乏夏打盹儿,睡不醒的冬三月,果真如此啊。”

    “還是王爺總結的精妙。”劉柏先恭維道。

    說完后,見林逸沒有動靜,一看,手掌撐著腦袋,居然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他一口氣憋在胸口一起一伏,這他娘的太欺負人了!

    當他不存在嘛!

    洪應朝著劉柏先拱了拱手,低聲道,“劉大人,王爺舟車勞頓,在所難免。”

    “客氣,客氣,本官這就去安排王爺就寢的地方。”

    劉柏先拱手退出了正廳。

    林逸第二日起床后,整個人神清氣爽。

    洗漱之后,習慣性的接過來洪應的茶杯,輕抿了一口,然后道,“咱家那位活祖宗去哪里了?”

    文昭儀從始至終不但未踏過慶王府的大門,連知府衙門也不肯進。

    洪應道,“小的不知。”

    “也是,神出鬼沒的,能找到她才叫邪了門了,反正丟不了,等她找咱們吧。”

    林逸吃了兩口糕點,又問道,“城外的災民沒有鬧騰吧?”

    洪應道,“這位劉知府出了告示,願意留下來的,可以給安置,倒是有不少人願意留下來,不願意長途奔波。”

    林逸高興地道,“這是好事。”

    他終于不用帶那麼多拖累了。

    最關鍵的是省不少錢。

    洪應道,“小的會配合知府大人做安排的。”

    中午,劉柏先設宴。

    慶元城有頭有臉的鄉紳、六房官員四五十人皆在坐。

    林逸坐在主位,掃了一眼眾人笑著道,“本王那位皇叔呢,怎麼就不來了呢?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劉知府道,“慶王爺身体有恙,今日倒是不能來了。”

    林逸騰的站起身道,“什麼,皇叔病了?

    不行,本王得去看看!

    來人,准備馬車去慶王府!”

    “多謝和王爺關心,”

    從座位的中間走出來一個氣質軒昂的中年人,朝著林逸跪下道,“父王吃了點藥,並無大礙。”

    劉柏先介紹道,“此乃慶王世子林淳。”

    “原來是世子,快快起身,”林逸笑著道,“你我兄弟,何必這麼客氣。”

    “多謝王爺。”

    見林逸沒有再去慶王府的意思,林淳終于松了一口氣。

    來赴宴之前,他老子可是千叮万囑,無論如何再也不能讓和王爺進慶王府。

    沒有病的也能被嚇出病。

    如何真讓和王爺去了,就是他辦事不利,他老子能饒的了他?

    “和王爺實在是令慶元城蓬蓽生輝!”

    劉柏先率先舉起來了酒杯。

    不過接下來酒過三巡之后,他就為自己說過的話后悔了。

    這位和王爺是喝醉了嗎?

    居然開始公然針砭時弊!

    而且越聽越是膽寒。

    “暗衛怙勢作威,江重冤假錯案辦的還少嗎?

    在剛出都城之前,可憐的馬德峰大人死于獄中!”

    林逸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

    雖然馬德峰這位前吏部郎中死有余辜,但是不妨礙,他借這個由頭去罵江重。

    他罵一次也是罵,多罵几次也是無妨了。

    但是對台下的人確實不一樣了!

    他們還不配討論這個話題。

    暗衛是不敢對和王爺怎麼樣,可是卻敢拿他們開刀啊,即使他們沒有參與討論這個話題!

    也極有可能被殃及!

    万一暗衛撒氣撒到他們頭上,也是夠受的!

    因此,此刻台下眾人各個臉色煞白。

    后悔的腸子都青了,這位和王爺來了就來了吧,那是知府大人的事情,跟他們有何相干,沒事來湊什麼熱鬧?

    也終于明白慶王爺不肯來的原因,姜還是老的辣。

    “看著各位這義憤填膺的樣子,”林逸慢慢悠悠的道,“想必對江重肯定是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

    “和王爺......”劉柏先終于反應過來,趕忙阻止道,“和王爺,今日只談風月!”

    再讓這位和王爺繼續說下去,他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談風月啊?”

    林逸得意的道,“這個本王就特別擅長了,話說本朝第一大風流之人,宰相大人......”

    “和王爺,咱們還是喝酒吧,卑職敬你一杯!”

    劉柏先差點就要哭了!

    宰相齊庸乃是他的恩師!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9:26 PM

30、聖明

  所以,他及時打斷,無論如何不能再讓這位王爺繼續說下去!

    他對這位王爺后面還要繼續說什麼,完全沒有一丁點的興趣。

    短短這麼一大會,他對和王爺算是有了清楚的認識。

    簡直比傳說中的“不學無术”還要誇張。

    可以說是狗肉上不了正席!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對,這是侮辱狗!

    反正,讓這位繼續說下去,嘴里肯定是沒有好話。

    按照文人雅士的規矩,但凡這種膽敢侮辱自己恩師的,即使不以命相搏,也得有錚錚鐵骨,極力維護自己的恩師。

    如果連恩師的聲譽都維護不住,以后在士林就沒法混了!

    可眼前這位,哪怕不得聖寵,依然是皇子。

    折腰事權貴是必須的,万一被按上一個大不敬的罪名,都沒地方哭。

    大不敬可是“十惡”之一,按照梁律,當斬立決,遇赦不赦。

    “那本王就不客氣了,滿飲此杯,與各位共飲,”

    林逸一飲而盡后,清清嗓子接著道,“宰相大人寫詩詞........”

    “恩師的詩詞自然是極好的,凡有井水處,即能歌齊詞。”

    無論如何,劉柏先都不會再讓這位皇子繼續說下去了。

    一旦繼續說下去,自己可真的是夾在中間為難!

    “宰相大人可是天興十五年的狀元,初授翰林院修撰。

    隆德元年,充經筵講官。

    隆德五年,進入文淵閣,參預機務......”

    世子林淳也及時插話。

    “宰相大人的才學自然是不用多說的......”

    “學富五車,滿腹經綸......”

    “竹林文章伯,國士無與雙......”

    “各位可還記得宰相大人那首絕句,我朝第一才女淮陽公主曾經評價過宰相大人這首,說是'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

    眾人嘰嘰喳喳,你一句,我一句,不管別人聽不聽,能不能聽得懂。

    反正中心目的只有一個,無論如何不能讓和王爺張口說話。

    這個宴會廳說不准就有暗衛或者廷衛的密探,傳揚出去可不是什麼好事!

    林逸坐在主位上,茫然的看著眼前這群情激昂的氛圍,想插話都插不進去。

    即使是說了,好像也沒人聽啊.......

    這是當他不存在?

    咣當一聲!

    一個盤子被他扔到了地上。

    場面一時間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如此喧鬧,成何体統!”

    “請王爺恕罪!”

    除了劉柏先,眾人皆跪下。

    “你們說本王容易嘛,松陽一路死里逃生,”說著林逸潸然淚下。

    有了昨日在慶王府的經驗,他這次的演技更成熟了,“糧草、資貨盡失,本王准備給父皇寫一封奏折請罪,這三和是去不成了,不得不在慶元城多盤桓几日,等著父皇的旨意。”

    話完后,眾人都嚇得魂不附体!

    給聖上上奏請罪?

    聽起來是和王自己的事情,但是誰知道這貨會不會把他們給捎帶上?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這話就是哄人開心說的。

    誰能真受的了皇帝的“雷霆”?

    說不准就得抄家滅門!

    二是,聽這意思是要繼續留在慶陽城!

    待這麼一會,眾人就要瘋了,再待下去,怎麼可能受得了!

    說不准到時候這慶陽城就要大亂了!

    至于邊上的林淳更是無奈。

    昨天才不是從慶王府拿了十五万兩銀子,兩百匹馬嗎?

    “王爺無需為這些小事困擾,更無需去煩擾聖上!”

    第一個頂不住的是知府劉柏先,“些許小事,卑職一定竭盡全力!”

    “知府大人所言極是......”

    各個官員、胥吏紛紛出言附和。

    反倒是財大氣粗的鄉紳富商緘口無言。

    “不了,本王自己的事情,怎麼好麻煩眾位,不妥,不妥啊。”

    林逸搖頭嘆氣。

    “王爺,自不必客氣,無需為這些小事勞神費力。”

    劉柏先很是傷神。

    林逸嘆口氣后,搖搖頭,走出了宴會廳。

    當晚,他的桌子上就多了十万兩銀票。

    另外還有糧草十五車,玉珊瑚一對,夜明珠兩顆,良馬百匹。

    “本王突然舍不得就藩了......”

    林逸坐在馬車上坐累了,在驢子上晃著身子,“前方可還有本王什麼親戚啊,過門而不入,就有點失禮了!”

    宋城失笑道,“王爺說的對,最近的是南平渭源郡王。”

    “渭源郡王?”

    林逸沒什麼印象。

    “乃是惠王之子,因是濫妾所出降二等封為輔國將軍,今年大概七十有余,”

    文昭儀騎著馬跟身后不緊不慢的道,“年輕時候游蕩江湖之時,倒是見過他。”

    “姐姐年輕時候闖蕩過江湖?”

    林逸眼睛一亮。

    “不是在說渭源郡王嗎?”

    文昭儀白了他一眼道,“好好的關心我做什麼。”

    林逸嘿嘿一下笑,不再追問,只是道,“惠王之子,這麼一算,還是我大侄子呢,不去看看,怎麼也說不過去。”

    宋城道,“渭源郡王在西北,需要繞點路。”

    林逸大義凜然的道,“為了看我大侄子,繞點路算什麼!”

    毅然決然帶著王府眾人,以及被慶元城安置后只剩下七八百人的災民浩浩蕩蕩往南平而去。

    兩日后。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微微顫顫,接連咳嗽不停的老頭子。

    林逸一下子就猶豫了。

    万一把老頭子氣死,自己是不是太不道德啊!

    可是突然看到攙扶著老頭子的兩個貌美如花,嬌艷欲滴的侍妾。

    林逸一點儿就沒再猶豫了。

    最后帶著七万兩銀子,八車糧草,百匹良馬,滿載而歸。

    不過災民又少了百十余人。

    南平府比慶元城還要繁華許多,留在這里安家落戶自然是不錯的。

    林逸笑著道,“多弄點馬匹,到時候人人有馬騎,有車坐,速度就比走路塊多了。”

    羅漢搶先道,“王爺聖明!”

    話音剛落,一只腳踹了過來,本能想躲避,待看清是王爺的時候,只能受了這一腳。

    不過王爺不是武者,一腳過來,跟蚊子咬沒區別,雖然不明白王爺為什麼替他,不過還是不能落了王爺的面子。

    左腳往地一點,倒退十几步后,往地上一摔,然后嗷嗷直叫。

    眾人哄人大笑。

    “你他娘的真是會演戲啊!”

    林逸氣罵。

    “王爺......”

    “閉嘴!”林逸呵斥道,“不會說話就少說。”

    “.......”

    羅漢一臉茫然。

    他做錯了什麼?

    宋城從他身邊經過,拍拍他肩膀道,“除了天子和皇后,沒有任何人可以聖明!”

    “可是戲文里都是這麼唱的啊.....”

    羅漢一肚子委屈無人訴說。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9:31 PM

31、一門四進士

好不容易搶在洪應和宋城等人前面拍了個馬屁,還拍在了馬腳上!

    真的是有夠倒霉催的!

    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林逸一行人,繼續南下,抱著與親戚聯絡感情的態度,走訪了華安鎮國將軍林泰、云霄輔國將軍林鏡的封地。

    親戚客氣,臨走還不准他空著手,加在一起紋銀五万兩,良馬五十匹,糧草二十車。

    正躊躇滿志的准備繼續往下個親戚家去的時候,宋城居然告訴他無親戚可走了。

    “這就最后兩家了,沒別的親戚能走了?”

    林逸簡直有點不敢相信,他這前后加上慶王、渭源郡王,也才走了四家親戚,這就沒了?

    宋城訕笑道,“各位親王、郡王的封地大多在邊塞和荊楚之地,這要走過去,就比較遠了。”

    林逸嘆氣道,“天意啊。”

    騎在驢子上,無精打采。

    文昭儀笑著道,“人小不足蛇吞象。”

    “你會嫌錢多嗎?”林逸反問。

    “金錢于我,如糞土耳。”文昭儀逗弄著懷里的孩子,漫不經心的道。

    林逸真心想罵人!

    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

    現在告訴老子,你視金錢如糞土?

    但是,沒那個膽量,只能無奈的笑道,“姐姐風雅,自然不食人間煙火,我這種俗人就不行了。”

    文昭儀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知道有多少人求著給你奶奶養老嗎?

    你小子別不知道好歹。”

    “哎呦,我謝謝你嘞!”

    林逸衝她拱了拱手。

    文昭儀正要說話,突然勒住馬,衝著同樣止步的洪應道,“有人來了,你去林子看看吧。”

    洪應沒答話,只看向林逸。

    林逸笑著道,“奶奶,真有什麼高手,他這三腳貓功夫,還不被人打死。”

    “聒噪。“文昭儀正還要說什麼,就聽見沈初道,“王爺,屬下去吧。”

    說著持刀飛身離馬,躍入了道旁密不透風的林子里。

    不一會儿,就聽見了短兵相接,兵器相碰的叮當聲音。

    宋城皺眉,同樣竄入了密林之中。

    王府的侍衛毫不猶豫的散馬奔開警戒,把林逸圍在了中間。

    “王爺!”

    從密林中露出來方皮那驚慌失措的小臉。

    待整個人從林子里鑽出來,第一時間跑到了林逸的跟前。

    “你他娘的,往哪里跑了?”

    林逸沒好氣的問。

    方皮大口喘氣道,“王爺,有個惡婆娘要殺我!”

    林逸冷哼道,“殺你?

    怎麼沒活剝了你!

    小王八蛋,沒事就喜歡亂竄。”

    突然,從林子間又鑽出來一個年輕人,衣裳不整,慌亂間看到林逸等人后,先是驚愕了一下,然后毫不猶豫的朝著林逸這邊奔過來。

    剛行兩步,卻發現自己赫然動不了了。

    胸口隱隱作痛?

    怎麼這麼不小心,這還沒照上面,就被人給用針扎上了穴?

    “大俠,我是過路的,你我無冤無仇,何必封我穴道。”

    年輕人簡直是欲哭無淚。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人給捆綁了。

    林子里的打斗聲越來越大,一個女子凌空越過高高的樹梢,朝著林逸這個方向直接過來,身后的沈初和宋城,一個持刀,一個拿劍,騰空緊追不放。

    “神仙姐姐啊.....”

    林逸抬起頭看著半空中那女子瀟灑飄逸的身形,簡直看呆了,咧著嘴道,“她來了,她朝著我飛來了,看看本王的發型怎麼樣,有沒有亂?”

    文昭儀看著他這沒出息的樣子,直接

    洪應笑著道,“王爺依然是風流倜儻。”

    文昭儀看林逸沒出息的樣子,直接背過頭。

    然后瞥了一眼那女子一眼,衣袖不經意間一揮,那女子悶哼一聲,徑直落地,半跪在地上,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持劍拄著地。

    不等她反應過來,宋城與沈初的刀劍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使她一動不敢動,只是惡狠狠的道,“淫賊,即使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抽筋拔骨,碎屍万段!”

    “嗯?

    方皮!

    你小子才多大,居然有這麼大的色膽!”

    林逸義正言辭的的道,“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王爺!”

    方皮指著那女人,急忙分辯道,“不是我偷看她洗澡的!”

    “什麼?

    你還偷看人家洗澡?

    小王八蛋!

    簡直無法無天了!”

    林逸眼睛瞪的溜圓,在眾人的注視下,痛心疾首的道,“枉費我對你那麼好!

    偷看美女洗澡這麼好的事情,你不知道通知我,居然一個人獨享?”

    眾人簡直不敢置信。

    可仔細一想,從他們家王爺嘴里出來,好像沒什麼毛病,挺正常的。

    人設崩塌?

    不存在的。

    他們家王爺本來就是煙花之地的常客。

    “王爺,我真沒偷看她洗澡,是他!”方皮指著被捆綁的嚴嚴實實的年輕人道,“我是無辜的!”

    女子惡狠狠的瞪了眼林逸道,“惡賊!

    要殺要剮隨便你!”

    “打打殺殺?”

    林逸擺了擺手,搖頭晃腦道,“風吹仙袂飄飄舉,猶似霓裳羽衣舞,女俠真是好風采啊。”

    女子膚如凝脂,齒如瓠犀,他在想,這大夏天都曬不黑的嗎?

    說完又看向了那年輕的男子。

    “大人,小的是無心冒犯這位姑娘的!”

    男子看著訓練有素的王府侍衛,只以為林逸是當官的。

    林逸咳嗽了一聲,然后問道,“那你看到了什麼沒有?”

    “沒有,沒有,”男子擺手道,“在下腹中飢餓,只想進林子里打點野物,誰能想到,她會在河里洗澡。”

    “真的什麼都沒看到?”林逸猶自不死心的問。

    這人怎麼就沒有一點分享的精神?

    “在下善因,家父乃是東癢島善雷,自小飽讀詩書,自然做不得這種無恥之事的!”

    年輕人信誓旦旦的道。

    “善雷?”

    林逸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王爺.....”

    羅漢興匆匆的走過來,這題他會答!

    拱手道,“一門四進士,一巷九舉人,說的便是東癢島雷家!”

    作為鏢局的當家人,知道走到拜哪個山頭,是基本常識。

    聽見這話后,雷因昂起了頭。

    “書香門第啊,”林逸恍然大悟,然后話鋒一轉,罵罵咧咧的道,“讀書人一肚子壞水,沒一個好東西!

    快說,善琦那老王八蛋跟你是什麼關系?”

    善因的嘴角抽了抽,陪笑道,“正是在下的叔翁。”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9:35 PM

32、夜錦羽

  心里有點無奈,他叔翁善琦乃是正四品右僉都御史!

    眼前這人敢這麼堂而皇之的大罵,官階也不會太低吧?

    因此說話中格外帶了小心。

    “好啊!”

    林逸氣鼓鼓的道,“難怪說老子看你不順眼,原來你是善琦那老東西的親戚!”

    但凡他有屁大點事,善琦便會不厭其煩的給皇帝老子上折子,參他的不是!

    跟個蒼蠅似得,專門盯著他咬,讓人煩不勝煩。

    “在下......”

    善因直接發懵。

    根本不清楚他叔翁與眼前這位有什麼過節。

    林逸轉而又的道,“一門三進士,一巷九舉人,那文采肯定不錯了,給你個機會,要是能三步成詩,今日就暫且繞了你!”

    “啊......”

    善因愣了愣神后,苦笑道,“在下自幼習武,只是略通文墨而已,作詩實在是為難人了。”

    還不如去死了算了!

    “就你這還書香門第?”林逸不屑的道。

    “大人誤會了,”善因急忙解釋道,“我叔翁、兩位叔伯,三人乃是文進士,自祖父到家父九人乃是武舉人!”

    “武舉人?”

    這是林逸完全沒有想到的,笑著道,“那這麼說,你是武舉人了?”

    “不敢,在下倒是准備去考的。”善因信心滿滿的道。

    “就你這慫樣,還考武舉人,”林逸指著洪應道,“你連他都打不過,還是趁早歇歇吧。”

    他對洪應最佩服的一點,便是使得一手繡花針,打鳥是一把好手,想不到打人也有這准頭,居然還能給人點穴。

    看來當初自己讓他練繡花針的決策是英明的!

    “我今年十九,已經是七品了!”

    武舉考試有年齡限制,不得超過二十五歲。

    而在二十五歲之前能夠突破七品的,天下間寥寥無几!

    他知道的,也無非就只有那几個人。

    其中有些人是肯定不會和他爭的,比如宮中那位有天下第一才女之稱的淮陽公主。

    而且,武舉人不光考校武藝,弓馬技藝、內場文策,也是必須的。

    他自小家學淵源,自信考個武舉人是沒問題的。

    不過,他現在卻陷入了自我懷疑。

    他看了眼洪應,完全感受不到這人身上一點氣息。

    這沒到二十五歲吧?

    “呸,七品了不起啊。”

    林逸很是得意,他親妹子就是七品。

    說完不再搭理善因,只看向那個女子道,“美女,這種登徒子,我舉雙手支持你去砍了他。”

    “你到底是何人?”

    女子也發現了林逸的不尋常之處,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官宦子弟。

    不然怎麼可能有本事帶這種高手在身邊?

    眼神不自覺的看向了正在哪里抱著孩子的文昭儀。

    她自己的本事自己知道,一般人物怎麼可能一招就能把她制服?

    “好說......”林逸得意的給洪應使了個眼色。

    洪應及時的站出來朗聲道,“這位乃是當今的九皇子,三和之主,和王爺!”

    “給和王爺請安!”

    善因全身被捆綁,本能的想下跪,卻一下子歪倒在了地上,想起身都非常困難。

    “原來你就是被稱為‘奇葩’的和王,”女子冷哼一聲,不屑的道,“倒是百聞不如一見。”

    林逸的臉一下子就垮下來了。

    他接受不了女人看不起她!

    “大不敬,該死!”

    明月走上前去,毫不猶豫的給了女子兩巴掌。

    “你!”

    女子咬著滲出血的嘴角,一臉的不敢置信。

    “哎,何必呢。”

    林逸嘆口氣道,“退下吧,不要對美女動粗,不好。”

    “是。”

    明月躬身退下。

    林逸攤手道,“好好說話,大家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嗎?

    豈不知甜言與我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學會說話很重要啊。”

    “和王爺所言甚是!”

    善因趕忙稱贊道。

    “你呢,本王不為難你了,趕緊走吧,這女人要是追上了你,好像你打不過的。”

    林逸說完,兩名侍衛給善因松了綁。

    “多謝王爺。”

    善因說完后,看了一眼女子,鑽入密林中消失不見。

    林逸對著女子道,“可否請教尊姓大名?”

    女子冷哼一聲,裝作沒聽見。

    林逸無奈,太不給面子了。

    文昭儀突然嘆了口氣道,“寂照庵的聖女已經淪落到如此地步了嘛。”

    聽聞此話,女子臉色大變,喝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文昭儀淡淡笑道,“靜怡師太可還好,掐指一算,與他已經有五十余年不曾見了。”

    “你與家師是何關系?”

    女子顫聲問。

    文昭儀笑著道,“如果我沒記錯,你剛才使的那招叫一月三身,乃是你們寂照庵的上等功法。

    可惜你使得還不到家。

    你師父像你這個年齡的時候,便是用最普通的一招越女鏡心,也難逢敵手。”

    女子傲然道,“家師自然天資卓絕,豈是尋常人可比!”

    文昭儀笑著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猶豫了一下道,“夜錦羽。”

    文昭儀道,“倒是不錯的名字,看在你師父的面子上,你可以走了。”

    沈初和宋城齊齊看向林逸,林逸朝著他們擺了擺手。

    “多謝,”夜錦羽站起身,看著艷麗的女子,顯不出年齡,一時不知道如何稱呼,拱手道,“告辭!”

    轉身便走了。

    林逸望著女子的背影,不甘心道,“就這麼放她走了?”

    他真的想体驗下做紈绔,調戲良家女子是什麼感覺!

    何況還是個所謂的什麼聖女!

    文昭儀笑著道,“打了小的,你就不怕引來老的?”

    “老的?”

    林逸好奇的問,“很厲害?”

    文昭儀點點頭道,“自然。”

    林逸道,“我是皇子,能奈我何?”

    文昭儀笑著道,“即使是你父皇見了她,也得禮讓三分。”

    “啥?”

    林逸覺得她在說笑話。

    皇帝見了武功高手還得禮讓?

    文昭儀笑著道,“天下宗師不多,她便是其中之一”

    林逸訕笑道,“你打不過?”

    他對武功級別,沒有什麼概念。

    文昭儀搖頭道,“她也未必能勝我。”

    林逸好奇的問,“那這什麼宗師有几位?”

    “以前是七位,”文昭儀說完玩味的看了一眼洪應,慢慢悠悠的道,“很快就有第八位了。”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09:38 PM

33、單挑

  林逸剝了個桔子,往嘴里一扔,然后嘟囔道,“你也是宗師?”

    站在不遠處的洪應,耳朵一下子就聳了起來。

    包括宋城、羅漢、沈初等人無一不屏息斂聲。

    除了洪應,沒人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的來歷,但是功夫似乎很高,深不可測。

    文昭儀只低著頭看著懷里熟睡的孩子,意興闌珊道,“老身在三十年前已然是了。”

    三十年前!

    除了林逸和洪應,在場的人無一不震驚。

    大宗師!

    果然是大宗師!

    即使早已預料,此刻親耳聽得,依然是不一樣的感覺。

    而且他們發覺,她已經換了自稱。

    這年齡上完全讓人看不出來啊!

    難怪他們王爺一會喊姐姐,一會喊奶奶的。

    “大宗師可得長生嗎?”

    林逸又仔細看了看她那張吹蛋可破的臉。

    “你以為是神仙嗎?”

    文昭儀反問。

    “大宗師抬手之間可翻山倒海,氣吞日月嗎?”

    林逸又問。

    “自然做不到,翻山越嶺倒是比常人容易一些。”

    文昭儀臉色漸不虞。

    “以一當万,万夫莫敵?”

    林逸漫不經心的吃完最后一瓣桔子。

    “你當大宗師是什麼?

    以為是寫小說嗎?”

    文昭儀氣的牙癢癢。

    “那也沒有什麼嘛,就是身体比平常人好些,武力比尋常人高些。”

    林逸終究放心了,大宗師不是神仙法力無邊,不是修真還虛合道,不能以一敵万。

    是可以打死的!

    到時候,誰敢惹他,湊不齊一万人,他就把大炮給改良一下!

    轟死他娘的!

    看是你武功高,還是老子的炮響!

    “無知豎子!”

    文昭儀揮袖而去。

    眾人看著文昭儀逐漸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的和王爺。

    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當世敢這麼和大宗師說話的,估計只有他們王爺了!

    只有洪應笑著拱手道,“王爺英明。”

    “王爺英明!”

    羅漢忙不迭的跟在后面補了一句。

    林逸得意的鑽進了馬車里,再次上路。

    對于剛才發生的小插曲很快就忘記了。

    坐在顛簸的馬車上,明明哈欠連天,還是睡不著,便撩開窗簾,對著在外面騎馬並行的明月道,“沒發現啊,你最近挺暴躁啊。

    說動手打人就打人。”

    難道是更年期快到了?

    明月道,“對王爺大不敬,自然是死罪,王爺慈悲,也是這賤人的造化。”

    林逸笑著道,“不要罵人,不好。”

    明月道,“奴婢知罪。”

    林逸嘆口氣,又從車窗外縮回了腦袋。

    他身邊的兩個侍女一張口就把話聊死。

    紫霞跳上馬車,送過來一杯熱茶,他喝完了,躺在車上閉目養神。

    太陽落山,霞光漸漸地要消退在暮色中。

    越往山巔走,就越來越涼快。

    林逸從馬車中出來,騎在驢子上,感受著難得的一絲涼風。

    樹林中的鳥驚起。

    林逸疑惑間,從林子里跳出來一個裹著虎皮的大漢,猛地大喝,“此路是我開,此樹.....”

    搖頭晃腦,尚未說完,赫然發現面前是一條長龍隊伍,少說也有七八百人!

    眾人此刻也是驚呆了。

    這是從哪里來的傻貨!

    一個人就攔路搶劫?

    林逸推開面前護著他的沈初,騎著驢子往前兩步道,“兄弟,混哪的?”

    “要你管!”大漢把刀往后一收道,“告辭!”

    “別著急走啊。”一路枯燥至極,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好玩的,林逸自然不會放過。

    “你還有何事,我這是迷路了!”

    大漢終究不是傻,自己一個人,對方那麼多人,肯定要吃虧的。

    林逸清了清嗓子,指了指他身上的虎皮道,“裹在身上不熱嗎?”

    大漢愣了愣,想不到林逸居然問這個問題,鄙夷道,“你傻啊!

    穿這麼厚,怎麼可能不熱!”

    這語氣絲毫不讓林逸著惱,反而更加好奇的問,“那你為什麼還這麼穿?”

    “土匪不都這麼穿嘛!”

    大漢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說完才后悔起來,忙不迭的道,“我就是過路的。”

    不等林逸說話,就要鑽入了林子里。

    “給我把這位兄弟給留下來,本王要與他秉燭夜談。”

    林逸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樂的,怎麼可能輕易讓他走。

    “我來也!”

    羅漢興奮的跳下馬。

    這一路上有洪應、沈初、宋城的不斷提點,功力大有進步,他已經隱隱覺得自己快摸到了三品的邊梢。

    比以前厲害太多了,還沒有機會在王爺面前展現呢。

    此刻自然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提刀上前喊道,“賊人修走,來吃你爺爺一刀!

    爺爺也不仗著馬欺負你,咱們就平地上斗!”

    他是二品巔峰,打個剛剛勉强剛入二品門檻的土匪,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你是誰爺爺!”

    已經爬上山坡的大漢聽見這話不樂意了,直接提著刀,跳了下來,“讓你見識一下爺爺的厲害吧!”

    “孫子,來吧!”

    羅漢上前就是一個劈刀,兩刀相撞,鏗鏘有聲。

    羅漢時而左右游走,時而空中旋身,一柄單刀使得上下翻飛,密不透風。

    “好!”

    林逸忍不住喝了個彩,對著宋城等人道,“瞧瞧,這樣看才帶勁!

    多好看啊!”

    “王爺高見。”

    宋城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羅漢,給本王生擒了他!”

    林逸大叫道。

    聽見王爺的叫好聲,羅漢非常興奮,越發賣力,只是為了不泄口中一口氣,沒法去回應。

    可是二十招過后,羅漢漸漸發覺了不對勁。

    為什麼這家伙這麼抗揍啊!

    而且不管自己出什麼招式,這家伙翻來覆去就弓步平斬、提膝架刀、纏頭掃刀這三招!

    越打越是沒有耐心,開始不顧王爺什麼生擒的命令了,開始發狠。

    他把生平所學,全部都用上了,大開大合,愈發勇猛。

    又過了百招,不管自己用什麼招式,這家伙還是只用三招接。

    把他弄得徹底沒脾氣了!

    又是百招過后,一無所獲!

    他跳出圈子,用刀指著對方氣罵道,“奶奶個熊,你他娘的能不能換個招式,來來回回就這三招!”

    “爺爺就會這三招!”

    大漢驕傲的昂起了頭,“孫子,有本事盡管放馬過來!”

    “這多長時間了?有半個時辰了吧?”

    林逸打起了哈欠,覺得有點無聊了,對著那大漢道,“哎,本王沒那個耐心和你磨蹭了,單挑吧。”

    話音剛落,四名侍衛縱馬而去,一人揮著一根繩索,大漢越是掙扎,纏的越緊。

    大漢最終放棄了徒勞的掙扎,憤怒的道,“你不是說好的單挑嘛!”

    林逸懶洋洋指著四名侍衛道,“是單挑啊,是你一個人單挑他們四個。”

    “.......”

    大漢愕然。

    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10:48 PM

34、事不關己

  終究一肚子委屈無人訴說,被當作牲口一樣扔到了一輛糧車上。

    眼見太陽已經不露頭,可憐他滴水未見。

    忍不住扯著嗓子喊道,“你們是要餓死爺爺嘛!”

    羅漢大罵道,“這晚飯時間還沒到呢,叫什麼叫?”

    看到這個家伙,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今天,當著王爺和眾人的面,他可是丟了大人了!

    他一個二品巔峰,居然對二品入門無可奈何,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如果不是王爺有交代不能虐待,他非把這個家伙給暴揍一頓不可。

    大漢道,“給爺爺一點水行吧?”

    “你他娘的是誰爺爺?”

    羅漢的刀背在他身上來回的狠狠敲了好几下。

    “啊.....殺人啦!”

    大漢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林逸止住了驢子,回過頭看過來,把羅漢嚇得趕忙辯解道,“王爺,小的沒使什麼大力氣,這家伙就開始瞎嗷嗷了。”

    林逸笑著看向大漢道,“告訴本王,你叫什麼名字?

    你這腦子是哪里不好使了,敢打劫本王。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挨頓揍。”

    大漢自有一番傲氣,本不打算應話,卻突然看到了洪應那冷冽的眼神,渾身打個激靈后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五鳳山秦虎就是我!

    那有個拐彎,只看到了前面的几輛驢車,沒看清你們有這麼多人!

    要不然.....”

    他得有多蠢才敢攔這麼大的隊伍!

    林逸笑著道,“為什麼做土匪?”

    秦虎大大咧咧的道,“你這人看著不傻,可就問些傻問題,這不是因為家里沒銀礦嘛!

    要是有銀礦,這麼大熱天的,不知道在家里享福啊。”

    林逸聽完,居然無言以對。

    最后嘆口氣,慢慢悠悠的道,“看來你真的很窮。”

    秦虎咧嘴道,“你又說廢話了。”

    林逸嘴角抽了抽,但是依然好奇的道,“那這一帶的土匪多嗎?”

    一路上他們隊伍龐大,沒見過有土匪敢來撩他們的胡須。

    秦虎是唯一一個,也可能是最后一個。

    所以,林逸現在對土匪這個問題特別感興趣。

    “有,沿著西溪往南走四十里地,便是浮龍山,”

    秦虎突然用仰慕的語氣道,“大當家葛老山乃是五品高手!

    江湖號稱‘沒本錢’,手底下兄弟三十几號人。”

    “沒本錢?”

    林逸笑著道,“這個稱號倒是挺貼切。

    那這個叫什麼沒本錢的,手里有錢嗎?”

    秦虎大聲的道,“當然有錢!

    南北茶商多的很,只要過此地的,都要交買路錢!”

    “買路錢?”

    林逸眼前一亮,“不搶?”

    秦虎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道,“咱這本來就偏僻,搶狠了,誰敢再來啊。

    再說,急眼了,客商也會玩命,還有那些鹽梟都是要錢不命的,老子見了也得躲著走。

    買路錢是少了點,可在家里坐著,人家就把銀子送上來了,多好的買賣。”

    “不錯,挺有生意頭腦的,你們也學著點,”

    林逸恨羅漢不爭氣,氣的又踢了他一腳,“沒本錢,看來是個小土豪!”

    “王爺!”

    沈初朗聲道,“屬下這就派人去給滅了!

    免的這些人繼續殘害無辜!”

    他們王爺是個見到錢就走不動道的主,伺候了王爺這麼多年,他太清楚了。

    因此主動請纓。

    林逸擔憂的道,“人家是五品啊,還有三十多個小嘍啰,你們搞得定?”

    王府總共有侍衛十五個,加上皇帝老子按照藩王就藩的最低標配給的二十校尉,二十軍士,統共就五十五個人,因為車隊需要人留守,頂多也就只能帶二十多人去。

    這麼點人夠嗆啊!

    沈初道,“王爺請放心,區區五品而已!

    小的一定提他腦袋來見!”

    他雖然不如宋城,但是已然邁進了七品。

    而且不敢不邁,洪總管說的很清楚,王府不留廢人。

    “打打殺殺的不環保,還是給帶回來吧,”

    林逸用手一指宋城道,“你也帶著點鏢局的人跟著去吧。”

    宋城的本事肯定是在沈初之上,這點他知道。

    但是王府侍衛、校尉、軍士並不一定買宋城這位掌櫃的帳,還是得讓沈初帶隊。

    “是。”

    沈初與宋城同時拱手應是。

    沈初走到秦虎的跟前,隨手抽出了刀。

    “大俠饒命!”

    秦虎見沈初不為所動,干脆大罵道,“王八蛋!

    龜儿子!

    生儿子沒**!

    爺爺十八年后還是一條好漢。”

    眼睜睜的看著閃亮鋒利的刀朝著自己直劈而來。

    尖叫一聲,本能的用手捂上了眼睛,等了好長時間,刀還沒有落在自己身上。

    只聽見“嗆”一聲。

    他大著膽子扎開手指縫,露出眼睛,發現沈初的刀已經入鞘。

    用手拍了拍胸脯,喘著粗氣道,“你嚇死老子了,老子要不是.....”

    剛用手指向沈初,猛然發現,自己居然能動了,身上的繩子沒了。

    高高興興地連蹦了好几下。

    又對著沈初拱手道,“多謝,多謝。”

    沈初冷著臉道,“跟我走吧。”

    秦虎好奇的道,“去哪里?”

    沈初道,“當然是浮龍山。”

    “不,不,”秦虎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我跟葛老山並無交情,還是不去了,家中老母恐怕已經等的焦急。

    告辭,不用送了。”

    沈初冷哼道,“那可由不得你了。”

    “腿在老子身上呢!”

    秦虎說完,看沈初作勢要拔刀,趕忙又道,“當然是往浮龍山去了,我老母說了,讓我少回去,她看著礙眼!”

    跟著上了一匹馬,領路往浮龍山方向去了。

    天已經黑透,伸手不見五指。

    火把升起來,蜿蜒在山道上的隊伍像一條火龍。

    羅漢道,“王爺,下山后就是大燭鎮,咱們一鼓作氣走下去,不用在山上受罪。”

    林逸點點頭道,“那就加快點速度下山吧。”

    在馬車上,不自覺的睡著了。

    等醒來的時候,馬車已經停在客棧的門口。

    迷迷糊糊地下了馬車后,也沒吃東西,趟床上就睡著了。

    入夜后,不時的還能聽見山上傳來的凄涼的狼叫聲。

    接著又是一陣叫喊聲和打斗聲把他驚醒。

    入眼便看到了站在他身邊的洪應。

    洪應低聲道,“王爺,把你吵醒了。”

    林逸問,“怎麼回事?好像有人在打斗?”

    洪應道,“是寂照庵那位聖女,似乎正在被人追殺。”

    “夜錦羽?”

    “正是。”

    “睡覺。”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林逸倒頭再次睡下。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10:52 PM

35、精神損失費

    剛合上眼,屋頂上卻傳來了打斗聲,上面的瓦片被踩得嘣嘣作響。

    “何人在此喧嘩,速速離去!”

    他聽見了明月的聲音。

    “這又是哪里來的美嬌娘!”

    林逸皺皺眉頭,這男子的聲音讓人惡心。

    “大膽狂徒,不知好歹!”

    林逸又聽到了紫霞的呵斥聲。

    接著屋頂上的打斗聲更加激烈了。

    “真他娘的沒素質啊,大晚上的也不讓老子好好睡覺。”

    林逸打著哈欠坐起來身子。

    洪應不消多說,習慣性的給林逸上了一杯茶。

    林逸道,“羅漢呢,讓他出去看看,光靠明月和紫霞兩個人能成什麼事。”

    洪應笑著道,“王爺請放心,外面人功夫不高,她們倆足夠應付了。”

    林逸埋怨道,“小應子,你得努力了啊,別一天天的荒廢時間,連兩個女孩子都不如!

    光針用的好,沒用,沒有一招鮮吃遍天的。”

    兩個女都好像已經入了品級。

    而洪應這個家伙,每次自己問,居然都不知道自己的品級!

    不知道,那不就是沒品嘛!

    就像豬肉榮說的,不入流!

    洪應低著頭道,“是小的無能。”

    林逸道,“那位活祖宗呢?”

    明月和紫霞要是打不過人家,還是得靠這位活祖宗出來做幫手。

    洪應低聲道,“在屋里休息。”

    林逸道,“咱們還是出去看看吧,明月和紫霞別真的吃虧了。”

    剛站起身,便聽見了嘭嗵一聲,從屋頂上掉下來一個穿著黑衣的女子。

    接著又聽見明月和紫霞齊齊的怒斥聲。

    女子從地上騰的站起身,用拿劍的手捂著鮮血如柱的胳膊,看了一眼林逸。

    “完了,完了,這店老板不得找本王賠錢啊!”

    林逸望著被砸出來一個大窟窿的屋頂直嘆氣,指著那女子道,“本王記得你!

    你是叫夜錦羽是吧?

    你不能走!”

    夜錦羽透過黑乎乎的屋頂窟窿看著在上面打斗的人影,然后轉過頭對著林逸冷笑道,“和王爺,難道也要為難小女子嗎?”

    “誰肇事誰負責,你把屋頂砸這麼大窟窿出來,還有理了?

    還是等店老板過來,賠完錢再走吧!”

    女子雖漂亮,實在讓人忍不住想入非非,有做舔狗的衝動。

    但是也得明算賬!

    夜錦羽明顯愣了愣,一時間分辨不了林逸這話是真話假話,就為了一個破屋頂,就要把自己留下來?

    如果這位和王爺決心要留下來自己,她是絕對沒有可能從自己面前這個太監手里逃走的。

    直覺上,讓她覺得眼前這個太監很危險。

    猶豫半晌后,捂著傷口坐在邊上的椅子上閉目養神,不再言語。

    屋頂上的打斗聲停止了。

    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洪應開門,明月和紫霞帶頭走進來,身后是被侍衛推搡著的八個蒙面黑衣人,各個被綁的跟粽子似得。

    明月恭恭敬敬的道,“外面就是這些人在喧嘩,擾了王爺的清靜。”

    “跪下!”

    羅漢一刀背敲在了一個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的膝蓋上,男子終究沒挺住,還是直接雙膝跪在了地上。

    其它黑衣男子依然紋絲不動,侍衛紛紛動手,或腳踹,或刀砸,也都皆在地上跪成了一排。

    “你是和王爺?”

    那個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問道。

    林逸困意連連的道,“本王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讓本王不得休息。”

    黑衣男子低頭道,“王爺恕罪,草民確實是無意冒昧。”

    “深夜聚眾斗毆滋事,砸爛了屋頂不說,還破壞了多少花花草草,”

    林逸無奈的道,“你你見過一株小草努力發芽的樣子嗎?

    你見過一朵小花喚醒春天的樣子嗎?

    就這麼沒了,你們真是造孽哦。”

    黑衣人直接愣住了。

    你不知道老子是在砍人嗎?

    關花花草草什麼事?

    但是,還是老老實實地認錯道,“草民知錯!”

    “要是認錯就有用,要捕快做什麼用?”

    林逸冷哼道,“破壞了東西,不需要賠償的嗎?”

    “啊.....”

    黑衣人趕忙道,“小的願意賠償,不知道王爺意下如何。”

    “那是再好不過的!”

    林逸滿意的點點頭,“不過至少得賠償這些!”

    說著伸出來了三根手指頭。

    “三万兩?”黑衣人高興地道,“王爺,請放開草民的手,草民這就拿。”

    林逸一臉的不可置信。

    老子說的是三百兩!

    你們這群混黑社會的,能有多少錢?

    獅子大開口,怕你們給不了,開多少都沒意義。

    卻想不到,他們會答應的這麼干脆,還一臉欣喜。

    他真的后悔要少了。

    黑衣人雙手的繩子被解開后,伸手從衣服里摸出來一把銀票,雙手舉起道,“請王爺笑納。”

    洪應順手接過后,站在了林逸的身后。

    林逸嘆口氣道,“那半夜驚擾本王,本王現在頭疼的厲害,這精神損失費怎麼算?”

    黑衣人錯愕。

    精神損失費是個什麼鬼?

    但是多少也能意會一點,無非是打擾人家休息了。

    心里無奈,面上卻陪笑道,“小的願意賠償。”

    一咬牙,把身上最后一把銀票遞了過來。

    洪應點了點數,笑著道,“王爺,才區區一万兩!”

    這種把戲,他和王爺在都城玩的熟悉的很。

    林逸搖頭道,“這讓本王很難辦啊。”

    “請王爺稍等。”

    黑衣人在王府侍衛的刀劍下,小心翼翼的挪過身子,對著自己的同伴挨個搜身,最后點數一番后道,“王爺,這是三万一千一百五十兩,還望王爺不計前嫌。”

    林逸真的呆了。

    現在混黑社會的都這麼有前途嗎?

    出個門口袋里就能揣個七八万銀票!

    他那便宜舅舅袁青,連三万兩的餉銀都湊不齊。

    而且再想想自己,不禁悲從中來。

    黑衣人看著林逸那面幻莫測的臉,心中越發不安。

    硬著頭皮繼續道,“如果王爺還不滿意,草民隨后還會奉上三万兩!”

    “哎,這弄得本王怪不好意思的。”

    林逸擺手道,“摘了他們的面罩,省的以后本王見面都不認識。”

    “啊......”

    在黑衣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面罩全被揭掉了,從面相上看,八個人頂多都是在三四十歲。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10:56 PM

36、見者有份

   那領頭的大漢面容粗獷,一臉絡腮胡子,此刻被摘了面罩,不忿之色只是在臉上稍微停留了一下,轉而笑著道,“王爺客氣了。”

    “廖勁鋒,原來是你。”

    從始至終未曾說話的夜錦羽此刻走過來道,“爾等鼠輩,也就只配藏著掖著了。”

    “你殺我三名兄弟,倒是光明正大的很呢,”

    廖勁鋒咬牙切齒的道,“你的武功果然厲害,今夜沒留住你,是我兄弟沒本事。”

    夜錦羽冷哼道,“現在我同樣可以殺了你。”

    廖勁鋒拱手道,“在和王爺面前,誰敢造次!”

    “原來你們是老相識。”

    廖勁鋒這話聽得林逸高興,不像夜錦羽那娘們不但不會說好話,還擺個臭臉,好像誰欠她銀子似得。

    廖勁鋒道,“王爺明鑒,惡婆娘殺我三名兄弟,此仇不共戴天!”

    夜錦羽道,“你們希夷派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

    “你們寂照庵自譽為名門正派,就可以隨意殺人嘛!”

    廖勁鋒不顧架在脖子上的刀劍,站起身對著夜錦羽怒目而視。

    “淡定,淡定,你們先走吧,明日一早,別忘記了哦。”

    林逸對著廖勁鋒笑著說完,轉過頭看向夜錦羽,“這點面子你該會給本王吧?”

    他懶得管這兩人之間的事情,那是捕快該做的,與他有何相干?

    但是,明日廖勁鋒等人要是給自己送三万兩,半路被夜錦羽給截殺了,自己找誰要錢去?

    廖勁鋒死盯著夜錦羽,期待她能說個“不”字。

    万一惹惱了這位王爺,直接丟了小命,那該多好!

    卻不想夜錦羽背過身,並不言語。

    “如果不會說話,那留這舌頭有何用。”

    明月徑直走到夜錦羽的身前。

    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架勢。

    夜錦羽道,“你們和王府這麼多人就要欺侮我這樣一個弱女子嗎?”

    “我一個人就夠了。”

    鐺的一聲,明月的劍已出鞘。

    “行了,行了,困死本王了,都別啰嗦了。”

    林逸擺擺手,看了一眼夜錦羽,這樣一個受傷的人,万一最后流血過多,死在這里,真像文昭儀說的那樣引來老的,還真是挺頭大的。

    混社會,有背景果然很重要啊。

    哪怕是西游記中,白骨精、蜘蛛精、蠍子精、犀牛精、鹿虎羊三位大仙這種沒背景都是下場凄涼,黑熊精、九頭蟲這種有背景的,頂多被帶回去懲戒一番。

    廖勁鋒拱手道,“王爺請放心,這惡婆娘是奈何不了我們的。

    王爺要是沒有什麼事,小的就先告退了,明日一早小的就送銀票過來。”

    “那是極好的。”

    林逸滿意的點了點頭,“再見,本王可是記得你的樣子的哦。”

    “草民告退。”

    廖勁鋒帶著手下的七個人倒退出了屋子。

    夜錦羽冷冷的看著他們的背影道,“三日后,我必定親上希夷派拜訪。”

    “隨時恭候。”

    廖勁鋒回過頭,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了。

    林逸咳嗽了一聲,然后道,“這位姑娘,咱們是不是也得談一下賠償問題了,你看看本王驚嚇一夜,容易嘛。”

    他現在已經刷新了對黑社會的認識,既然希夷派這麼有錢,寂照庵也不會太窮吧?

    “要多少!”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夜錦羽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堂堂的一個藩王,居然如此的貪財!

    “這些。”

    林逸緩緩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沒有。”

    夜錦羽狠咬貝齒道,“我們寂照庵一向不問世事,可不是希夷派這種邪門歪道,別說三万兩,三百兩都沒有。”

    “三十兩。”

    林逸嘆口氣道,“我另外給你附送診治療程,你這條胳膊,出門醫治沒個几兩銀子可是不行。

    何況這麼晚了,想請郎中都找不到。

    要是等明天,指不定你這條胳膊就保不住了。

    最重要的是,今天是本王救了你的命,不然你以一敵八,說不准就交代在這里了。

    給本王三十兩多嗎?”

    蚊子再小也是肉,三十兩就三十兩吧!

    “好。”

    夜錦羽從懷里摸出來一個紅色的香包,摸出來一張銀票,淡淡的道,“找錢。”

    林逸定睛一看是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嘆口氣,這是要少了!

    夜錦羽得意的接過來洪應找過來的七十兩銀票。

    林逸對著扒在門口瞧熱鬧的胡是錄道,“給她療傷。”

    “姑娘,請跟我來吧。”

    胡是錄朝著林逸拱拱手后,帶著夜錦羽走了。

    林逸從洪應手里的銀票抽出來兩張銀票,遞給明月道,“拿下去分了,你和紫霞一人五十兩,剩下的一人十兩。”

    明月躬身道,“是。”

    這就是她們王爺的另一個規矩:見者有份。

    “謝王爺賞!”

    眾侍衛跪下,異口同聲的道。

    心中早有預料,真拿到錢還是很興奮的。

    他們王爺是不著調,不靠譜的一個人,可有一點卻令人非常滿意,就是不强迫“能者多勞”,卻奉行“多勞多得”。

    他們和王府侍衛月錢不過二兩,和其它王府侍衛的收入差不多,但是額外收入,卻超過其它王府侍衛一大截!

    畢竟他們王爺是撈錢好手,只要他們參與了,就不會虧待他們。

    一年下來,誰不掙個大几百兩?

    和王府的侍衛下館子點菜是從來不看菜單的,桌子擺滿,不重樣就得了。

    本來以為這趟隨著王爺南下是趟苦差事,想不到他們王爺生財有道,親戚家溜達一圈,錢嘩嘩來。

    他們每人都至少拿了四五十兩。

    林逸等眾人退下后,對洪應道,“記得給掌櫃的賠償,這幫人也真是的,哪里打架不好,偏偏在客棧里打。”

    搖搖頭后,再次睡下。

    一夜無話。

    第二天醒來后,已經是日上三竿。

    洗漱完后,洪應過來道,“王爺,三万兩已經送過來了。”

    林逸一邊吃糕點一邊道,“倒是挺有眼力勁,真不給,老子就親自上這個什麼希夷派找麻煩去。

    那個娘們呢,還在嗎?”

    洪應明白林逸說的是夜錦羽,便道,“夜里治療好傷后就走了。

    不過,宋城和沈初卻回來了。”

    林逸道,“沒人受傷吧?”

    洪應道,“並無人受傷,帶回來土匪一百三十七人。”

    林逸詫異的道,“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洪應道,“王爺里面,有土匪的家人,大多是老幼。”

    “真是不曉事,帶回來這麼多干嘛,也不怕是累贅。”

    林逸嘆氣。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10:59 PM

37、感化

   洪應輕聲道,“那王爺,現在要押過來嗎?”

    林逸點了點頭。

    打著哈欠,忘了一眼吊在半空中越來越高的太陽。

    估計又是一個火辣天。

    葛老山縱橫江湖三十余年,從來沒有感覺像昨夜那樣的憋屈。

    兩名七品高手帶著五六十號人,突然不期而至,奶奶個熊,這是哪里來的狠人啊!

    見面起碼報個名號吧?

    他這個南州綠林總瓢把子,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一腳揣倒,然后用繩子綁了。

    簡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想他這些年,雖然是土匪,可是也是懂規矩的。

    一是只求財,不害命,甚至人家漂亮小媳婦的手都沒摸過,怕壞人名節。

    二是不搶書生,甚至還會特意給告知那些窮的一塌糊涂的書生,哪里有避雨的破廟,哪里有專門等書生贈金銀的小姐。

    只要書生腿腳勤快點,多轉點地,這樣的小姐遇上几十個,別說進都城趕考的盤纏,就是回家置地,娶美嬌娘都夠了!

    他這樣樂于助人的人,可算是盜匪中“俠盜”了。

    不求好人有好報吧,可也不能這麼倒霉吧!

    捆手捆腳,蒙著眼睛,被斜放在馬背上,一路顛簸,自己的肚子受不了,都吐了好几回了。

    好不容易從馬上下來,又突然沒人管他們,火辣辣的太陽底下烤著,渾身上下全是汗,手腳全被捆著,連擦汗的機會都沒有。

    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罪。

    正彷徨不安之時,他被人給提走了。

    揭開眼罩之后,已經被汗水蒙迷糊的眼睛緩緩睜開,面前坐著一個面帶微笑的年輕人。

    “請問閣下是何人,可曾認識?”

    他努力回想,腦子里沒有一點儿印象,自己肯定是未曾見過的。

    林逸抿了一口茶,笑著道,“不曾見過。”

    葛老山繼續問道,“在下與你可曾有仇?”

    林逸搖頭道,“並無。”

    “你們是官府的人?”

    葛老山顫聲問道。

    林逸道,“不是。”

    他是皇室的人。

    葛老山道,“在下與閣下無冤無仇,為何要綁我!”

    語氣里几乎帶著憤怒了!

    林逸淡淡地道,“那麼多過路人,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搶劫他們呢?”

    “這.....”

    葛老山猶豫半晌后,咬牙道,“在下這些年身處綠林,不曾謀害過人性命!”

    林逸問,“一個都沒有?”

    葛老山道,“綠林中總會有些過節,別的山頭的人,在下總是殺過的,可他們手上也有不少冤魂。

    在下算是替天行道了。”

    林逸道,“你算是老實。”

    如果不是單獨審問過葛老山的手底下人,他還真不信葛老山說的話。

    葛老山道,“那閣下到底是何人,非要為難于在下。”

    林逸笑著道,“沒事,就是久聞你大名,特意請你來聊聊天。”

    又不能直接說,老子看中了你的錢了?

    還別說,這家伙,還真是有錢啊!

    宋城隨便搜刮一下,居然就有五万兩銀子!

    而且,私底下還不知道藏了多少呢。

    葛老山聽見這話后,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

    有你這樣請人的嗎?

    但是,形勢比人强,糾結這些沒有意義,只能堆笑道,“多謝閣下看得起,不知閣下是何方神聖!”

    洪應大聲道,“這位乃是梁國第九皇子,三和之主,和王爺!”

    在他們王爺的强烈要求下,這台詞他早就背的滾瓜爛熟,說起來陰陽頓挫。

    “啊....閣下就是傳聞中的.....”

    奇葩!

    這個詞,他終究沒膽量說出來。

    “草民久聞和王爺大名,請王爺恕罪,草民實在無法叩拜。”

    他還被綁著,正躺在地上,仰著頭說話呢。

    林逸笑道,“快給松綁。”

    沈初抽刀,刀光一閃,葛老山身上的繩子便斷了。

    脫了束縛之后,葛老山急忙跪下道,“給和王爺請安。”

    林逸擺擺手道,“快快請起,人本王也見了,果然是不凡人物啊。

    也沒什麼事了,回去吧,以后啊,好好做個人吧。”

    自從站起身后,葛老山的眼光一直放在屋子里的五個大箱子上。

    自己的東西自己能不認識嗎?

    那可是自己攢了半輩子的家底啊!

    此刻見林逸在朝自己擺手,也只能含淚告別了。

    拱手道,“王爺,草民告退。”

    破財算什麼?

    總比丟命强吧!

    看著含淚告別的葛老山,林逸感慨道,“果然是重情重義之人啊。”

    宋城拱手道,“王爺龍虎雄姿,這土匪見了王爺,大概也是受了感化。”

    羅漢在一旁聽得連連點頭。

    難怪人家能做大掌櫃,而自己只能做個鏢局當家人!

    吃好中飯,大好的太陽突然沒了,下起來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道路泥濘,行路不便,眾人只得又在鎮上繼續盤桓。

    林逸在客棧里待的無聊了,戴了個斗笠,在鋪滿石板的小鎮里漫步。

    方皮陪在他左右,一邊小跑,一邊回頭喊道,“王.....少爺,有賣糖人的!”

    林逸大收一揮道,“多買點,別一個人吃獨食,給其他人也帶一點。”

    隊伍里還有二十几個孩子,各個都是孤儿,他要是不對他們好點,這些孩子就算真的無依無靠了。

    “曉得了。”

    方皮買了后,用油紙包了,揣進了懷里。

    林逸對著邊上的洪安道,“有你想吃的嘛,看上什麼就買,少爺我請客。”

    洪安搖搖頭,只是偶爾回過頭看一眼在不遠處跟著的師父。

    林逸無奈,這孩子還是有心結啊,万一要是出現自閉症,那就是不好了。

    回頭自己還是得和洪應好好說一說,雖然是自己徒弟,也不能太拘著。

    對面一個坐著輪椅過來的中年人,引起了林逸的注意。

    面容消瘦,兩只手推著車轱轆,離著他越來越近。

    林逸認得這輪椅,乃是他“發明”,他的家具店出產的。

    輪椅在一座茶樓的台階下停下,身后跟著的兩個家仆,一人扶著一個把手,緩緩地抬著輪椅。

    林逸走上前去,毫不猶豫的幫著抬起了輪椅的后靠。

    三人合力把輪椅抬進了酒樓里。

    “多謝援手。”

    中年人衝著林逸道。

    “舉手之勞。”

    只有林逸才能深切体會到坐在輪椅上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齊員外,”茶樓的小二迎出來道,“雅間給你留著呢。”

    齊員外對著小二點點頭后,然后看了一眼林逸道,“閣下要是不嫌棄,可以一起進去喝個茶。”

    林逸笑著道,“那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

    大概是下雨很多人沒去處,都在茶樓里面消遣,很是熱鬧。

    隨著中年人進了大廳,穿過一道小門,再走過一處長長的回廊之后,到了一處精致的小院子。

    窗戶外面是緩緩流淌的河流,遙看青山被蒙蒙細雨所環繞。

    林逸突然沒有那麼討厭這雨了。

    “閣下請喝茶。”齊員外親自給林逸斟茶,“在下齊鵬,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我啊,林三,”林逸用了個化名,畢竟他太出名了,雖然不是好名聲,“喊我林三就行,粗人,沒字號。

    這茶不錯。”

    “閣下要是喜歡,回頭帶上一點就是了。”

    齊鵬笑著道。

    “那就不客氣了。”

    林逸倒是不客氣,“好景,美不勝收,齊員外也是會享受之人。”

    齊鵬笑著道,“在下曾經倒是想著清晨騎牛唱歌出,日暮騎牛唱歌還。

    唯一沒想到的是會被困在這輪椅之上,喝茶賞景也是迫于無奈罷了。”

    林逸笑笑,他相信他說的是實話。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11:03 PM

38、樹不修不直溜

  不過還是忍不住道,“看來你還是挺有錢的,有心思賞景,不用為生活奔波。”

    像他上輩子,坐在輪椅上,理療、吃藥錢先不說,連吃飯都是成問題!

    光靠“手速達人、王者榮耀嘴强王者、中國馳名杠精、中國修仙協會常任理事、藝术片鑒定師”這一堆恐怖如斯的頭銜是沒有用的……

    必須努力碼字維持溫飽。

    至于做宅男,他還是不配。

    有房子的人才配稱作宅男。

    齊鵬聽完后,愣了愣,笑著道,“祖上世代居于此,篳路藍縷,才有在下今日的此生半生閑。”

    林逸笑著道,“所以,自己再努力,還不如生的好。”

    “說的有趣,”齊鵬那張僵硬的臉緩緩展開了,“林兄是個雅人。”

    “不,最討厭的就是讀書人,一肚子壞水,”

    林逸有感而發道,“我是個俗人,見花是花,見海是海,見錢眼開。

    也沒什麼大夢想,就是存個几千万兩銀子,娶個十几個美嬌娘足矣。”

    几千万兩?

    齊鵬聽了這話后,不知道是該誇他知足常樂,還是該誇他志向遠大!

    半晌后,訕笑道,“林兄果然是非比尋常之人!”

    一般人就沒這麼厚的臉皮。

    “一般,一般,也就梁國第三,”

    林逸謙虛的擺擺手,轉而看向齊鵬的腿,“還能拄拐杖嗎?”

    齊鵬搖頭道,“在下終生離不得這輪椅了。”

    林逸毫不猶豫的走過去,撩起齊鵬襟袍的下擺,皺著眉頭道,“這可不行啊,小腿萎縮了。”

    齊鵬被林逸這一個動作驚得目瞪口呆,見面就掀人袍子,看人家腿!

    他是個男的!

    而且沒有龍陽癖。

    突然,猝不及防的,對方的手居然摸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雙腿已經多年沒有知覺了,此刻卻突然感覺到冰涼蔓延到全身,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林兄,”見林逸的手還要往膝蓋骨摸,齊鵬趕忙用手按住林逸的手道,“你的心意我心領了。”

    “你可得小心一點了,你這屁股長瘡了吧。”

    林逸收回手,笑著道,“長時間坐著,血脈不通,爛肉、開裂,長瘡都是很正常的。

    你啊,還是得經常找人給你按一按,防止出現有血栓的問題,一日都馬虎不得。”

    作為一個常年坐在輪椅上的人,林逸在這一方面特別有經驗。

    “多謝林兄。”

    自己身上的事,齊鵬自然知道,但是卻沒有臉面承認。

    “單純的按摩並不能解決問題,可以同時配合被動活動下肢關節,防止產生關節攣縮的並發症問題....

    而且,這個兩個胳膊你也得鍛煉,對身体有好處.....”

    林逸傳授起來經驗自然毫無保留。

    齊鵬聽林逸滔滔不絕的說著,雖然很多詞是自己聽不懂的,但是,他卻能領會到大概的意思。

    “在下真是感激不盡。”

    他誠心的謝道。

    “這有什麼好客氣的,”

    林逸不在意的擺擺手道,“我有個朋友是郎中,你家住哪,等會我讓他去你家,給你做個針灸,你不至于這麼難受。”

    齊鵬道,“在下一直會在這里停留到晚上。”

    “那就行。”

    林逸轉過頭對邊上吃糕點的方皮道,“把這里的位置記清楚了,回去就領胡郎中過來。”

    “知道了,少爺。”

    方皮道。

    林逸對著齊鵬拱手道,“多有叨擾,告辭了。”

    走到方皮跟前,猛地踢了一腳,“走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難怪放那麼多屁。”

    方皮來不及吃盤子里最后一塊綠豆糕,猶豫半晌,還是沒有揣到自己懷里,急忙跟上了林逸。

    林逸走到半途,雨突然又大了起來。

    躲在一處屋檐下,摘了頭上的斗笠,看著同他一起躲雨的黃色小奶狗。

    逗弄了兩下,渾身髒兮兮的小奶狗居然開始大著膽子舔著他的手指頭。

    林逸奪了方皮手里剛買的包子,掰了一小瓣,一邊喂一邊道,“看來你也是個沒爹沒娘的苦命人啊。”

    “少爺,它是狗,不是人。”

    方皮一本正經的糾正道,“再說,你說話,它也聽不懂。

    咱們回去吃狗肉吧,別看小,可以裝一大碗的。”

    林逸道,“洪安,回去跟你師父說,好好收拾方皮這小子,皮癢癢了。”

    洪安低聲道,“是。”

    “少爺......”

    方皮大驚失色,“我知道錯了行不行,你饒過我吧。”

    一想到洪應那張死人臉,他就渾身止不住的發抖。

    “樹不修不直,人不教不才。”

    林逸沒搭理他,伸了個懶腰,戴上斗笠,再次步入了大雨之中。

    剛走几步,卻被洪安拉住了胳膊。

    洪安指了身后,林逸回頭一看,那條黃色的小奶狗也怯生生的跟在身后,見他們停下,也跟著停下了。

    “這是有眼力勁的狗子啊,”

    林逸大笑道,“給抱上,以后就跟咱們混了。”

    “好。”

    洪安比方皮的反應還要快,一下子就把狗子抱在了懷里,也不嫌棄它髒。

    回到客棧后,不需要林逸多說,居然弄來了溫水,把它洗的干干淨淨,還找了破碗,當做它的飯盆。

    夜里,雨停了。

    早上太陽出來,中午吃好飯,眾人再次上路。

    而災民又少了百十人。

    只要安逸上一天,他們就知道躺著有多舒服。

    只要他們願意留著,林逸樂得高興,沒有不同意的道理,唯一肉疼的是自己這心軟的毛病改不了,還是每人給了一點安家費。

    一路荒無人煙,風餐露宿,枯燥的走了七日,終于看到了南州的界碑。

    宋城高興地道,“王爺,踏過這個界碑就是三和了。”

    林逸下驢,整理衣衫,很有儀式感的走過界牌,然后回轉身道,“從此以后,這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就是本王一個人說了算了。”

    眾人紛紛下馬,跪下高聲道,“王爺千歲,千千歲!”

    身后的災民反應慢了一拍,但是最終也跟著跪下,你一言我一語的跟著高喊了兩聲。

    眾人全都過了界碑之后,又行了十里,在一條清澈的河邊休整。

    然后繼續一路前行,遇到水草豐美之地,災民都自願留了下來,最后跟在和王府身后的災民不足五十人,其中一大半是孤儿。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11:07 PM

39、心如死灰

   越往南,道路愈是坎坷,光是一座山,繞著崎嶇山路就走了三日。

    山路太窄,林逸的馬車過于寬大,只能扔下山崖,不能擋后面人的道。

    到后來,要麼走路,要麼騎驢子,或者干脆躺在糧車上,叼著狗尾巴草,閑咬一整天。

    “這哪里是就藩啊,分明是往天涯海角。”

    走到第十七日的時候,林逸終于拋卻了所有的幻想。

    這一路上,看到的除荒草樹木,別說城鎮,連個人影子都瞧不見!

    這就是他的封地。

    唯一的安慰是吃水果不要錢,野生的荔枝、蒲桃、油柑子到處都是,不過因為少了人工干預,吃起來比較澀。

    宋城道,“王爺,再走一些日子就到了。”

    其實他說起來也心虛,隊伍里除了一名校尉曾經跟隨南征大軍來過三和,其他人對三和几近一無所知。

    “一日又一日。”

    林逸嘆氣。

    聞聞身上,都有點腥臭味了。

    不了解本地水文,又找不到人打聽的情況下,他哪里敢輕易下河洗澡。

    又行几日后,遇到了一隊販私鹽的隊伍。

    陡然遇到人,林逸自然感覺親切異常,對方卻是如臨大敵,丟下貨物,逃入了山林中。

    林逸無奈的笑笑,特意打開麻袋,抓了一把粗糙的鹽粒,捻了一粒在嘴巴里嘗了一下,剛入嘴就吐了,雜質多,咯牙。

    沈初道,“王爺,販私鹽其罪當誅。”

    林逸淡淡的道,“滿朝文武,有几個不販鹽的,你去誅了他們試試?”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三和是他和王的三和,在這里用梁律,他同意了嗎?

    沈初懦懦不敢言。

    林逸的車隊漸漸遠去后,十几個鹽梟才敢慢慢的從叢林之中探出身子,左右環顧后走上大道。

    看著推車上一包鹽也不曾少,他們陷入了疑惑。

    天下間有這樣的傻子?

    有錢也不知道撿?

    鹽販運到繁華之地,一斤可賣二十文!

    眾人翻過山巒起伏的群山之后,在廣闊的平原之上,漸漸的看到了人煙。

    每走上几十里地,便會遇到一個集鎮,規模雖然都不大,客棧也住不了几個人,但是吃飯,補充草料是不成問題了。

    大多數人住在木頭搭的棚子里,衣不蔽体。

    與之交易時,找零中居然有前朝的銅錢、甚至開國時期發行,距今已有兩百余年的寶鈔,放的太過久遠,不注意就碎了。

    在都城,一兩白銀可以兌一千文銅錢,在這里卻兌不到七百文。

    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到達三和府城——白云城這天,已經是九月的第一天,氣溫依然居高不下。

    白云城之所以稱作白云城,是因為邊上有座山叫白云山。

    說是城,也有點不合時宜,因為沒有城牆,只有縱橫交錯的几條街,連江南地區的鄉鎮都多有不如。

    他們這一群人陌生人突然闖進來,熙熙攘攘的街面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停下腳步,站在路邊,好奇的打量著這一支隊伍。

    身形高大的校尉包奎低聲道,“王爺,沈初已經去通知這里的指揮司,估計謝大人很快就回來。”

    他今年四十有七,十年前曾隨南征大軍來過此地,一路來也是眾人的向導。

    林逸笑著道,“指揮使謝贊,和本王好像還是老熟人啊。”

    包奎提醒道,“王爺,三和都指揮司無指揮使,也無同知,謝贊大人身為同知司獄,正九品,乃是這里的最高官員。”

    林逸道,“正九品就是最高了?”

    包奎道,“三和指揮司主要負責管理流放的犯人。

    除了同知司獄,剩余的倉庫、草場大使、副使等並無品級。”

    正是中午,一日太陽正盛之時。

    前方揚起的塵土中籠罩著一群正在極力奔跑的老頭子。

    “謝大人,慢著點,本王不著急吃午飯!”

    林逸騎著驢子,慢悠悠的迎上去。

    尖銳的鑼聲響起,一聲比一聲大。

    洪應突然高聲喊道,“和王駕到!閑人回避!”

    謝贊等人還未到近前,就噗通跪下,高喊,“王爺千歲,千千歲!”

    看熱鬧的百姓大多懵懂無知,有几個人看到謝贊跪下,便跟著跪下。

    一個傳染倆,接著一大片跟著跪下,最后所有人都跟著跪下來了。

    騎在驢子上的林逸,難得的嚴肅了一次,用自以為威嚴的口氣道,“平身。”

    “謝王爺。”

    謝贊起身道,“王爺......”

    “寒暄話不用多說了,”林逸看著這一群白發蒼蒼的老頭子,實在提不起興致,笑著道,“趕緊帶本王到住處吧,太陽太毒了些,本王都快堅持不住了。”

    “是。”

    聽見林逸這麼說,謝贊轉過身騎上一匹瘦的只剩皮包骨的老馬,在前面帶路。

    七八個穿著破舊衣衫的老頭子腿腳也挺利索,喘著粗氣跟在后面小跑。

    林逸替著他們揪心,別一個不注意跑岔氣了。

    行了一里地左右,最后在一個土筑的院落前停下,上面訂著一片木頭,上面寫著“三和都指揮司”。

    謝贊下馬,忙不迭的道,“王爺,請。”

    由著洪應攙扶,林逸下了驢子,穿過低矮的門頭進了院子。

    十几只雞在院子里扑騰來扑騰去,一條大黑狗衝著林逸等人汪汪直叫。

    一只母雞從院牆上飛下來,沈初反應快,一刀鞘給打出了老遠,不然會砸在林逸的身上。

    可林逸也沒好到哪里去,一腳就踩上了雞屎。

    “不知王爺到此的具体時日,”謝贊訕笑道,“卑職也沒提前做好准備。”

    林逸看了一眼盡頭的几間土坯房,索然無味的道,“你們這個指揮司本王就不看了,還是直接去本王的府邸吧。”

    “王爺.....”謝贊苦澀的道,“三和既無知府,也無縣丞,在下身為同知司獄,掌管.....”

    林逸直接打斷道,“別說那麼多廢話,告訴本王,本王是有府邸還是沒有,給個痛快話。”

    謝贊直接低著頭不說話。

    林逸心如死灰。

    “那本王住哪里?”

    林逸不死心的問道。

    謝贊拱手道,“如果王爺不嫌棄,指揮司暫且可以充當王爺的府邸。”

    “本王就是睡大街,也不住你這破房子!”

    林逸氣的轉身就走。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11:11 PM

40、三不管

    “王爺.....”

    謝贊在身后追都沒追上。

    林逸出了都指揮司,剛行沒多久,看著身后長長的隊伍,沒好氣的道,“你們跟著本王做什麼?”

    “王爺......”

    沈初等人委屈的說不出來話來,不是你說的就是睡大街也不住那鬼地方嗎?

    現在這是什麼意思?

    林逸沒好氣地道,“留著几個人跟在本王身后,其他人在那休整,吃點東西,喂喂牲口。

    都跟著也不嫌累的慌。”

    嘟囔兩句話后,在本地居民好奇的眼神中,到處溜達。

    低矮的草房、木頭窩棚雜亂無章的癱在一條叫做西江的河流兩岸。

    兩岸往來全靠舢板。

    最高建筑是一座石頭壘的寺廟,遙望白云山,可以看到高高的塔尖。

    坑窪不平的泥土路在太陽的曝曬下,塵土飛揚,林逸一路咳嗽個不停。

    沒多長時間,就把這所謂的“白云城”給逛的差不多了。

    而且就這麼一會,他至少遇到了十起聚眾斗毆事件,而且參與人數至少都是四人以上。

    完全的目無法紀。

    找了一處飯鋪,蒼蠅在案板上亂飛,上面的肉黑乎乎的,林逸猜不出是什麼肉。

    肚子咕咕叫,最后忍不住隨意胡亂點了一些,閉著眼睛咽進去了肚子里。

    反正這一路基本都是這麼過來的。

    倒是沒有開始那麼矯情了。

    吃好飯后,太陽西沉。

    灰蒙蒙的大街,一下子涌出來了更多人。

    林逸走到哪里,都免不了被圍觀。

    都這麼閑嗎?

    白云城唯一的一家客棧,只有一間大通鋪,可以睡下几十個人,林逸還沒走進去,就聞到了一股讓人作嘔的臭味,轉身就走。

    這地方是人能睡的?

    睡外面?

    前些日子荒山野嶺,他是受夠了的,睡覺有紗帳是不怕,但是人有三急,不能頂紗帳去吧?

    外面稍微待上那麼一會,一巴掌能拍下來一大片的蚊子,個頂個的大。

    第二天,屁股上基本找不到好地方。

    不知不覺中,又回到了都指揮使司,回過頭來一看,這里居然是白云城的一股清流。

    起碼院子中間有一段專門當做進出的石板路,下雨就不怕沾上泥了。

    屋頂上有瓦,不會漏雨。

    還有專門的廚房,做飯不是問題。

    這些老頭子雖然穿的破舊,可是衛生干淨啊,畢竟都是文化人。

    “王爺......”

    謝贊陪笑道,“卑職早就替你准備好了住處。”

    “本王細心一想,實在不能拂了你的厚意,”

    林逸進了還算勉强干淨亮堂的正廳,笑著道,“謝大人這些年,真是辛苦了啊。”

    謝贊乃是進士出身,初授翰林院修撰,隆德五年,同宰相齊庸等人一起進入文淵閣,參預機務,后晉升為兵部右侍郎。

    這位是朝中的老好人,從來不得罪人。

    倒霉就倒霉在他這個位置待的太舒服,架不住別人眼紅,被告了個“私現太子,無人臣禮”。

    便被貶到了這等荒涼荒野之地,這一算都有八年了。

    “在此了此殘生而已。”

    謝贊堆滿皺紋的臉上,看起來跟鄉下老農也几乎沒什麼區別了。

    “謝大人謙虛了。”

    林逸自然不會把這種話當真。

    但凡這等被貶還沒離職的,都是在抱著皇帝有良心發現那一天,會把他們召回去。

    林逸替他想想,還是挺可憐的。

    謝贊見林逸望向自己身后的七個老頭子,急忙拉過來一個瘦弱矮小的白發老頭子道,“和王爺,這是陳德勝,曾任左僉都御史。”

    林逸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但是還是拱手道,“久仰,久仰。”

    “給和王爺請安。”

    陳德勝說著就要跪下。

    “別這麼客氣。”林逸趕忙搭上他的胳膊,沒讓他跪下,好奇的問,“陳大人目前任何職?”

    陳德勝道,“老朽發配充軍至此,並無職務,承謝大人照顧,目前兼著倉庫的活。”

    謝贊又指著一個胡子拖到胸口的老頭子道,“和王爺,這位是曹亨,曾任光祿大夫......”

    接著拉過來一個眼睛瞎了一只的老頭子道,“這位乃是何吉祥,曾任吏部尚書.....”

    林逸沒再插話,聽他介紹下來,就一個意思,全是倒霉蛋。

    最倒霉的是他面前這個豁牙老頭子王慶邦,曾經的京營總督。

    永光皇帝過世后,德隆皇帝登基,天下大赦,結果他不但沒赦,還被德隆皇帝特意加了一句“遇赦不赦”。

    這得把德隆皇帝得罪多狠啊?

    林逸從明月手里接過茶杯后坐下,翹著腿問,“那謝大人,這都指揮使司目前有多少人啊?”

    謝贊道,“回王爺,就我們八人。”

    “八人......”

    林逸簡直不敢相信。

    謝贊解釋道,“十年前,蠻夷阿育國李佛登基,不再不再稱臣納貢,吞我三和之地,聖上大怒。

    梅靜枝將軍率軍南下,這指揮司本來還有兩百號人,大多隨軍。

    我等年齡過大,免了征召。”

    林逸更是不解的道,“那就沒有補充過人了?”

    謝贊道,“南征后沒多久,瓦旦便又鬧騰了起來,之后川州叛亂,至此發配流放一律都去了塞北或者川州。

    十年來,三和便再也沒有看見過人了。”

    林逸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來一個詞:遺落之地。

    他隱隱有點后悔了。

    沒來之前,他覺得山高皇帝遠,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養養花,遛遛狗,挺好的。

    真到了這里才發現,一切沒有那麼簡單。

    “也就是說,這里是三不管?”

    林逸依然不死心的問道。

    “和王爺,都指揮使司已經快三年沒拿過糧餉,我等又不敢擅離,”

    謝贊說到這里指了指院子里的雞,“只能自謀生路,勉强度日。”

    林逸嘆口氣,回了謝贊給自己安排的臥室。

    說是臥室,就只有一張木板床和拐角堆積的農事用具。

    明月要往上多加被子,被他給拒絕了,怕給熱死。

    窗戶的紙早就掉沒了,只留下快散架的木框,紫霞正拿著漿糊和紙一張張的往上貼。

    林逸道,“差不多就得了,湊合對付些日子,然后咱們自己建個宅子,比安康城的還要大上十倍。”

    他重活一回,可不是為了來受罪的!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11:15 PM

41、海景房

  明月鋪好床后,又拿出艾蒿點燃熏煙,屋里一時間煙霧繚繞,剛好謝贊出現在門口,邀請林逸赴宴。

    正廳里兩張瘸腿的桌子拼湊在一起,上面擺著四盤青菜,兩個大陶罐子,一壺酒。

    林逸湊近陶罐子一看,是燉的雞和豬排骨。

    謝贊道,“王爺,偏野之地,實在沒有什麼能招待的,還望王爺海涵。”

    林逸笑著道,“各位都請坐吧,都不是外人,本王初來乍到,以后還要仰仗各位。”

    “王爺客氣了。”

    曾經的光祿大夫,大長胡子曹亨拿起酒壺,先給林逸斟滿,“此酒乃是汴京所釀,雖比不得都城玉釀,可也是不錯的,王爺可以試一試。”

    林逸笑道,“哦,汴先生也懂釀酒?”

    眼神不免望向了主持過都城宮殿營造、永光皇帝陵墓修建的前任工部尚書。

    這位老先生也挺倒霉的,只因為他是永光皇帝在位時的太子一黨,自然為德隆皇帝所不喜。

    永光皇帝的陵墓一修建完畢,這位工部尚書便被德隆皇帝找了個“貪墨”的由頭發配充軍。

    “王爺,草民的外祖乃是個釀酒的,草民自小就跟著學了一點,沒想到臨老會用得上。”

    汴京的牙齒和王慶邦一樣,所剩無几,說話漏風,口齒不清,林逸聽著著實費勁。

    林逸道,“卞先生無需如此自謙,本王既然目前無居所,自然要建造,勞煩卞先生的地方還多著呢。”

    自然而然的,林逸打起了對方的主意。

    人家建造宮殿都沒有問題,何況是給他建王府。

    汴京拱手道,“只要和王爺用得上,草民在所不辭。”

    林逸滿意的點頭,然后舉杯道,“本王敬各位一杯。”

    說完一飲而盡。

    順手夾了一口菜,牙齒剛合上,便感覺到不對勁,咯牙了。

    可是看著几個老頭子吃的不亦樂乎,難道是自己運氣不好,只撿了一顆剛好有砂礫的青菜?

    把牙齒里的青菜從嘴里吐出來以后,不死心又夾了一顆,剛入口便又被澀住了。

    謝贊放下筷子道,“王爺,這是海鹽,王爺吃著吃著就習慣了。”

    “這不叫習慣,這就自找苦吃,本王這輩子都不會習慣的。”

    林逸有點后悔了,早知道不該攔著明月和紫霞去做飯的,她們都帶著細鹽呢。

    這樣的海鹽,不怕短命,也怕結石!

    謝贊道,“白云城偏遠,又較貧困,很少有客商過來,即使有客商過來,也基本沒有細鹽。

    白云城就產海鹽,經常有鹽梟過來買鹽去販。”

    林逸笑笑,沒再言語。

    他好歹是個網文作者,看的最多的就是網文。

    網文穿越書中,教制細鹽、釀酒、造玻璃和火藥、肥皂、鑽木取火的,沒有一千也有五百!

    一硝二硫三木炭!

    必須滾瓜爛熟!

    青菜實在吃不下去,好在酒還可以,多喝了兩杯。

    然后吃了一碗米飯,瓦罐湯中的鹽粒雜志沉澱,從上面舀了一點湯,夾了兩塊雞肉,囫圇吃了一點。

    累了一整天,困得不行,沒功夫再和老頭子們寒暄,進屋后倒頭就睡。

    穩穩當當的睡了一整夜。

    “睡得真香啊。”

    林逸打著哈欠,伸個懶腰,望著門口高懸的太陽,問道,“什麼時辰了?”

    明月遞過去毛巾道,“王爺,巳時剛過。”

    林逸擦完臉,涑完口,很自然的接過茶杯,淡淡地道,“睡了這麼長時間嗎?”

    明月點點頭,然后道,“王爺,現在用膳嗎?”

    “現在不是都城了,不要搞那麼多規矩,”林逸嘆口氣道,“這分明是吃糠咽菜。”

    “都是奴婢的不是。”

    “跟你有一毛錢關系,是你們跟著本王受罪了。”

    林逸白了她一眼道,“昨晚太困,也沒功夫管其它事情,沈初他們是在哪里睡的。”

    紫霞笑著道,“王爺,后面有個廢棄的草料倉庫,沈統領他們都在那邊睡草堆呢。”

    “王爺。”

    說曹操曹操到,沈初突然出現在了門口。

    “你們吃點東西,再把謝大人請上,咱們跑馬圈地去。”

    建造府邸的事情,他是一天都不想拖。

    早一天住上,早一天享受。

    沈初應是,轉身走了。

    午飯是明月做的,林逸狼吞虎咽吃了不少。

    吃好飯后,太陽正毒。

    連本地人都躲在屋里不願意出門,林逸卻騎著驢子帶著洪應和謝贊等老頭子為王府府邸選址。

    “本王想在海邊建。”

    上輩子活到三十多歲,還沒有見過大海,因此非常的向往。

    重生以后就想好了,這輩子無論如何建一套海景房!

    去過夢想中的詩意人生。

    完成他上輩子未完成的夙願!

    哪怕是台風,他也認了!

    “不可,王爺!”

    謝贊急忙道,“此地距離海岸還有百里,非四五日不可到。”

    住的皆是漁民、鹽梟,甚至經常還有海盜出沒。

    王爺即使想在那里建府邸,恐怕連人手都找不到。”

    “這樣嘛......”

    林逸直接愣了。

    他不是那種擰巴人非往絕路上走。

    既然現在不成,那就以后再想辦法。

    列日下,沿著河岸行了三個多時辰左右,一路是雜草,絆著驢腳,行走不易。

    越走前面的草也越發深,長的比人高,底下几近全是爛泥沼澤。

    不管是人還是牲口掉進去,基本不用想著露頭,必死無疑。

    眾人又只得往回走。

    最后林逸在西江的一條支流上停了下來。

    遙指面前一大片平坦的樹林道,“本王決定就在這里了。”

    面積大,視野開闊,靠近水源地,而且周圍沒有住戶和田地,連拆遷費都省了。

    “王爺英明!”

    汴京笑著道,“此地背山面水,說是風水寶地也不為過。”

    林逸道,“那此事就全麻煩于你了,至于你,你放心,本王短不了,按照你的心思來就行。”

    “草民一定不負王爺的托付!”

    汴京笑的牙床都露出來了。

    回到度指揮使司,林逸親自用炭筆畫了一個自己理想中的規划圖。

    府邸他不管,但是周圍得配套建設有商業街、學校、孤儿院等。

    “王爺,你這是按照城池.....”

    汴京嚇了一跳。

    林逸搖頭道,“不是城池,本王不建高牆,你先把府邸建好再說,其余的,等事后再說,但是位置你得給留出來。”

    說出來都沒人信,一州之地,居然沒有一個學堂!

    條件好的,會辦個家塾,里面七八個孩子也都是沾親帶故的。

    林逸還好奇的去看了一眼,那老先生連官話都說不准,教學效果僅限于孩子能識得几個字。

    但是,林逸修建府邸的招工告示貼出的第二天,一群人圍著看,愣是沒有几個人能把字全乎了。

    最后還是謝贊對著告示念了一遍,然后用本地話解釋了一遍,大家才明白是什麼意思。

    林逸看著那些懵懂無知的孩童,心里一下子就軟了。

    把度指揮使司廢棄的牲口棚給改造了一下,充作學校。

    就這樣,三和第一個私塾就這麼起來了。

    謝贊,這位曾經的大才子,充當教習。

    放在繁華之地,一年沒有三千兩,請他做西席,想都不用想。

    唯一沒有想到是,連等了三天,除了自己帶過來的那十几個到了入學年齡的孤儿,只有小貓兩三只來報名。

    謝贊苦笑道,“王爺,三和貧瘠,孩子在五六歲就得幫著做活。”

    “免學費,包三餐。”

    林逸咬牙放了大招。

    報名果然踊躍。

    半天時間就招到了一百多個孩子,其中不少是還不會走路的。

    一天管三頓飯,傻子才不送孩子來。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孩子留家里不划算。

    安康城來的大傻子來幫他們養孩子,自然沒有不樂意的道理。

    林逸心里卻想著的是,如何早點從這幫人身上收回利息。

    他是藩王。

    從出身那一刻起就自帶“剝削”屬性。

    占他的便宜?

    怕是不知道自己是韭菜吧。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11:20 PM

42、肝腸寸斷

只是,令林逸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

    早上的時候,牲口棚改造的教室被擠的滿滿的,一吃過中飯,必定是空空的。

    孩子們都跑到河灘上放牲口了。

    臨近晚飯的時候,卻又突然爆滿。

    甚至有些孩子父母以孩子浪費為由,接過孩子的飯碗來扒上兩口。

    反正米飯不限量,孩子的碗空了,必定在父母的唆使下繼續去盛的滿滿的。

    林逸想感嘆兩句“人心不古”。

    卻赫然又發現自己正身處古代。

    謝贊無奈之下,只能讓人在外圍了一圈木板做柵欄,閑人免進。

    學生不到放學時間不得借故出去。

    有些家長在三頓飯和放牲口之間權衡一番,還是把孩子帶了出去,不讓他上學了。

    三和沒有府衙,沒有一個坐堂官,就意味著他們沒有戶貼。

    說白了就是黑戶。

    黑戶的孩子讀書有什麼用?

    還能參加鄉試、府試、殿試考狀元不成?

    再說,開天辟地,三和就沒舉辦過鄉試和府試。

    三和稍微体面一點的人,最終都會選擇把孩子送到西邊的岳州和北面的南州去。

    林和一心系在自己的王府府邸上,對于學校教學的事情,暫時還是沒空多管,因此自己給了銀子后,交給謝贊去頭疼。

    修建府邸的人已經招了四五十,整日做的事情是砍樹、鑿石頭、平路。

    “這地基該挖了吧?”

    林逸著急了。

    他已經在都指揮使司那破房子里住了八日,住的是夠夠的。

    早點開工,早點建好,是不是可以早點搬走?

    “王爺莫著急,”

    卞京捋著胡須,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道,“每年年底,都會有稍微大一點的客商來三和,到時候草民就可以托他們買石灰、刨子、鋸條、銷釘等。

    明年的這個時候,再安排人挖窯燒磚也是不遲,大概就是可以開工了。”

    “明年.....”

    看著得意洋洋的老頭子,林逸的臉直接黑了。

    如果不是考慮到對方年齡大,又離不開對方,他就一腳踹上去了!

    逗猴玩呢!

    “王爺請放心,”

    卞京正自顧說自己的,根本沒看到林逸的臉色,朗聲道,“草民定竭盡全力,在十年內完工!”

    說到此處,忍不住手舞足蹈。

    三和乃是杳無人煙、山陬海噬之地,讓旁人做,沒有二十年是做不成的!

    “十年......”

    林逸顫聲道,“你能確定本王到時候不會變成野人嘛.....”

    他真傻!

    怎麼就一直沒問工期呢!

    “王爺.....”

    卞京依然不解,這有什麼不高興的?

    “三和道路不通,自然和繁華之地比不得。”

    “那走海路呢?”

    林逸算是聽明白了,話里話外都是一個意思,在三和這個鬼地方,有錢都不一定花的出去。

    卞京指著河岸兩邊的舢板船道,“三和貧瘠,並無商船往來,只有此等舢板。

    或許海賊才有三桅大船。”

    林逸冷笑道,“咱們自己不會造,有人給咱們送也行。”

    “王爺,這是何意?”

    卞京沒聽懂。

    林逸踩著雜草叢生的河岸,把魚鉤往河里一甩,然后靠在一棵大樹杆上,大聲道,“沈初。”

    “屬下在。”

    在邊上躲陰涼的沈初一下子冒了出來。

    “本王以后是吃肉還是吃糠咽菜,就看你們了。”

    此刻,林逸真的是有苦難言,連說話都帶著哭腔。

    “屬下万死不辭!”

    沈初急忙道,“王爺盡管吩咐!”

    “哎,帶上几個水性好的兄弟,找上個舢板船,”林逸咬牙道,“你們去給本王會會這些海賊去,他們不是有船嘛。”

    “王爺,請放心,這些海賊聽見王爺的威名,一定納頭便拜,獻上大船!”

    沈初興奮不已,在這個鬼地方待著這些日子,他都快閑的生病了。

    眼前既然有事情做,那是再好不過。

    “小的也是這麼想的。”

    羅漢急忙附和道。

    林逸道,“去吧,他們願不願意獻船倒是小事,還是你們的小命要緊。”

    沈初信心滿滿的道,“王爺放心,區區蟊賊,屬下不會放在眼里。

    屬下現在就出發。”

    如果他不是侍衛出身,身上沒有和王府的印記,以他現在的本事效力軍中,甚至是暗衛,早已輝煌騰達。

    林逸擺擺手道,“暫時別著急,得先找一個熟門熟路的向導,別海賊沒找到,把自己給弄丟了。”

    沈初道,“這些屬下自然醒得。”

    沈初走后,林逸坐在樹底下,接連釣上來兩條鯽魚、一條鯪魚,一條海鯰,個頭都還挺大。

    他笑著對邊上的卞京道,“晚上可以加餐了,清蒸、紅燒、燉湯,換上花樣來。”

    “王爺英明,”卞京笑著道,“草民愚笨,想吃這魚,還得花錢去買。”

    林逸笑著道,“別說什麼英明不英明了,現在啊,就是那落毛鳳凰,連草雞都不如。

    從明天開始就給本王挖地基,起宅子!

    別插話,聽本王說完。

    什麼亭台樓閣、雕梁畫棟也不用想了。

    不管你是用磚、石頭還是木頭,一個月時間必須給本王起座能住人的房子來。

    聽清楚沒有?

    能住人!

    刮風下雨,不漏雨就成。”

    卞京愣了愣神后道,“王爺,這未免太委屈你了。”

    林逸沒好氣道,“讓本王在你們那個破茅草房住十年就不委屈了?”

    這腦子是怎麼坐上工部尚書的位置的!

    還是說在這里待時間長了,腦子上鏽了?

    “這......”

    卞京猶豫了一下道,“如果王爺實在不嫌棄,就用磚石,石灰糯米灌之。”

    林逸道,“要什麼糯米,用黏土。”

    那麼多網文書又不是白看的。

    卞京眼前一亮,笑著道,“王爺這個法子好,草民還沒有用過,姑且可以試一試,只是這石灰沒有數月很難運達。”

    “偌大的三和,不可能沒有石灰岩吧?”

    “有。”

    “那就去拉回來,自己煆燒。”

    “往南五十里,有處鵝頭山,雖不算遠,可道路不通。”

    “那就開路。”林逸發狠道,“等什麼客商,他們一年不來,是不是一年就不修房了。”

    “只是這花費.....”

    “把路上的水窪填了,雜草割掉,亂石平了,能要几個錢?”

    而且花錢也是無所謂,林逸只怕有錢沒地方花。

    “王爺說的是。”

    卞京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11:24 PM

43、江山笑

“滄海一聲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

    只記今朝,

    蒼天笑,

    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

    天知曉,

    江山笑,

    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几多嬌.......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林逸接連釣上來兩條班鰶,心情大好。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實在忍不住就唱了一首歌。

    明月和紫霞等人早就習慣了,倒是面無表情。

    只有卞京和陳德勝、何吉祥等人卻是敬佩不已。

    陳德勝道,“王爺這歌詞雖淺顯了一些,卻意境深遠,頗有氣象。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好,好,好!”

    最后激動的連叫了好几個“好”。

    “一首歌而已,值當什麼,”林逸真怕他有心髒病,把血管給爆了,“你負責從本王的侍衛隊里抽調人手,再招一些本地老實的鄉民,你全權做主,想想怎麼把白云城這混亂的局面給收拾一下。

    大欺小,眾暴寡,强凌弱,這都成什麼樣子了。

    本王還想著有一天可以一個人安全的走在大街上。”

    白云城人不多,總共有三万人就算不錯了。

    但是短短這些時日,林逸知道的謀殺案件就有三起,最慘的是一家七口,無一活口,就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都未能幸免。

    林逸當時看了,氣憤的一夜未曾合眼,已經令侍衛到處緝捕惡徒。

    至于打架斗毆,就更是不計其數了。

    無論如何,這三和,這白云城必須有規矩。

    他林逸的規矩!

    到達白云城后,安置流民和孤儿,陳德勝做的游刃有余,林逸自然很放心把這種事交給他。

    陳德勝拱手正色道,“寇攘奸宄,殺越人于貨.....”

    “知道你水平高,煩請你說我聽得懂的話。”

    林逸毫不猶豫的打斷道。

    陳德勝激昂的情緒戛然而止,只得訕笑道,“抱關擊柝,以待暴客,乃是應然之舉.....”

    突然看到林逸的神色,尷尬的低下了頭,終究還是沒有說完。

    自從跟著王爺來到三和之后,把他們這些飽讀詩書之士弄得都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林逸白了他一眼道,“繼續說吧,別藏著掖著了。”

    陳德勝小心翼翼道,“這緝捕盜賊、大奸大惡之徒,非謝贊大人的職責。

    万一傳到聖上的耳中,恐生事端。”

    林逸冷哼道,“你直接說我沒這個權利就得了唄,盡說些彎彎繞。”

    陳德勝訕笑道,“王爺英明。”

    林逸道,“按照藩王的待遇,本王是不是可以有二三千人的護衛隊?”

    陳德勝點頭道,“自然。”

    林逸笑道,“我那位三皇兄雍王,擁兵十万,我這才哪跟哪?

    為了本王的安危著想,擴充護衛隊,維護白云城治安,有何之錯?”

    再說,他已經慘成這樣了,皇帝老子還能怎麼樣他?

    陳德勝笑道,“草民明白了。”

    林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明白,陳老先生,我聽說你做左僉都御史之時,可是連何瑾都敢參的,好像當時還說過什麼‘臣謂人臣之義,知而不言,當死。而觸諱,亦當死’。

    怎麼現在人越老,膽子越小呢。”

    陳德勝慘笑道,“不然罪臣何以淪落至此。”

    林逸笑著道,“回頭寫個條例給本王看看,然后再張貼出去,這三和不能沒有規矩啊。”

    對于他這樣一個接受過現代文明熏陶過的人,眼前這樣亂糟糟的環境他是無法忍受的。

    如果不做改變,即使是人活著也是一種煎熬。

    “恭送王爺.....”

    對著林逸漸行漸遠的背影,陳德勝老淚縱橫。

    林逸背著手,哼著小曲穿過兩條街之后,羅漢突然走過來道,“王爺,你看。”

    林逸順著羅漢手指著的方向看過去,一個大漢立在一棵大樹下,正衝著他們揮手。

    “叫什麼來著?”

    大漢身上的一身虎皮,讓林逸印象深刻,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名字了。

    羅漢道,“叫秦虎,攔路搶咱們的土匪。”

    林逸點點頭,信步走到大樹底下,先看了一眼坐在一塊石頭上歇息的老太太和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臉上全是灰,看不出來本來面前,只是那雙眼睛卻格外靈動。

    “王爺.....”

    秦虎咧嘴道,“我來找你來了。”

    “這是?”林逸指了指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和那個小姑娘。

    秦虎道,“這是我老母,這是我妹子。”

    林逸問,“那你找我做什麼?”

    秦虎苦著臉道,“王爺,你是不知,自從你們走了,這葛老山拿我撒氣,滿地找我,懸賞一百兩呢!

    這南州我是待不下去了。

    這就投奔王爺你了。”

    “哎。”林逸轉過頭對羅漢道,“給他們安排個住處。”

    如果不是考慮到這貨身后的老太太和小姑娘,林逸無論如何都不會管他的。

    羅漢道,“王爺,留這種人不合適吧?”

    林逸道,“別廢話。”

    羅漢只得悻悻得應了是。

    秦虎高興地道,“謝謝王爺!”

    轉過身對局促不安的老太太道,“娘,我說的對吧,憑儿子的能耐,哪里不能混口飯吃!”

    林逸的眼角抽了抽,轉身就走。

    回到都指揮使司后,剛喝上一杯茶,秦虎再次跑了過來。

    “王爺,你又用得上我秦虎的,盡管言語!”

    秦虎哈哈大笑道,“我秦虎在南州也是個人物!”

    “哼!”

    林逸懶得搭理他。

    “王爺,你別瞧不起人!”

    秦虎指著羅漢,大聲道,“我本事你也見過的,一般人輕易奈何不得了我!”

    羅漢惱羞成怒,跳出來道,“賊人!

    有本事再來與你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秦虎道,“來就來!

    爺爺怕你啊!”

    剛從腰間掏出來的刀,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自己整個人也從屋里飛到了外面,一屁股坐在地上,痛的嗷嗷直叫。

    宋城呵斥道,“放肆!敢在王爺面前動兵器。”

    “你還敢在王爺面前動手打人呢!”

    秦虎捂著捂著肚子,一臉的不忿。

    “行了,別吵了,本王這腦袋疼。”

    林逸看向秦虎道,“你說你有本事,那就去給本王辦件事吧。”

    秦虎道,“王爺你有事情盡管說,我老秦也是講義氣的人!”

    林逸笑著道,“把他交給沈初,說不准是個海里蛟龍呢。”

    秦虎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宋城推出了屋子。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11:28 PM

44、放飛自我

  羅漢看到秦虎吃癟,樂呵呵的在那杵著,林逸一個眼神過來,嚇的忙不迭的跑了。

    屋里還沒安靜下來多長時間,黑毛細犬和小黃毛犬又在屋里鬧騰了起來。

    一個仗著身强力壯去調戲,一個非不讓,年齡小,氣勢卻不輸,齜牙咧嘴。

    “一公一母,也能打架,”

    林逸氣憤的朝著細犬踹上了一腳,“就活該你做一輩子單身狗,撩妹都不會!”

    細犬背著身子挨了一腳,委屈的跑出了屋子,找度指揮使司的老黑狗去耍了。

    洪安把小黃狗抱起來,低頭道,“對不起,王爺。”

    林逸笑著道,“不要說什麼對不起,你這孩子就是心事太重。”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孩子太懂事也不是好事,這會讓他們覺得他們出生就是為了贖罪,虧欠全世界。

    洪安低著頭不發一語。

    明月憐惜的摸摸她的腦袋道,“在這里不比在老都城,你這頭發自己要洗勤快一點。”

    紅安道,“姐姐,我知道了。”

    看了一眼林逸,便抱著小黃狗走了。

    林逸無奈的搖搖頭,抿了一口茶后接著道,“那位活祖宗怎麼就一點消息都沒有了?”

    在進入白云城之前,文昭儀就和他們分開了,說是有事要做,至今下落不明。

    他倒不是擔心文昭儀的人生安全,反倒是該擔心別人的。

    只是單純好奇,這位深宮中待了一輩子的文昭儀能有什麼事情?

    洪應搖頭表示不知。

    林逸也沒指望他知道,就是隨口一問。

    入夜,繁星點點。

    林逸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腳剛落地准備喝點水,桌子上的蠟燭就被點著了。

    林逸笑著道,“不好意思,把你們吵醒了。”

    無論他怎麼要求,明月和紫霞都堅持在他的屋里打地鋪睡。

    白云城里宵小之輩眾多,她們要保護他。

    這個時候,林逸才發覺到自己的廢材屬性。

    一個老爺們,居然需要女人保護!

    “王爺。”

    明月把面前的椅子擺正了,等林逸坐上了,給遞上涼白開。

    林逸問,“最近都沒人生病吧,濕熱地區,叮囑大家一定要做好衛生。”

    紫霞道,“這些都是胡郎中在盯著呢,大家都好的很。”

    林逸喝了一口白開水,接過手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著道,“本王本來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備,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苦。

    讓你們也跟著倒霉,你們現在要是願意,就安排人送你們回去。”

    兩個人噗通就跪了下來。

    明月道,“奴婢願意一輩子跟著王爺。”

    紫霞跟著道,“在都城沒了王爺的照樣,我們這樣的人也就是是案板上的肉罷了。”

    在她眼中的蠢貨胡郎中都明白的道理,她們怎麼可能不明白呢?

    會武功的女子又怎麼樣?

    依然是女人,面對真正的權貴,她們依然無力反抗。

    林逸道,“人啊,一輩子呢,最重要的是開心,你們要是不開心,就不必勉强自己。”

    明月道,“只要能跟著王爺,奴婢就開心。”

    林逸道,“挺不樂意跟你們聊天,盡說些死氣沉沉的話,有沒有新鮮的?”

    紫霞莞儿一笑道,“奴婢發現王爺自從來到三和倒是比在都城更自在了一些。”

    林逸摸摸下巴道,“有嗎?

    難道本王犯賤,吃苦還高興?”

    明月捂嘴笑道,“王爺,你又說玩笑話了,奴婢也早就發現了,大概是三和沒了拘束和顧忌,倒是愈發隨性了。”

    林逸點點頭道,“好像還真是,在這個鬼地方,老子說桌子是白色的,就沒人敢說是黃色的。”

    想他上輩子,最大的官就是企鵝群管理員,最高頭銜是國家棟梁。

    哪里能想到在這里一出生就是皇子。

    何況還是四肢健全。

    現在更是一地無冕之王!

    真像明月說的,沒人拘著,可以徹底放飛自我。

    你問他開心嗎?

    他當然回答開心咯!

    紫霞道,“王爺,其實這地方挺好的。

    有怎麼都欣賞不夠的美景,有各種怎麼吃都吃不完的水果。

    聽說這里冬天還不冷,隨便穿什麼都可以。”

    明月符合道,“是啊,王爺,這里的水果真好吃,還不用花錢買。

    而且,奴婢和紫霞也不用再學什麼規矩了,更高興地不得了。”

    林逸道,“本王可從來沒給你們立過什麼規矩。”

    明月笑著道,“王爺慈悲。”

    從宮里一直跟到和王府的姑姑可沒有這麼好說話,把她們盯得死死的,哪怕沒有一點錯處,也要故意挑一點刺出來。

    不然她這個姑姑就沒有存在感了。

    她們不敢有一點頂撞。

    否則鬧到袁貴妃那里,她們只有離開和王府這一條路。

    可這些話她們不能在和王爺面前說,否則顯得她們在埋怨袁貴妃,是個不懂事的人。

    謝天謝地,這位姑姑在來三和的路上,受不得苦,托病返回去了。

    如今,她和紫霞不知道有多瀟灑。

    今晚王爺和她們聊這麼多,兩人也干脆放開了,少了往日的抑郁之氣。

    林逸打著哈欠道,“太晚了,睡吧。”

    說完倒在床上,眼睛一夜未曾再睜開過。

    起床后,洗漱完,一邊吃東西,一邊看著院子里練功夫的方皮和洪安。

    洪安老老實實,一絲不苟。

    方皮卻跟個猴子似得,一刻不老實,洪應一個不注意,他就會伸個懶腰,捶捶腿。

    “小子,居然敢偷懶,”

    林逸抿著茶水道,“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方皮見洪應望過來,急忙道,“洪總管,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和王爺一樣的,我一定努力的!”

    是個人都知道,和王爺小時候學武怕吃苦,如今手無縛雞之力。

    林逸端著茶杯的手哆嗦了一下,黑著臉喊道,“小應子!”

    洪應趕忙躬身道,“小的在。”

    “他還是個孩子,正是學武的好時光啊,不能荒廢了,”

    林逸指著方皮道,“不磨不煉,不成好漢,可千万不能放松了啊。”

    小子!

    可往他傷口上撒鹽!

    “是。”

    洪應答應的沒有一點儿猶豫。

    看著緩緩走向自己的洪應,方皮轉身掉頭就跑,三兩下就跳出了院牆。

    洪應淡淡的道,“洪安,給師父追回來。”

    洪安毫不猶豫的跳過院牆追了出去。

    “安妹妹,昨天還給你買了油炸果子吃,哎呀,別打,別打......”

    接著,林逸只聽見了一陣慘叫。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11:32 PM

45、學校

林逸出門前特意換了一身短打扮。

    上身是白色小衣襟,下身是自己親自設計,洪應裁剪的白色襠褲。

    出門几乎和苦力、仆從沒有區別了。

    富貴人都是寬衣博帶的。

    但是,他不願意當這樣的富貴人。

    那樣的衣服穿在身上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死要面子活受罪,何必呢?

    出了都指揮使司的大門,順著圍牆信步繞到了新開的學堂那邊,離著老遠就聽見了郎朗的讀書聲。

    學校的柵欄門口還不時的竄進一些遲到的孩子。

    不需要謝贊說話,這些孩子就很自覺的站在門口,不一會儿就排成了一長排。

    不時的還轉溜著眼睛瞄向謝贊,看謝贊這位先生什麼時候能夠開恩讓他們進教室。

    看到熟悉的罰站一幕,林逸不禁笑了。

    坐在一棵大榕樹裸在地表的樹根上,看著在邊上抽旱煙的老頭子,手指習慣性的夾了一根狗尾巴草塞進嘴里,默默的念了一句:吸煙有害健康。

    謝贊的課上完后,是何吉祥來上林逸要求設置的“体育”課。

    這位胡子老長,走路都不穩的前任京營總督把“体育”課教成了武术課程。

    一百多個高矮不一,肥瘦不同的孩子嘴里“哼哼哈哈”把偌大的院子踩的塵土飛揚。

    “頭勁正直,不低不昂,神貫于頂,提挈全身,謂之提頂.....”

    平常說話都沒力氣的何吉祥,此刻聲若洪鐘,意氣風發,對著眼前一群孩子,好像又找到了自己當年做京營總督之時“沙場秋點兵”的感覺。

    塵土蔓延到柵欄外,榕樹邊坐不得了,干錯蹲到了一處屋檐底下。

    他覺得教武术也挺不錯的,起碼比第八套廣播体操有意思。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二二得四,二三得六.....”

    數學課是明月在上。

    她自小跟在林逸身邊,哪怕林逸從來沒有刻意教過她和紫霞,跟在后面耳濡目染,數學水平還是不錯的。

    如果說宋城是財務總管,她和紫霞就相當于和王府的審計。

    一般的假賬是沒法子從她倆這里蒙混過關的。

    她的數學課是最熱鬧的。

    白云城的閑漢和無賴早就摸清了她上課的規律,一到時間就在柵欄外圍了左一圈又一圈儿。

    他們在白云城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子。

    總是惹人遐想,忍不住來多看兩眼。

    木頭柵欄齊腰高,防君子不防小人,開始倒是有膽大的,跑進去看。

    結果無一例外都被扔了出來。

    自然有不服氣的,還能打不過一個女人?

    左青龍右白虎,還沒來得及報自己在白云城的名號,就被踹出了門外。

    至今還有不少人趟床上起不來。

    盡管這個女人他們惹不起,但是卻不妨礙他們來看看。

    “王爺,今日倒有閑暇。”

    謝贊走到林逸跟前拱了拱手。

    林逸笑道,“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出來轉轉。”

    謝贊道,“不知王爺有何提點?”

    林逸道,“本王說了,你敢做嗎?”

    “王爺盡管說就是了,卑職一定竭盡全力。”

    “招點女學生吧,”

    林逸在謝贊目瞪口呆中,自顧自的說道,“白云城本來人就少,女孩子學點東西,將來也能頂半邊天。”

    “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王爺,這有傷風化。”

    謝贊急切的道。

    “女子十年不出,姆敎婉娩聽從,執麻枲,治絲繭,”

    林逸不屑的道,“你說的那是貴族家的小姐,窮人家的孩子有這個好命?

    你看看河邊那些放牛放羊的,女娃少了?”

    “話雖如此......”

    謝贊苦笑道,“可是大不妥,万一生出什麼事端,有礙于王爺聲譽。”

    “聲譽?

    本王現在的聲譽好到哪里去了?”

    林逸擺擺手道,“行了,我也不為難于你,開個女子私塾吧。

    你們不是還有空余的草料倉庫嘛,放那里吧。

    其它的本王不管。”

    謝贊笑著道,“如此便妥當了。”

    金秋,太陽已經沒有那麼炙熱。

    林逸索性也就沒急著回去吃午飯,在大街上左拐右拐,竟不知不覺中走到了葫蘆新開的醫館。

    醫館在白云城中間最繁華的一條大街上,寬大的石頭房子,頂上是碎的不成樣子的瓦片。

    屋外的塵土已經鑽進屋子,因為來的時日太短,還沒來得及置藥櫃,擺在桌面上的藥材都蒙著布。

    “王爺......”

    葫蘆趕忙從椅子上站起來,讓自己婆娘倒茶。

    “你這挺不錯的,還可以。”

    林逸一屁股坐在藤椅上,好奇的打量了屋里屋外,這是他第一次來這里。

    如果不是圖謝贊那邊清靜,他真想在附近買個大石頭房子,起碼寬敞。

    “王爺......”

    胡是錄嘆氣道,“倒不是小的有心抱怨,可是你瞧瞧.....”

    短短這些時日,因為醫治了好几例在他看來稀松平常的病患,就從胡郎中變成了胡神醫。

    不過,難處卻多,比如在都城隨處可采買的藥材,在這里異常難尋。

    實在沒辦法,這些日子,他都是自己上山采藥,自己炮制。

    最沒辦法的是窮人多,看完病給不了錢。

    雖然不盡全是窮人,還是有不少有錢人的。

    可是光靠几個有錢人,也只能補點虧空,根本賺不了几個錢。

    林逸笑著道,“后悔了?”

    葫蘆陪笑道,“小的自然是無怨無悔。

    王爺,你是沒看鄉下的那些富戶,住在深宅大院,奴仆成群。

    按照小的意思,王爺要是願意樂意,他們肯定歡天喜地的獻出自己的宅子。”

    林逸明白他的意思,無非是占為己有。

    只是自己還沒打算這麼做,因此笑著道,“日后再說吧。”

    三和貧困,有錢的富戶兩只手都能數的過來。

    他讓宋城做過調查,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干淨的,手上不知道沾著多少人命。

    無論怎麼處理,都不算冤枉他們。

    但是,三和衣食住行這些基本保障物質流轉卻是依賴他們。

    他們出了意外,三和經濟就會陷入癱瘓。

    更何況,羊就這麼几只,逮住了一下子蓐死,后面還有哪個有錢人敢來三和?

    到時候,三和恐怕真的是一潭死水了。

    一個地方的經濟要發展,首先還是要穩定。

    等時間成熟了,再秋后算賬也不遲。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11:36 PM

46、和王的禁令

“小的明白,小的們在這吃苦受累倒是沒什麼,就怕委屈了王爺。”

    胡是錄算是了解他們這位王爺,表面上大大咧咧,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其心中卻自有一片錦繡。

    因此也就不再多說。

    林逸道,“慢慢熬吧,熬過去了,便是廣闊天地。”

    下晚的時候,謝贊在城鎮各處貼了林逸寫的公告。

    羅漢站在一塊大磨盤上,居高臨下的念道:

    “一:殺人償命,欠債花錢!”

    “二:不得滋事斗毆,打贏坐牢,打輸不給治!”

    羅漢不顧底下嘰嘰喳喳的眾人,念得愈發大聲了。

    “三:不得欺男霸女。”

    “四:不得搶劫偷盜。”

    “五:不得欺行霸市......”

    “凡有冤屈,皆可陳告,依上施行......”

    羅漢大聲念完十條禁令后,把手背到身后,繼續大聲的道,

    “即日起,白云城實行宵禁,犯夜者,打二十大板!

    和王府護衛有權利盤查、緝捕一切嫌疑人。”

    話音剛落,人群一下子就炸開了。

    晚上不讓出門?

    即使是南征大軍來白云城的時候,也沒立過這個規矩!

    “憑什麼不讓我們晚上出去......”

    “對,老子晚上偏要出去!”

    “有種你來抓.....”

    “........”

    群情激奮。

    一個虯髯大漢,騰地跳上石磨,對著羅漢怒目而視道,“這白云城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來做主了!

    和王爺只是個藩王.....”

    突然眼前出現一片刀光,他的的聲音也緊跟著戛然而止。

    他聽見了血滴落在磨盤上的聲音,剛想低頭去看,腦袋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接著整個身子從石磨上掉了下去,脖子還在汩汩冒血。

    即使已經在白云城看慣生死場面的人,此刻看到這血腥的一幕,也不禁目瞪口呆,恐慌的情緒蔓延開來,大家蜂擁逃開。

    遠遠的看著台石磨上的羅漢,手里揚起的刀沾染的那一抹紅,在晚霞之下閃閃發光。

    場面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羅漢沉聲道,“最后一條律令,大家一定要記清楚了,對和王爺大不敬者!

    殺無赦!”

    最后三個字,一字一頓,聽者無不膽寒。

    入夜后,本地的居民有生以來第一次聽見了打更的鑼鼓聲。

    伴隨著鑼鼓聲的是“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廚子出身,做過王府打更人的東方鏢局當家人羅漢,親自打更。

    他的身后是二十名整齊划一的王府護衛。

    有許多人會悄悄打開門縫,偷偷的看上那麼兩眼,望著漸漸遠去的王府護衛,他們終于意識到三和變天了,白云城和以前不一樣了。

    當然,還有更多不信邪的。

    是夜,斬殺反抗的盜賊三人,笞打十五人,關押二十七人。

    林逸一邊吃著早點,一邊聽著渾身汗臭味的羅漢彙報,不禁嘆口氣道,“打打殺殺的總歸不是不太好。”

    羅漢正要解釋,卻又聽見林逸道,“既然他們找死,就怪不上本王了。

    跳出來做反派,就得有被碾壓的覺悟。”

    “王爺英明,”羅漢長松一口氣道,“王爺放心,沒有一條冤魂。

    昨個小的殺的那個人,宋掌櫃的都跟了好久,是個江洋大盜,手上命案十几宗,剛好跳出來對王爺不敬,小的就順手給宰了。

    夜里的時候,那倆個賊人,發現的時候,把一家四口滅了滿門,小的實在氣憤。

    還一個采花賊,仗著自己輕功不錯,還敢跟我們亮刀子,辛虧有明月姑娘在,要不然咱們還追不上他呢。”

    他明白他們家這位王爺什麼都好,就是心腸太軟,不解釋清楚,日后都是事。

    “你殺的?”林逸看向正在給自己沏茶的明月。

    明月躬身道,“奴婢一時失手,還望王爺恕罪。”

    “殺得好啊,這種毀人名節的垃圾玩意,留著也是禍害,”

    林逸對于這種人恨不得千刀万剮,“關鍵現在是那些被你們抓回來的人,關哪里了?”

    他們連自己住的地方都沒有?

    還給犯人住,不是鬧著玩嘛!

    謝贊笑著道,“王爺,卑職身為同知司獄,自然是有關犯人的地方。

    以往新來的犯人,是必定要進去住上那麼几個月的。”

    林逸很詫異的問道,“有牢房?”

    謝贊道,“就在草料倉庫的邊上,有一處地下牢房,最多時候關押過百十人。

    王爺要是有興致,可以去看看。”

    “有時間再去看看吧,”

    那麼晦氣的地方,林逸自然不會顯得發慌去參觀,“關押還浪費糧食,與其這樣,不如發配他們去干活。

    去什麼鵝頭山修路,不是差人嗎?

    允許他們勞動改造。”

    說完后,倒是忍不住希望羅漢多抓一點人。

    謝贊笑著道,“王爺英明。”

    既達到了懲罰的目的,又節省了工錢。

    林逸端起茶杯覺得燙手,又給放下了,然后道,“你們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

    宋城與羅漢對視一眼,宋城先道,“王爺,小的來之前已經做了妥善交代,即使不回去也無大礙。”

    羅漢拱手道,“小的也是一樣。”

    林逸擺擺手道,“除了你們倆,本王誰都信不過,趕緊回去幫著本王守著攤子。

    別他娘的人活著,錢沒了。”

    聽見這話后,眾人都忍不住笑了。

    “王爺如此信任小的,小的万死不辭!”

    宋城哽咽道。

    “小的也是。”

    羅漢也是急忙跟著跪下。

    林逸看向宋城,不耐煩的道,“一個老爺們,哭成這樣?”

    關鍵他還分不出是真是假!

    這他娘的跟誰學的!

    忍不住陷入自我懷疑,難道自己身上真有王八之氣,一個兩個的都舍不得自己?

    “王爺見諒,小的一時情不自禁,”

    宋城站起身道,“既然王爺吩咐了,小的過几日就回都城,一定不負王爺的厚望。”

    林逸道,“一切向錢看,金錢的錢。”

    宋城道,“小的明白。”

    三日后,宋城和羅漢帶著五十多名鏢師走了,和王府的府邸也開始正式動工。

    林逸看著一船又一船的石灰岩運抵到岸上,欣慰不已。

    得益于王府侍衛治安維護有力,送過來了一批又一批的免費勞動力,里面有犯宵禁的,有打架斗毆的,有犯盜竊的,有欠債不還的,不一而足.....

    做挑夫都挺合適的。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11:41 PM

47、要想富先修路

  當然,挖窯燒磚,這些人做的也不錯。

    他們只一心想著把這以前從來沒聽過的所謂“勞改改造期”熬過去,好早早地回家。

    至于逃跑,能跑哪里去?

    他們剛萌發“男好儿志在四方”的年齡時,爹娘便告訴他們,他們既不是民戶、軍戶,也不是匠戶,是沒有戶貼的。

    沒有戶貼,便沒有路引,天下之大,沒有他們的去處。

    他們生是三和的人,死是三和的鬼。

    不管之前是橫,還是狠,現在被抓住,連家底也被王府護衛摸清楚了,還是老實一點比較好。

    最關鍵是在這里可以吃飽飯!

    根本就不需要跑。

    看著他們的兩個王府護衛,也等于就是擺設。

    “要想富,還是要修路,”

    林逸從河灘上下來后,甩了甩腳上剛沾的泥巴,“路不通,人進不來,有好東西也出不去。

    那就該一輩子窮,永無翻身之日啊。”

    “王爺說的是,”

    卞京陪笑道,“只是所耗甚大。”

    林逸毫不猶豫的道,“再怎麼樣也得修。

    先從白云城開始修起,慢慢往外面擴。

    你不是說石灰和黏土在一起的效果不錯嘛,就用石灰黏土鋪路。”

    這是最簡單的土法制水泥了。

    “是,王爺這個辦法妙,倒是能省不少錢,”

    卞京點頭道,“只是不知想在城內哪里開始?”

    “城內修?

    是你瘋了,還是你以為本王瘋了?”

    林逸沒好氣道。

    “那王爺的意思?”

    卞京自然一臉不解。

    “當然是從本王的府邸開始修!”

    林逸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城內規划不合理,到處是私搭亂建,街道狹窄,根本沒有修的意義,如果要擴寬,就得拆遷!

    那麼問題來了?

    誰給拆遷費?

    即使有那個錢,他也不會給,更何況是他沒錢的情況下。

    卞京道,“草民明白了,那就從王爺的府邸穿過城內,然后一直通往北上的大路。”

    林逸搖頭嘆氣道,“你還是沒明白,那個老城,就讓他廢棄吧,以后啊,本王要沿著府邸建新城。”

    卞京想了想便點頭道,“王爺的想法是極好的。”

    林逸接著道,“新修的路繞過老城,以后只要不是傻子,都會順著新修的道路建房,新城自然就能聚齊來人氣。

    謝大人,本王也有事同你說。”

    謝贊拱手道,“卑職在,王爺有什麼事情可以盡管吩咐。”

    林逸道,“從即使起,你同几位老先生便商量一下如何清查戶籍,里編成冊,冊首總為一圖。

    別讓宵小之輩混入其中,本王這條小命還是挺貴重的。”

    謝贊等人愣了愣,然后互相對視一眼。

    最終謝贊還是拱手道,“卑職領命,可以一百戶為一里,設里長,只是這戶貼.....”

    林逸笑著道,“每戶發個有特殊標記的木牌做身份證明,別的地認不認本王不管,在三和,只要本王認就行。”

    謝贊道,“王爺英明。”

    他居然說不出什麼反對的話來。

    林逸又接著道,“安排人丈量田畝,另外公告下去,不得隨意開荒,侵占田地,建房,防止不法之徒占了本王的私產。

    至此以后,沒有用過和王府大印的田產、房屋交易,本王一律不認。”

    “王爺,這恐怕......”

    謝贊等人直接愣了。

    “怕什麼?

    激起民憤?”

    林逸無所謂道,“你們盡管丈量田畝,至于交易這種事情,如果管不住,本王也不會怪罪你們。”

    三和人煙稀少,多的是田地,眼前他犯不上去在土地上做什麼規划。

    他只是在秀自己的存在感而已,讓人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白云城之主,三和之王!

    “王爺英明。”

    眾人異口同聲的道。

    在林逸的一再催促下,修建和王府府邸的匠人晝夜不停的趕工,終于在月底的時候,在一座高一丈的台基上建成了一間正房。

    邊上還有兩間廂房還正在砌牆。

    空蕩蕩的正房,沒有任何的雕飾和擺設,牆面刷的是石灰,地面鋪的是板石。

    最為闊氣的是圍牆,鐵鏽混合其它涂料刷成的紅牆一下子圈了六百畝地。

    從外面看,完全就應該是皇親國戚該有的樣式。

    林逸又看了看闊氣的紅木漆大門,哭笑不得。

    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來形容一點都不違和。

    不過怎麼也比住都指揮使司那個破房子强多了!

    沿著和王府府邸延伸出去的道路已經修了有三里地,不少白云城的人都會特意跑個老遠來瞧個新鮮。

    往往水泥還沒干透,他們就踩了上去,到處是足印,為此,卞京不得不派人專門看護。

    這條路繞過白云城,穿向白云山的時候,已經是十月末。

    而和王府已經建好了十六間大房。

    他帶著王府眾人直接住了進去,同時讓卞京在旁邊重建都指揮使司、學校、還有他答應過胡是錄的醫館。

    八個老頭子喜極而泣。

    天氣漸漸轉涼,帶人去找海賊的沈初還沒有消息。

    林逸每天都要問上好几次沈初回來沒有。

    明月安慰道,“王爺放心,沈統領乃是七品,這三和很少有人是他的對手。”

    林逸笑著道,“這意思就是說,還是有人能把他打的爹娘都不認識的。

    不過呢,他應該不會這麼倒霉。”

    自從搬進新宅子,他就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

    有些事情,他盡量都往好了想。

    伸個懶腰,起身順著石板路去了后院,這里有王慶邦幫他養的信鴿。

    考慮到以后與安康書信往來不便,他來三和之前帶了三十多只信鴿,只是路途遙遠,不善于飼養,死了七八只。

    最后沒想到部尚書王慶邦居然是養鴿子的好手,把鴿子養的精氣十足。

    “草民叩見王爺。”

    王慶邦說著就要跪下。

    “都處這麼長時間了,你也了解本王的性子了,還這麼客氣,”林逸一把托起他,笑著道,“真沒那個必要。”

    “王爺抬愛草民,草民不能不知禮。”

    “哎,你這眼睛沒事吧?”

    林逸看到王慶邦那只干癟的左眼居然紅腫起來,嚇了一跳。

    “不妨礙,”

    王慶邦笑著道,“早上已經讓胡神醫幫我看了,說是什麼蟲子咬的。”

    說著,吹了一口哨子,漫天的鴿子飛了下來,爭先恐后的往他的兩只張開手臂落。

    林逸看的目瞪口呆。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6 11:51 PM

48、變化

  他不是沒見識的土包子,在互聯網時代,什麼樣的視頻沒看過?

    但是王慶邦這一手,他是第一次見!

    怎麼鴿子還能跟哈巴狗似得這麼粘人呢?

    有几只鴿子沒搶到位置,甚至還斗起架來了!

    林逸真心實意的鼓掌道,“王老先生真是高手。”

    王慶邦撮嘴“噓”了一聲,鴿子又扑騰一下子散開了。

    兩只手互相拍拍衣袖,笑著道,“雕蟲薄技,實在不值一提,實屬玩物喪志。”

    林逸道,“王老先生千万別自謙,厲害就是厲害,本王是真心的佩服。”

    王慶邦笑著道,“論鑽營我不如齊庸,論才智我不及謝贊,論膽色我不如陳德勝。

    鴿事雖小亦需大心血,老夫一輩子沒怎麼在詩詞文章上琢磨,功夫全在養鴿子上。

    論鴿經,老夫認第二,當世恐怕無人敢認第一了。”

    林逸笑著道,“王老先生,可帶得了徒弟?”

    “王爺,草民明白你的意思,這幫老骨頭不知道還能折騰几年,”

    王慶邦笑著道,“草民自然想把自己這點心得傳給后人。

    如果王爺不反對,小的想把徒弟帶進來。”

    “你有徒弟?”

    林逸自然喜不自勝。

    万一這老頭子,哪天一蹬腿,他這鴿子就沒人管了,有傳人是再好不過的。

    王慶邦笑著道,“草民那徒弟,主要是看中老夫這點拳腳功夫,不過練武的天分倒是有限,這輩子撐死了也就是個四品。

    最擅長的還是養飛禽走獸,只是年輕人難免傲世輕物,不願意罷了。

    不過王爺放心,草民一定對其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林逸點點頭道,“那是再好不過了,只是這鴿子什麼時候才能往安康城送信?”

    王慶邦打開一個鴿籠,朝里面招招手,鴿子自覺的跳到了他的手心之上,不時的用喙啄他的手心。

    那親昵之色令林逸眼熱。

    如果不是沒有那個耐心,他真的想跟王慶邦學一學這鴿經了。

    王慶邦把鴿子腿上取下一個紙條,遞給林逸道,“這鴿子大概是王爺新買的,在和王府待的時日太短,放出去三只,直到今日才回來這一只。

    王爺尚未起床,草民倒是沒急著給王爺。”

    林逸小心翼翼的拆開紙條,因為大小有限,上面只有歪歪曲曲的十几個字,大概意思是信已收到了,落款是和王府花匠郭召。

    “不錯,不錯。”

    林逸甚是高興,這意味著,雖然沒有驛站,但是已經恢復了和安康城的通信。

    當即回到書房,又寫了一封回信。

    也沒折疊,直接交給了王慶邦。

    “數字?”

    王慶邦倒是沒有刻意偷看,只是不經意的掃了一眼,發現這紙上除了一個“寧”字,剩下全部是數字。

    明月在學堂的數學課,他出于好奇,倒是聽過几節課,還學會了在紙上計算三位數乃至更高位數的四則運算,擺脫了算盤。

    但是,這數字還能用來寫信,他卻是沒有想到的。

    “給鴿子綁上,送到和王府。”

    林逸相信,只要郭召還沒蠢到家,必定會把信交給他親妹子林寧。

    林寧自小受他教育,這種小把戲倆人不知道玩了多少次。

    用固定的一本書做密碼本,信上的每個數字都代表著書上第几頁第几個字,每個字查出來后拼在一起,就是信的完整內容了。

    雖然簡陋,也不夠嚴謹,但是在這個時代用做保密是夠用了。

    下晚的時候,王慶邦帶進來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鼻青臉腫,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趕緊給王爺王爺下跪!”

    王慶邦呵斥完后,對著林逸道,“王爺,這便是草民那不成器的徒弟方彬,鄉野之民,不懂禮數,還望王爺見諒。”

    “和王爺千歲千千歲!”

    年輕人噗通噗通給林逸磕了三個響頭。

    “起身吧,別這麼客氣,”

    林逸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笑著道,“做吧,來人,上茶。”

    “王爺,不必了,”

    王慶邦拉下真要去坐下的方斌,笑著道,“王爺要是應允,草民這就帶他去后院去。”

    林逸點了點頭,目送這師徒倆出了屋子。

    西江水依然徹夜不息的流淌著。

    白云城依然還是那個白云城,塵土飛揚,破敗不堪。

    但是,自從和王爺來到白云城之后,本地居民卻感受到了一種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婦女可以放心的走在大街上,如果遇到居心不良之人,盡管可以大聲呼喊,這個時候只有周邊有人,肯定會出現見義勇為之人。

    依和王府的條例,抓捕到調戲良家的刁奸之徒可得五十銅錢。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哪怕是平常怯懦的男子,也會為了這五十銅錢拼命。

    對林逸來說,這筆買賣划算,這些猥瑣男對自己來說可都是免費勞動力!

    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居然出現了“釣魚”執法!

    有些聰明人,甚至讓自己的姊妹,特意往大街上溜達,自己帶著手足兄弟守株待兔。

    抓一個就是五十銅錢!

    白云城的斗毆事件也愈發少了。

    誰敢先動手誰倒霉,只要對方往地方一趟,自己就算栽了,必定要被和王府的護院抓去做什麼“勞動改造”的。

    連平常囂張跋扈的王家大公子都不例外,何況他們這些尋常百姓?

    現在做勞動改造,可不像以前了!

    開始的時候,伙食不錯,還管飽,大家巴不得去,現在據說一天三頓稀飯,還不管飽!

    一個不小心還得挨皮鞭!

    能熬下來,即使不死活了下來,回來時候也得脫了相。

    “王爺....”

    洪應帶進來一個身形高大,面色黝黑的中年人。

    “草民王成,給和王爺磕頭,王爺千歲千千歲。”

    中年人低著頭磕頭,似乎心有不甘。

    “誰來著?”

    林逸打著哈欠問。

    “草民乃是孽障王興之父,”

    王城又唰唰磕了兩個頭,“請王爺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他這一回。”

    “當街毆打打人,”

    林逸一點儿也沒有讓面前跪著的三和首富起身的意思,打著哈欠道,“這是把本王的話當耳旁風啊。”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2:47 AM

49、風華絕代

如果不是看在對方給了一万兩贄敬的份上,他壓根就不會讓對方進門。

    “還忘王爺念在其年紀尚輕不懂事的份上,饒過他這一回,”

    王成又叩了一首,“草民帶回去后一定嚴加管教!”

    林逸抿了一口茶,淡淡的道,“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求情,本王都給放過,以后如何服眾?人家指不定還以為和王府說出去的話都是放屁呢。”

    “草民不敢。”

    王成急忙說完后,挺直身子拱手道,“王爺就藩三和,乃是三和天大的造化。

    只是三和貧瘠,不免委屈了王爺。

    王爺修路搭橋造福一方,實在令草民汗顏。

    草民願意捐獻五万兩,附之驥尾,還望王爺成全。”

    “起來吧。”

    林逸笑著道,“給王員外看座上茶,上好茶。”

    王成聽見這話后,正要起身,突然聽見林逸道,“本王可不是貪婪之人,如果真要錢,把你們一個個都給宰了,何止五万兩啊!

    搞個百十万兩,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王成已經支起的腳尖一下子軟下來,懸空的膝蓋再次垂落地面,噗通一聲,渾身跟篩糠似得顫聲道,“王爺慈悲。”

    林逸詫異的道,“你們這些做海賊的膽子都這麼小嗎?

    聽說想當年王員外在海上可是人稱海龍王,部眾千人,海船百艘,威風的很。”

    “王爺明鑒,”王成身子緊繃著,更加慌張道,“草民冤枉!”

    “冤枉?”

    林逸笑著道,“王員外,你的意思是本王信口雌黃了?”

    “不敢!”

    王成愈發膽寒,如果不是沒有把握從面前的這個太監手里逃脫,他恨不得現在就逃之夭夭。

    林逸張開嘴,丟了個葡萄進嘴里,然后漫不經心的道,“王員外不需要緊張,還是起來說話吧,這年頭誰能沒點故事呢,大家說開了便好。”

    “謝王爺。”

    王成撐開發麻的雙腿起身,小心翼翼退到了身后的椅子上,撩是半截屁股,拱手道,“草民願意再捐二十万兩,助王爺修橋搭路!”

    “瞧瞧,你這把本王當成什麼人了,”

    林逸吃完葡萄后,接過洪應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手,笑著道,“這不成了勒索嗎?

    大家都是聰明人,何必繞那麼多彎子,你說是不是?”

    王成道,“這完全是草民的一片拳拳之心!”

    林逸道,“本王只要你那五万兩銀子。”

    王成聽著這些話從一個當朝親王嘴里出來,總感覺不是那麼真實!

    何況,這位親王又是出了名的貪財!

    送上門的錢不要?

    那就是所圖更大!

    不自覺的心再次提溜了起來。

    “王爺,盡管吩咐。”

    王成咬緊牙關,除了全家老小的性命,什麼都是身外之物!

    林逸笑著道,“這三和的鄉紳鄉賢我知道的不多,麻煩你給他們帶個話。

    以前的事情本王既往不咎,只是這以后,麻煩他們不要再有作奸犯科之事,本王要這三和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誰壞了條例,本王一定饒不了他們。

    除非他們有造反的打算,不然始終就是本王案板上的肉。

    不要以為本王的刀砍不動人。”

    “草民一定把話帶到!”

    王成再次砰砰的磕了三個響頭。

    “你這銀子,本王也不白收,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點職業道德還是有的,”

    林逸笑著道,“本王保證貴公子干的是輕松活,頓頓有肉吃,回去后照樣活奔亂跳。”

    “謝王爺恩德!”

    王成終究再沒有膽量說放他儿子回去的話。

    他全家老小能保住性命已經是天大的幸事!

    見林逸再沒有吩咐,又拜了三拜,小心翼翼的出了和王府。

    明月等王成走后,笑著道,“王爺,今日果真高風亮節。”

    林逸白了她一眼道,“笑話我?”

    自從來了三和之后,明月和紫霞的性子都放開了,林逸也開心許多。

    明月道,“奴婢可不敢。”

    林逸優哉游哉道,“割韭菜、薅羊毛要有技巧,直接弄死了,往后啊,本王還找誰去?

    做人呢,一定要把眼光放長遠,分的清一頓飽和頓頓飽。”

    “王爺英明,”紫霞掩嘴笑道,“奴婢就說,王爺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不是咱們這些笨人能懂的。”

    林逸站起身,走到門口,突然又回過頭對洪應道,“讓孫邑這小子在門房這些日子機靈點,說不定他也能跟著本王發點小財。”

    馬夫兼獸醫的孫邑,現在又多了一份工作,做起來了和王府的門房。

    宰相門前九品官,和王府自然也不會太差。

    只是,來和王府的人太少了,好不容易來几個,自然要抓住賺錢的機會。

    洪應笑著道,“王爺厚道,真是孫邑這小王八的服氣。”

    林逸笑著道,“也委屈這家伙了,都是放著好好地日子不過,跟著本王來受罪的。”

    于情于理,他都有責任讓這些手底下的人跟著過日子。

    光是自己一個人好,並不算好。

    中午的時候,剛吃好飯,便得到通報,白云城鄉紳梁根和邱武進各自帶著八万兩贄敬求見。

    林逸自然做了一番熱情招待。

    下晚,太陽剛剛落山,又迎來了大地主邵慶。

    至此,每日送禮的不斷,這些人好像商量好似得,每個人都是八万兩。

    短短五日,林逸便收到了近九十万兩銀子。

    明月望著滿屋閃閃發光的金銀珠寶,終于明白了她們王爺說的一頓飽和頓頓飽的意思。

    “以后誰敢再和老子說三和窮,老子第一個不同意。”

    林逸著實有感而發。

    這些鄉紳地主的富裕程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過,想通后,他也可以理解,這些人世代盤踞于此,基本沒有几個是干淨的,要麼是海賊出身,要麼干著鹽梟勾當,甚至還有偷偷摸摸與南洋做海貿的。

    一連三日,沒有再上門,林逸以為再也不會有人登門的時候,一輛轎廂馬車停在門口,身后是一長串抬著箱子的仆人。

    二十万兩!

    “快!”

    林逸喜出望外,“請進來,把本王的上好龍井給沏上。”

    端坐在椅子上后,一個一襲白衣的女子印入了他的眼瞼。

    看著那張讓人窒息的臉,他瞬間想到了一個詞:風華絕代。

    為什麼他不知道三和會有這麼樣一個女子!

    可惜宋城不在,要不然林逸肯定會狠狠的踹上一腳!

    情報失誤!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2:53 AM

50、沒了面子

魯迅先生說:窮措大作富貴詩,多用些“金”、“玉”、“綿”、“綺”。

    林逸一直深以為然。

    他現在要是用明眸皓齒、閉月羞花、沉魚落雁這些詞來形容這個女子,那就真的顯得自己沒見識了!

    可是,摳破腦袋,也找不出來合適的詞。

    瑰姿艷逸?

    儀靜体閑?

    還是自己沒文化!

    女子一步一履間都是那麼從容不迫,緩緩地走到林逸近前后,屈膝欠身道,“小女子杜隱娘給王爺請安。”

    林逸沒有計較他跪不跪,畢竟人家出手就是二十万兩。

    看在錢的份上,這點面子是要給的。

    “不必多禮,請坐。”

    稍微失神后,就把目光從對方身上收了回來,然后端起了茶杯,輕抿一口,平復了一下激蕩的心情。

    答應自己!

    這輩子無論如何都不做舔狗!

    他是白云城之主,三和之王!

    一點要有出息!

    “謝王爺,”

    杜隱娘坐下后,笑著道,“久聞和王爺大名,小女卑微,不敢唐突了王爺,未曾來參見,還望王爺海涵。”

    “杜姑娘,出手大方,倒是弄得本王不好意思了,”

    因為杜隱娘未冠夫姓,那麼就意味著還未嫁人,林逸的心情不免有點小高興。

    不過臉上沒顯出來,語氣上倒是和藹,“本王不喜歡拐彎抹角,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吧。”

    “家父杜三河,小女子是代家父來請罪的,”

    杜隱娘撩起羅裙,緩緩地跪了下來,“望王爺饒恕家父的不知之罪!”

    “杜三河?”

    林逸看向洪應。

    洪應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也不知。

    杜隱娘伏身道,“月前有一伙人,帶頭的人叫沈初,與家父發生衝突,說自己是和王府侍衛統領。

    家父豈能容忍有人假借王爺名諱,損王爺威名,盛怒之下給捆了。

    慎重之下,家父還是派人來白云城打聽,這被抓之人的特征相貌,與和王府侍衛統領沈初確實相像。

    小女剛進白云城,又做了一排查,終究確認,這人確實是沈統領。”

    “原來是你們抓住了沈初。”

    林逸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他娘的,太不給面子了!

    王府侍衛都是腰牌在身的,眼睛都瞎了?

    而且,居然還敢上門,這膽子未免太大了些,不把他放在眼里。

    這是示威?

    “還望王爺寬恕,小女子已經派人送來了沈統領,想必馬上就到了,”

    杜隱娘跪直了身子,“沈統領毫發無損,還請王爺放心。”

    話音剛落,孫邑小跑了進來。

    林逸不等孫邑說話,便看到了走進院子里的沈初和一眾侍衛,未進屋,齊刷刷的跪在了院子正中間。

    他們身后還有七八個人,筆直的站著,到處張望,一看就是桀驁不馴之輩。

    林逸朝著孫邑擺手道,“帶著沈統領下去好生歇養。”

    孫邑又小跑出去,在沈初面前低聲說了几句,沈初朝著林逸方向忘了兩眼后,頭更低了,繼續一動不動。

    “杜姑娘起身吧。”

    林逸把茶盞放下,站起身后,伸了個懶腰,走到門口。

    “王爺,屬下無能!”

    沈初一時間淚如雨下。

    “技不如人,不丟人,”

    林逸笑著道,“大老爺們灰心喪氣,才叫丟人。”

    見沈初等人除了臉上有些紅腫外,並沒有大礙,他終究放下心來。

    “屬下實在無顏面再來回見王爺,只求來生再伺候王爺.....”

    沈初越說眼淚越多,忽然間就拔出來了腰間的刀,毫不猶豫的抹上了脖子。

    “不可!”

    林逸疾呼。

    啪嗒刀落地,只留下脖子上一道血痕。

    沈初的呆呆的望向洪應。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林逸無奈的擺擺手道,“每人下去領二十大板吧。”

    沈初還要說什麼,可對著洪應那冷冽的眼神,終究還是沒敢多言一句。

    同眾人一起伏身叩首喊道,“謝王爺!”

    等沈初等人退下去后,林逸望向那八個大漢。

    杜隱娘走到前去,指著一個中年大漢道,“這位乃是溫潛,跟隨家父多年。

    溫叔叔,禮不可廢。”

    “參見和王爺。”

    為首的大漢挺著筆直的背,昂首衝著林逸拱了拱手。

    “大膽,”洪應輕聲道,“豎子豈敢如此無禮!”

    溫潛正要說話,卻赫然發現迎面過來一個手掌,趕忙后退,側身避過了這一掌。

    然后又揮上一拳,與洪應纏斗。

    杜隱娘的臉上微微的露出了驚訝之色,他父親手底下的溫潛乃是八品高手,想不到和王府的一個小太監居然能與之抗衡。

    最驚訝的卻是明月和紫霞。

    和王府的洪總管,什麼時候打人需要用第二招了?

    即使是對方是八品,只要洪總管氣息外放,對方都不一定有還手的勇氣。

    現在的洪總管上下翻飛,空中旋轉,左右挪步,全是一些花里胡哨的招式!

    甚至打斗間,還吭哧有聲,好像拼盡全力的樣子。

    兩人看向頻頻點頭的王爺,一下子就明白了。

    洪總管完全是做樣子給王爺看的。

    在安康城,和王爺貴為皇子,沒有人敢對王爺不敬。

    哪怕是有宵小之輩,都有她和紫霞或者沈初出手。

    洪總管功夫雖然高,但是從來就沒有表現的機會!

    在不懂功夫王爺的眼里,她們這位總管,除了聽話,會繡花針,簡直一無是處。

    弄得洪總管總有一種自己要失寵的危機感。

    眼前有了機會,洪總管自然要賣力,怎麼打的好看,怎麼來。

    他得讓王爺明白,他真的不是廢物。

    想到此處,明月和紫霞二人無奈的相視一笑。

    場上百招已過。

    溫潛氣喘吁吁,大汗淋漓,他越打越是心寒,此人武功怎麼如此高!

    但最多的還是疑惑。

    明明對方的一掌已經將要打上自己了,為什麼要突然來個空轉退回去,再來個餓虎扑食?

    餓虎扑食的速度也很快,自己已經避無可避,又為什麼突然使蓮花飄,游走到自己身后。

    自己肯定是打不過對方的,甚至連挨對方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對方也打不上自己!

    自己怎麼做都是一個結果。

    心死之下,兩只手有氣無力的揮著,任他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又是這樣亂舞了二十几下。

    突然,一股陰氣讓他猛地睜開了眼睛,本能感覺到一股危險,想躲避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眼睜睜的看著那只手掌拍在了自己的胸口。

    悶哼一聲,吐出了一口長血。

    “你是大.....”

    溫潛指著洪應,話未說完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2:58 AM

51、你不配

“二當家的......”

    “溫叔叔.....”

    杜隱娘和手下人趕忙上前托起溫潛的腦袋,大聲呼喚。

    即使剛才她們看到溫潛已經落下風,但是真輸了時候,她們還是不敢相信!

    這可是八品高手!

    和王府除了林逸,眾人都是一臉坦然,完全在意料之中。

    林逸看了眼舔著臉,縮著肩膀走過來的洪應,心情愉悅的問道,“沒死吧?”

    今天的洪應真是給他長臉了。

    洪應道,“小的不敢,這是王爺的新府邸,死了人多不吉利。”

    他們王爺在新府邸重新養了金魚,死上一條都要罵罵咧咧好半天。

    不是心疼,而是不吉利。

    如果在這里死了人,不敢想象后果會如何,起碼自己這一年是不用過了,他們王爺能把他埋汰死。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們王爺那張損人的嘴。

    “沒死人就好。”

    林逸笑著道,“你這功夫有長進啊?

    那個叫溫潛的那麼壯實,渾身腱子肉,看著都讓人發怵。

    但是還是被你撂倒了。

    不錯,再接再勵,不要驕傲。”

    “謝王爺。”

    洪應眉開眼笑。

    他在王爺心中的形象終于不是“廢柴”了。

    他相信憑著自己的努力,早晚讓王爺刮目相看。

    想著等那位文昭儀回來,還是厚著臉皮問一問自己的品級比較好。

    “和王爺.....”

    杜隱娘站起身,眼睛泛淚道,“家叔只是個鄉野匹夫,雖然粗魯不知禮節,可是罪不至死!”

    林逸拉住要上前揮巴掌的明月,搖了搖頭。

    剛拿了人家二十万兩,再打人家一巴掌,不合適。

    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誰說你叔叔死了?”

    林逸懶洋洋道,“趁著還有一口氣,趕緊送醫吧,不然死在王府里,可就真的不吉利了。”

    “小姐,二當家的確實還有氣!”

    一個光頭大漢突然高興地道。

    杜隱娘趕忙再次俯身,用細蔥似得手指貼在溫潛的鼻下,長送了一口氣。

    想她向來機敏,居然沒有試試溫潛的呼吸。

    大概是太著急了。

    輕咬貝齒,“多謝王爺不殺之恩!”

    林逸對于梨花帶雨的杜隱娘,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背著手來回踱步道,“看在你們這二十万兩銀子的份上,本王也不好意思下重手。

    老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本王深以為然。

    當然,前提還是因為沈統領等人安然無恙。

    你們得慶幸你們送回來了沈統領,但凡有一個侍衛出差錯,本王一定滅你們杜家滿門。

    死几個人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保證你們一家整整齊齊。”

    聽著這話后,林逸身后的侍衛激蕩不已,腰杆子挺的更直了。

    跟著這樣的主子,死都值當。

    杜隱娘臉色變了又變,最后還是波瀾不驚道,“王爺果然仁厚呢。”

    似乎是誇贊,又是諷刺。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本王,不然本王會誤會你是不是對本王有意思。

    對你們太仁厚,就是對本王自己人的殘忍。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既然你們能打殺別人,也就得做好被別人打的准備,”

    林逸對上她的眼睛,繼續道,“這年頭,不能光想著自己占便宜,這世界哪有這種好事。”

    杜隱娘愣了愣,她想不到林逸居然能說出這番有道理的話。

    這還是傳聞中那個視財如命,不學無术的和王爺嗎?

    “王爺說的是,小女子受教了。”

    杜隱娘說完又回過頭看著已經醒來正在運功療傷的溫潛。

    “本王還是有點好奇,”

    林逸接過明月遞過來的茶盞,“你們這些海賊是怎麼有膽量進這王府的,就不怕我殺了你們?”

    杜隱娘道,“家父雖在海上討生活,可是盜亦有道,不負隅頑抗,皆不傷人命。

    和王爺連王成這等罪孽深重的鼠輩都沒追究,何況是家父?

    二是送沈統領等人回來。

    三呢,還是因家父想對王爺盡自己的一片心意。”

    林逸笑著道,“你等在海上逍遙自在便好,何必對本王盡心意。”

    溫潛一直在咳嗽,可是臉色逐漸轉紅,杜隱娘終究放下心來,再次看向林逸道,“和王爺,是你找過來的,不是嗎?”

    如果不是和王爺的這位侍衛統領在海上橫行無忌,亂闖亂撞,她們之間也不會發生衝突。

    更不會曉得這位王爺居然發了什麼規矩和條例。

    以后她們在三和行走會非常艱難。

    林逸笑著道,“那你們找過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早就說過了,本王不喜歡拐彎抹角,趕緊說吧,本王沒多少時間和你磨嘰。”

    說著又打起來了哈欠。

    杜隱娘拱手道,“家父想在陸上向和王爺討個方便,以后這海上之事,和王爺可以盡管吩咐,另外家父每年會送上十万兩的孝敬。”

    在海上,她們杜家無所畏懼,但是在這陸上,她們即使不怕這所謂的王府護院,可是真計較起來也是麻煩。

    林逸冷笑道,“即使以后你們在這三和之地殺人放火,本王也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是這個意思吧?”

    “不敢,”杜隱娘笑著道,“家父並非嗜殺之人。”

    “不妥,不妥,”

    林逸搖頭道,“本王雖然見錢眼開,可是並不願意食言而肥,壞了自己定的規矩。

    再說,最討厭別人威脅本王。

    聽你的意思,本王要是不行這方便,以后這海上,本王就去不得了?”

    “王爺說笑了,”

    杜隱娘笑著道,“海上風大浪高,凶險至極,王爺乃是千金之軀,豈可輕易涉險地。”

    “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本王,本王向往的可是星辰大海,星辰太遙遠,本王這輩子是摸不上了,可是這大海,本王是去定了,”

    林逸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沉聲道,“這万里海岸,自古以來就是三和的固有領土。

    和本王談條件,你們還不配。”

    現在他倒是突然有點懷念他那位祖奶奶了。

    要是這個老太太在,那該多好。

    帶到海上去,簡直就是無敵!

    “王爺的意思小女子明白了,可還是希望王爺再好生考量,”

    聶隱娘發現和王爺對自己的輕薄之色已經不見了,從進和王府到現在,她第一次見和王爺這種認真的神色,盈盈欠了一下身子道,“小女子告辭。”

    林逸笑著道,“好走不送,以后啊,少跟本王玩這些彎彎道道,跟你老子說,即使是他本人來,本王也不會為難與他。”

    “多謝王爺。”

    聶隱娘轉身走在前面,其他人架著受傷的溫潛跟在身后出了和王府。

    洪應看著林逸的眼光一直盯在那女子的背影不放,陪笑道,“王爺看得上她,是她的造化。”

    明月道,“奴婢現在就去攔了下來,給王爺做個使喚丫頭,不做別的,就專門暖床。”

    林逸沒好氣的道,“把本王當什麼了?

    活土匪?”

    紫霞促狹笑道,“剛才王爺的眼睛都看不夠呢。”

    林逸大大咧咧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剛進屋在躺椅上躺下,沈初便跪在了他的面前。

    “小的無能。”

    “屁股疼就好好進屋歇著,”

    林逸笑著道,“跟了本王這些年,本王是什麼性子,你應該了解。

    趕緊麻溜走人,不要招人煩。”

    “是。”

    沈初還是老老實實的站起身來了。

    王爺越是好說話,越是不責怪于他,他的心里越不是滋味。

    手捂著屁股,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正廳。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3:03 AM

52、被剝奪的樂趣

  府邸是新建的,剛出正廳,他就迷了方向,找不到才住進不到一個時辰的房間了。

    干脆順著院子走,沒走兩步便碰到孫邑,便招呼過來幫著引路。

    孫邑見他走路費勁,二話不說,抄起他放到了自己的后背上。

    還沒邁步,就聽一聲痛呼。

    “我的屁股!

    趕快放我下來。”

    孫邑的兩只手剛好托在沈初剛剛才挨完揍的屁股上,把沈初痛的尖叫連連。

    沈初一巴掌拍在了孫邑的后背上,讓其趕緊放他下來。

    孫邑后背吃痛,趕忙撒開了手。

    沈初沒有防備,噗通一聲,屁股落地,又是一聲慘叫。

    “孫邑,你是故意的!”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沈初叫苦不迭。

    “沈統領,這真不怪我,”

    孫邑趕忙走上前去,把沈初扶起來,訕笑道,“是你讓我放你下來的。”

    “哎,算了,算了,是我倒霉。”

    沈初在孫邑的攙扶下往自己的房間去。

    孫邑替著上前開門,剛推開門,便看到了一張陰沉的可以滴水的臉,面前跪著一眾侍衛、仆人,甚至連花匠都在里面。

    孫邑嚇得一縮脖子,剛要悄悄退去,便聽見里面的人道,“你們倆都給咱家進來,門關上。”

    “總管.....”

    孫邑關上門后,跟著沈初一起跪在地上。

    “讓總管失望了。”

    沈初跪洪應不是因為他職位低,也不是因為洪應職位比他高,而是因為洪應算是他們這些人的半個師傅,哪怕沒有師徒的名分。

    和王府不管是廚子,還是丫鬟,甚至連郭召這樣年過半百的花匠,都得學武功。

    只因為廚子出身的打更人羅漢在王爺面前表演了一手碎大石。

    他們王爺無意中對著羅漢念叨了一句:不會武功的打更人不是個好廚子。

    洪應居然奉為金科玉律!

    不但羅漢悲慘,他們這些人也跟著倒霉!

    洪應居然跟他說什麼:不會武功的侍衛不是好仆人。

    兩年間,他過著非人的生活,硬生生從五品突破七品!

    放到外面去,讓人知道了,一定把他當做天才。

    畢竟對大不部分人來說,從五品到七品,可能需要一輩子的時間。

    甚至有些人終生只能停在五品不前。

    可是即使這樣,洪應依然不滿意,在洪應的眼里,他們這些人依然還是廢物。

    “不是讓咱家失望了,是讓王爺失望了。”

    洪應一個掌風過去,沈初直接飛起,然后嘭嗵一聲砸在了牆柱上。

    又是屁股落地,痛的嗷嗷兩聲后,趕忙又重新跪在了洪應的身前。

    “在下知錯。”

    沈初太了解洪應的性子。

    除了在他們王爺面前,這位總管能表現的像個人,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一副冰冷的面孔,毫無人性可言。

    是以不敢硬頂。

    死,他不怕。

    就怕求死不能。

    “你們的本事越來越回去了,

    居然被几個海賊給捆了?”

    洪應陰冷的臉上突然不自覺的抽搐了起來,這把面前的所有人都嚇壞了。

    “小的知罪.....”

    “總管開恩......”

    “.......”

    几個膽小的仆人、丫鬟忙不迭的求饒。

    一眾侍衛反而一言不發。

    “咱們王爺多愛面子的一個人啊,”

    洪應冷聲道,“你們丟了他的臉面,為什麼還有臉回來?

    沈初,告訴咱家,你為什麼要活著回來,居然還敢王爺面前鬧自殺?

    你是想做給誰看?”

    “在下知錯。”

    沈初沒有辯解。

    洪應也不會聽他辯解。

    “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嘛,技不如人,願賭服輸!”

    被侍衛們强行拉著跪在地上的秦虎冷不丁的喊了一嗓子。

    眾人都驚恐的看著他。

    真是膽大不怕死啊!

    “總管,你別生氣,我就是這麼一說,”

    秦虎被洪應瞧上一眼后,立馬就后悔了,趕忙道,“我有錯,我認罪!

    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沈初見狀也急忙道,“洪總管,饒他一名命吧!”

    “要不是怕不好向王爺交代,咱家現在立馬就斃了你,”

    洪應接過洪安遞過來的茶,抿一口后輕聲細語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從今日開始,你便開始重新練吧。

    如果到年底,還無進益,拼著王爺責罵,咱家也不留你了。”

    “還不謝總管恩典!”沈初趕忙扯著秦虎的衣袖提醒道。

    他與秦虎處了這些日子后,倒是發現秦虎這人除了腦子混一點,倒沒有別的讓人討厭的地方,是個可相交之人。

    “多謝總管。”秦虎心不甘情不願道。

    “你們也是一樣,”洪應冷眼掃過眾人,“再不長進的話,咱家也沒必要留你們了。

    王爺說過一句話,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到處都是。”

    眾人拱手應諾。

    看著洪應帶著洪安出了房間,沈初直接癱在了地上,不停的用手擦著頭上的冷汗。

    “統領,”一名侍衛爬到沈初的身前,低聲道,“總管好像又不一樣了。”

    “嗯。”

    沈初點點頭。

    確實又不一樣了。

    他的感受最深,洪應剛才那一掌,居然少了許多的陰氣。

    下晚突然刮起大風,接著烏云密布。

    天黑后,暴雨下來了。

    沒多大會,院子就積滿了雨水,已經漫過了好几級房屋台階。

    林逸白天睡得充足,晚上睡不著。

    可惜這偏僻之地,几乎沒有娛樂生活,想找小姐姐談談心都不可能。

    至于在一些巷子里露著蛀牙拉客的。

    他躲都來不及。

    干脆堆在門口看雨,一條在院子里扑騰的大魚被他發現了。

    正要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撿,明月已經跑他前頭,進院子里撿了回來。

    “王爺,不輕呢。”

    明月提著魚鰓給林逸看。

    “誰讓你去的,快點換衣服,感冒是絕症。”

    林逸沒好氣地道。

    就這麼點快樂,還要被人剝奪。

    “嗯,奴婢去給你熬個魚湯。”

    明月吐吐舌頭,忙不迭的走了。

    雨一直下,沒多大會,他又看見了一條魚。

    “這是從河里漫出來的啊。”

    正要過去,又一個身影跑到了他前頭。

    “王爺,這條也不小......”

    洪應笑嘻嘻的道,“要不小的拿個戥子稱一下?”

    “滾!”

    林逸氣的轉身就進屋,“別跟著我。”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3:07 AM

53、暴雨

   “王爺......”

    洪應嘆完氣后,看著懷里抱著的大魚,無奈之下又給扔進了院子里。

    魚儿得到了自由,再次順著雨水逐流。

    雨一直下了一夜,一刻也不曾停歇。

    林逸起床后,太陽出來,水卻還是沒有退去,一片沼國。

    他終于明白白云城的人為什麼都不到這里建房!

    因為這里地勢太窪!

    沒辦法,自己選的地,含著淚也得繼續住下去。

    這麼大的雨,他不放心學校,吃好早飯后,騎著驢子涉水往白云城里去。

    新修的道路雖然簡陋,但是勝在開闊,地基也高,沒有積淤泥,驢子走在被水沒了的路面上穩穩當當。

    林逸非常得意道,“瞧瞧,這路沒白修吧,還是要繼續修。”

    騎著馬的卞京道,“王爺英明。”

    都指揮使司早已修建好,他們這些老頭子已經搬了進去,眼前只剩下學校還沒有完工,所以每日還得騎馬去白云城里教課。

    這一路上,他忐忑不安,畢竟當初王爺選擇在這里建房,他不但沒有阻攔,還非常的認可這里的風水。

    想不到會這麼倒霉!

    多少年了,他就沒見過三和下過這麼大的雨,連河道都塞滿了。

    白云城倚山腳建,地勢高,並沒有被淹上,但是不少低窪處還是兜住了水。

    而且有些人家的房屋質量不過關,昨晚的那場暴雨把屋頂澆了窟窿,甚至有的牆柱都跟著塌了。

    婦女抱著孩子蹲在路邊痛哭,林逸不忍看,只對著謝贊道,“記得燒粥,然后那些塌了房子的,幫著重建。”

    謝贊高興地道,“王爺果然宅心仁厚。”

    短短的這些時日,他們這些老頭子已經完全改變了對和王爺的看法!

    視財如命是真的,心胸狹窄、不著邊際也是真的,不學無术那肯定也沒冤枉他。

    但是,他們又不得不承認,這位王爺的優點,確實說又說不完。

    心善,不拘一格,做人做事總是出其不意。

    他們几個老頭子甚至隱隱有點惋惜,他不是太子.....

    不時的有腥臭味竄進林逸的鼻子里,他皺眉對著卞京道,“卞先生,麻煩你現在去找胡郎中,讓他出面主持,你協調配合,全城撒石灰。”

    卞京一拍腦袋,笑著道,“老朽差點把這個給忘了,不然發生疫病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說完掉轉馬頭,雙腿拍了下馬肚子就走了。

    學校門口,唧唧喳喳的,大多數是養生堂的孩子們,本地的孩子基本沒有來。

    孩子們看到林逸過來,不等他下驢子,便開始圍著他轉悠。

    林逸被他們纏的不耐煩,擺手道,“今天不講故事,全部放假。”

    對著方皮和一個高高瘦瘦的叫崔耿仁的半大小子道,“你們兩個把他們都看住了,誰敢亂跑,玩水的,玩泥巴的,按住了往死了揍。”

    方皮大聲道,“王爺,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們打個半死!”

    崔耿仁也拍著瘦弱的小胸脯道,“王爺,我知道,水里有細菌,細菌是摸不著看不見的!

    沾上了就會生病!

    生病就會死!”

    “是啊,所以呢,你們勤洗手,回頭看看井水混不混,要喝開水,不然光是一個拉肚子,也能拉死你們。”

    林逸很欣慰,看來自己普及衛生常識的工作沒有白做。

    “俺不要死......”

    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立馬扯開嗓子開始哭。

    “我也不要.....”

    其她小孩子也跟著哭了起來。

    不大一會儿就哭成一片。

    林逸頭大,下了驢子,穿著靴子踩著泥濘路,走過去一個個哄。

    好在明月和紫霞過來了,把他從苦海中解脫了出來。

    再次上驢子后,沿著白云城的大小街道走了一圈,好在都沒有什麼大礙。

    倒是半途中遇到一個男人,大早上的喝酒,暈乎乎的拿著木棍打老婆孩子,被侍衛給收拾后,送去做勞改了。

    當然不是免費勞動力,林逸看著那母子終究不落忍,讓明月偷偷摸摸的給塞了一塊碎銀子。

    “謝大人.....”

    林逸想了想道,“咱們得再加一個條例了。”

    謝贊道,“王爺盡管吩咐,卑職馬上就張貼出去。”

    “打老婆孩子犯法!”

    林逸說的簡單,通俗易懂。

    白云城現在是個人都知道,只要犯法了,要麼償命,要麼去做苦力,目前沒有第三條道可以選。

    謝贊有點懵,他決然想不到林逸會出這種條例。

    忍俊不禁道,“卑職明白了。”

    林逸笑著道,“這些臭男人,得好好治一治,屢教不改的,支持她老婆改嫁,孩子咱們給幫著養。”

    這種操作,謝贊是第一次聽說,但是越琢磨越覺得有意思,因此也就欣然同意了。

    他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的思想已經在悄然改變,因為他在漸漸認可:女人也算人。

    臨近中午,太陽掛的越來越高,也越來越熱,空氣中到處都是石灰粉的焦灼味。

    積水已經基本退干淨,寬闊的簡易水泥路面被陽光曬的發亮,比大部分人家的屋里都干淨。

    不少人家干脆把被雨浸濕了的稻谷和衣服放在路上曬。

    林逸騎著驢子經過的時候小心翼翼,免得把人家的被子給踩踏上了。

    王府的侍衛各個拿著鐵鍬在疏浚積水,平整路面。

    一些枯枝敗葉,直接鏟進了貫通王府南北的河流中。

    林逸看著被收拾的整潔如新的府邸,心情再次好了不少。

    剛喝上一杯茶,孫邑便遞上了一封信。

    “誰寄的?”

    林逸好奇。

    這麼大的信封,根本不可能由信鴿傳過來。

    而且,三和沒有驛站,往來客商也極少,誰能給他送信?

    “小的不知道,”

    孫邑搖頭道,“有人直接投進了門房,等小人出去找人,連個影子都沒,這信封上面有王爺的名諱,小的便拿過來了。”

    林逸讓孫邑下去后,便拆開了信封。

    字跡飄逸,可惜是草体。

    他只能艱難的認出其中几個。

    直接看最后一頁落款,也是潦草的很。

    “這他娘的誰寫的,跟老子有仇啊。”

    林逸氣鼓鼓的道,“到后院喊一下王先生。”

    一夜暴雨,把鴿子籠澆了個透,此刻王慶邦正帶著徒弟方彬修補鴿籠,調理鴿子,聽見王爺相召,忙不迭的就過去了。

    見過信后道,“王爺,這是有人給你的關于這海賊杜三河的生平。”

    “還有呢?”

    林逸繼續問。

    王慶邦干脆照著信念了一遍,笑著道,“王爺,就些了。”

    “誰寫的?”

    “王爺,落款人叫:影子。”王慶邦說完后又把信放到了桌子上。

    “影子?還整的一套一套的,跟老子玩這些把戲。”

    林逸淡淡地道,“那天本王和杜隱娘等人的談話,只有王府眾人和杜隱娘那邊的八個人知道。

    要麼他們那邊出內奸了,要麼就是......”

    “小的現在就去徹查!”

    不等林逸說完,洪應就噗通跪了下來。

    林逸笑著道,“不用緊張,咱們府里的人知根知底,也許問題出在杜隱娘那邊,那幫海賊里出几個內奸,再正常不過。

    老子現在就好奇,到底是哪個好心人把杜三河的老底都給抖落過來了。

    是王成還是邵慶等人?”

    洪應道,“小的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轉過身,走出屋子,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起來。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3:18 AM

54、一劍行空神鬼懼

   他身為府內大總管,要是府內出了內奸,他這臉上哪里還有光?

    即使不是內奸,只因為下人或者侍衛在外面多扯了几句閑話,讓有心人聽了去,也是他管教不嚴!

    說來說去,都是他這個總管的責任。

    他怕的不是王爺責怪他。

    而是怕王爺不肯責怪于他,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百倍。

    太陽正盛。

    以往令林逸厭惡至極的太陽光此刻透過窗戶漫進屋子里,一掃因暴雨滯留在屋里不散的濕氣,讓人神清氣爽。

    “杜三河原名聶有道,”

    林逸笑著道,“想不到堂堂正四品宣慰同知,居然做了海賊,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王老先生,你曾經是吏部尚書,掌管我梁國官吏的任免、升降、調動、封勛等事務,這聶有道你可有印象?”

    王慶邦拱手道,“草民久居三和,早就聽說過這杜三河的威名,只是從來沒有見過。

    卻沒有想到他是聶有道。

    說起這聶有道,不知道王爺可知涼州王林萇謀逆之事?”

    林逸點點頭道,“自然知道,這是德隆十八年的事情。

    那時本王尚且年幼,宮中例行節儉,居然連几塊肉都吃不上,這可把本王坑苦了。”

    王慶邦頷首點頭道,“涼州王的側妃乃是這聶有道的胞姐,涼州王造反,說他不知情,倒是不可信。

    可他聶家確實沒有參與。

    陛下盛怒之下,這聶家便被殃及了,闔府一百一十六口人,十五歲以上男丁斬首,女眷皆被沒入教坊司。

    只逃出了一個聶有道。

    當時他是川州宣慰同知。”

    “川州?”

    林逸好奇的道,“他是二皇兄的人?”

    他想起了在象蹄下慘死的二皇子。

    王慶邦笑著道,“聶有道確實隨著平川王南征北戰,戰功赫赫,這才得以做了這宣慰同知。”

    林逸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本王的侍衛統領這次在海上栽了,你是知道的。

    本王不通武藝,但是這沈初的本事,還是知道一點。

    即使他不是海賊的對手,何況他還帶著三十多名侍衛,不能就這麼被放倒了吧?

    本王這臉啊,被打的生疼。

    這聶有道的本事到底如何,武功很高?”

    “沈統領乃是七品高手,其它侍衛五品、六品眾多。

    只是這聶有道確實不是好易于之輩。

    乃是人中龍鳳,靈心慧性。

    三十五歲的時候,也就是德隆十六年的時候,已然是八品巔峰,距離九品只有半步之遙!

    說是曠世奇才也不為過!”

    王慶邦越說越是激昂,“當時負責抄家的乃是都城兵馬司,聶有道一劍行空神鬼懼,一劍一騎殺出都城。

    再之后,齊庸新法,老夫針對新法的弊端向聖上上書一封。

    齊庸得知后大怒,讓御史在聖上面前進讒言。

    老夫被貶三和后,就不再知曉這聶有道的具体情況了。

    卻沒想到居然能逃過廷衛和暗衛的雙雙追殺,也來到了三和,改名換姓做了海賊。”

    想到被貶至今,依然沒有被召回,不禁悲從中來。

    “八品?”

    林逸虛心請教道,“本王有一點不解,文官是九品最低,這武者為何是九品最高?”

    他自小跟著皇宮教頭后面打醬油,算是勉强也了解一點武术的等級。

    但是,還是有許多不解,抱著求教之心問了許多人,人家就告訴他,九品最高,自古皆然,哪里有什麼道理。

    之后問文昭儀,身為大宗師的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此刻難得遇到王慶邦這樣博聞强識、文武雙全的,自然不放過機會。

    “久在遠古,天子易教于田獵,以習五戎,”

    王慶邦突然看到林逸一臉迷茫的神色,不禁啞然失笑,他又翻了這位王爺說的“拽文”的毛病,因此不得用淺顯的話道,“五戎即弓矢、殳、矛、戈、戟五種兵器。

    其中的佼佼者,舉之如鳥飛,動之如雷電,發之如風雨,莫擋其前,莫害其后......”

    他以為自己已經說的夠簡單,卻想不到還是被林逸打斷了。

    “王尚書,王大人,王先生.....”

    林逸嘆氣道,“咱們長話短說?”

    王慶邦沉吟半晌后道,“武功的功法之后越來越多,五國時期,出現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不知王爺可聽過‘武分九品吾所創,妄與正宗辟行路’?”

    林逸終于聽出了一點意思,希望他繼續說下去,便趕忙搖頭道,“不知。”

    “此人叫孫昌旭,今日我等修習的七十二行拳,三十六合鎖,皆是其所創,實在一位空前絕后的人物,”

    王慶邦一邊說一邊感慨道,“其嗜武如命,武功蓋世,時值已打遍天下無敵手,因天子不喜,始終也只是一個小小的九品縣令。

    但凡這種人,也該是有點傲氣的。

    便故意武分九品,九品最高,暗合他這九品縣令。

    之后,天下武者,就這麼跟著划分,到如今,便也再也沒有改過來。”

    林逸笑著道,“算是聽明白了,合著就為了較勁?”

    王慶邦道,“正是如此。”

    林逸道,“那這孫昌旭后來做了大宗師嗎?”

    王慶邦道,“自然。”

    林逸道,“那王先生你是几品?”

    王慶邦訕笑道,“草民在三品的位置上已經有三十余年了,不過也幸虧有點武功底子,不然在這三和之地,也熬不到今日。”

    “一會老朽,一會老夫,草民的,累不累?”

    林逸笑著道,“本王可從來沒有拿你們當外人,請你過來,自然多向你討教,這聶有道會報復本王嗎?”

    畢竟他皇帝老子殺了人全家。

    可以說是深仇大恨。

    “王爺,其實眼下這聶有道倒是不足為慮,”

    王慶邦搖頭道,“最可疑的還是這送信之人,暗衛和廷衛大索天下,也未曾尋到聶有道的蹤跡,這送信之人是如何得知的?”

    “對啊,暗衛和廷衛要是知道了這聶有道的行蹤,即使是海上也會把他給抓回來,”

    畢竟他皇帝老子還在位,抓住了算是潑天功勞。

    林逸邊想邊道,“那這送信之人到底是什麼目的,偏偏送給本王?

    難道是想借本王的手傳給朝廷?

    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啊。”

    越想越是迷糊。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3:22 AM

55、 十步殺一人

他可不相信世上有好心人,剛好他想知道杜三河信息的時候,就有人給他送過來!

    “所以,老夫才覺得這送信之人對王爺的威脅更大。”

    被貶之后,信奉“有口不談家國,寄情只在風花”的王慶邦又一反常態的多說了一句。

    “本王害怕在這種人面前留不住秘密,”

    是個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底褲暴露給別人看,林逸哪怕向來大大咧咧也心有點顧忌,“送信之人還是要找出來。

    王大人,你們几位老先生中,可有擅長這緝查之人?”

    王慶邦毫不猶豫道,“自然是何吉祥大人,雖已老眼昏花,可曾是京營總督,姜越老越辣,有他出面,自然是再好不過。”

    說到此處,又不禁苦笑。

    相當初,就是他在聖上面前進言撤了這位何吉祥大人發配充軍的。

    只是沒想到風水輪流轉,他自己也會有被貶的一天。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兩人這些年一直就不怎麼對付。

    但是,此刻王爺用人之際,他又不得不推薦。

    “把這位老先生給忘了,”

    林逸一拍大腿,衝著外面喊道,“包奎,人呢?”

    “屬下在。”

    一直在門外值守的包奎小跑進來道,“王爺盡管吩咐。”

    沈初不在這些日子,一直是他暫代侍衛統領一職,現在沈初回來,雖然做不了統領,但是卻被擢升為副統領,算是高升了。

    林逸道,“去找何先生,你跟孫邑帶人配合他。

    把這送信之人給本王揪出來,一天找不出來,本王一天就不得安心。”

    “是。”

    包奎說完就退了出去。

    經過一天的太陽曝曬,空氣中終于少了那股四處游蕩腥濕味。

    被圈在府里花園的一條西江支流,沒有了往日清澈。

    即使已經清理好多回,但是現在渾濁不堪,河流穿過院牆,飄過來許多雜物,里面有衣物、樹枝,甚至還有動物的屍体。

    仆人們拿著樹棍和竹竿不停的往王府院牆下的涵洞里塞,只要順著水流淌出去,不留在府內,就不與他們相干了。

    林逸捏著鼻子,沒好氣的道,“這不行,屍体給撈上來,深埋,撒石灰。”

    仆人們自然不敢有絲毫違逆,樹棍不好撈,立馬就有人要跳下河去,給抱上來。

    “不能下去,做個網兜,用網兜不行嗎?”

    林逸大著嗓子道,“得了疫病,本王可不會給你們治,頂多把你們燒了,骨灰送回安康。”

    眾人嚇得一縮脖子,去找麻袋做網兜了。

    本來想在這釣魚的林逸,看到這樣子,干脆氣的把魚竿往地上一扔,轉身就走了。

    明月趕忙撿起魚竿,提著羅裙小跑跟在身后。

    沈初兩只胳膊下撐著拐,看到林逸氣衝衝的朝著自己這邊過來,趕忙扔掉,跪在地上道,“王爺!”

    林逸沒好氣地道,“屁股還疼不?

    聽說打你板子,你還嫌人家打的輕了?

    你們這些人啊,也真是賤,受虐狂啊?”

    聽見這話后,沈初不但沒有著惱,反而高興地嘴巴都咧起來了,拱手道,“多謝王爺抬愛!

    小的死不足惜!”

    “你死了?

    讓本王給你養老婆孩子?”

    林逸不屑的道,“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旁邊的侍衛們都忍不住掩嘴笑。

    沈初一滯,訕笑道,“那也是王爺仁慈。”

    “仁慈?”

    林逸搖頭道,“你們誰家里不是十几口人,好嘛,你們腿一蹬,讓老子給你們擦屁股?

    做人呢,千万不要貪心,別想著本王給你們養家人,自己好好活著才是正理。

    好好的練武,把武功學好了,就沒有人能輕易殺你們了,也就不會給本王添麻煩了。”

    “是。”

    眾侍衛跪下,齊聲應是。

    林逸點點頭后,又隨口問了沈初几句話。

    沈初簡單把他們這次出海的事情說了,總結起來就是運氣不佳,實力不濟。

    沈初說完后表忠心道,“屬下一定早日進入八品!

    不會再讓王爺失望!”

    “有志氣是好事,武功高了,天地任你行,”

    林逸搖頭晃腦道,“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說著說著,順口把《俠客行》給吟了出來。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何等豪氣壯哉!

    把一應侍衛聽的心神激蕩!

    接著又聽他們王爺悠悠感嘆道,“本王這輩子肯定沒機會‘睥睨九天行.執劍偏鋒走’了,本王看好你們,你們加油吧。”

    逐漸遠去的王爺背影,在他們眼中越來越大。

    洪應突然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總管。”

    眾人唯唯諾諾。

    洪應尖著嗓子道,“王爺的話,你們可聽清楚了?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這是王爺對你們的期許。

    你們離著這還差了十万八千里,還得好生努力,莫要讓王爺失望了。”

    眾侍衛一臉迷茫。

    期許?

    王爺什麼時候對他們有期許了?

    這分明是鼓勵好不好!

    一名侍衛硬著頭皮道,“小的天分著實有限,連明月姑娘都說過,小的終其一生,都難以進五品!”

    “王爺說過,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洪應說完,又皺著眉頭道,“不過你們確實是蠢貨,等你們大成,也耽誤了王爺的大事。”

    那名侍衛高興地道,“總管高見!

    哪怕是在下以后能進入五品,也大概需要一輩子的時間!

    如果有像總管這樣天子卓絕的,可能只需要一年,甚至更短的時間!”

    洪應不置可否點點頭,轉身就走了。

    雨過天晴之后,修路計划繼續推進。

    林逸嫌棄這進度太慢。

    至今還沒翻過白云山,修到對面的山腳下!

    卞京道,“王爺,山路倒是不需要這水泥,只是山路崎嶇,峭壁陡立,靠人力鑿通,著實需要一番功夫。”

    林逸看著匠人拿著鐵鏨子在一塊陡峭的懸崖底下砰砰鑿著,好大一會才有一塊碎石落下。

    按照這個進度,明年都修不出大山。

    “試試在崖壁底下架木柴,燒石頭,等差不多了,澆水!”

    林逸記不得在哪本網文書中看過了,熱脹冷縮原理?

    不過好像得看岩石礦物組成。

    姑且試試吧!

    “王爺,燒石頭?”

    卞京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林逸道,“石灰岩是不是石頭?”

    卞京點點頭道,“自然,只是這白云山的石頭不是石灰岩,乃是......”

    “試試能掉塊肉?”

    林逸打斷道。

    “是!”

    卞京硬著頭皮組織匠人砍樹、拾取枯枝敗葉,堆放在陡峭的崖壁底下。

    沒多大會儿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然后讓人用工地上盛飯的木桶去旁邊的山溪取水。

    林逸指著一個壯實的侍衛道,“你來,把水澆上去,不要直接對著火堆,往火堆的右側石頭上澆。

    離著遠點,別石頭塌掉,把你給活埋。”

    侍衛接過木桶,往火堆跟前去,離著老遠,就感受到了一股灼熱的感覺。

    硬著頭皮,走到近前后,又回望了一眼林逸,見林逸點頭,毫不猶豫的把水桶里的水澆上了崖壁的石頭上。

    最后迅速的跑開。

    其他人卻好奇的往前面走了几步。

    “有裂縫!

    石頭裂開了!”

    有人突然驚呼道。

    人群一下子騷動起來,都不敢相信。

    卞京睜著老花眼,往前細瞧,驚喜的對著林逸道,“王爺,這石頭確實炸開了!

    王爺英明!”

    “王爺英明!”

    上百名匠人一起跟著跪下,激昂的聲音在山澗回蕩,經久不息。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3:27 AM

56、炸了

  “起身吧。”

    林逸非常興奮。

    他以為讓自己這麼興奮的是彌漫全身“成就感”。

    但是,他站著俯視身下叩首的眾人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更享受的是征服眾生的快感。

    底下這麼多人,有誰敢違逆自己?

    有誰敢不聽自己的?

    他突然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王爺,你沒事吧?”

    卞京見林逸在那發呆,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事,”

    林逸笑著道,“石頭開裂后,用個鑿子隨便就能敲下來,速度應該快很多。”

    卞京道,“王爺奇思妙想,老朽佩服!

    如此方法,只要附近有山溪,取水快的話,這路無需多長時間就能通到山腳下。”

    現在,他也不會用“草民”這樣的賤稱了。

    因為王爺已經對他們這些飽讀詩書之人做出了認可。

    “不夠,而且太麻煩,”

    林逸搖搖頭道,“知道火藥怎麼做嗎?”

    “火藥?”

    卞京苦笑道,“王爺,修先帝陵之時,石料不夠,老朽便用火藥開山取石。

    只是三和偏僻之地,購置不易,老夫一時沒往這方面想。

    至于自己制備,老朽只知道一個大概,從未試過。”

    林逸擺手道,“你組織人手,自己制備。

    不怕失敗,無非是火硝、硫磺和木炭摻在一起,哪個用多,哪個用少,多試試。”

    具体配比?

    他敢肯定,自己沒見過這方面的資料,要不然一定會記得!

    卞京毫不猶豫的應下了。

    只要有了火藥,用處可就大了!

    想到遇山炸山,就令人激動不已!

    林逸又繼續沿著一些羊腸小道查看,見到野生的水果,管不住手賤的毛病,總忍不住摘上几個往嘴里塞。

    回到府邸的時候,手上被桑椹汁染的黑黑的,怎麼洗都洗不掉,嘴里麻木,拿起筷子,最后一口都沒吃下。

    “王爺,喝一點湯吧。”

    明月和紫霞一樣,笑的肚子疼。

    林逸嘆口氣道,“算了,放著吧,夜里餓了當宵夜。”

    天黑后,外面蚊子太多,早早的就躲進了蚊帳里,透過窗戶數星星。

    傻傻的,怎麼也數不完。

    夜里,隱隱聽見有人喊走水了。

    他光著膀子,站在窗口,看見和王府對面新建的都指揮使司冒著衝天的火光。

    包奎站在窗口拱手道,“王爺,卞先生做的火藥炸,就把屋子給燒著了,現在大家都在救火,王爺莫著急。”

    “奶奶個熊,這個是什麼操作,”林逸目瞪口呆道,“人沒事吧?”

    包奎道,“几位老先生都會點功夫,手腳敏捷,都跑了出來。”

    “那就好,”林逸松口氣后道,“你也別愣著,趕緊去幫忙吧。”

    包奎走后,林逸本想披件衣服去看看。

    但是眼皮子實在不爭氣,不注意就合上了。

    反正沒大事,去不去也沒關系,這麼想著,就直接睡過去,哪里還能管的上什麼走水不走水。

    第二天醒來后,徑直去都指揮使司。

    十五間高大的瓦房,占據在一所大院子的前后左右。

    林逸一走進去,入眼便是一間垮塌了的大屋子,房頂已經燒沒了,磚瓦焦黑。

    “王爺,”卞京哭喪著臉,無奈道,“老朽也沒想到會如此。”

    “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林逸笑著道,“要是全燒沒了,你們得睡大街。”

    卞京訕笑,低著頭一言不發。

    “王爺,您有所不知!”

    石泉突然大聲道,“那里是庫房,里面的糧食都燒沒了!”

    他是這里老頭子中年齡最小的,也是曾任官職最小的。

    一個小小的雍州通判在這些曾經的大佬面前,嗓門一直不大,想不到現在卻突然咋呼起來。

    “多少糧食?”

    林逸嘆氣道,“本王前些日子才給你們買過糧食,用于救濟城中老幼,學校孩子的。

    不能.....”

    全沒了吧?

    “王爺.....”謝贊陪笑道,“卑職一定會重重處罰卞京,以儆效尤!”

    “真沒了?”林逸斜眼道,“哎,真是天降橫禍。”

    “草民知罪!”

    卞京噗通跪了下來。

    “算了,算了,失敗是成功他媽,不失敗几次,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蠢,”

    林逸沒好氣地道,“趕緊換個地方試驗去,別在家里折騰了。”

    “是,”卞京趕忙道,“草民已經准備往山上去,找個山洞就行。”

    “不行!”

    林逸毫不猶豫的否決道,“山洞內密不透風,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

    去河邊找個地方隨便建几間屋子,找几個人幫襯著,別再一個人瞎折騰了。”

    “老朽知道了。”

    卞京喜不自勝。

    日子這麼一天又一天。

    三和逐漸轉涼。

    林逸不敢再光著膀子到處晃悠。

    不過,也沒什麼好晃悠的。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大家都喜歡大城市了。

    像三和這樣的鬼地方,除了釣魚,還能做什麼?

    反正,現在每天的路線很固定,河邊、學校、府邸,三點一線,枯燥的令人發指。

    新建的學校終于挨著和王府建起來了。

    五排六十多間大房,是整個白云城最大的建筑群。

    在林逸的堅持下,屋內是水泥不說,就連室外都是水泥的。

    寬敞漂亮、干淨,自然不必說。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經常有鄉民往這里曬稻谷、干果、魚類,屢禁不止。

    好在,他們也不是完全不通世務的,孩子們練功的操場,他們是不會占據的。

    畢竟,孩子當中,就有自己家的孩子。

    他們對孩子學詩文之類的東西可能會嗤之以鼻,反正考不了狀元。

    但是他們很高興,孩子能學武。

    畢竟學武一直以來是富貴人家才能享受到的權利。

    窮人家的孩子想學武,一直沒有門徑。

    現在有免費教的地方,他們簡直是歡天喜地。

    在三和這種地方,生存艱難,爭斗不知凡几。

    儿子多,宗親多,也許會有那麼點用處,但是終究是作用有限。

    不如把自己的胳膊腿練的粗糙些,稍微有點能耐,便沒有人敢隨便欺負了!

    當然也不全是好處,他們現在想追著孩子打有點費勁,不注意就竄到屋頂上,爬到樹上,跳過一丈來寬的河面,想抓都抓不到!

    操場上喊聲震天。

    不光有學校的孩子,還有不少本地的成年人,甚至白發蒼蒼的老翁,只為了儿時未竟的游俠夢。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3:31 AM

57、老淚縱橫

   偌大的操場,少的時候,老老少少一百五六十人,多的時候六七百人。

    就這還沒算上在旁邊圍觀的七八百白云城居民。

    這里已經不是所謂的操場了,他們稱呼這里為廣場。

    教學次序受到干擾,按照謝贊的想法是給砌上圍牆,跟原來牲口棚改造的學校一樣,閑人不得入內。

    最后還是被林逸給阻止了,只在各個教室外設置了柵欄,操場對外開放。

    這種安定和諧的氛圍是他樂見的,總比讓這些人閑著去打打殺殺的好。

    “氣如車輪,周身俱要相隨,有不相隨處,身便散亂,便不得力......”

    豁牙的何吉祥,牙齒本就不剩几顆了,在前些日子的大火中,又痛失兩顆,現在說話漏風更加嚴重。

    操場上的人聽著本來就吃力,因此更不敢發出聲音,生怕錯聽一句話,甚至一個字。

    一時間全部鴉雀無聲。

    林逸走過來,眾人都沒有肯正眼看過去的,更何況去打招呼。

    林逸聳聳肩,渾然沒有在意,眾人好學是好事啊。

    穿過操場后,直接往學校的辦公室去。

    路過一處教室,腿已經邁過去了,突然又想起來什麼,右腳后退一步,身子后傾,透過沒糊紙的窗戶,看到了洪應。

    洪應也看到了他,主動拉開門,諂媚的笑道,“王爺,你怎麼來了。”

    說完又感覺在說廢話,他們王爺哪天不來學校?

    林逸好奇的把腦袋伸進空曠的教室里,有洪安、方皮、崔耿仁,還有十几個他叫不出名字的,當中居然還有五大三粗的成年人。

    “混賬東西,一點禮數都沒有!”

    洪應朝著教室內高聲呵斥。

    “王爺千歲千千歲!”

    洪安、方皮經驗豐富,跪的甚是熟練,其他人愣了好一會,才跟著跪下。

    “小孩子家家的,別動不動就跪,容易得軟骨病,”

    林逸不耐煩的擺擺手道,“男子漢大丈夫,自當頂天立地。”

    “是。”

    這一次大家的回應終于一致了。

    “你這干嘛呢?”

    林逸最近都不怎麼能瞧見洪應的身影。

    洪應指著屋里的人,陪笑道,“王爺,他們都算是好苗子。

    奴才就把王爺的教誨傳達給他們,將來好做王爺的助力。”

    林逸身后的明月看著憋屈的一臉皺紋的洪應,不禁抿嘴笑,他替這位總管委屈。

    明明是教這些人武功,卻不能明說。

    雖然與溫潛一戰后,總管改變了自己在王爺心中的戰五渣形象,但是改變的還是有限。

    現在,王爺要是知道他在教武功,肯定會說,誤人子弟。

    大概語氣中還會帶點鄙夷。

    堂堂的洪總管,怎麼可能願意在眾人面前丟這個臉面?

    “這也還行,主要是告誡他們不准打架斗毆,”

    林逸沒有多想,“本王要在這白云城享受歲月靜好現世安穩,誰擾亂這白云城的治安,誰就是故意和本王過不去。”

    說完后轉身就走了。

    秋季。

    白云城的雨格外的多,有時候來的毫無征兆,雨點就那麼突然的憑空掉下來,把寬大的芭蕉葉子砸的啪啪響。

    謝贊一代鴻儒,此刻毫無形象的躺在林逸“發明”,正在三和流行的躺椅上,兩只早已經退化變形的腿搭在面前的桌子上,一只手把著小茶壺,不時的往嘴里灌一口,滋滋有聲。

    他一把年紀了,早就沒了“臂儿相兜,唇儿相湊,舌儿相弄”的幻想,不就圖一個舒心安逸嗎?

    但是被貶三和多年,一直貧困交加,苟延殘喘,哪里有過一天享受!

    現在這樣的日子,簡直是神仙似的。

    風刮起來了,把窗戶扇葉搖的左右晃動。

    他又把茶壺放下,邁著沉重的腿走到窗前,手扶上窗戶,望著外面的雨,突然感慨道,“不知道寶城下雨沒有。”

    卞京揶揄道,“謝大人,你這是想家了?

    我等淪落三和,連個告老還鄉都不得,實在是可悲可嘆啊!”

    “王慶邦,你個老東西,真是害苦老夫了,”

    何吉祥氣呼呼的對著王慶邦道,“你說你我曾經無冤無仇,何苦來哉!”

    要不是王慶邦這個老王八蛋在聖上面前進讒言,他何以淪落至此!

    “何大人,你我都是聰明人,即使老夫不進言,陛下也留不得你,”

    王慶邦苦笑道,“要不是老夫主張發配充軍。

    按照陛下的意思,你何家滿門都得人頭落地。”

    “連聶有道這種連‘捕風捉影’都算不上的都能被屠滿門。

    何況是你?”

    陳德勝笑著道,“據說聖上潛龍之時在你軍中歷練,你這位總兵可是好的很呢。”

    特意在“好”字上加重了語氣。

    “哎.....”何吉祥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半晌后,喟然長嘆道,“悔之晚矣!”

    他知道他們說的都是實話,甚至嚴格意義上來說,王慶邦無心插柳,還救了他一命!

    “好了,大家在一起都這麼多年了,誰不知道誰?

    現在翻這些舊事,又是何必呢?”

    謝贊沒有回頭,繼續望著窗外,頹然道,“君問歸期未有期,三和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三.....和夜雨時....”

    不禁潸然淚下,几度哽咽。

    “謝大人......”

    何吉祥聽完這詩后,也受了感染,忍不住嘆氣道,“不必如此傷懷,老夫比你還慘,遇赦不赦,這輩子恐怕要老死在這里。”

    “各位老先生,今日是什麼日子?”

    曹亨大大咧咧的道,“哭哭啼啼的,說出去,讓人笑話呢。”

    “不知不覺,老夫來此已經有十五年了,”

    謝贊擦了擦眼角,拱手笑著道,“實在想念家中老妻,讓各位看笑話了。

    “論委屈,老朽可不比各位少啊!”

    卞京掰著手指頭道,“老夫來此已經二十七年了!

    各位當中,是來此時間最長的。

    妻女皆入教司坊,如今音信全無......”

    說著說著,這位向來樂呵呵的老頭子突然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淚。

    這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卞大人......”

    “卞兄.....”

    “卞老哥....”

    眾人紛紛上前安撫。

    可惜,不但沒有安撫住,各自反而受了影響,跟著哭了起來。

    各個老淚縱橫。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3:39 AM

58、蓄疑敗謀

   所有早已埋葬在腦海深處,想都不敢想的過往記憶,一下子發酵出來,鋪天蓋地的腐爛氣味在屋子里彌漫開來。

    曹亨此時大叫道,“獨子冤死!

    老妻積郁成疾,撒手人寰,儿媳婦、孫子下落不明!

    老子又找誰說理去!

    老子一世英名,臨老居然絕后了!

    絕后啊!

    你們又何嘗知道這酸楚!”

    拳頭嘭嗵嘭嗵的砸在桌子上,桌子散架,骨瘦如柴的手背血肉模糊,隱約可見滲人的骨節。

    “曹老哥,”

    石泉也顧不得擦自己的眼淚,嚇得趕忙抱住瘋了似的曹亨,“節哀,以后自然可以慢慢尋訪!”

    “尋訪?”

    曹亨冷笑道,“老子被困在此地,往哪里尋訪!

    即使尋到了,又能如何?

    只會給他們帶來殺生之禍罷了!”

    留在這里,就是對尚不知在哪里的家人最大的保護。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再哭哭啼啼了,”

    謝贊先是扶起卞京,然后對著曹亨拱手道,“曹老弟,万事還是要往好了想,做小女儿狀,倒是讓人笑話了。”

    “往好了想又能怎麼樣?”

    向來少言寡語的前任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刑恪守道,“頂多就是借著這位王爺心善,讓我等能夠安度晚年。

    可惜,老夫求得不是這些啊。”

    “說到這位王爺,”

    王慶邦用手絹擦了下那只已經干癟的眼角,“可不止是心善,倒是有點大智若愚的意思。

    可惜啊,他不是太子,要不然倒真是天下百姓的福氣。”

    “是太子就一定能登上大統嗎?”

    卞京依然抽噎著,用手指朝上面指指,“先帝在時,誰能想到最后是這位呢?

    要不然老夫如何會有今日的劫難。”

    眾人恍然大悟!

    是啊!

    先帝在世之時,最不得志的莫過于當今的聖上了!

    誰規定了太子一定能登基?

    歷朝歷代,被廢的太子不知道有多少!

    屋里一時間落針可聞。

    良久之后,王慶邦閉著眼睛,搖頭晃腦道,“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三和路八千,欲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

    說著說著,眼淚水又從那只僅剩的眼睛里涌了出來。

    想自己春風得意之日,一日看盡安康花,卻落到如今這家破人亡的境地。

    “你可這就這一只眼睛了,莫再哭,”

    何吉祥難得的安慰了一下王慶邦,“不愧這‘文宗’之名,弄得老夫也跟著愈發難受。

    身易老,恨難忘,尊前贏得是凄涼。”

    “各位這是服老了?”

    陳德勝突然喊道,“如果要死,老夫也要這何瑾死在前面!”

    一聲悲憤的吼叫把所有人都驚住了。

    相處這些年,他們從來沒有見陳德勝如此失態過。

    “你倒是說的容易,”

    石泉也跟著大聲道,“想要何瑾的命?

    也不是看不起各位。

    除非老母豬能上樹!

    各位老先生,發發牢騷得了,時辰不早了,咱們趕緊休息吧!”

    說著打著哈欠,轉身就要出廂房,突然聽見謝贊道,“豬自己上不去,老夫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得把他推上去。”

    “謝大人,你又說笑了。”

    石泉大笑著說完,就又看見王慶邦微微顫顫的站起身。

    “蓄疑敗謀,怠忽荒政,”

    刑恪守微微顫顫的站起身道,“石老弟說的對,天色已晚,各位還是早早地就寢比較好。”

    眾人見他背影消失后,各自拱拱手,回自己的房間睡覺了。

    自是一夜無話。

    一場雨后,小草都趁機連夜瘋長,硬生生的從和王府的台基縫隙里擠了出來。

    “是水泥質量太差,還是你太牛,”

    林逸隨手給薅了,扔進了門口的花叢里,“化作春泥更護花,宿命。”

    拍拍手后,摸了摸已經日漸起來的小肚腩,這身体不鍛煉的話,以后娶了媳婦,倒是個大問題。

    出了府邸后便拒絕騎驢子了,沿著新修的馬路,直接往白云城方向走去。

    減肥計划,今日正式啟動。

    他發現白云城的中心,以往貼公告的地方,此刻排著長長的隊伍,王府侍衛正在維持秩序。

    “王爺。”沈初走過來拱手。

    “這是在做什麼?”

    林逸好奇的朝著似乎正在做登記的謝贊望了望。

    沈初道,“謝大人說王府才五十多名侍衛,實在太過薄弱,今日起從白云城招募,擴充護衛。”

    “挺好的事,”

    林逸想到杜三河,想到目前還沒有追查出來的神秘送信人,確實需要擴充自己的實力,點點頭道,“不要太多人就行。”

    多了實在養不起!

    現在到處是花錢地方!

    而進項又有限,不得不省著點花。

    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謝贊等人的速度會這麼快。

    三日后,學校的操場上,一千多人喊聲震天,其中百十個孩子遮掩在其中,跟著扯著嗓子。

    依然是何吉祥負責訓練,隊伍時而排成長蛇,時而扎堆,沒有一點審美和威嚴可言。

    林逸看的頭疼。

    實在是連大學生軍訓的水平都不如。

    倒不是說這位前任京營總督沒有本事,而是時代局限性!

    林逸忍不住直接站到一塊石頭砌的將台上,把大學軍訓時期學過的那一套給拿了出來。

    在沈初和何吉祥等人的不解中,一會讓人朝轉轉,一會朝右轉,一會又后轉。

    “王爺,我這頭都暈了!”

    秦虎第一個表示了疑問,“王爺,你想好了說,到底是往左還是右啊,倒是給個方向啊!”

    隊伍中發出了哄笑聲。

    “頭暈了?

    那就旁邊站著好好休息,”

    林逸笑呵呵的,一臉和藹的道,“哪里也不要去,今天也別吃飯,吃多容易吐。”

    “啊,”聽見前面的話,秦虎還很高興,聽見后面的,直接臉垮了下來,“王爺,我不暈了!”

    哪里由他分說,立馬就有兩名侍衛過來,把他夾在中間,拉到了一邊站著。

    並且保證他哪里也不能去,一天不能吃飯。

    眾人見此,終于安靜了下來。

    林逸繼續當著沈初和何吉祥的面演練了兩邊,然后對他們道,“就按照我這個來做,不要問為什麼,問了我也不知道。

    而且,如果做不好,本王也得罰你們。”

    說完后,轉身就走了。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6:23 AM

59、海賊二代

又原路折返回去,走到半道,滿身是汗,坐在樹底下休息,不禁悲從中來。

    倒不是討厭自己胖,畢竟身上的每一塊肥肉都是自己親口吃出來的。

    只因為歷史是如此的相似,結束了無聊的一天之后,總會迎來新的無聊一天。

    錦衣玉食、詩酒風流、風花雪月與他無關。

    導致現在的他間歇性躊躇滿志,持續性混吃等死。

    天氣越來越涼,但是南國之地,也緊緊是“涼”而已。

    三和的人還沒体會過什麼叫冷。

    街面上依然不少,但是治安卻比以往好了許多。

    但凡能叫出名號的青皮流氓,早就被和王府的的護衛送去勞動改造了。

    白云城的生意人第一次發現,原來做生意可以這麼輕松簡單。

    不需要擔心敲詐勒索,不用害怕賊惦記,和王府的護衛雖然不多,可是各個都會飛檐走壁,個把小蟊賊,基本跳不出他們的眼皮子。

    中街綢布庄的劉鐸劉掌櫃,端著茶碗坐在椅子上,看著門口的伙計迎來送往,然后又滋溜了一口茶。

    這一輩子,他就沒這麼愜意過。

    他覺得現在這樣才叫做生意,因為只需要專心生意上的事情就行。

    因為許多事情都不需要他們管,包括道路都由著和王府在幫著修。

    他在幻想著這條路只要一通南州,他就把這個店面轉租出去,沿著新修的馬路重建一個鋪子。

    到時候,才是真正的財源廣進,八方來財。

    三個腰大膀粗的大漢走了進來,領頭的是一個面容猙獰的大漢,如果是以往,他肯定是要親自過去招待的,生怕自己的小伙計一個不小心給得罪了。

    但凡這種人出現在三和,要麼是海賊,要麼是鹽梟,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稍有不慎自己就得家破人亡,肯定是惹不起的。

    哪里能像現在,自己端著茶碗,雖然是笑臉相迎,卻是冷眼看著,屁股都不曾挪一下。

    又把腦袋望向大街上,掃了一眼突然出現在對面店鋪兩個閑逛的年輕人,他再次放下心來。

    雖然那兩個人都做了喬裝打扮,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王府的護衛。

    畢竟王府就那麼几個人,還大部分都在街面上行走,要是認不出來,自己這生意就不用做了。

    這三個人走在人群中,是那樣的“鮮明”、那麼的“出眾”,想不引起和王府護院的注意都不可能。

    一匹騾子拖著一個四周圍著欄板的板車出現在大街上,接著鑼鼓聲響。

    運垃圾的車來了。

    伙計在招呼客人,只能自己這個掌櫃親自把木桶的垃圾往清運車里倒了。

    現在,唯一麻煩的就是這點,

    和王府早就定了規矩,不能隨意倒垃圾,否則罰一文銅板。

    不交也行,那就等著去勞改吧。

    這就是謝贊那老東西所說的,和王條例的强制性。

    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條例就在那里等著你,只要觸犯了,總會有人來找你。

    垃圾倒好,剛好迎面碰到那三個大漢抱著一匹白色粗布從他的店里出來,他目送那三個大漢走遠,接著又看到和王府的兩個護院跟了上去。

    “發現三個可疑人?”

    林逸好奇的道,“沒抓起來?”

    包奎道,“屬下怕打草驚蛇,是以只派人在身后跟著。”

    王爺讓他和何吉祥一起調查送信之人,這都一個月過去了,即使是王爺不問,他也必須過來彙報。

    “怎麼可疑了?”林逸好奇的道。

    包奎道,“這三個人是鹽梟,據屬下調查,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就在王府周邊轉悠。”

    “在本王這轉悠能說明什麼?”

    林逸摸了摸光禿禿的下巴,沉吟半晌后道,“難道是發現了本王的王八之氣,來投效本王的?”

    包奎訕笑不吭聲。

    如果做肯定回答,是故意對王爺撒謊。

    如果做否定回答,王爺大概又是不高興。

    王爺不高興了,王爺不能怎麼著他,但是洪應能揭了他一層皮。

    “王爺,有人求見!”

    孫邑小跑進來道。

    “誰?”林逸兩眼放光道,“送銀子沒有?”

    孫邑搖頭道,“王爺,三個人一看就是窮鬼,小的倒是想打發他們走,只是一直堅持要見王爺,說有重要的事情。”

    “有重要事情?”

    林逸笑著道,“那就讓他們進來吧。”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不一會儿,孫邑帶著三個壯漢進了院子。

    那三個人剛一冒頭,包奎就急忙對林逸道,“王爺,這三個人就是屬下說的嫌疑人,只是怎麼會突然來這呢。”

    “草民田世友,參見王爺!”

    為首的光頭大漢先行跪下,身后的兩個人也急忙跟著下跪,大概沒有經驗,又過于匆忙,膝蓋把條石地板砸的發顫。

    林逸看了一眼大漢,揮手道,“起身說話吧,你來找本王是有何事?”

    “草民是來告發的!”

    田世友依然沒有起身,徑直跪著,大聲道,“海賊杜三河觸犯王爺的條例,在白頭灣劫掠財貨!”

    “又是杜三河?”

    林逸皺眉,“他們劫了誰?”

    “正是草民的!”

    田世友憤怒的道,“這可是草民一輩子的積蓄,還望王爺為草民主持公道!”

    “你是鹽販子,”林逸笑著道,“本身就是知法犯法,如何還敢來見本王?”

    對杜三河,他眼前是無可奈何,還不如把這個叫田世友的先打發了再說。

    田世友不驚不懼的道,“聽說在三和人人有條例可依,王爺不容三和藏污納垢!

    不滿王爺說,草民早在一周前就在白云城盤桓,每日誦讀王爺的條例,草民實在不知觸犯了哪個條例!”

    林逸一時語塞。

    不怕流氓、鹽梟,就怕他們有文化。

    田世友雙手伸直,腦袋貼地道,“王爺就藩那天草民是遇見過的,只可惜草民有眼不識泰山,錯過了王爺的美意,還望王爺恕罪!”

    “本王見過你?”林逸一點印象都沒有。

    “當日,草民帶著眾位兄弟押送私鹽,遇到王爺車輦,便悄悄退了去,”

    田世友接著道,“等王爺過去后,才偷著跑出來,王爺秋毫無犯,草民感激涕零。”

    “原來那天是你們。”

    林逸恍然大悟。

    當時他們一路沒遇到一個活人,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說話的,想上去攀談,想不到這些人膽小如鼠,拔腿就跑。

    “正是。”田世友道,“要不然草民也不敢來找王爺。”

    “哎,”林逸撓頭道,“這杜三河,本王也同樣對他恨之入骨,可他乃是海上一霸,來無影去無蹤,本王即使想替你做主,也是沒有辦法。

    不好意思,讓你白跑一趟了。”

    他也沒臉說自己的人剛栽在人家手里。

    “王爺無需多慮。”

    田世友把一直夾在懷里的那匹布拿在身下,正要展開,看到包奎夾在自己與和王爺中間,便后退兩步。

    然后站起身,在一面桌子上緩緩鋪開,然后大聲道,“王爺,這便是更路簿,小的親手繪的,有了它可以找到杜三河的老巢!”

    林逸站起身,眯縫著眼睛朝著那匹白布上看去,上面雜亂無章的線條,密密麻麻的蒼蠅般大小的字,讓人看著頭疼。

    “這麼多?”

    “回稟王爺!”

    田世友聲音高亢的道,“這更路簿乃是祖上打的底稿,草民父親加以完善,草民又加以潤色。

    整個南海,沒有比草民這份更齊全的了,杜三河都不行!”

    “你意思是你全家都是海賊,你是海賊二代?”

    林逸笑著道,“杜三河這種半路出家的比不上你?”

    “王爺快言快語.....”

    田世友漲紅著臉道,“草民佩服!”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6:32 AM

60、愛才之心

  什麼是海賊二代?

    他聽著古怪,但是從字面意思上很好了解!

    海賊二代倒是沒什麼,他祖上到他父親,曾經縱橫海上,提起他們的名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是與有榮焉,甚感驕傲的!

    只是,有些話從這位和王爺的嘴里出來,怎麼就帶點鄙夷呢?

    讓人很是不舒服!

    “收拾這杜三河光是知道線路有什麼用?”

    林逸重新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淡淡地道,“去找杜三河的老巢,你得有船吧?

    你還想游過去?”

    “王爺!”

    田世友再次噗通跪下,高聲道,“草民願意獻上寶船一艘!”

    “一艘有什麼用?

    能裝几個人?

    万一裝不下,沉水喂王八。”

    林逸笑著道,“眾所周知,杜三河部眾過万,自己又是武功高手,可不是輕易能拿下的。”

    田世友接著道,“王爺,據草民所知,王爺護院目前雖已擴充,可也只有一千四百人,不足二千,草民的這大船是裝的下的。”

    “哦,你也知道本王手底下就這麼點人!”

    林逸的手啪嗒一下怕在桌子上,“讓他們去打杜三河的上万人,這不是送死嘛!

    快說,你這是何居心!”

    “王爺恕罪!”

    田世友嚇得把腦袋在地上磕的砰砰響,急忙辯解道,“王爺有所不知,杜三河號稱有部眾過万,可大多都是家屬,皆是老弱婦幼,可戰之力不足四千人!”

    “笑話!”

    林逸冷哼一聲道,“一千四百多人就能是這四千人的對手了?”

    “請王爺息怒!”

    田世友接著道,“緣海各路深受這杜三河之害,草民已經竭力聯絡各處,另召集二千人,大船三艘,都願意與王爺同心協力,共襄義舉。”

    林逸直接愣了。

    這他娘的是非要把自己架火上烤啊!

    也怪自己,沒事吹什麼“海晏河清、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牛!

    “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林逸嘆氣道,“這三和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本王窮的就要喝稀飯了,哪里還有什麼余力去打杜三河。

    事由輕重緩急,本王得先照顧溫飽,至于其它的事情,得徐徐圖之。

    再說,要是損兵折將,本王連這喪葬銀子都未必出得起。

    所以啊,你這狀子,本王接是接了,但是需要以后處理了。”

    反正現在這情況,他是不可能去找聶有道的麻煩的,何況也沒有那個能力。

    十几年前,聶有道就已經是八品巔峰了,現在說不定就是九品!

    這種人物據說是恐怖如斯!

    他沒理由讓沈初等人去送命。

    “王爺,杜三河劫掠多年,金銀財寶何止千万,”

    田世友興奮的道,“光是前些年滅了南洋一土人小國,就得金銀三百万!

    只要把他剿了,草民分文不取,全予王爺!”

    千万!

    林逸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沉重了起來。

    他怎麼可能不動心!

    “那也是假設,万一打不倒這杜三河,還得惹一身騷,何必呢?”

    林逸抿了一口茶,笑著道,“莫再說了,本王心意已決,咱們啊,有多大的碗,吃多少飯。”

    “王爺,只要滅了這緣海各處的海賊,商路一通,咱們三和的稻米、鹽、荔枝、桂圓就可以到達北地,然后運回來絲綢、瓷器到南洋!”

    田世友依然不死心,急切的道,“到時候那銀子就跟水似得,嘩啦啦的來了,王爺,請你三思!”

    “起來吧,別一直跪著。

    本王認為鹽販子這麼有前途的職業,你不去繼續做,就可惜了,”

    林逸轉換話題道,“杜三河的事情先放在一邊,說說你這私鹽生意是怎麼做的?”

    他對一切能賺錢的生意都很感興趣。

    田世友站起身拱手道,“王爺,其實就是在海邊煮鹽罷了,然后販運至岳州等地。

    前些岳州水災,流民不計其數,聚眾則為匪,草民已經去不得了。

    去安康或者更遠的雍州之地,陸路艱險,往返一次就是一年半載,草民就嘗試走海路,想不到居然被杜三河給劫掠了。

    只能求王爺為草民等人做主。

    “岳州水災了?”

    林逸還沒得過這個消息,不禁感嘆自己情報方面的落后。

    “正是!”

    田世友道,“很多流民已經竄入三和,聚則生亂,王爺還是要早做准備的好。”

    “來三和了?”林逸興奮的問道,“白云城距離三和與岳州交界有多遠?”

    三和這種鬼地方最缺的就是人,多拉點人過來,自然是好處多多。

    至于養不起?

    不存在的!

    雖然水稻產量低,但是一年兩熟,收成還是不錯的。

    矛盾之處在于,大家只有糧食這一項收入,大部分都需要賣了去換錢,購買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生活用品,余糧只能保證苟活。

    哪怕家里真沒糧食了,就稍微勤快點,伸手朝樹上摘倆果子,這樣都不至于餓死!

    導致死亡率居高不下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濕熱引起的各種疾病。

    田世友不解道,“王爺,這恐怕不是好事,流民勢大,要是不加防范,恐生事端!”

    林逸笑著道,“這就不需要你多慮了,還是繼續談談你這鹽運的生意吧。”

    這年頭天災人禍不斷,老百姓但凡有一口吃的,餓不死,他們都不會拖家帶口去造反!

    那不是腦袋有病嘛!

    “如果王爺能剿了海賊,開通了這海路,草民願意拿鹽利的六成孝敬與王爺!”

    田世友發現了林逸不經意間皺下的眉頭,因此便解釋道,“草民剛剛說了,不管是去北地,還是下南洋,皆有利可圖!”

    林逸笑著道,“六成?

    那本王多不好意思,顯得本王故意占你便宜似得,本王可不是那樣的人。”

    田世友正要恭維兩句,就又聽見林逸自顧自道,“要不這樣吧,本王發現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而本王又是惜才之人,突然起了愛才之心。

    你直接留在和王府吧,以后本王發你月錢,絕對不讓你白忙。”

    這不是商量,是通知,不同意也得同意。

    “.......”

    田世友愕然。

    這他娘的說的是人話嘛!

    這要是換成別人,他早就破口大罵了。

    老子再不濟,也是個鹽販子!

    一年几十万上下!

    你他娘的居然給老子發月錢?

    還要說話,便發現一個太監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居然生不起絲毫反抗之信,只能老老實實的跟在剛剛帶自己進來的門子身后,老老實實的退了下去。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6:37 AM

61、放權

望著隨著孫邑漸漸遠去的田世友三人,林逸笑著道,“挺有意思的。”

    包奎道,“王爺,真要收留這等雜寇?

    屬下怕有損王爺聲譽!”

    林逸白了他一眼道,“你是第一次認識本王?”

    包奎訕笑道,“屬下知錯。”

    聲譽?

    對他們王爺而言,好像完全就是浮云!

    他們家王爺可以連臉都不要,怎麼可能追求“聲譽”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呢!

    明月道,“這人明明處處透著一股粗俗,卻偏偏在禮儀上一絲不苟,好像經過刻意訓練似得。

    而且一口文縐縐的話,從這種人嘴里出來,總讓人覺得有種違和之感。

    想必王爺留下他,也是必有深意。”

    “聽見沒有?”

    林逸一腳踹上包奎,“跟著你明月小姐姐多學著點,一天到晚的,只會打打殺殺。

    不是,論打架,你好像還打不過明月。

    你說你啊,一天天的,干嘛嘛不行,吃啥啥不剩。

    本王很嫌棄你的,你心里沒個數嘛。”

    “屬下慚愧!”

    包奎訕笑道,“明月姑娘天生麗質,而且已經是七品巔峰,小的自然難望其項背。”

    什麼小姐姐?

    論年齡,他可以給明月做爹了!

    心里雖然無奈,但是沒法說。

    因為不管怎麼說,他們王爺總有歪理對付他!

    這是血淚經驗!

    明月掩嘴笑道,“包統領客氣了,包統領行軍經驗豐富,來三和這一路上,要是沒有包統領領路,估計這會還不知道轉悠到哪里呢。”

    包奎感激的看了一眼明月,幸好給他留了面子,要不然自己得找個地縫鑽。

    包奎道,“在下愚笨,還望明月姑娘指教!”

    明月笑著道,“王爺估計是懷疑這田世友背后有人教唆,要不然這樣的渾人,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包奎恍然大悟道,“還是王爺英明,那王爺,小的現在應該怎麼做?”

    林逸眼睛一瞪道,“問我?

    我要是都知道,要你們干嘛啊。”

    包奎臉色一僵,話雖混賬,但是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反正這就是他們王爺所謂的“放權”,美名曰“調動他們的積極性”,實質上大家心照不宣,就是自己偷懶,做甩手掌櫃,什麼都不管!

    他這個副統領的權利是大,大到白云城偷雞摸狗之事,小到王府掃地擦桌子這等小事,都歸他管。

    甚至有時候和王府的狗忘記喂,王爺都得埋怨他一頓。

    這分明就是府里下人干該的事情!

    但是不能叫屈!

    下人們歸誰管?

    當然是洪總管!

    他敢把這鍋放到洪總管頭上?

    挨王爺冤枉不會掉塊肉,挨洪總管揍,得掉塊皮。

    所以,他在王府能活到如今,全靠自己識時務!

    反正不管有什麼責任,往自己頭上攬,洪總管又不會虧待他的。

    他暗自嘆口氣后,一臉為難的望向明月。

    明月笑著道,“包統領要是不嫌棄,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包奎高興地道,“有姑娘相助,自然求之不得。”

    秋季的雨格外的多。

    不等太陽下去,烏云就來了。

    庄稼漢們開始拼命搶場,外面的糧食不能讓雨給淋了。

    几聲悶雷之后,雨便劈里啪啦的砸了下來。

    和王府右邊隔著圍牆就是新建的孤儿院,林逸不但親手題了“三和孤儿院”几個大字,還親自出任了第一任院長。

    現在本地人知道有這麼個地方后,三更半夜的,總會有人偷偷摸摸的把孩子放到門口。

    搞得孤儿院的人,隔三差五的就要跑出來看一趟。

    經常出沒的猴子、狼,隨便遇到一個都不是開玩笑的。

    林逸站在門口台基上就能看見孤儿院高高的屋頂。

    隨手拍死了一只蚊子,捻在手里,嘆口氣道,“她剛剛是不是親我了?”

    明月一愣,反應過來后笑著道,“是的,王爺。”

    “眉清目秀,與眾不同,”

    林逸嘆口氣道,“本王卻傷害了她,愛情來的這麼快,去的也這麼快.....”

    他身后的人都盡力忍住不笑。

    雷聲越來越大。

    方皮和崔耿仁卻不老實。

    方皮站在高高地屋頂上大喊,“驚雷!

    這通天修為!

    天塌地陷紫金錘......”

    崔耿仁站在方皮對面舉著拳頭,不甘示弱大喊,“紫電!

    這玄真火焰!

    九天懸劍驚天變....

    我手持了彎月刃.....”

    底下還有一群孩子站在門口轟然叫好。

    兩個人不管濕漉漉的身子,也不管雷聲有多大,繼續嘶吼。

    林逸的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自己就沒事吼了兩嗓子,怎麼就讓這幫小王八蛋給學了去!

    “通天修為?

    真是有志氣啊,”

    林逸突然面無表情的道,“都這麼有志氣,好事啊,給他們加點擔子,千万別讓他們閑著了。

    現在快去把他們攆下來,別沒被餓死,反而讓雷給劈死了,晦氣。”

    “小的明白了。”

    洪應順著走廊緩緩往前面走去,然后朝著對面的孤儿院方向望去。

    “由我掌控妖魔吼.....”

    方皮一句話還沒吼完,陡然看見出現在視線里的洪應,嚇得魂飛魄散,毫不猶豫的跳下了屋頂。

    “大屁王!

    你是向本尊認輸了嗎?

    你眼睛怎麼了?

    不好使了,一個勁的眨!”

    崔耿仁是背對著洪應,正好奇方皮看到了什麼嚇人的東西,這麼快就跳了下下去。

    因此也就忍不住回過了頭,待看清后,尖叫一聲,直接滾落了屋頂。

    洪應見林逸憂心,便笑著道,“王爺放心,這几個小崽子現在皮糙肉厚,摔不壞。”

    林逸想到這几個小王八蛋現在都在學功夫,便深以為然,笑著道,“也是。”

    自從水泥在白云城開始流行開后,白云城的街道再也沒有了往日下大雨時的泥濘。

    凸凹不平的水泥路,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到處延伸。

    這些路可不是卞京修的,而是白云城的“聰明”人發現水泥的妙用后去施工工地上偷的。

    卞京屢禁不止,畢竟十几里地長的工地,不可能每一處都派人守著吧?

    最后,林逸知道后,也就由著他們了,因為本身簡易水泥不值錢!

    這些人願意做免費勞動力,給白云城鋪道,也沒什麼壞處不是?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6:42 AM

本帖最後由 quay01245 於 2021-3-7 06:50 AM 編輯

62、時間不等人

   唯一不妥的是,這些人畢竟不是專業人士,鋪成后坑坑窪窪,沒有一處是平整的。

    而且,大家也缺少協作意識和公德心,各自只管自己門前的,哪里會管別人?

    曾經一度出現,這邊鋪子門口高,那邊鋪子門口低,中間是水泥路,兩邊依然是土路,馬車的車輪想過去,都得靠人在后面推。

    甚至有的地方馬車過去直接傾斜,不注意就得翻車。

    不管是做生意的商家,還是本地的居民,都不堪其苦。

    大家終究達成了一致的意見,一起制定高度,一起修路,反正現在施工工地的水泥沒人管,成車成車的拉就是了。

    眾人齊心協力,還是修成了如今這坑坑窪窪的樣子。

    不過,卻依然發揮了效用。

    哪怕是下雨,依然可以掛驢車或者馬車出門。

    甚至有聰明人,還學著新建的和王府、學校、孤儿院的樣子,把水泥抹在牆上,最后粉上石灰,一通操作下來,原本破舊不堪的房子,居然脫胎換骨,有了窗明几淨的感覺。

    誰看誰眼紅。

    短短的時間內,白云城一大片房屋的外牆都成了白色。

    有些人覺著跟著涂牆顯不出自己的本事和能耐,干脆把原來的老房子給扒了。

    重建!

    和王府新建的磚窯可以賒賬!

    即使還不上,也可以出工抵賬!

    稍微有點決心的,咬牙就做了,下雨就漏水的房子,他們是住夠了。

    接著一棟棟大房子就起來了。

    最氣惱的是那些做生意的人,論財力,他們比這些連買磚都要賒賬的苦哈哈好太多了。

    但是,他們不能隨便拆房子,要不然生意還做不做了?

    停個十天半個月,錢少賺是沒事,可這老主顧,基本也跑沒了吧?

    可是就怕對比,自己鋪子與身后鄰居家新建的房子一對比,立馬就成了狗窩!

    不過,人挪死樹挪活,率先有生意人開始在和王府新建的馬路邊建了兩層鋪面,這樣也不用拆老鋪面,又得了新鋪面,一舉兩得。

    新建的馬路儼然成了交道要道,人流車馬往來不斷,出奇的生意比在城內還要好。

    腦子不傻的生意人,都開始漸漸的在馬路邊建鋪面。

    馬路一片,沒用多長時間就成了白云城的商業中心。

    而且,這些生意人,還自作主張的在馬路主干道修了不少的支路,只為了主顧來往方便。

    這個變化,林逸早有預料,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每天早晨,林逸都會在學校上課的鑼鼓聲,以及學生、護衛隊的嘶吼中准時醒來。

    呆坐在床上,心生悔意,他不該把學校建的離府邸這麼近的!

    鬧得現在想睡個懶覺都成了奢侈。

    吃好早飯后,他找到卞京,强烈要求重新修一個廣場,專門用來做護衛和學生訓練的。

    這種每天環繞在耳邊的噪音,他實在無法忍受了,還是讓他們離遠一點比較好。

    卞京毫不猶豫的應了,而且還很慶幸,王爺沒有讓他重建和王府,要不然他非忙死不可。

    自從炸藥試制有了成果,他便一頭扎在了工地上,跟小孩子得了新玩具的似得,滿山的扔炸藥,開山裂石,根本沒有余力管別的事情!

    卞京興奮的道,“王爺,通到南州的道路,指日可待!”

    “說個具体時間,”林逸有了之前的教訓,特意問了清楚,“別告訴本王,你還要修個十年八年。”

    卞京得意道,“王爺放心,用不了那麼長時間!自從有了炸藥,這修山路,也沒那麼難了,快上很多。”

    林逸道,“那到底什麼時候能修通?”

    “三年!”卞京比划出三更手指,捋著胡須道,“老夫保證三年內能完工!”

    “那可真是夠快啊!”

    林逸要不是看在對方年齡大的份上,恨不得直接上去踹上一腳,又不是修高速公路,同時還要堅固工程質量!

    無非就是在原有的道路上夯地基,鋪上水泥而已,甚至有些路段根本連水泥都不需要,一些山道只需要擴寬道路!

    他親自去看過,炸藥一埋,嘭嗵一聲,炸掉一大片,只需要清理掉碎石就是完整的路了。

    簡單的令人發指。

    就這還三年?

    開玩笑呢!

    不修通這路,三和就進不來人,沒有人氣,這地方就是死水一潭,沒有好吃好喝的好玩的,他接受不了!

    “王爺.....”

    卞京不解,他已經是拼了老命在加快速度了!

    “是缺人,還是缺錢?”林逸接著問。

    “人手確實不足,可是王爺,一個鐵鍬,一把鑿子都需要從外面購買,”卞京苦笑道,“如今岳州動蕩,客商往來斷了有半個月,如今白云城的商鋪里根本就沒有貨。

    老夫即使招再多人,亦是無用。”

    林逸好奇的道,“偌大的白云城連個鐵匠都沒有?”

    卞京拱手道,“白云城鐵匠鋪子共有三戶,每日出產有限,哪怕全給我等,也是不夠用。”

    林逸嘆口氣道,“三和可出產石煤、鐵石?”

    卞京道,“往南一百余里,皆是瘦煤,東家乃是梁根,往西三百里,產鐵石、銅石,邱武進占據此地,私鑄銅錢。”

    “梁根.....

    邱武進.....”

    林逸原本以為這兩個老頭子只是個普通的鄉下財主,當初收了他們八万兩,自己還有點不好意思,想著地主家也沒有余糧,自己不能盤剝的太厲害,就輕輕的放過了他們!

    搞半天,最窮的還是自己!

    人家自己鑄錢,等于開印鈔機呢!

    卞京道,“這兩家世代盤踞于此,再是豪富不過。”

    林逸沒好氣地道,“那你怎麼不早說!”

    卞京愕然道,“三和人人皆知,梅靜芝大將軍南征之時,光是梁家就拿了五十万兩助餉。

    梁根的孫子梁暠現為南州布政司經歷,從七品。”

    林逸悠悠嘆口氣道,“聽你這意思,他們還是有背景的,老子還不能隨便動了?”

    卞京笑著道,“倒也不是,王爺身份尊貴,小小的梁家何足掛齒,梅大將軍自然不會為些許小事勞煩王爺。”

    “老子暫時也沒動他們的打算,”

    林逸接著道,“誰家有金礦、銀礦的,你一起說了吧。

    小應子,替本王記在心里。”

    眼前,他銀子已經用的差不多了,缺錢的日子在后面呢。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6:50 AM

63、書信

洪應急忙應是。

    卞京道,“往南六百里,本地人稱之為金雞山,產砂金。

    占據之人乃是叫江四喜,明明是個土匪,卻偏偏起了個讀書人的名號,叫什麼‘仗劍學士’。

    據說跟王成有點淵源,具体是什麼內幕,老夫也不得而知。”

    “都他娘的是有錢人啊。

    卞先生,你也別著急,等將來本王拿下他們的錢財,就撥給你修路造橋,”

    林逸流下了羨慕的口水,嘆氣道,“既然有鐵、有煤,無非是鐵匠不夠了?”

    “正是!”

    卞京拱手道,“老夫已經給這些鐵匠鋪子預付了銀子,讓他們招學徒。

    只需一年,這些學徒便都是合格的鐵匠,到那會,這些鐵匠鋪便可......”

    “卞先生.....”

    林逸忍不住還是打斷了,嘆氣道,“時間就是金錢!

    效率就是生命!

    培養鐵匠,本王不反對,應有之舉。

    但是,花一年時間?

    本王等不起啊!”

    卞京硬著頭皮道,“那王爺的意思是?”

    林逸道,“第一:三和這麼大,不可能就這麼几個人會打鐵,貼告示,懸賞招人,咱們自己開鐵匠鋪。

    第二,岳州水患,流民眾多,去給本王搶人去,有多少人,要多少人,好歹能抓住几個鐵匠吧?

    沒有鐵匠,有木匠也是不錯的。

    行了,就這麼辦吧。

    你身体不好,就不要親自出面,安排人去吧,多帶點護衛。

    糧食呢,麻煩謝大人您趕緊幫著籌措。”

    “王爺英明!”

    謝贊喜不自勝,高興地道,“白云城距岳州與三和交界有六百里,流民聚眾,且不通官話,極易滋生事端,非常人不可勝任,卑職推薦胡大父子去。”

    林逸詫異的道,“一個是馬夫,一個郎中,這爺倆能行?”

    謝贊笑著道,“據卑職所知,胡大乃是岳州人,居安康多年,鄉音未改。

    胡郎中一手醫术出神入化,即使是流寇,也不會輕易傷之,極易得人心,由此父子二人去,再好不過。”

    林逸一聽,覺得挺有道理,便點頭答應了。

    至于胡家爺倆同意不同意,那不是他考慮的了。

    和王府的護院已經擴充到二千人,對于人口稀少的三和,這已經是極限!

    其中大多數是農夫、漁民、小商販,小部分是正在勞動改造的犯人,三和首富王成之子王興也赫然在列。

    每天有三個時辰的訓練時間,訓練結束后,該去秋收的就去秋收,該捕魚的就去捕魚。

    而青皮、流氓繼續去工地上進行勞動改造。

    這是何吉祥根據本地實際做出的妥協,指望這些人做全職護院,基本不大可能。

    不少人家有妻儿,是家中頂梁柱,離了他們,這一季的稻谷是別指望從地里收上來了。

    如果不是看在和王府月錢的份上,他們根本就不會樂意來這里吃苦受累,耽誤家里活計。

    寬大的操場上,護衛隊已經把隊列走的有模有樣。

    之后,林逸皺著眉頭看他們在那嘿嘿哈哈的打拳,聲勢十足。

    總感覺差點什麼,可是又說不出來。

    “讓他們跑起來,每天都要跑步,至少要跑個十里地,”

    林逸對何吉祥道,“只要跑得足夠快,敵人的大刀就砍不到他們。

    被砍了,就會死。

    死了,他們就沒了。”

    何吉祥愣了愣。

    這說的完全是正確的廢話啊!

    “輕足善走,兵貴神速,老夫也正是這麼訓練他們的。”

    這位和王爺的嘴里經常冒出一些新鮮詞,很是讓他頭疼!

    偶爾只能靠自己意會!

    林逸笑著道,“那就更好了,繼續加强,要跑的整齊,跑出氣勢。”

    何吉祥還要說話,發現林逸已經走了,趕忙拉住洪應道,“洪總管,怎麼才算整齊,還要跑出氣勢?”

    “大概是‘体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忽焉縱体,以遨以嬉’。”

    洪應突然想起來了王爺寫的《天龍八部》中的凌波微步。

    只是他是太監之身,初接觸時學不了這等需要純陽功法,只能教給明月和紫霞、宋城等人修習。

    這几個人資質雖然不差,可也沒有一個大成的。

    現今,他自覺已經到了“陰陽數足自通神”的地步,這等功法倒是可以學了,但是也不願意學,步法終究只是招式。

    招式與他,已無進益。

    “輕功?”

    何吉祥皺眉道,“水上行走,不入八品,怎麼可能做得到?”

    洪應見林逸已經走遠,不再搭理卞京,趕忙轉身追上去,只留何吉祥一人在那搖頭嘆氣。

    秋高氣爽。

    一只信鴿自北方來,在和王府的上空盤桓良久之后,終于落了下來。

    林逸看到后,緊跟著去了后院。

    “王爺。”

    王慶邦把一張紙條交給了林逸。

    林逸迅速的打開,按照上面的數字從書上找對應的字,一個個寫在紙上,最后終于成了連貫的兩句話。

    看完后,他又不禁嘆了口氣。

    與林寧書信往來倒是頻繁,他寫的都是些家長里短,關心人的話,而林寧回給他的內容皆是一些朝堂事,無非是誰升遷了,誰倒霉了,誰走運了。

    比如今日這封信的內容也是如此。

    他隨手把紙丟給王慶邦后笑著道,“看看吧,每天都是這些內容,甚是無聊。

    這齊庸跟安康府尹文泰不是不對付嗎?

    怎麼會好心替他說話?”

    府尹與知府的職責是一樣的,但是因為安康是京畿之地,所以府尹是正三品,而且地位也特別高。

    非得聖寵著做不得此位,是有資格與宰相大人叫板的。

    王慶邦笑著道,“老夫來三和多年,倒是沒聽說過這文泰,只是齊庸可不是什麼好心。”

    林逸好奇道,“怎麼說?

    別人都主張罷免,齊庸等人偏偏主張讓他去謫守川州。

    雖然降職了,總比丟官强吧?”

    王慶邦笑著道,“王爺純善,倒是不了解這里面的是非。

    這正是齊庸的狠辣之處。

    文泰要是真被罷免那就好了,之后朝堂上只要有人擔保,同樣可復起,官復原職。

    可外放川州就不一樣,正三品到從六品降下去容易,可升上去就難的很。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哪怕是聖私殊甚,特加超擢,也需要十年!”

    “十年,奶奶個熊,人生有几個十年?”

    林逸嘆口氣道,“這齊庸也太狠了些。”

    政治比他想象的要復雜的多。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6:55 AM

64、吃貨

   王慶邦嘆口氣道,“齊庸這種老狐狸,陰狠毒辣,王爺仁慈,自然難以度之。”

    “別亂拍馬屁了,本王自己是啥人,心里有數,”

    林逸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道,“雖然算不得蠢,但是絕對算不上什麼聰明人。

    真正的聰明人,是本王那几個哥哥,一個個的粘上毛比猴子還精。

    就是那老十二,奶奶個熊,都滑不留手的。

    還真玩不過他們。

    好在本王有自知之明,遠離是非之地!”

    王慶邦笑著道,“王爺實在過謙了,這柱國一家乃是王爺的外家.......”

    “扯遠了不是?”

    林逸沒讓他繼續說下去,而是自顧自的道,“永光年,四皇子又是何等風光?

    外家也是領兵大將,權傾朝野。

    后來,不也是落個身首異處?”

    據說是被他皇帝老子林洵親自拿刀砍掉的!

    這得多大仇,多大怨!

    王慶邦道,“聖上乃天人雄姿,獨自領兵在外,帶兵有方,訓其三軍,如臂使指。

    軍中聞將軍令,不聞天子之詔。

    而四皇子依靠外力,終不能那麼得心應手。”

    林逸笑著道,“你也知道除非自己有本事領兵,像雍王那樣,否則啊,借助外力,終是鏡中水月。”

    “不知王爺與哪位親王交厚?”

    王慶邦訕笑,他把自己給套了進去。

    “餓死不打親戚工,窮死不耕丈人田。

    本王呢,兩不相幫,”

    林逸一邊查書,一邊在紙條上填數字,寫完后就交給了王慶邦,“送回去吧,另外你再幫著寫一張給宋城,讓他們暫時不要送銀票過來,,現銀也不要送,麻煩。”

    三和這種鬼地方,連個錢庄都沒有,手里的銀票只能拿到當地的典當行或者布店、糧米店折換,虧大了!

    如果讓宋城直接送銀子,路程遙遠,太不方便。

    他准備時機成熟了就開個銀行,省的這麼折騰。

    從后院出來,很隨意的便溜達到了府內的河邊。

    艷陽高照,河內碧水清澈,波光粼粼。

    “王爺.....”

    田世友正抱著一個大豬蹄子坐在河邊猛啃,渾然不在意邊上正在流口水的兩個兄弟。

    “你又偷吃本王的豬蹄子!”

    林逸氣急,真后悔留下這三個王八蛋了。

    一個比一個能吃,而且還經常進廚房偷吃!

    “王爺,這也太好吃了。”

    田世友口齒不清的說完后,把手里的豬蹄子朝身后一拋,他的兩個兄弟立馬就爭搶了起來。

    他自己跟沒看見似得,走到河邊,伸手抄水洗了手,抹了抹油乎乎的嘴巴。

    “好吃啊,”林逸沒好氣的道,“從今天開始交伙食費,保你吃個夠!”

    “真的?”

    田世友兩眼放光,非常爽快的道,“王爺,你不是說發月錢嘛,那就從月錢里扣吧!”

    開始留和王府,他是不樂意的。

    但是,短短這一個星期,他們三人又開始慶幸,幸虧沒有離開這里。

    和王府的伙食真是太好了。

    他祖上是海賊,雖然家道中落,被迫做了鹽梟,但是依然留了不少家底,而且自己每年還有几十万兩的進項。

    行走江湖,不全然是風餐露宿,畢竟是有錢戶,少不了大手大腳,胡吃海喝。

    可像和王府這麼好吃的東西,他是第一次吃到!

    讓他覺得自己以前吃的連狗都不如。

    不!

    這是侮辱狗!

    和王爺的一條大黑狗,一天小黃狗吃的絕對比他好!

    那兩條狗每天都有大棒骨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仆人們怕它們吃不飽,一天還喂好几頓。

    而自己吃個豬蹄子還要偷偷摸摸!

    瞧瞧自己這過得叫什麼日子!

    林逸淡淡的道,“照你們這個吃法,月錢可是不夠的。

    本王的廚子可是大廚,放在酒樓里,一頓飯,沒一兩銀子可是不行的。”

    目前來說,除了那位年齡不詳的活祖宗,還沒誰能占到他便宜!

    “王爺說的是!”

    田世友心里暗自高興,這位和王爺果然是不諳世事。

    他抱怨歸抱怨,但是心里敞亮,在和王府,他們三個人一頓飯還是有四個菜的,兩葷兩素。

    放在酒樓里,別說一兩,就是二兩都不一定下得來!

    林逸大方的道,“哎,誰讓本王是大度之人呢。

    以后啊,這月錢就不給你們發了,不過也不再另外讓你們加錢就是了,你們就敞開吃吧。”

    “王爺......”

    田世友盡管心里已經了樂開了花,但是面上還是裝作了愁眉苦臉的樣子,“謝王爺恩典!”

    林逸笑著點點頭,干脆讓明月去拿魚鉤,自己在這里釣起來魚。

    今日天氣不錯,魚肯咬鉤,不一會儿就拉起來了好几條。

    正得意間,孫邑跑過來說有人求見。

    “誰啊?”林逸好奇的問。

    “王爺,是上次在路上遇到的那個姓善的。”

    “姓善?”林逸沒什麼印象。

    “善因,”孫邑提醒道,“一門四進士,一巷九舉人的東癢島善家。”

    “跟善琦那老王八蛋沾親戚那個?”

    林逸眉頭一皺,揮手道,“不見。”

    孫邑躬身就走了。

    沒多大會儿,又騰騰地跑了回來,笑著道,“王爺,這善因送了孝敬。”

    “給了多少?”林逸問。

    “三千兩。”孫邑陪笑道。

    “這麼點?”林逸想了想道,“蚊子再小也是肉,讓他過來吧。”

    屁股也沒挪,眼睛始終直勾勾的看著蘆葦杆做的魚漂。

    孫邑帶著兩個人過來的時候,他又抓上來一條黃顙魚,因為水質好,整條魚都是金黃色的,鮮艷的很。

    “草民給參見王爺。”

    善因笑嘻嘻的給林逸磕了頭。

    “怎麼又讓本王看見你了?”

    林逸沒好氣道。

    “王爺,夜錦羽那娘們對在下不死不休,”

    善因嘆口氣道,“天下之大,實在是無處可躲了,求王爺收留!”

    “放屁!”林逸自然不信他的鬼話。

    “王爺,你有事找我啊!”方皮從河對面的圍牆上露出來腦袋。

    “滾犢子,沒你事。”林逸不耐煩的朝他揮揮手,然后對著善因繼續道,“夜錦羽雖然厲害了一點,可你善家也不是好惹的吧?”

    “那是當然!”善因傲然道,“我善家肯定不怕他。”

    “那還跑個屁?往家一躲,不就完事了?”

    “王爺有所不知,”善因訕笑著道,“雖然不怕他,但是總不能替家里招惹是非,這也是我這做儿子的孝心。”

    林逸冷哼道,“不把麻煩往家里帶,就好像往本王這引?

    本王看起來像傻子嗎?”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7:00 AM

65、勸你善良

   他那位祖奶奶不在,他又沒研制出大炮,万一把寂照庵的大宗師引過來怎麼辦?

    雖然人家不一定會對自己怎麼樣,但是擔驚受怕,總歸不是好事。

    他不喜歡做沒有把握的事情,行走江湖,最重要的還是一個穩!

    善因跪直了身子,規整了一下袖口,拱手道,“王爺,在下乃是當世七品!”

    “七品?”林逸冷眼瞧著他道,“那又怎麼樣?很了不起嗎?”

    “.......”

    善因發懵。

    七品!

    不管去哪里,都會有人熱情招待的好不好!

    要是去投靠了,哪個家族不是歡天喜地?

    自己要是樂意,人家都願意把閨女嫁給自己呢!

    他之前不樂意去,是因為他姓善,是一個立志要做武狀元的男人。

    現在不能去,是因為沒有哪個家族會傻到為了自己去得罪寂照庵。

    即使有傻大膽肯替他冒頭,也是沒用,寂照庵豈是一般人能對付的?

    “看看她們,”林逸指了指身后的明月和紫霞,“都是七品,還能稀罕你這個破七品?

    你的心意呢,本王收下,午飯時間了,趕緊回家吃午飯吧。

    別把自己給餓著,對身体不好。”

    反正銀子到自己手里,是沒有再出去的道理。

    “午飯?”

    善因腦子里對這個詞沒概念,但是聽完后面,大概能夠意會到全部意思,因此硬著頭皮道,“在下不餓!”

    林逸擺擺手道,“管你餓不餓,本王是餓了,孫邑送客。”

    “王爺,”善因急忙道,“請聽在下說完,在下願意為王爺效犬馬之勞,任王爺驅使!”

    老子都賣身了,你不能不同意吧?

    這是沒辦法的辦法。

    他現在被夜錦羽追的,有家歸不得!

    他老子護犢子,夜錦羽追過去,自然不懼,可是到時候,他與夜錦羽兩個人的矛盾便會上升為東癢島與寂照庵的矛盾!

    他不可能為了自己一個人,為闔族帶來災禍。

    而眼前,他感覺能庇護自己的就是眼前這年輕王爺了。

    畢竟這里有一個能一針放倒自己這個七品高手的太監,還有一個一揮衣袖讓八品的夜錦羽無還手之力的女人!

    特別是那個年齡不詳的女人,居然與寂照庵的靜怡師太是舊識!

    再加上和王爺皇子的身份,寂照庵總歸會有點顧忌吧?

    林逸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瞅了他一眼道,“怎麼不美死你,想在本王的府里吃白食?”

    他已經受夠了田世友三個人,怎麼可能再多留一個善因。

    “王爺,”善因笑著道,“您放心,絕對不吃白食,在下可以交錢!”

    他決然想不到自己會有給人做牛做馬還得笑臉貼錢的一天!

    最可氣的是自己還被嫌棄了!

    七品!

    什麼時候這麼不值錢了!

    “給多少?”林逸直接問,“本王的府邸跟外面可不一樣,一日三餐,葷素搭配,營養均衡,誰吃了都會說聲好。”

    “王爺,你看這些行不行?”善因豎起來一根手指。

    “別讓本王猜,自己爽快點,小氣吧啦的,沒個男人樣。”

    向來只有林逸對別人指手畫腳,哪里能輪到別人跟他比划。

    “一千兩?”善因小心翼翼的道。

    “孫邑,愣著干嘛,送客!”林逸氣呼呼的道。

    “二千兩!”善因急忙糾正。

    “哼,你別忘了,你是來逃難的,本王保你一條命!”

    林逸越發沒好氣的道,“你一條命就值二千兩?

    你自己都不在乎,本王還管什麼閑事!”

    “三千兩,王爺,”善因苦著臉道,“在下能力著實有限。”

    “一個月三千兩,還成,”林逸摸了摸下巴,終于點了點頭道,“行吧,就這麼定了。”

    “一個月?”

    善因的下巴差點沒掉在地上。

    一口血卡在喉嚨里,想吐出來,又怕惹惱對方!

    活的怎麼會這麼憋屈呢?

    林逸哪里管他高興不高興,掃了一眼他身后的一個小個子,臉上有一道從眼睛到額頭的疤痕,顯得有些猙獰。

    “也是跟你一樣躲難的?”

    “王爺,他叫江仇,”善因勉强笑著道,“在下路上正被夜錦羽追上了,多虧這兄弟幫襯了一把,才能活著來見王爺,他也是七品!”

    “江仇?”林逸笑著道,“行,那就一起留下吧,本王就不另外再收伙食了。”

    “謝王爺。”

    善因終于長送了一口氣。

    要是再要錢,自己真招架不住!

    善家是豪富,可是自己的月例是有定額的,平常開銷太大,不夠花的話,就不得不去山頭上的土匪窩里借點錢,或者替人出頭鎮場面賺零花。

    想想也挺不容易的。

    現在更是淪落到被人追殺,混的太慘了些。

    “女人可真記仇啊,”林逸笑著道,“在大燭鎮的時候,這娘們不是還被希夷派追殺嗎?

    怎麼有功夫去搭理你?”

    善因嘆口氣道,“王爺有所不知,希夷派乃是魔門,遠在川州,她即使想去尋晦氣,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過去的。

    也是在下倒霉,正准備回東癢島,結果半道上就碰上了她。

    非跟在下不死不休,王爺,你說至于嘛.......”

    “不是你倒霉,而是因為官道只有一條,客棧、驛站就那麼几個,如果你們是同一個方向,碰到的概率本來就大。”

    “王爺說的是。”

    “行了,就這麼著吧,閑著也是閑著,你既然是個要考武狀元的,想必弓馬嫻熟,去做本王的護院教頭吧。”

    林逸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轉身繼續釣魚了。

    孫邑走到善因跟前,示意他不要再說話,跟自己走就是了。

    善因衝著江仇點點頭后,一起站起身,走在孫邑的身后。

    一陣左拐右拐,終于在一排廂房處停下,迎面就看到了坐在門口台階上帶著兩兄弟摳腳丫、撓虱子的田世友。

    四目相對,一下子就擦出了火花。

    田世友先把刀從腰間抽了出來。

    “姓善的!”田世友咬牙切齒。

    “田兄,你不是我的對手,咱們還是和氣一點比較好,”

    善因笑嘻嘻的道,“不就是借你點錢嘛,以后還你就是了。”

    看到田世友,他居然由衷的感到高興。

    “我勸二位善良,”

    孫邑背著手,居然學著林逸的樣子,眯縫著眼睛笑著道,“這里是和王府。”

    田世友啷當一聲,收起了刀。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2:30 PM

66、天外有天

   他可不是隨便聽勸的人!

    行走江湖,誰能沒點脾氣?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實在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實在是因為,這世界的變化太快,一個府邸的門子他娘的居然都是六品巔峰。

    打自己這麼個四品,跟玩似得!

    當然,只因為功夫高,就讓自己服氣,那是不可能的!

    他可不是被嚇大的,面對善因這樣的七品,他是不假以顏色!

    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叫孫邑的門子背后有一個叫洪應的死太監。

    被留在和王府的當日,他和他的兩個兄弟嘗試過逃跑,被那個死太監抓住后,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從頭至尾,死太監沒和他說過一句話。

    但是,他們三個人知道怎麼做,畢竟他們不是傻子。

    不要試圖逃跑,並且老老實實地聽這個門子的話。

    善因卻是不明就里,直接愣住了,田世友什麼時候這麼通情達理了?

    讓他收刀就收刀。

    “田兄,你我一年多不曾相見,在這里重逢真是可喜可賀,”善因走過去,但是還是保持了一定距離,剛摳完腳,那位別竄過來了,“不知你怎麼來這里了?”

    田世友冷哼一聲道,“王爺乃是愛才之人,在下在這里添為門客。”

    “門客?”善因一臉狐疑,怎麼可能信他這種鬼話,可孫邑居然沒反對,難道是真的?

    田世友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得意道,“自然!”

    善因笑著道,“那更好了,在下馬上就要就任王府護院教頭,以后一起共事,還要多多關照的好。”

    田世友大聲道,“你他娘的別再想勒索老子,不然我就找王爺做主。”

    他與善因第一次見面,是一個風高月黑的晚上。

    他帶著兄弟在客棧打尖,好酒好菜的上了以后,從未謀面,素不相識的善因,居然找他借錢!

    他答應,他的大刀也不能答應。

    這個時候,正想與對方大戰三百回合,善因的刀比他快,已經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仔細聽了對方一番話后,他覺得說的有道理,出門在外,誰沒有個難處,很大方的借出了一万兩銀子。

    善因搖頭道,“田兄,你這話就見外了,也寒了我的心,什麼叫勒索?

    這種不恥的做派,豈是在下所謂?

    你放心,欠你的錢,我早晚一定還上。

    田兄,你家大業大,應該不著急用這一万兩銀子吧?”

    “哼。”田世友背過身不再搭理他。

    惹不起,先躲一躲吧!

    孫邑一揚手道,“善公子,跟我來吧。”

    穿過長廊之后,退開了一間屋子的大門。

    善因進屋一看,屋子寬敞,東西左右各有一張木床,睡兩個人是沒有問題的。

    “多謝孫兄弟,以后多多關照。”善因客氣的道。

    “關照?”孫邑笑著道,“在我這怎麼樣都無所謂,在洪總管那最好收起你這嬉皮笑臉的樣子,否則.....”

    “后果我懂!”

    不需要孫邑交代,善因也不敢招惹洪應,畢竟是在人家手里吃過虧的。

    “那就不客氣了。”

    孫邑接過來善因遞過來的碎銀子,在手里顛了顛后,揣進了兜里。

    心里不由得意,還是王爺說的對,做門子怎麼著也比做車夫有前途的多!

    等把這邊的房子置好,他就可以親自回去一趟,就可以把老子娘、妹妹接過來了。

    至于弟弟,還是要留在都城讀書,考功名的!

    弟弟“監生”的名額可是自己豁出膽子求洪總管幫著自己弄出來的。

    他孫家祖宗八代,就這麼一個讀書人,要是給弄沒了,那就永無翻身之日了。

    和王府前任馬夫胡大和現任醫官出發去岳州這天早上,林逸親自去送了他們。

    然后沿著原路折返,經過河邊的時候,發現護院們正在練輕功,功夫好的,一躍三尺高,蹦到了河對面,功夫不好的,一下子就扎進了水里,扑騰兩下,水里不露頭。

    幸虧有船在水里守著,及時給撈了上來。

    林逸看了几眼,覺著無聊,就回去繼續釣魚了,順帶著還把方皮這小王八蛋給訓斥了一頓。

    而且又對著洪應特別强調:熊孩子一天不打,上梁揭瓦。

    洪應笑著應了好。

    王爺清閑,他這個總管是清閑不得的,忙碌過一天之后,等王爺休息了,他把洪安和方皮七八個孩子招進了屋子,一個個考校她們的功課。

    做的好的,他不會誇贊,但是做的不好的,他一定是要懲罰的。

    等孩子們走后,他坐在椅子上,剛合眼,便又猛地睜開。

    然后不緊不慢的打開了房門,一腳踏過門前寬大的花園,站在了一處屋頂之上。

    忘著從月光底下出來,離著他越來越近的白色身影,直到身影站在他的面前,他才躬身道,“文昭儀依然好風采。”

    文昭儀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笑著道,“你倒是有天分的,老身只知道你會進大宗師,卻想不到會這麼快。”

    洪應道,“原來這就是宗師。”

    文昭儀笑著道,“你倒是和你主子一樣是個糊涂蛋子,自己進宗師,自己都不知道嗎?”

    “咱家主子何等英明,文昭儀切勿妄言,”洪應寒著臉道,“否則咱家就不客氣了。”

    “老身忘記告訴你了,大宗師與大宗師也是不一樣的,你還不是老身的對手,”文昭儀冷哼一聲道,“要不要試一試?”

    洪應抬起頭道,“你受傷了。”

    文昭儀臉色一滯,淡淡的道,“不要和你家主子說,給老身找個房間休息吧。”

    洪應得到了確認,臉上的震驚之色一閃而過。

    文昭儀的武功已經夠高了!

    天下還有何人能傷她?

    躍過兩處屋頂后,洪應推開了一處房門,進去點了燈,然后面無表情的道,“文昭儀就在這里休息吧。”

    文昭儀進屋掃了一眼,對著轉過身的洪應道,“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洪應身子怔了一怔,然后出了房間。

    一出門便看到了巡查過來的沈初。

    “洪總管。”

    沈初朝著洪應躬身后,又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文昭儀,頷首點頭致意后,帶著侍衛繼續巡查。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2:35 PM

67、老熟人

   第二日。

    林逸得到洪應的回報,聽說文昭儀回來了,先是詫異了一下,接著又是嘆氣,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發愁。

    “你說她受傷了?”

    “受的是內傷,應該不重,估計修養一階段,應該無礙,”洪應笑著道,“王爺無需掛念。”

    “她挺厲害的,能把她打傷的人,也是不簡單啊.

    肯定是個大宗師了,”

    林逸皺眉道,“一把老骨頭了,也不知道輕重,盡會惹事。

    要是把人給招惹過來,本王說不定也得跟著倒霉。”

    洪應道,“王爺說的是。”

    “怎麼?

    現在就嫌棄我了?”

    文昭儀的身影陡然出現在門口,“要不然我現在就走,省的給你招惹麻煩。”

    林逸趕忙起身,陪笑道,“姐姐昨夜回來的晚,怕你休息不好,就沒好意思去打擾你。

    餓了吧,吃點東西。”

    要是把她的話當真,他就真傻了。

    “哼,”文昭儀施施然坐在桌子上,用手捏了個豆餅,一邊吃一邊道,“如果我要走,我得把你們府里的廚子帶著。

    不然吃習慣了,還真吃不下外面的,簡直味同嚼蠟。”

    “姐姐說笑了,”

    林逸親自給她盛了粥,端到她跟前道,“我這是擔心你,你這受傷了,要不給你找個大夫看一看?”

    文昭儀道,“死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

    林逸接過洪應送過來的茶,先放在了文昭儀的面前,“好好休息,多注意身体。

    姐姐已經是大宗師了,這是何人能傷的了你?”

    文昭儀嚴肅的道,“天下間能傷我的人,來回就那麼几個人。

    處深宮几十載,我一日不曾落下,想不到還是沒有他們進步快。”

    林逸道,“那是誰呢?”

    文昭儀道,“知道了又如何,你還能替我報仇?”

    林逸抿了一口茶后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記在心里,早晚一天替姐姐找回場子就是了。”

    “這人你父皇見了也得給三分薄面,你又能如何?”

    文昭儀慢慢悠悠的道,“我自己的麻煩,還是我自己解決吧。”

    林逸見她不說,也是無可奈何,又陪著她有一茬沒一茬的說了一堆廢話。

    何吉祥與卞京一起進屋。

    何吉祥眼睛的目光一直落在文昭儀的臉上,不時的搖頭,一臉的不可置信。

    最終還是忍耐不住拱手道,“老夫何吉祥,曾歷任.....”

    “何大人,老相識了,想不到今日能在此相見,”

    文昭儀打斷他的話,笑盈盈的道,“老身猶記將軍腰金印,垂玉帳之時是何等意氣風發,想不到如今雙鬢已如絲。”

    “你真是文昭儀?”

    何吉祥依然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妙齡少女是他的舊相識!

    “老身記得,未曾入宮之時,還打落過何大人兩顆牙齒,”文昭儀說完哈哈大笑,“何大人莫非這麼健忘?”

    何吉祥老臉一紅,訕笑道,“想不到文昭儀依然風采照人。”

    “先帝都不在了,莫再這麼稱呼了,”

    文昭儀笑著道,“就喊老身小妹便好。”

    何吉祥猶豫道,“這......”

    “不瞞何大人說,”

    文昭儀笑著道,“老身這次出宮,得了林洵的允諾,也不怕他知道去了哪里。

    可這位和王爺膽小如鼠,他怕呢。

    怎麼?

    何大人,你該不會.....”

    “不敢,”何吉祥有點糾結,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在文昭儀的注視下,半晌后才道,“文姑娘有所不知,老夫發配充軍自此已有二十余年。”

    聰明人之間說話,都是不需要說的那麼直白的。

    “文姑娘?”

    文昭儀笑著道,“好多年沒人這麼稱呼老身了,倒是挺新鮮的。”

    何吉祥道,“想必文姑娘已經武功大成,才駐顏有术。”

    “何謂大成?”

    文昭儀悠悠的嘆口氣道,“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己。”

    林逸聽聊天覺得無聊,自己轉身往學校去。

    走到半道的時候,林逸突然回過頭道,“你成大宗師了?”

    “回王爺,小的已經是大宗師了!”

    洪應無論如何都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

    他昨日就開始回想王爺得知自己晉級大宗師后的場景,如何高看自己,會如何誇贊自己,給自己什麼獎勵。

    早上王爺洗漱完畢后,他原本想直接說的,但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畢竟那樣會不會顯得太浮誇了?

    還是含蓄一點好,得有個恰當的時機。

    好在,后來文昭儀進來了。

    文昭儀沒有令他失望,把他晉升為大宗師的事情,隨口說了一句。

    不過,唯一的不美處便是這位文昭儀居然調侃王爺和他是一對糊涂蟲!

    王爺生氣之下,沒抓住重點,居然跟文昭儀論證自己是不是糊涂蟲!

    天知道,洪應當時有多絕望。

    好在,王爺現在終于想起來了。

    還是王爺英明!

    只是,林逸接下來的話,讓他從頭到尾都涼嗖嗖的。

    “大宗師?”林逸一臉狐疑的道,“大宗師就是你這慫樣的?”

    “王爺,這是文昭儀說的,”

    洪應都差點陷入了自我懷疑當中,“小的也不知道怎麼就是大宗師了。”

    林逸語重心長的道,“做人呢,一定要腳踏實地,不要好高騖遠!

    人家是大宗師本王信,可你連人家一巴掌都沒接住,把你打的吐血,你能算什麼大宗師?

    這女人的話少信,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說不定就是哄你玩呢,可千万不能當真。”

    “王爺說的是,小的知道了。”

    洪應羞愧的低下了腦袋。

    在一旁的明月和紫霞聽得目瞪口呆,兩人對視一眼,好像都在說,如果連洪總管這種都不能算大宗師,誰才算?

    但是,在他們王爺面前,他們不敢說,也不敢問啊。

    林逸滿意的點點頭后,還沒走到學校門口,就看到了在河邊玩耍的二傻子余小時。

    “余小時,你在干嘛呢?”

    林逸喊完后就退到了洪應的身后,他害怕余小時扑過來。

    這二傻子的父母在松陽台風中雙雙丟了性命,林逸就把他從松陽帶過來。

    余小時對他很依賴,表達親昵的方式,通常是扑過來摟或者抱。

    但是,因為腦子不清不楚,經常收不住力氣,勒的林逸臉色漲紅,不能呼吸。

    他現在學聰明了,打完招呼之后,直接躲在別人身后,不給余小時靠過來的機會。

    “王爺!”

    聽見林逸的聲音后,余小時高興地大叫,身影忽的就跳過來,可看到洪應后,立馬就垂頭喪氣道,“王爺,我還要聽你說故事。”

    “怎麼不進去上課?”林逸好奇的問。

    “他不讓我進!”余小時指著河邊的草叢道。

    林逸湊前面一看,剛剛就任護院的善因,居然癱坐在那里,仰著頭,捂著冒血的鼻子,一臉的生無可戀。

    “王爺!”

    田世友從一顆梨樹下跳了出來,把手里的梨子揣到懷里后,幸災樂禍的道,“他居然連這麼個小孩子都打不過!

    還好意思說自己是七品呢!”

    說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打的?”林逸看向了余小時。

    “王爺!他先打我的!”余小時指著善因大聲叫道。

    “王爺,這小胖子可是天生神力,”

    田世友干脆又把懷里的梨子掏了出來,遞給余小時,拍著他的肩膀,豪氣的道,“我認下你這個兄弟了,以后就跟我混。

    有什麼事,盡管報我的名號!

    沒有搞不定的。”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2:39 PM

68、余小時

“你誰啊!”

    余小時一巴掌推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

    田世友猝不及防之下,肘處傳過來一股巨力,避無可避,本能的想反抓余小時的臂膀,令他震驚的是,對方居然紋絲不動。

    一愣神的功夫,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子不斷后退。

    然后噗通一聲,自己被拍進了河里。

    掙扎兩下后,發現水只有齊腰深,抹了抹臉上的水,茫然的看著又高又胖的余小時。

    自己這是示好啊,怎麼就打自己了?

    這是好賴分不清啊!

    難怪大家都說這孩子是二傻子。

    不過,心下又十分震驚,雖然是毫無防備之下被推進河的,可是自己卻是四品巔峰!

    這孩子撐死就是個三品,從哪里來的這麼大力氣!

    而且,自己還沒有反手之力!

    這根本就顛覆了他的認知。

    “小胖子,最討厭人家喊他小胖子了!”

    方皮帶著崔耿仁,也不知道是從哪里竄過來的,看著河里的田世友哈哈大笑。

    “你也喊他了!”

    田世友急忙抓住了方皮話中的漏洞!

    我喊不得他“小胖子”,難道你就喊得了?

    方皮想去攬著余小時的肩膀,奈何他太高,只得攬著他的腰,朝著水里的田世友喊道,“你懂個甚!

    瞧瞧我倆這臉,像不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田世友遠遠瞧了半晌,一個胖的跟豬似得,一個瘦的跟猴似得,哪里像了?

    方皮得意的道,“小胖子是我哥,我倆是表兄弟!

    哪里是你這個外人能比的。”

    余小時也高興地道,“這是我弟,我是他哥。”

    田世友憤憤道,“左右是你倆兄弟,外人說不得了!”

    上了岸,把鞋子脫了,倒了水,洗干淨,重新穿上后,轉身帶著自己的兩個兄弟就走了。

    善因仰著頭,脖子都酸了,好大會后,確認不再流血,才在水里洗干淨了臉,愁眉苦臉的走向林逸。

    林逸笑著道,“對待孩子,一定要有耐心,給予他們春天般的溫暖。”

    “王爺,你放心,在下的耐心好的很,不會輕易氣餒。”

    善因說話的時候,眼睛又不自覺的看向了人高馬大的余小時。

    他真的輕敵了!

    他沒想到這孩子說動手就動手。

    最著惱的是,自己當時居然還能笑的出來,一動不動,懶的躲。

    一個孩子一拳打在自己這樣的七品身上,跟撓癢癢有什麼區別?

    唯獨沒有想到后果會這樣嚴重。

    現在,自己的鼻子依然在痛。

    林逸聳聳肩,沒再搭理他,繼續往學校去。

    “這小胖子有學武的天分?”

    林逸突然看向洪應。

    “握固存真,心無雜念,忘我兼忘世。

    玉嬰神變,自然與道相契。”

    洪應一邊說一邊緊跟著林逸。

    “這話怎麼這麼耳熟呢?”

    林逸一時想不起來。

    洪應笑著道,“王爺,這是你小說里的,肥貓自小痴啞,為人所輕,可因為心無旁騖,學武一學就會,自成一代宗師。”

    “王爺,我也要聽肥貓的故事!”

    余小時的聲音一下子從身后冒出來,把林逸嚇了一跳。

    “跟你說多少次了?”

    林逸對著余小時道,“見到人呢,一定要先打招呼,不要突然扑過來,扑過去,知道不知道啊?”

    余小時猛地點點頭道,“我知道了王爺,我要聽肥貓的故事。”

    “等你什麼時候做到了,再說給你聽,現在啊,想都別想。”

    曾經的網文作者,此刻還是很得意的。

    他把各種不相干的人物和劇情拼湊在一起,居然還能有這麼多受眾!

    即使自己不是皇子,在這個世界寫小說,肯定會成為一個暢銷作家,有万千女粉。

    突然心里又是一陣嘆氣,他穿越前寫的那本《超級奶爸》要是上架的話,肯定也是万訂了!

    這會突然戛然而止,估計不知道有多少讀者在叫囂給他寄刀片呢。

    他的離開,是對讀者的不負責任,是中國網絡文學的一大損失!

    想想,還有點愧疚和心痛。

    學校的人越來越多,從南至北,從西到東,越來越多的人把孩子送到了這里,當然不是為了學“識字”的。

    一是為了學武,特別是那些在海上漂泊的漁民,他們更迫切孩子多學個一招兩式。

    二是為了三頓飯,畢竟在家里呆著,一天只有兩頓飯,糧食浪費了不說,還是半飽。

    哪里像在這里,一天三頓飯,頓頓飽。

    很多人年齡大了,想學武,進不得學校,王府護衛也不收。

    好在何吉祥、沈初、包奎等人在操場教學的時候,從來不避諱,任何人只要長耳朵,長手腳,想學都可以。

    自從一名之前從來沒有學過武的六十歲老嫗化勁后,整個白云城都沸騰了。

    之前這名老嫗,彎腰駝背,走路都不穩,明眼人一看,就是活不過年底的。

    但是,因為家里的孫子上學,她每日負責來接送,看著操場上的訓練,她出于好奇,跟著比划了一點,越比划身体越舒展。

    平常一到下雨就腰酸背痛的毛病,居然神奇般的消失了。

    這名老嫗自然欣喜異常,居然練得比年輕人還要勤奮。

    只用了短短的几個月時間,輕易進入化勁。

    自此腰不酸腿不痛,爬山也有勁了。

    明月出面,把她聘為孤儿院的教養嬤嬤,每個月都有月錢拿。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稍微有點武學常識的都知道,沒有三五年的勤學苦練,怎麼可能輕易化勁?

    甚至有的人終生都進入不了化勁。

    何況這老嫗年齡都這麼大了,早過了學武的年齡!

    這老嫗不是天才,這簡直是逆天!

    白云城漸漸地流傳著一種說法,和王爺乃是皇族,教的自然是高等功法。

    高等功法和低等的能是一個樣嗎?

    高等的自然有高等的優越性!

    隨著突破的人越來越多,這種說法流傳的越來越廣,居然有一些早已在三和成名已久的三品、四品高手混入在操場的人群中。

    一時間學校周邊,人滿為患。

    林逸遠遠地瞅了一眼,不願意再擠進去。

    只希望卞京趕緊把新操場修好,省的這些人在邊上聒噪,吵的他每日都睡不好覺。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2:43 PM

69、練兵

不過,眼下最緊要的還是把和王府護院與三和的治安摘開。

    和王府的護院管的事情太多了,大到緝捕盜賊、凶犯,小到城市衛生,統統是他們在做。

    做了好事,本地人頂多當面誇贊一句,事后也就忘記了,不會念叨太多,畢竟維護治安雖然符合他們的利益,但又不是特意為哪一個人做的。

    再說,這是這位二傻子和王自願的,他們覺得沒必要多做感謝。

    可是,護院的言行和舉止一旦稍微出格一點,便會遭遇本地人的怨言和民憤。

    比如,當初推行垃圾清理,保持衛生,減少疫病,這個政策是極好的。

    但是,即使是和王府搭錢做好事,許多商戶和居民依然不理解,怨聲載道。

    不得已,謝贊只得强制執行,不按規矩傾倒垃圾的,罰款。

    不接受罰款的,一律勞教。

    哪有那麼多聽話的老實人,想當初去勞教還能吃飽飯,現在去勞教,是餓肚子賣命。

    肯定是不願意去啊!

    推推搡搡之后,免不了鼻青臉腫。

    哪怕是之前受了十件恩惠,只因為現在這一樣委屈,之前的好就都沒了。

    和王府的護院不是好玩意!

    連帶著他這個和王也不是什麼好人了。

    林逸深感“窮山惡水出刁民”不是說著玩的。

    所以,他准備把王府護院拆開,一部分專門管三和行政,一部分專門做軍事用途。

    說白了,就是一個唱黑臉的,專業背鍋俠。

    另外一個專門唱紅臉,不與本地居民產生利益糾葛,只做剿匪、救災這些好事。

    林逸繞過操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進了學校找到謝贊。

    他把自己的想法一說,想不到謝贊居然沒有一絲的推辭,也不說他品級低,沒有這個職責之類的廢話了。

    三日后,三和民兵隊正式成立,隊長為三和首富王成之子王興。

    這是謝贊想出來的主意,梁國實行的是寓兵于民,各地都有民兵、民壯隊伍,三和鄉紳自發組織民兵隊伍,也是應有之舉。

    為了與和王府護院區別開來,林逸特意為他們設計了一身黑衣黑褲。

    沒多長時間,三和人就稱呼他們為“黑皮子”。

    而和王府護院不再參與三和治安管理,在地方上的形象一下子就上來了,畢竟這些人只做好事!

    對著本地人笑臉相應,從來不逼迫他們本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林逸深感欣慰。

    連對著王興的態度都和藹了許多。

    “王爺,小的一定不辱使命,為王爺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王興結束完勞改,進入民兵隊后,再也不提回家的事情了。

    他老子是三和首富。

    家里有的是錢,以往帶著一幫子武功不俗的家丁橫行鄉里,但是不代表無所顧忌。

    還是需要有眼力勁的,那些海賊、鹽梟、獨行大盜,肯定是要繞著走,能慫就慫。

    現在就不一樣了!

    背后有和王爺,按照和王爺的話來說:在三和,不管你是啥人,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

    以為對自己不假以顏色的四品、五品,現在見到自己要多乖有多乖!

    不服氣?

    他手一揮,一大票人上去給綁了,直接送去勞改!

    他終于品嘗到了權利的滋味。

    所以,他老子三番五次派人,甚至自己親自來接,他都不願意回去。

    明知道自己是被和王爺當刀使,他也心甘情願。

    林逸拍拍他的肩膀,笑著道,“加油,本王看好你。”

    王興噗通跪下,磕頭道,“謝王爺抬舉!”

    白云城多日陰雨連綿之后,寒意咄咄逼近。

    林逸從短袖換成了長袖,算是表達對冬天最起碼的尊重。

    隔壁的孤儿院也是越來越吵鬧,因為學校不少離家遠的孩子都住了進去,變相成為了學生宿舍。

    一座大院子里,住著五六百個孩子,都是精力最為旺盛的年齡,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深夜后依然嘰嘰喳喳,偶爾還伴隨著哭聲、罵聲。

    規划不合理,林逸淚兩行。

    早知道,他也不該把孤儿院放在隔壁的。

    好在,這個孤儿院容納量比較小,早晚要搬遷的。

    眼前只能忍耐了。

    “你瞧瞧,這丫頭長的多快,”

    文昭儀蹲在地上,牽著一個小丫頭,笑著道,“這才多長時間就能走了。”

    這是她親手從廢墟里扒出來的孩子,從松陽到三和這一路上,一直都是她抱著過來的。

    因為憐惜,一直疼愛有加。

    “她遇到你,是她的福氣。”林逸誠心實意的道。

    “我決定了,她以后就是我徒弟了,”

    文昭儀寵溺的捏捏她的小臉,笑著道,“以后呢,你就是最小的小師妹了。”

    林逸好奇的道,“聽你這意思,你還有其他徒弟?”

    文昭儀道,“怎麼,我就不能有徒弟了?”

    “不是,不是,”林逸笑著道,“就是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你怎麼知道你沒見過?”

    文昭儀反問了一句。

    “我見過?”

    林逸仔細回想,腦子中沒有一點痕跡。

    文昭儀一邊逗弄孩子,一邊慢慢悠悠的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行吧。”

    林逸照例聳肩,攤手。

    文昭儀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她不說,林逸也沒辦法。

    自從文昭儀來后,何吉祥進和王府愈發頻繁了。

    林逸懷疑他有什麼企圖,但是左右又看不出什麼征兆。

    畢竟每次進來只找自己,對文昭儀卻是目不斜視。

    “王爺,”

    何吉祥拱手道,“夫人常死其所不能,敗其所不便。

    故用兵之法,教戒為先。

    兵之所及,羊腸亦勝,鋸齒亦勝,緣山亦勝,入谷亦勝....”

    林逸輕抿一口茶,直接道,“這些道理本王都懂,有事直接說事。”

    何吉祥道,“匪類猖獗,請王爺剿匪。”

    “去那個什麼金雞山,讓他們參與實戰?”

    林逸想到了金礦。

    何吉祥道,“非也,老夫想讓他們往西,與胡家父子彙合。”

    林逸嘆口氣道,“都是流民,除非作惡多端的,否則都盡量帶回來,不要隨意隨意傷人。”

    他還是把招流民的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胡家父子要了一堆又一堆的糧食過去,結果只送回來不到二百人,還盡是些老弱病殘。

    三和與岳州只有一條道,流民走半道上就被匪首脅迫走了,根本沒有來白云城的機會。

    何吉祥拍著瘦骨如柴的胸脯道,“王爺盡管放心,老夫親自去。”

    林逸道,“注意著點,一把老骨頭了。”

    聽見屋頂上的鴿子叫聲后,便不再搭理他,徑直去了后院。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2:57 PM

70、打仗是要花錢的

    高興地從王慶邦徒弟方彬手里接過信。

    結果一看,又是一些朝堂之事。

    “老八被人刺殺,跟本王有什麼關系?”

    林逸說著直接把紙條扔到了桌子上。

    沒興趣。

    王慶邦拱手道,“根據淮陽公主傳過來的信。

    老夫粗略一分析,八王爺應該是向著雍王的。”

    林逸笑著道,“老八是老三的人?

    不大可能,這家伙比我大一歲,譜擺的大。

    他最看不上的除了本王就是老三了,怎麼會和老三在一起呢?”

    兄弟姐妹當中,如果說有他討厭的,那非八皇子林詹楚王莫屬了。

    王慶邦笑著道,“豈能只看表面,在都城,據說王爺的名聲也不是太好呢。”

    都流傳這位和王爺是個二傻子,可是一相處下來,這位王爺可不是簡單人!

    林逸皺眉道,“難道一直是扮豬吃虎?

    看著不像啊,這貨一直以來就不怎麼聰明。”

    王慶邦笑著道,“淮陽公主上次的信中說過,聖上的意思是讓各位王爺盡早就藩,這麼一鬧,八王爺暫時是去不了楚地了。”

    林逸咂摸下嘴巴道,“難道是他自己演的苦肉計?

    跟老三簡直是如出一轍啊。

    去就藩挺好的,楚地富饒,比咱三和好太多了。

    這家伙果真腦子不好使,留在都城到底有什麼好的,真是想不明白。”

    王慶邦搖頭道,“楚州、岳州、涼州連年天災人禍,反賊不斷。

    據說楚州的曹大同向官兵詐降,在遣送回籍的路上,再次叛亂。

    這一次聲勢更加浩大,三十六反賊彙合一路,曹大同被推為‘勝王’。

    梅靜枝大將軍十面張網,能不能剿滅,還未可知。”

    “林寧好像在信里說過,差點給忘記了,”

    林逸一拍腦袋,笑著道,“看來不去楚州就藩還是對的。”

    說完,又不再理會。

    外面洪水滔天,與他何干?

    明月和紫霞一人拿著一根炭筆在紙上算來算去。

    林逸只隨意看了一眼上面的數字,便頭皮發麻。

    何吉祥所謂的“剿匪”開銷也太大了!

    總共就一千五百人的王府護院,怎麼就能需要怎麼多錢?

    要不是因為很信任這倆丫頭,他都懷疑有人故意想從自己口袋順銀子!

    仰躺在椅子上,一口氣喝了兩杯茶,最后出于好奇,還是拿過來賬單,大概掃了兩眼。

    一千五百個王府護院,拋開月錢不算。

    一天的糙米在兩百斛,至少要備上一個月的,那就是二百四十多擔米。

    當然,又不能只吃糙米,還得給肉吃,牛羊牲口,不得趕上百十頭?

    還得給騎乘的馬匹,拉東西的車,換洗的衣服,防止下雨用的蓑衣,開路用的鐮刀、切草刀、鐵鍬,殺敵用的護甲、刀劍、長槍。

    而且,隨軍的老年民夫居然還有兩千人,幫著運人吃的糧食和牲口草料、生火做飯、挖壕溝。

    這些幫著打輔助的,也是一筆大開銷。

    如果有死傷,還得發撫恤,這些錢也得提前預備下來。

    林林總總,沒有一樣是能省下來的。

    不過一細想就明白了。

    不是只有現代戰場玩槍炮才費錢,只要是涉及到戰爭,就沒有不糟錢的!

    放他上一輩子,哪怕是兩撥人結梁子,各自找几十人撐場面。

    不管這架最后打沒打起來,一人得給一條煙,再請上一頓飯,小万把塊錢就沒了!

    “這麼一趟出去,沒五万兩銀子是下不來啊,”

    林逸又把賬本丟還給明月,嘆氣道,“記得跟何老頭說一聲,本王不做賠本買賣。

    一切繳獲要記得充公,之后再另行獎賞。”

    明月笑著道,“奴婢自然曉得這些,早就交代過了,何況何先生老持穩重,自然會辦的妥帖。”

    林逸道,“希望如此吧,咱們還剩下多少家底?”

    紫霞道,“把何先生這邊打發了后,咱們還有現銀四万兩,銀票十万兩。”

    “就這麼點了?”

    林逸簡直不敢相信。

    他就藩這一路上,慶王這些親戚們給了點,加上本地土豪的孝敬,有近一百万兩,這才几個月時間就差不多沒了?

    明月道,“王爺,咱們修府邸、學校、孤儿院,這些都是有數的,最大開銷還是這修路,這個要買,那個要置,每日都要三百兩出去。

    還有這王府護院、學校孩子,孤儿院孩子,人吃馬嚼,每天也得有一百多兩銀子。”

    林逸道,“修路費錢,不修路物價降不下來,死循環。

    反正啊,無論如何還是得修路。

    這路要是修好了,應該能好點。

    不過這麼點錢,也撐不住多久。

    還是得開財路。”

    正說話間,孫邑進來說有人求見。

    “杜隱娘?

    還帶了個大漢?”

    林逸話音未落,田世友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王爺.....”

    “有話好好說。”林逸皺下眉頭。

    “杜三河.....”田世友滿臉興奮的道,“我看到杜三河了!”

    “在哪?”林逸問。

    “門口!就在門口呢!”

    田世友大聲道,“王爺,快點派人給他抓起來吧!”

    林逸淡淡地道,“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別人不放心,要不你去吧?”

    “啊......”

    田世友苦著臉道,“王爺,杜三河乃是九品......”

    一百個這樣的他一起上,也只是送人頭,根本打不過!

    林逸不耐煩的擺擺手道,“出去吧,別在本王面前礙眼。

    孫邑,請人進來吧。

    文昭儀呢?”

    說完又看向明月。

    聶有道與他皇帝老子可是有滅門這樣的深仇大恨,保不住會把怨氣撒到他身上,還是有文昭儀這樣的大宗師在身邊,更有安全感。

    洪應道,“文昭儀一早就出去了,小的也沒見到。

    王爺放心,杜三河豈敢在王爺面前造次。”

    林逸沒說話,端起茶杯,搭著二郎腿。

    喝完后,明月續上了茶水,他剛重新端起來,便看到了跟著孫邑進來的三個人。

    其中一男一女,是上次來過的杜隱娘和溫潛。

    這次來多了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臉面粗獷、黝黑。

    不用多說,林逸也知道這人就是杜三河。

    又看了一眼有傾國傾城之貌的杜隱娘,從遺傳學角度來說,一點都不科學。

    “參見和王爺!”

    杜隱娘和溫潛朝著林逸拱了拱手。

    而杜三河一動不動,只是盯著林逸看。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1:02 PM

71、報仇雪恨

   林逸笑著道,“本王自信長的頗為不俗,但是,杜當家的這麼看著,也讓本王很不好意思。”

    杜三河的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真如他女儿所說,這位和王爺的臉皮真是厚實的很啊!

    突然,他感覺到一股氣機鎖上了他。

    他已經是九品巔峰。

    多少年了,沒人能這麼威脅他了!

    他把眼神望向對著林逸佝僂著腰的太監,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

    沒有强行壓制翻滾的血氣,而是努力克制本能不做對抗。

    長出一口氣后,笑著道,“聽小女說,和王爺果然是風趣幽默之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他放下敵意,那股氣機果然不再停留在他身上。

    他一下子輕松起來。

    “都是混社會的,沒必要說那些虛的,”

    林逸大大咧咧的道,“你想要本王的命,本王想你的銀子,多麼簡單的事。”

    杜三河一愣。

    這他娘也太直白了!

    “王爺何等尊貴!

    草民豈敢以下犯上!”

    杜三河半跪在地上,拱手道,“死罪!死罪!”

    “別啊,”

    林逸笑著道,“聽說沒做海賊之前,杜當家的也是一號人物,金戈鐵馬,氣吞万里如虎,實在是令人欽佩不已。

    想不到如今,畏畏縮縮,又實在令人唏噓。”

    杜三河臉色驟變,然后站起身,背著手對著杜隱娘和溫潛道,“你們出去吧,我與王爺有要事相談。”

    “爹爹。”

    杜隱娘還未多說什麼,就看到了父親面帶慍怒,父意不可為,衝著溫潛點點頭后,兩個人出了屋。

    杜三河接著又望向洪應。

    林逸笑著道,“聶將軍,本王知道的,他都知道,本王不知道的,他也知道。

    所以,沒什麼好隱瞞的。

    現在屋里就咱們三個人,你想說什麼,就盡管說吧。”

    “在下在三和多年隱姓埋名,改頭換面,哪怕是隱娘在下也未曾透露過一字半句。

    即使是過往的親近之人,現在見了面,也不一定認得出來。

    不知王爺從何處得知!”

    杜三河不慌不忙道,“還要多謝王爺替草民做了隱瞞。”

    “坐吧,”林逸指著椅子道,“你居然還能笑的出來,就不怕本王上奏朝廷?

    到時候廷衛和暗衛齊出,后果不用本王多說。

    別說你這個大當家的能不能坐的成,能否留得住性命還是未可知。”

    杜三河坐在椅子上,穩穩當當的道,“如果王爺要上奏朝廷,恐怕就不會等到今日了。

    在下多一句嘴,上奏了朝廷,對王爺你有什麼好處?”

    十几年前,他雖然只是八品,但是依然有余力從都城殺出來,然后又費盡心血,從暗衛和廷衛的手中逃出升天!

    主要原因還是廷衛和暗衛疏忽。

    讓他鑽了空子。

    這一次廷衛和暗衛一旦得到消息,肯定是祭出家底也要把他斬殺!

    不會再給他逍遙的機會!

    他就沒有上次的好運氣了!

    林逸笑著道,“你說的對,把你給供出來,對本王沒好處。

    本王就是好奇,你在海上快活的很,本王奈何不了你,為什麼這一次就突然要來見本王?”

    杜三河道,“王爺在三和的所作所為,在下看在眼里。

    何吉祥那老東西一旦剿匪回來,想必之后必會勸王爺找在下的麻煩。

    大宗師之下,皆為螻蟻!

    在下武功雖說不錯,可也不是大宗師的對手。

    還不如及時來拜見王爺,把這話說開了的好。

    事實上,在下這趟確實是來對了。

    王爺居然知道在下的身份,在下更有必要說清楚,解除誤會。”

    林逸不自覺的得意了起來。

    看來文昭儀不算白養,回來才短短這些日子,她大宗師的名頭居然都傳到了海上去。

    “小應子,給聶將軍倒杯茶,說了這麼多,肯定口渴了。”

    “謝公公。”

    杜三河站起身,俯首從洪應手里接過來了茶杯,等洪應退回林逸身邊后,才重新坐下,把茶杯放在桌子上。

    林逸接著道,“聶將軍,你也是響當當的漢子,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杜三河道,“我觀王爺在三和辦學校,修道路,皆非常舉,必有鴻鵠之志!

    非常人所能知曉!”

    正常的藩王,撈錢都來不及,誰願意自己搭錢做善事?

    這麼做大概就是為了邀買人心!

    那麼邀買人心又是為了做什麼?

    “本王的志向一般人確實理解不了。”

    林逸贊同的點點頭。

    他這麼做,都是為了讓三和充滿人氣,到時候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有了,夜夜笙歌,食品人間煙火。

    為了他的遠大理想,現在貼錢,他也認了!

    杜三河道,“在下願意助王爺一臂之力!”

    林逸道,“這麼好?

    本王好像有點不信呢。”

    杜三河雙膝跪地道,“王爺可知在下積攢這千万家財所謂何事?”

    林逸淡淡道,“錢嘛,自然越多越好。”

    “聶家滿門,一百六十余口,到如今几無活口!

    父母、妻儿皆枉死!

    如今只剩下我苟活于世!”

    八尺大漢,突然淚流滿面,“在下留這殘軀,只為報仇!

    不瞞王爺說,在下還想過拿錢資助叛軍!

    只要能替妻儿報仇,散盡家財又能如何!”

    “這種話,你都敢與本王說?”

    林逸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在下只是給王爺剖心而已!”

    杜三河恨聲道,“相信王爺自會有主張!

    在來王爺這之前,在下才與這‘勝王’曹大同會過面。

    裹挾流民、聚攏亡命之徒,攻占一地,必縱兵屠城,血流漂杵、屍骨蔽野。

    即使在下報仇心切,也不願意與此等人同流合污。

    但是,只要有誅殺何瑾的一絲機會!

    在下還是在所不惜!”

    “何瑾?”

    林逸懷疑自己聽錯了,不是去找皇帝老子報仇?

    “奸生于國,時動必潰!

    聖上正是被何瑾這等奸人所蒙蔽!

    在下再也不能為聖上盡忠!”

    杜三河垂淚道,“恨不生啖其肉,飲其血,抽其筋,挫骨揚灰!”

    林逸有點懵。

    下令屠你全家的是皇帝好吧!

    你怪罪一個太監?

    都做海賊做了這麼多年了?

    還這麼愚忠?

    簡直不可思議!

    半晌后才道,“殺何瑾,本王不一定有那個本事。”

    這種事情還是不要亂答應的好。

    對方怎麼說都是梟雄一類的人物,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1:08 PM

72、大船

   而且這等人,也不是什麼善茬,不然哪能有什麼大家業,自己還得防著對方反噬。

    兩輩子,最厭煩的便是與人爾虞我詐,勾心斗角。

    他追求的是切切實實的自由自在。

    “何瑾奸邪,將危社稷,王爺清君側,天下亦必響應!”

    杜三河再拜。

    “你倒是看得起本王啊,可惜本王沒那個本事,你還是找別人做這等驚天動地之事吧。”

    林逸想通了之后,也沒有那麼多詫異了。

    反天下不反天子,又不是什麼新奇物種。

    看過水滸的都知道,英雄好漢們,也只反貪官,未曾說過官家的一句不是。

    “王爺!”

    杜三河猛地抬起頭道,“在下說過,只要有一絲機會!

    在下也在所不惜!”

    林逸搖頭道,“都不是小孩子,別說這種幼稚的話了。”

    杜三河朗聲道,“在下願意捐白銀一百万兩,替王爺分憂!”

    “那本王就不客氣了?”

    林逸揚手道,“聶將軍,請喝茶,不要客氣。

    本王這條通往南州的路修好以后,只要你們尊照本王的條例,任你馳騁。”

    “謝王爺!”

    杜三河瞧了一眼洪應后,輕輕地端起來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又慢慢的放下。

    林逸接著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之以漁,不知聶將軍可否明白?

    授人以魚只救一時之急,授人以漁則可解一生之需。”

    聶有道咬牙道,“在下再送大船三艘!

    以后只要打和王府旗幟的船,在下保證在南海暢通無阻!”

    “聶將軍愈發客氣了,”

    林逸對著洪應大聲道,“吩咐下去,今日必須有好就好肉,咱們啊,留聶將軍吃一頓便飯。”

    “王爺!”

    杜三河站起身道,“在下乃是遭通緝之人,岸上不便久留,還是早去為宜,王爺的心意在下心領了。”

    “哦,對了,”林逸突然道,“田世友你認識吧?”

    杜三河不屑的道,“土雞瓦狗之輩而已。”

    林逸道,“聽說你搶了人家的鹽,得物歸原主吧?

    把田世友喊進來。”

    杜三河道,“王爺既然開口了,在下自當從命。”

    田世友跟著洪應進來,對著他怒目而視,他自視而不見。

    林逸呵斥田世友道,“你這是什麼態度?

    人家是客人!

    你就對客人這個態度?

    再說,人家都把鹽還給你了!

    還不給杜當家的道聲謝!”

    田世友張著大嘴,好長一會,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對著杜三河拱手道,“多謝杜當家的!”

    被人搶了,還得跟人道謝!

    跟誰說理去?

    杜三河冷哼一聲,都未正眼瞧他。

    田世友氣的牙癢癢。

    林逸滿意的點點頭道,“杜當家的說贈與本王三艘大船,以后就交于你了,你呢,替本王費點心。

    杜當家的說了,以后但凡在海上出了什麼意外,盡管找他就行了。”

    杜三河道,“王爺,在下這就告退了。”

    經過院子,看到在那邊帶著孩子玩耍的文昭儀,猛地止住步。

    一臉的不可思議。

    文昭儀卻只掃了他一眼,繼續逗弄著在那蹣跚學步的孩子。

    “慢走不送。”

    看著杜三河突然緊繃住的身影,林逸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杜三河再回首衝林逸拱拱手,大踏步走了。

    田世友憤憤不平地道,“王爺,這等人信不過。”

    林逸沒好氣地道,“那本王能信得過你了?”

    田世友趕忙道,“草民的忠心,日月可鑒!”

    “少廢話,”林逸不耐煩的擺擺手道,“准備好人手,等他的大船一送過來,你就去接手。

    干嘛擺這為難的樣子?

    你自己做,小打小鬧,一年几十万,還累個半死,有什麼意思?

    跟著本王好好干,一起做大做强,不比你以前差,明白沒有?”

    “有王爺這話,草民就放心了。”

    田世友一時間眉開眼笑。

    如果這位和王爺說的是真的,陸上有和王爺做靠山,海上有杜三河依仗,做什麼生意不賺錢?

    肯定比以前强啊!

    “本王還有一件事情問你,”

    林逸搭著二郎腿,捧著茶杯,淡淡地道,“到底是誰讓你來見本王的,趕緊說,別磨蹭,不願意說的話,請出門左轉。

    從此以后,你就和本王,再也沒有一文錢的關系。”

    “王爺.......”

    田世友訕笑道,“確實是有人這麼教過草民,教我怎麼作揖,怎麼說話。

    每次來都是蒙著面,要不是武功很高,草民打不過,也很想摘下他面罩,看看到底是何人。”

    林逸道,“說來說去,你也不知道?”

    田世友道,“不是草民要欺瞞王爺,是確實不知道。”

    林逸擺手道,“以后留心一點,再過來找你,給穩住了,安排人給抓住。”

    田世友忙不迭點頭道,“草民知道了。”

    林逸擺手道,“那就下去吧,記住了,趕緊招人。”

    吃好做飯。

    坐在院子里一邊曬太陽,一邊看著文昭儀在那指點明月和紫霞。

    這也是應林逸的要求,大宗師功夫這麼高,不多做利用,好像挺浪費的。

    明月和紫霞兩人的身形在半空中閃轉騰挪,速度快的林逸只能看到影子,盡管手里拿著甘蔗在啃,還是忍不住鼓掌,口齒不清的叫好。

    卻不想,文昭儀衣袖一揮,二女雙雙從半空中跌落下來,堪堪要摔倒在地上時候,足尖又輕輕地上一點,跟不倒翁似得,斜斜的自己豎立了起來,站穩了身子。

    林逸長松一口氣。

    “輕功都不錯,”文昭儀笑著道,“可是我的氣機鎖住了你,你們又能如何?”

    明月和紫霞雙雙拱手,異口同聲的道,“還請文姐姐賜教。”

    文昭儀道,“我初入江湖之時,倒是識得一個人,只是個五品,但是一身輕功冠絕天下。

    那時我已是七品巔峰,居然追不上他,還是讓他給跑了。

    所以,你們還是不夠快。

    我教你們一門紅袖招,學成之后,在大宗師面前,你們是絕無逃跑的可能,可面對八品、九品,還是有一線生機。”

    “謝文姐姐。”

    二人道謝。

    林逸在一旁看著,看著她們三人猶如仙女般飄逸的身形,最后居然忍不住想到自己是個“廢材”的事實。

    又是悲中從來。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1:11 PM

73、挫折

  搖搖頭,實在無可奈何。

    轉身去了書房。

    好在自己還有一手足以自傲的毛筆字!

    洪應幫著扯著紙,林逸揮毫潑墨,不一會儿就寫就了一幅字。

    越寫越是精神,洪應都有點供不上紙。

    王慶邦進門,身后跟著的是向來很少進王府的刑恪守和石泉等人,除了外出剿匪的何吉祥,老頭子們是來齊全了。

    謝贊笑著道,“王爺好雅致。”

    林逸得意道,“瞧瞧本王這字怎麼樣?”

    “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妻妾成群。”

    石泉忍不住把紙上的詩念了出來了,用怪異的語氣道,“王爺志向高遠.....”

    把這一副揭了,又看向另一幅,“長恨村姑無覓處,不覺轉入此中來......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

    直接忍不住笑出來了聲。

    但是感覺有點失禮,趕忙背過去身子。

    刑恪守出于好奇心,走到石泉原來的位置,繼續念道,“鴛鴦被里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

    “后宮佳麗三千人,鐵杵磨成繡花針.....”

    王慶邦捧腹大笑。

    刑恪守訕笑道,“王爺大才。”

    心里嘆氣,就是沒用到正經地方。

    淨整些艷詞俚語。

    林逸謙虛的道,“行了,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

    石泉指著林逸的字道,“老夫有一事不解,不知王爺是如何起筆收筆的?”

    王慶邦用腳踢了他一下,他不解的看了一眼,見王慶邦不說話,又繼續看向林逸。

    林逸很是欣慰,終于有一個文化人肯把焦點放在“書法”本身了!

    “本王謝給你看看,不足之處還請指正。”

    指正?

    不存在的!

    兩輩子加一起,老子也練了近五十年!

    今天老子就教你們這些古人做人!

    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書法!

    林逸擼了下垂下的衣袖,一手懸肘執筆,一手拖著執筆的肘,緩緩起筆。

    卞京眼睛望向屋頂。

    陳德勝低頭看著自己的靴子。

    曹亨與謝贊假裝在攀談。

    而王慶邦直接背過身,逗弄從窗口飛過來的鴿子。

    只有石泉和刑恪守全神貫注的看著林逸寫字。

    林逸寫橫,按下,筆鋒上挑,寫豎,再按下,筆鋒左挑。

    兩個人對視一眼,目瞪口呆。

    還有這樣寫字的?

    發呆的功夫,林逸的“下”字已經落下最后一筆。

    更令兩人不解的是,“豎”收筆的時候,為什麼故意往上提?

    林逸看著自己寫就的橫幅,滿意的把毛筆放在了筆架上,衝著石泉拱手道,“獻丑了。”

    石泉終于明白王慶邦用腳踢他的用意了。

    只得硬著頭皮指著“三和山水甲天下”中的“三”字道,“這一橫,不知道王爺為何要畫圓圈?”

    “欲右先左,逆鋒起筆,謂之藏鋒。”

    林逸脫口而出。

    這有什麼需要問的嗎?

    石泉又指著那“山”字道,“那這一豎到底了,為何還要往上提?”

    林逸道,“回鋒啊,無垂不縮,無往不收。”

    刑恪守道,“不知王爺在宮中的講讀官是哪一位?”

    林逸道,“陳嚴那老頭子,整天之乎者也的。

    本王雖然煩他,但是不得不承認,學問還是不錯的。”

    “陳嚴滿腹經綸,由他教導王爺,自然是極好的,”

    刑恪守接著道,“只是這字倒是不像他教的,他與老夫乃是同年登科,私交甚篤,他的字老夫也是熟悉的。”

    林逸道,“自然不是他教的,本王自己練的,他也覺得本王的字不錯。”

    “王爺果然非一般人......”

    刑恪守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該同情林逸,還是該同情陳嚴。

    一個是被糊弄了,一個是遇到這樣冥頑不靈的學生,只能糊弄了。

    林逸道,“不是,問了這麼多,你們什麼意思?”

    他終于感覺到不對勁。

    石泉終究忍不住道,“王爺這種寫法,老夫是第一次見。

    王爺執筆之時,這樣提著胳膊不累嗎?”

    林逸沒好氣地道,“誰說不累?

    所以本王經常用炭筆,這樣速度快不說,也沒那麼累。”

    特別是在寫長篇巨著時,到最后對毛筆居然有點深惡痛絕了。

    石泉道,“那王爺用炭筆之時,是否也這樣繞圈圈?”

    “你說的是藏鋒?”林逸搖頭道,“自然不用。”

    “那為何用毛筆之時要這麼.....”

    石泉描述不出來,干脆用手比划,“王爺,比如這一橫,盡管直來直去,這一豎,也盡可直上直下,何必來回兜圈子?”

    “你們的意思是本王寫錯了?”

    林逸終于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眾人低頭不語。

    王慶邦又恨恨的踢了一腳石泉。

    都不說話,也不算事,最后謝贊硬著頭皮道,“王爺的字首尾完善,氣勢流暢,筆力豐盈。

    只是寫字講究的是行云流水,王爺這般寫,勞累不說,寫出來的字未免有阻塞。”

    林逸頹然道,“說來說去,就是一個意思,還是本王寫錯了。”

    他從孤儿院開始練字,清秀飄逸,誰見了都說好。

    上大學后,跟著書法社團的老師學,看網上視頻揣摩。

    都是這麼教,這麼學的!

    后來參加書法比賽,還拿過獎。

    使得自己更加自信了。

    來到這個世界后,他以為自己有功底,講學官教寫字的時候,他始終都是按照自己的那一套來。

    現在,一幫子老頭子突然告訴他錯了!

    他三觀都碎了。

    “陳嚴這老匹夫!”

    林逸咬牙切齒。

    刑恪守道,“王爺倒是不必喪氣,觀王爺的字,神骨,魄力氣格,命脈皆成。

    只把這起筆,收筆的習氣改了變好了。

    所謂藏鋒,乃是信手而寫之,而非逆勢入筆,王爺這般倒是有些刻意了。”

    石泉也道,“還有這執筆,自然是怎麼舒展怎麼來,不必拘泥。”

    “真的?”

    陡然受到打擊,林逸又突然有點不自信了。

    難道學了這麼多年的逆鋒行筆真的錯了?

    一群老頭子忙不迭的點頭。

    可不能把他們這位王爺氣出個好歹。

    林逸無奈的擺擺手道,“這事先不提了,直接說你們一起來,是什麼意思?”

    謝贊笑著道,“王爺,馬上就年底了,不知王爺給聖上備了什麼禮單?”

    林逸道,“給或者不給,都是一個樣,老頭子還能高看本王一眼不成?

    別浪費錢了。”

    謝贊道,“百善孝為先,王爺乃初藩,豈可落天下人之口實。”

    “那你們看著辦吧。”

    林逸無精打采的走了。

    這一天,真是受盡了挫折啊!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6:13 PM

74、囤糧

  瞧瞧自己這過的是什麼日子。

    人家穿越,輝煌騰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出則前呼后擁,入則侍妾成群,享盡齊人之福!

    自己呢,因為可笑的羞恥心、良心,居然現在還是單身狗!

    中餐吃不上,西餐也沒指望!

    晚飯的時候,洪應把謝贊等人把准備送給皇帝老子的禮單交給了林逸。

    “本王的珊瑚、玉石、夜明珠、銀子.....”

    林逸心痛的道,“不是他們的東西,他們果真不心疼啊。”

    洪應點點頭道,“王爺,要不再減去一些?”

    林逸嘆氣道,“算了,本來就沒多少東西,再減一些,還不如不送。”

    洪應拿著禮單退下。

    不過,第三天,林逸就高興起來了。

    杜三河的一百万兩銀子隨著三艘大船一起送來了。

    三艘大船從海上駛入西江,高高的船首和桅杆,引得學校里的孩子,不顧老師們的勸阻,個個逃課,爬到樹上對著大船尖叫連連。

    就連白云城的人爭相出來觀看,一時間万人空巷,他們中不少人是見過大海船的,但是大海穿開進西江,他們是第一次見。

    “王爺,這邊請。”

    王府一眾侍衛開路,田世友引路,帶著林逸通過擁擠的人群,到達了河邊。

    林逸通過陡峭的跳板登船以后,直接走上第三層,登高遠眺,望著廣闊的江面道,“想不到著河水挺深的,這麼大的船也沒事。”

    田世友笑著道,“王爺,據說更早些年,還沒有白云城的時候,南洋諸國和阿育國進都城上貢,就是直接把船開進西江,然后通過陸路進都城。”

    林逸好奇的道,“原來還有這事,我都不知道。”

    田世友笑著道,“王爺,你看這船還成嗎?

    杜三河倒是真舍得啊。”

    “哦,對了,你也答應送本王一艘大船的,”林逸看向田世友,“船呢?”

    田世友道,“王爺,你放心,在緣海呢,草民預計過几日就到了。”

    林逸道,“以后呢,你就是本王的人了,就不要分什麼彼此了。

    你的就是本王的,本王的自然還是本王的。”

    “.......”

    田世友哭喪著臉。

    “瞧你那出息樣,本王是隨意占人便宜的?”

    林逸沒好氣地道。

    分明就是好不好!

    田世友差點沒忍住脫口而出。

    但是面上還是笑嘻嘻的道,“自然不是。”

    林逸道,“你自己有几艘大船,外面還能聯系几艘大船,全部說出來,不要藏著掖著。

    拿大船入伙,有錢一起賺。”

    “王爺的意思是?”

    “這麼簡單還不明白?”

    林逸白了他一眼道,吐了嘴里的狗尾巴草,看著他順著高空緩緩落入水中后道,“本王給他們做靠山,讓他們出船、出人、出錢,行不行?”

    田世友咧嘴笑道,“王爺,這太行了!”

    有時候,他挺願意和這位王爺聊天的。

    雖說有時候能把人氣個半死,可是說話直白,不拐彎抹角,自己根本無需動腦子多想,省心省力!

    見王爺又看向自己,趕忙道,“草民去聯絡的話,大概能夠湊大船十艘!

    這還不算南州的,如果那邊草民去聯系,那就更多了!”

    林逸詫異道,“南州的也能聯系的上?”

    田世友道,“王爺,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去南洋做生意!”

    林逸道,“那這麼多年,沒有人去南洋做生意?”

    田世友道,“自然不是,要不然他杜三河搶誰的去啊?

    去的人一直如過江之鯽,只是都苦于海賊罷了,一不注意就是人財兩失。

    能真正發大財的,一般都是實力雄厚之輩,海賊也不敢輕易捋須,或者與杜三河這樣的海賊交好的。”

    林逸點點頭道,“那你什麼時候能准備好啟程?”

    田世友道,“王爺,這出海自然是千頭万緒,不是一時半會儿就能准備好的,比如收貨,上貨,就得准備兩月。

    草民想好了,咱們就准備糧食,這些年天災人禍不斷,到處都缺糧,只要運出去了,肯定能賺大錢。”

    “運糧食?”林逸瞪眼道,“怎麼不美死你?

    給本王記住了,三和的糧食,一粒都不許出去。”

    “王爺,這可是賺錢生意!”

    田世友急的跳腳。

    “你不是會煮鹽嗎?”林逸手扶著欄杆,吹著江風,舒展了一下胳膊,“繼續販鹽去吧。”

    “王爺,岳州戰亂,去不得,草民早就說過的,”

    田世友為難道,“北上的路,草民都不怎麼熟悉。”

    “那就慢慢熟悉,”

    林逸說完,又接著道,“謝大人,繼續收購糧食囤糧,如果地方不夠,就讓卞大人繼續蓋糧倉。”

    謝贊高興地道,“王爺英明!”

    這個建議是他早就提過的,現在王爺肯采納,他自然興奮不已。

    眼前已有動蕩之勢,最寶貴的還是糧食。

    所以多存糧食是不會錯的。

    田世友指著江面道,“王爺,你看。”

    林逸手擋著太陽,眯縫著眼睛,細看過去,一艘小船從另外一艘大船的側面出來,上面站著杜隱娘和溫潛等人,正順流而下。

    “想不到連聲招呼都不打,真是沒禮貌啊。”

    林逸看著逐漸遠去的小船,居然生出一股遺憾來。

    明月道,“王爺,要不奴婢去給請過來?”

    林逸搖頭笑笑道,“强扭的瓜不甜。”

    紫霞疑惑道,“王爺你不是說過,最后可能是真香?”

    文昭儀聞聲看過來,林逸趕忙咳嗽了兩聲,背過了身子。

    兩日后。

    田世友請辭要去緣海,林逸想了想,干脆也就跟著了。

    反著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見識一下藍天大海。

    和王爺一張嘴,和王府的人跑斷腿。

    光是和王爺一個人的東西,就收攏了二十個箱子,仆人、侍衛浩浩蕩蕩六十七人,這把田世友看的咋舌。

    出發這日,林逸坐在甲板上的大椅子上,抱著茶杯,在他的左手邊是洪應,右手邊是文昭儀。

    文昭儀理了理被江風撩起的發絲,笑著道,“我上次出海,大概是五十年前了。”

    林逸笑著道,“這一次,咱們就把海魚吃個夠。”

    白云城雖然也有,但是不新鮮,偶爾吃的大蝦,還有股腥臭味。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6:19 PM

75、曬鹽

  三和炎熱,再加上保鮮技术不過關,新鮮的食物放不住,不出一會,就能招一堆蒼蠅。

    所以,即使距離海邊也只不過百十里,卻吃不上新鮮的海鮮!

    每次等漁民划著兩天兩夜舢板船到達這里,那魚都隱隱有股腥臭味。

    有時候為了解饞,他就吃海鹽腌制的魚干,可又因為海鹽質量差,能吃一嘴不明顆粒物。

    生怕一不小吃個結石出來,又沒有激光碎石,得了這玩意,活受罪。

    大船行了有二十里左右,紫霞和一些人居然暈船,吐的膽汁都快出來了。

    林逸看著臉色煞白的紫霞,便吩咐人放下小船,讓她們自行返回。

    紫霞自然不同意,林逸哪里給她說話的機會,不由分說,把她推下了大船。

    紫霞無奈,只得帶著男男女女八個人上了小船,原路回去。

    大船順水而下,因為是帆船,速度依然很慢,經過兩日才駛出西江。

    西江水攜帶的泥沙與海水交彙處,海水與江水涇渭分明。

    林逸站在船頭,望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海水,伸開雙臂,想盡情的擁抱大海。

    跟隨著大船飛行的海鳥,把方彬帶過來的鴿子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方彬沒辦法,只能把鴿子關進了籠子,不再讓它們出來。

    一路沿著海岸走,不時的能看見一些漁民聚落區,岸邊都停放著不少漁船。

    田世友道,“王爺,這邊淤淺,停不得大船,還得往南行五十里到放鳥島,那里水深可泊,兩面有灣,最適合不過。”

    林逸點點頭,指著海岸上一邊在陽光下泛著銀光的沙灘道,“那是在曬鹽?”

    田世友笑著道,“從最北面的上京道到齊州、吳州,再到永安、南州都是官鹽,皆用煎鹽之法,只有我大三和用的是曬鹽之法!”

    面帶得意之色!

    林逸道,“因為三和沒有冬天,日照多?”

    田世友笑著搖頭道,“王爺,三和太窮,養不起那麼多灶戶,要是燒火,那一天不知道要多少柴呢。

    山林雖多,可樵采也費斧頭,費工夫,咱們三和人不這麼干。

    再說,咱們是私鹽,本錢太高不好賣價。”

    “那你驕傲個屁!”

    林逸氣的一腳踹了上去!

    田世友老老實實地受了這一腳。

    真要躲了,回頭那個死太監,肯定要找自己麻煩,會被揍的更很。

    雖然進和王府的日子不長,但是這種事情老有經驗了!

    “王爺.....”

    挨了踢后,還得裝作很痛的樣子,王爺果然神威蓋世!

    “以后說話呢,最好不要這麼欠揍。”

    林逸撒完氣后,接著問,“那這曬鹽,一日能曬多少斤?”

    田世友再次得意道,“一人一日可得二百余斤!”

    “這麼多?”

    林逸眼睛睜得斗大。

    “王爺,不多。

    前面要准備的地方還有很多,比如這砌埕坎,備鹵水,引潮,千頭万緒,不是那麼簡單的,”

    田世友訕笑道,“小戶都賣給大戶,大戶把鹽販出去,商路不通,有點麻煩。”

    “也是。”

    林逸想一想,挺有道理,要不然這三和就不會這麼窮!

    又行了有兩日,終于見到了一處海灣,停泊著二十多艘小船和一艘大船。

    岸上是一處市肆,亂七八糟的搭著兩排木頭棚子,街面上三三兩兩聚著一堆人,各個形容憔悴、体瘦骨露,偏偏不少人挺著大肚子。

    林逸一看就知道是血吸蟲病。

    他們面無表情的看著林逸這一行十几個人,眼光只有落在文昭儀和明月身上的時候,才會陡然一亮。

    偶爾還會有人熱情的衝著田世友打招呼,田世友冷哼一聲,算是回應。

    “這些人都是漁民嗎?”

    明月即使是七品高手,可是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也渾身不舒服。

    田世友嘿嘿笑道,“小部分時間是漁民,小部分時間是海賊。”

    明月好奇道,“那剩余大部分時間呢?”

    田世友道,“那還能干嘛,曬鹽、煮蔗糖、種煙葉。”

    又轉過頭對林逸道,“王爺,再往前面走,就有我的人,咱們騎馬和騾子。”

    “去你家?”

    林逸邊說話的同時往路兩邊張望,越看越是心寒!

    窮!

    真窮!

    相比較起來,白云城簡直是天堂!

    一群皮膚黝黑,頭發枯黃的孩子到處瘋跑,嘻嘻哈哈,帶起一陣塵土。

    他們越是沒心沒肺,無憂無慮,林逸越是覺著難受。

    他們所有的喜怒哀樂,大概都是與食物有關。

    “往前面走十里地就是了,我就把家按在那呢,這里太過偏僻,客棧破舊,王爺還是住我家的好。”

    離家越近,田世友愈是興奮。

    走到一處窩棚的時候,田世友哼哈二將中的劉三走過去,推開了門,里面正在玩骰子的六個人齊齊望向門外,臉上的驚喜之色溢于言表。

    一個瘦高個從里面跑出來道,“大當家的,你再不回來,咱們就要去白云城尋你了。”

    田世友道,“別廢話了,趕緊准備騾子和馬,不足的,找別家借去,然后咱們回家。”

    “是,大當家的。”

    大高個的一揮手,同眾人跑到屋后牽出來七匹馬,兩匹騾子。

    不一會儿,又有人從別處借過來馬、騾子、驢十三匹。

    毫無疑問,林逸選擇了驢子,洪應牽著。

    出了市肆,入眼是成片的甘蔗地和荔枝林。

    林逸騎在驢子上,兩手抱著甘蔗啃,每吐出來一口甘蔗渣,驢子便會退后一步撿起來繼續嚼。

    最后弄得沒辦法,他就把甘蔗渣全裝進了袖口里,遇到河,趁著驢子不注意,一把扔進去。

    山路十八彎,繞過一處又一處山頭之后,終于走進了一片開闊的河谷地帶。

    耳朵處的轟隆聲越發清晰,林逸抬頭望去,掛在山澗的瀑布從天而降,全部落入了眼前這巨大的湖泊之中。

    “王爺,往前面走就到了。”

    看著林逸這樣子,田世友愈發得意。

    又行了二里地,到處是窩棚,漸漸地有了人煙氣,凡是衝田世友打招呼的,田世友無不拱手致謝。

    被一片窩棚拱衛其中的是一處寬大的宅子,木雕門牌上赫然寫著:田府。

    “土豪啊。”

    林逸感嘆道。

    大門徑開,二十多個仆人、丫鬟簇擁著五個婦人出來,田世友大笑著迎上去,左擁右抱之后,對著她們說了几句。

    然后,林逸的面前便跪上了一大片人。

    晚宴豐盛,林逸也只草草的吃了一點,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洗漱完,吃好早飯,便隨著田世友去看所謂的鹽場。

    騎著驢子,繞過一道山,站在山崗上眼前一切豁然開朗,潔白的沙灘、蔚藍的大海,一座又一座島嶼。

    說是人間仙境也不為過。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6:24 PM

76、坐進觀天

  又往前走了几步,終于看到了隱藏在海島與峽灣之間的一艘艘大海船,還有圍在周邊的小漁船。

    “為什麼你的海船停得?

    本王的海船就停不得?”

    林逸想著自己走了這麼多路,不禁生氣。

    田世友急忙道,“王爺有所不知,咱們這個地方叫放鳥島,能停船的地方,統共就只有那麼兩處,一個就是昨日咱們下船的那地方,叫屏峰澳。

    一處就是眼前這處尚水灣,從我祖上起,就在此定居。

    這里呢,只有一處不好,就是暗礁多,摸不清路的,一不注意就得沉船,只有從西南處,七拐八繞才進得來。

    咱們從西北方向過來的,但是想停泊在這里,須得兜個大圈子從西南方向繞一圈子,這樣就多耽誤一天時間。

    所以,就帶著王爺直接從屏峰澳直接下船了。”

    林逸臉色稍霽,沒好氣地道,“那里是不好,對你來說,分明是大好,外人輕易進不來。”

    田世友笑著道,“那是自然,任他杜三河再能耐,也進不了我這尚水灣。”

    理由朝著山下又忘了一眼,好奇的道,“鹽田呢?怎麼一處也沒有?”

    他只看稀稀拉拉的几個漁民,几條舢板,還有一群在瘋玩的孩子。

    “王爺,請跟草民來。”

    田世友帶頭順著早已踩平的山道,走下了山坡,然后沿著長長的沙灘,最后在拐過一處陡峭的崖壁。

    林逸的眼前便出現了一大片的鹽田,跟梯田似得,一層又一層,看不到盡頭。

    總得比海平面低,掘開豁口,海入就能流入其中。

    二十多號人忙碌其中,有挑籮筐的,有推獨輪車的,各司其職。

    林逸撮了一點鹽粒,在嘴巴里嘗了嘗,咯牙不說,還有股苦澀味。

    田世友道,“王爺,官鹽靡費大,每斤要本錢十文,咱們這鹽,一斤只要二文!

    作三等鹽賣,每斤也能賣二十文!”

    林逸道,“王府中用的鹽你也見過,你覺得與你這鹽怎麼樣?”

    田世友笑著道,“王爺吃的乃是一等鹽,市面上一斤作價至少三十五文,草民這鹽怎可與之相比。”

    林逸搖頭道,“你錯了,本王吃的也是海鹽,白云城交通不暢,本王想買上等的鹽也沒地方啊。”

    “王爺!”

    田世友大聲道,“草民是分得清上等鹽和海鹽的!”

    他感覺自己被侮辱了!

    他可是鹽販子,怎麼可能分不清三等鹽與一等鹽呢!”

    林逸道,“難道江南的永安、齊州、吳州的鹽就不是海鹽了?

    人家為何就是一等鹽?”

    田世友爭辯道,“王爺,人家是煎鹽,咱們三和的鹽是曬出來的,自然不一樣。”

    林逸白了他一眼道,“那是你水平不行,明月,教他們怎麼把這鹽去雜質。”

    作為一個年輕的網文作者,興趣廣泛,什麼都懂,卻樣樣不精,全面平庸。

    不過,卻勉强能讓他讓他吃到去除雜質的海鹽。

    從都城帶過來的精鹽吃完以后,他就一直這麼做。

    不能說是成功,畢竟沒有科學儀器檢測里面到底還剩下多少氯化物、鎂、鉛、砷等雜質,但是起碼口感上已經讓人滿意了。

    非常的“古法”。

    可惜,越是古,往往不經意間越要人命,比如自釀的白酒、自熬的蔗糖,甲醇、菌落超標都是很正常的事。

    他膽小怕死,平常酒都不敢多喝,除非放置過一兩年的窖藏。

    尊重科學,總歸是沒錯的。

    明月躬身道,“是。”

    林逸不給田世友說話的機會,直接道,“跟著她多學一點,想辦法把鹽賣上價,別一天到晚不知上進,坐井觀天。”

    田世友被說的面紅耳赤,只能看著林逸遠去的身影干瞪眼。

    林逸看著漫山遍野的椰子樹,突然想吃椰子。

    洪應不辱使命,一針朝著成片的椰子林揮過去就能掉下來一大堆。

    林逸親眼看著侍衛韓德慶一刀砸下去,每一個椰子都是空的。

    “這他娘的是椰子嗎?”

    林逸有點懷疑人生,為什麼沒肉沒汁?

    是這個世界不一樣?

    韓德慶又接連砍了二十多個,林逸才終究死心!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自己向往的大海是貨真價實的。

    兩輩子沒見過大海的人,此時的大海能滿足他所有的幻想。

    大褲衩子穿上,一猛子扎進海里,在眾侍衛的包圍下,還沒游多遠,就后悔了。

    渾身黏糊糊的,並不是那麼好受。

    太陽又毒辣,游了一會后,干脆老老實實地上岸了,然后在山溪處把身子衝干淨了。

    唯一能達到他要求的是海鮮,生蠔、扇貝、基圍蝦、龍蝦、象拔蚌、生蠔,中飯的時候,他毫不客氣的讓田家人給准備了滿桌子。

    吃飽喝足,在椰子樹下,還沒來得及躺一會,便被興衝衝跑過來的田世友給吵醒了。

    “王爺,”田世友提溜著一個麻布袋子,高興地道,“真不出你所料,一等鹽,真是一等鹽!”

    林逸打著哈欠道,“那就別廢話了,趕緊按照這麼辦。”

    田世友哈哈大笑道,“王爺,這下子草民就有信心了!

    運往北邊,哪怕比官鹽便宜那麼一文,也是一大堆人搶著要!”

    林逸打了個響嗝。

    洪應便朝著田世友看了一眼,田世友一縮脖子,拔腿就跑。

    林逸睡醒過來后,第一件事便是在山溪下洗了個澡,剛穿好衣服,便聽見了孩子的哭聲。

    “娘的,賠錢玩意!”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露著焦黃的牙齒,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揮手扇一個頭花枯黃的小姑娘的臉。

    小姑娘只敢哭,卻是一動不動。

    林逸一皺眉,侍衛韓德慶便走過去,一腳把男人踹出了老遠。

    “殺人啦!”

    男人發出了殺豬般的叫聲。

    韓德慶猛地拔刀,婦人立馬止住哭,頭也不回的跑了。

    文昭儀朝著小姑娘走過去,替她抹去眼淚,安撫道,“不要哭,哭花臉就不好看了。”

    下晚的時候,林逸發現那個男子被綁在一棵樹上,田世友身邊的劉三不停的甩著鞭子。

    男人一邊發出慘叫,一邊求饒,“大當家的,我知道錯了,放過我吧。”

    林逸冷哼一聲。

    心情舒暢。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6:28 PM

77、過猶不及

但是,那個小姑娘,卻抱著她老子的腿哭,撕心裂肺,好像她老子立馬就會死似得。

    “生在福中不知福的狗玩意。”

    林逸既恨這男人,又羨慕這男人。

    他一揮手,劉三停下來了手里的鞭子。

    “王爺,你有什麼吩咐?”

    劉三點頭哈腰道。

    “自己沒本事,就不要把怨氣撒到女人和孩子身上,”

    林逸對著遍体鱗傷的男人道,“男儿當自强。”

    看著男人不經意間閃過的怨恨之色,他知道自己說了也是白說。

    但是看在那哭的恓惶的小姑娘的面子上,他也只能懲罰到這里了。

    真死了,小姑娘就沒人管了。

    把小姑娘帶走?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簡直是在自己身邊放個定時炸彈。

    田家的晚宴比中午還要豐盛,作陪的除了田世友的几個老婆,還有兩名女子一左一右圍著林逸,喂酒布菜。

    林逸還沒來得及享受,就在明月和文昭儀面無表情的眼神中,義正言辭的表示不成体統,讓這兩個女子退下了。

    酒過三巡,田世友拱手道,“王爺,草民想把犬子和尚水灣的孩子們送到白云城讀書,還望王爺應允。”

    林逸醉眼朦朧,點頭道,“成啊,記得交學費就行。”

    這種大戶,他沒有貼錢的道理。

    田世友高興地道,“謝王爺。”

    一時間賓主盡歡。

    田世友把林逸送完房間休息后,搖搖晃晃的去了自己最喜歡的三姨太房間里。

    三姨太淚眼朦朧,讓田世友大為不解。

    “哭個甚,老子還沒死。”

    “孩儿還才七歲,怎麼就忍心送到白云城。”

    三姨太狠心推了一把靠攏過來的田世友。

    “我以為什麼事呢,”

    田世友直接拿起茶壺,咕嚕咕嚕的往嗓子眼灌了一壺水,然后道,“老子在白云城看了,那些孩子能學到真東西,光靠咱們這邊那几個老先生,那是不成的。”

    三姨太道,“万一你哪一天惹惱了王爺,咱孩子就成了人質,不是很危險?”

    田世友打了個飽嗝,冷哼一聲道,“你也太小瞧了這位王爺。

    再怎麼樣生氣著惱,他不會拿孩子下手。

    你是沒去白云城看,辦學校,不收束脩。

    還開了一個什麼孤儿院,就是專門收養沒爹沒娘孩子的地方。

    這位王爺,別的都好,就是心腸連娘們都不如,沒一處硬的,整天碎碎叨叨的。”

    三姨太猶豫道,“我剛剛還聽大太太說呢,以往的死士,都是從小培養從來的,你就不怕這王爺打這個主意?”

    田世友大手一揮,沒好氣地道,“平常讓你們這些娘們少看一些亂七八糟戲文,就是不聽。

    真要是想要死士,別說王爺,就是老子都能隨時招一大堆,管飽他們肚子,他們就能死心塌地賣命。

    何須費勁從小培養?

    少說些婦人之見,否則老子真對你不客氣了。”

    三姨太終究懦懦不敢言。

    林逸在此處待了七八日,每看著美不勝收的大海,日好酒好菜,但是因為海邊濕氣大,每日身上都是黏糊糊的,沒有一點爽利勁。

    不免有點厭煩。

    田世友根據去鹽雜質的方法,舉一反三,用在煮蔗糖上,熬出來的糖雪白光亮,還沒來得及跟林逸炫耀,林逸就提出要走了。

    田世友無奈,只得親自把林逸送到了屏峰澳。

    林逸回到白云城的時候,和王府院落里的紫荊花依然開的茂盛。

    “哎,三和的冬天實在沒有尊嚴啊。”

    林逸接連撿了好几片木棉花放進茶杯里,泡著喝口味還不錯。

    謝贊過來道,“王爺,給聖上的孝敬已經安排人送出,進入南州后走海路,會快許多,在年前就能送到。

    不知王爺還有什麼吩咐沒有?”

    林逸淡淡的道,“等本王下次回去,也走海路。

    卞先生,你的路修的怎麼樣了?”

    他現在是有一只船隊的男人,以后想出海自然方便許多。

    卞京拱手道,“王爺,按照你的意思,老夫又招了二十多名鐵匠,這鑿子、斧子是不缺了。

    何況這路修的離南州越近,許多東西越容易購置。

    老夫想著明年三月份左右,大概就能修通。”

    林逸道,“修完了到南州的路,別忘記修到岳州。”

    卞京道,“是。”

    林逸問,“何先生去剿匪,傳回來什麼消息沒有?”

    王慶邦道,“何先生已經飛鴿傳書,諸事順利。

    只是他乃是戴罪之身,不便露面,皆是沈統領衝鋒在前。”

    “希望年前能回得來吧,”林逸接著道,“准備准備,一起過個好年吧。”

    眾位老頭子一起拱手應是。

    經過林逸不懈的努力,白云城的人慢慢養成了勤洗手,不喝生水,不吃不煮熟的食物等衛生習慣。

    甚至空氣中的臭味都減少了,可石灰引發的焦灼感卻愈發重了。

    体會到石灰的切實作用后,白云城的人拼命往沼澤地里撒石灰清除里面的水蛭,等到來年開荒好種稻子。

    甚至西江里都被人撒了一層,水蛭有沒有被殺死林逸不清楚,但是已經弄得他沒法釣魚了。

    万事過猶不及。

    林逸又不得不安排人剎住這股亂撒石灰的風氣。

    新建的學校操場終于投入使用,並沒有因為王府護院出征,少了近千人就冷清下來。

    相反,人數更多了,男女老少,各個精氣十足。

    不少老太太比年輕人耍的還利索。

    都是完全出乎林逸的意料,這個世界真的是太瘋狂了。

    “王爺,你看看怎麼樣?”

    善因對著林逸嬉皮笑臉。

    何吉祥、沈初走后,他就成了訓練總教頭,對著廣場上的上千人發號施令,居然有一種指揮千軍万馬的感覺,得意的很。

    林逸道,“重點放在學校的孩子身上,少跟外面的人扯些有的沒的。”

    善因陪笑道,“王爺說的是。”

    學校孩子們的課程,大部分是由几個老頭子和明月、洪應等人做主,他也只是個聽指揮的而已!

    根本就沒有什麼成就感。

    林逸正要說話,突然聽見了一聲慘叫聲。

    林逸回頭一看,方皮從一棵樹上掉了下來,接著是洪安從樹上跳了下來。

    “安妹妹,我錯了行不行!”

    方皮嚇得又竄上了另外一棵椰子樹上,洪安緊跟著竄了上去,方皮又跳下。

    兩人你追我趕,不一會儿就消失不見。

    林逸問崔耿仁,“怎麼了?”

    崔耿仁道,“方皮把黃狗扔進了水里。”

    林逸氣道,“該揍。”

    余小時咧嘴跟著附和道,“該揍!”

    林逸好奇的道,“你不幫你弟弟?”

    “我喜歡洪安!”

    余小時扯著嗓子喊。

    林逸拍拍他的肩膀道,“以后誰說你傻,才是真傻!”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06:33 PM

78、彌補

   余小時大聲道,“王爺,我不傻,阿呆才是傻子!”

    余小時手指著躲在崔耿仁身后吮手指的崔耿生。

    “你才是傻子!

    你全家都是傻子!”

    崔耿仁當即就不樂意了,崔耿生可是自己的親哥哥!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一個親人。

    “阿呆,不要把手指放進嘴里,跟你說多少次了,”

    林逸對著崔耿生道,“你多大了,只有小孩子才這麼弄。”

    崔耿生的塊頭與余小時不相上下,但是整個人看起來卻更為壯實,此刻光著膀子,那一身腱子肉都足夠嚇人的。

    可是一吮手指,畫風就突然有點不對勁了。

    “王爺,我不是小孩子!”

    崔耿生大聲說話的時候,碩大的胸大肌跟著一抖一抖。

    “不是小孩子就把手放下來。”

    林逸非常這些又痴又呆的孩子性子,所以自有一套辦法對方他們。

    崔耿生聽見這話后,終究心不甘情不願的拿出了伸在嘴巴里的手指。

    林逸滿意的點點頭,然后問崔耿仁道,“你大哥到年底十六了吧?”

    崔耿仁道,“是十六了,比我大兩歲。”

    林逸道,“那過階段就可以從孤儿院搬出來了,現在就可以找地方建房子,然后就去作坊里學打鐵吧。”

    這一身腱子肉不去打鐵有點可惜了。

    崔耿仁不樂意道,“我哥不會打鐵!”

    “放屁,誰天生就會打鐵了?”

    林逸沒好氣地道,“不會才得學,你還指望本王養他一輩子不成?

    本王欠你們的?”

    崔耿仁不服氣的道,“王爺,我能養他!”

    “少扯些沒用的,你倆既然是兄弟,你該更為他做長遠做打算,”

    林逸沒好氣地道,“你就能保證一輩子守著他?

    別吹這個牛,將來娶媳婦了,誰當家做主還說不定呢。”

    崔耿仁道,“我不娶媳婦!”

    “滾犢子,”林逸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愈發不耐煩道,“你才十來歲,懂個屁,聽我的,趕緊去找地建房子。

    有什麼缺的,找你明月姐姐去。”

    “好吧。”

    崔耿仁雖然年齡小,但不是完全不明事理的,他們真不能指望王爺養一輩子,不管他哥哥做不做鐵匠,都需要從孤儿院搬出來了。

    林逸又看了一眼咧嘴笑的余小時,然后道,“你多大了,十五,還是十六?”

    余小時道,“王爺,我十五!”

    林逸道,“回頭找方皮,你兄弟倆也商量一下,看看在哪里建房子,你也得搬出去了。”

    余小時道,“王爺,我也要做鐵匠!”

    “想做鐵匠?”

    林逸笑著道,“那挺好,你倆一起去作坊吧,以后當做謀生的手段。”

    至于倆人出去后會不會被人欺負?

    完全是想多了,倆人膀大腰粗不說,還都是帶著功夫的。

    林逸可是親眼見過余小時是怎麼一只手提起來几百斤重的野豬的,跟拎兔子沒區別。

    白云城是個人都知道,這倆野小子惹不得,哪里有人敢欺負他們。

    不欺負別人就算不錯了。

    除非對方比他們倆還傻,沒事去找虐。

    跨越西江的大橋,終于在枯水期開始動工建設。

    石料、木料堆積如山,卞京几乎征用了白云城能用的所有勞力,人抬肩挑,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西江河面最寬處有一百五十丈,卞京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依照三和眼下的狀況也是不可能修起來的。

    但是,他用了個取巧的方法,通過江中的河心島把兩岸連接起來,這樣的話,即使是最寬處,也只有二十几丈。

    從三和到南州這一段路,他們見山炸山,遇水搭橋,著實積累了不少經驗,也培訓了一批匠人,因此修眼前這條石橋,對他們來說,算不得有什麼難度。

    唯一不足就是兩線開工,人力不足,白云城的人口太少了!

    連許多老頭子、老太太都被派上了,反正一天兩個銅板,包吃飽,比在家里閑著强。

    不過,依然不耽誤她們去學“武功”。

    操場一到早上和晚上,依然擠不動。

    木棉花沒開上几日,不但花掉光了,連葉子也不剩了。

    第一次,林逸晚上睡覺的時候用上了綢緞被子。

    連大黑子和小黃都不肯睡在外面了,專門往屋子鑽。

    “胖了不少啊。”

    林逸摸了摸黃狗柔順的毛發。

    想當初自己撿回來的時候,只是個小肉團,想不到如今長的比大黑子還要壯實。

    明月笑著道,“洪安那小姑娘喂的可勤了,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肉,一股勁都往它嘴里塞。”

    林逸笑著道,“功夫還在練嗎?

    水平怎麼樣?

    早晚得把你師傅超過了。”

    “王爺,我每日都有練。”

    洪安低著頭站在那里,如果不仔細看,任誰也不會想到她是個跛腳的姑娘。

    紫霞道,“王爺,還是洪總管的眼睛毒,這丫頭真是個學武的好苗子。

    文姐姐教我們的功夫,我跟明月半天才會,她看一眼就能像模像樣的耍出來。”

    林逸抱著茶杯,抿了一口后道,“現在有几品了?”

    文昭儀把懷里的孩子放到地上,看了一眼洪安,然后笑著道道,“她才十一歲,現在已經是四品了。”

    林逸道,“那還不錯的。”

    文昭儀白了他一眼道,“何止是不錯!

    以前人家都說我是天縱奇才,可是我十一歲的時候還是個三品。”

    “這麼厲害?”

    林逸有點不敢相信,“方皮那小崽子呢,整天被洪安追著跑,應該也不錯吧?”

    明月道,“方皮這小子天賦不錯,就是有點穩不住性子,年底能化勁就算不錯的。

    眼前進步最快的就是余小時。

    洪總管把鐵布衫的功夫教了他,不知道以后能到什麼地步。

    還有就是阿呆,雖然跟崔耿仁是親兄弟,可比他强多了。

    但凡洪總管教的東西,一點就通,一學就會。

    可惜他倆就是學武學晚了,要不然現在肯定不得了。”

    “傻人有傻福啊。”

    林逸居然有點羨慕這倆傻小子。

    他想起來了以前在孤儿院時候,那些阿姨常常安慰他們的話:老天爺一個地方缺失給你的,一定會在另一個地方補給你。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0:10 PM

79、白云大廟

  白云城的變化越來越大,本地的居民身處其中,有時候感受的不是那麼明顯,但是外地的客商卻是感受深刻。

    道路更加的好走了,以往需要几個月的路程,現在不用一個月就能到了,即使是下雨也照樣不耽誤趕路。

    他們不敢想象,如果三和到南州的道路徹底修通,又會是什麼樣的一番場景!

    眼前干淨整潔的白云城,讓他們誤以為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路是水泥的,房子是嶄新的,連窩棚都少了許多,以往滿街亂竄,圍著他們隊伍追的孩子,居然也不見了。

    而且,白云城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錢了?

    通常需要十天半個月才能賣出的貨,此刻送到這里當日就能銷售一空。

    最重要的是,他們來這一路,沒有遇到一個地痞流氓,沒有發生過一件强買强賣的事情。

    從本地人的口中,他們才得知維護本地治安的叫“黑皮子”。

    凡是斗毆、尋釁滋事的都會被黑皮子送去勞改。

    現在放眼望去,滿大街的大姑娘、小媳婦在那肆無忌憚的逛街。

    放在過去,這種事情簡直是不敢想象!

    土財主、鄉紳家的如花似玉閨女在街面上露臉次數越多,林逸上街的頻率也越高。

    帶著洪應,兩人做著短衫打扮蹲在街角,有認識他們的,也不敢上前去打擾他們。

    “這個不行,腿太短。”

    林逸對著過往的姑娘不停的點評。

    “嗯,牙齒發黃,差評...”

    “我靠,這個身材不錯,”

    林逸等她回過頭,立馬又嘆氣道,“也不能光看身材,居然是個大臉盤子....”

    一個人傻呵呵的點評了十几個,洪應半天都沒反應,林逸不免覺得有點索然無味。

    起身伸了個懶腰,在大街上慢慢悠悠的晃蕩,抬頭又看到了白云山上那高高的塔尖。

    想到來白云山這麼長時間還沒去山上的寺廟看過,便起了去看一看的興致。

    通往白云寺的山腳下停著不少馬車,不時有老太太、小姐從馬車上下來。

    因為山上是台階,都需一步步走上去。

    林逸跟著大家伙一樣,踩著一級級台階,慢慢的往上走,山路不是直上直下,而是彎彎繞繞,兜了好大一圈子。

    路過一處山泉,林逸還特意伸著腦袋接了好几口水喝,又抄水洗了一把臉,然后繼續徑直往山上去。

    寺廟門口很是熱鬧,擺攤的亦有不少,林逸買了個餅子,剛放入嘴里,便看見一個老道士朝他招手。

    林逸又朝著廟門的牌匾望了一眼:白云大廟。

    自己沒來錯地方。

    好奇心驅使之下,還是朝著測字算命的道士走了過去。

    “這寺廟的方丈道士好氣量,”林逸笑著道,“允許你這道士在這里算命。”

    “非也,非也,”老道士搖頭晃腦道,“居士大概不是本地人。”

    “為何?”林逸好奇的問。

    老道士道,“本地人都知道,這云山有一觀一寺,寺是白云寺,觀是白云觀。”

    林逸張望一圈,便問,“那這白云觀在何處啊?”

    老道士用手指了指門匾道,“這不是嗎?”

    林逸道,“道長,這分明寫的是白云大廟,可不是什麼觀。”

    老道士道,“安康城有東岳廟,難道里面住的都是禿驢嗎?”

    林逸直接被問愣了,笑著道,“安康城的東岳廟確實是道觀。”

    老道士道,“那這白云大廟為什麼一定就是禿驢廟呢?”

    林逸居然無言以對,畢竟人家說的很有道理。

    老道士得意的道,“這白云大廟進去,左邊是那些禿驢在住,右邊便是咱們白云觀了。”

    “你們住在一個廟里?”

    林逸突然想起衡山,突然就沒那麼詫異了。

    南岳八大怪之一便是和尚道士住一塊,開門相見,香火相通。

    老道士冷哼道,“壽山福蔭,為何禿驢住得,道爺我住不得?”

    林逸把嘴里的餅子嚼完,拍拍手,問道,“說吧,這麼多人干嘛招呼我?”

    老道士捋著胡須道,“我觀閣下面相,天庭飽滿,地閣方圓....”

    “然后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命?”

    這套順口溜,林逸直接能背下來。

    “非也,非也,”

    老道士搖頭嘆氣道,“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卻是目光無神,元神渙散,六親緣薄,衝克太歲,氣數……”

    啪!

    林逸往桌子上拍了几個銅錢。

    “我要聽好話,”

    林逸沒好氣地道,“這破嘴再敢亂說,信不信我拆了你這白云觀?”

    不信歸不信。

    但是只要是個人都想聽好話,不願意聽不吉利的話。

    “居士恐怕弄錯了,”老道士對于桌子上的銅錢沒有看第二眼,“道爺並非貪財之人。

    再說,居士還是客氣點好,這里乃是和王爺的封地。

    可是有規矩的地方,居士要是不信,盡可試試。”

    “做人呢,最好要適可而止。”

    啪!

    林逸又往桌子上放了五個大錢。

    他也是賤!

    就為了聽好話!

    “居士雖然穿著了粗布麻衣,可是面相白淨,手指細嫩,”

    老道士又看了看洪應,笑著道,“出入有仆從,倒是不像家道中落的。”

    “你這眼睛夠毒啊,明著告訴你,老子有的是錢,你這無恥的樣子,很讓人欣賞,”

    林逸這次干脆往桌子上拍了一錠約莫二兩的銀子,低聲道,“咱們做筆交易吧,你常年在這里,可知道哪家的小姐最漂亮?”

    老道士衣袖一揮,桌子上的銀子和銅板便消失不見,他左右看了一圈,然后正色道,“三和可不是法外之地,居士還是莫要莽撞的好。

    要不然就要去吃勞改的飯了。”

    “苗條淑女,君子好逑,”

    林逸沒好氣地道,“老子也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會做那登徒子,你只管告訴我哪家小姐漂亮就行了。”

    老道士故作高深的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林逸好奇的回轉身,順著老道士的眼光,看到了一個穿著白色羅裙的女子蹦蹦跳跳的從廟里出來。

    “小姐!”

    一個丫鬟提著羅裙匆忙跟在后面追。

    “小應子,掐我一下,我沒在做夢吧。”

    林逸看著女子漸行漸遠的背影,直接呆了。

    洪應縮手縮腳,終究沒敢掐他一下。

    林逸問道,“老道士,告訴我,這是哪家的小姐?”

    老道士道,“燕家的庶出小姐,燕十七。”

    “家中排行十七?”

    “非也,非也,”

    老道士搖頭道,“因她出生那日,正是燕家老太爺迎娶第十七房姨太太的大喜日子,其母便叫她十七。

    希望老太爺能像寵愛十七姨太太那樣寵愛這個孩子。”

    “寓意真它娘的還挺好的.....”

    林逸不再多說廢話,匆忙跟上了那燕十七。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0:17 PM

80、愚忠

  林逸一步並做三步跑下台階,形色倉惶,倒是把洪應嚇的不輕,跟在后面兩只手虛扶,深怕林逸不小心摔倒。

    林逸拍開他的手,著急道,“這都瞧不見人了,你別愣著了,趕緊替我追上。”

    洪應笑著道,“王爺,莫著急,小的已經讓韓德慶追了上去。”

    “真的?”

    林逸左右看看,沒看到韓德慶的影子。

    洪應道,“韓德慶是跟著王爺的老人了,這點事情他還是能辦得妥貼的。”

    林逸聽見他這樣說,便停下腳步,大口喘著粗氣道,“奶奶個熊,這麼點路居然都喘氣了。”

    他每次出行都不願意多帶隨從,那樣太招搖,他很是不喜歡。

    這一次洪應私底下安排韓德慶做暗哨,他不但沒有生氣,甚至還有點高興,不然就得把人跟丟了!

    洪應道,“王爺,那女子是有功夫的,依小的看,至少是三品,剛剛的使輕功也是不錯的。”

    林逸嘆氣道,“難怪說老子跑這麼快也追不上她。”

    慢慢悠悠的下山,在山腳下遇到了牽著驢子等候的韓德慶。

    林逸看到驢子,很是高興,終于不用靠兩條腿走路了。

    踩著台階,翻身上了驢子,問道,“人呢,跟上沒有?”

    韓德慶笑著道,“王爺,三撥人跟著呢,跟不丟。

    而且屬下打聽了,那是燕家的小姐,跑不到哪里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林逸終于放下心來,“咱們先不回去,到茶攤上等著去。”

    韓德慶笑著道,“王爺,些許小事,何必掛念,要不小的親自去燕家給你請過來?”

    “請?”

    林逸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大概是以勢壓人,如果壓不住,就是綁了。

    這種套路,林逸自己沒操作過,但是在安康城卻看得多了。

    因此沒好氣地道,“如果本王有一天變成紈绔,活成了曾經自己最討厭的樣子,你們這些人啊,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韓德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道,“王爺能看得上,那是她們燕家几輩子修來的福氣!”

    林逸道,“燕家好歹是本地望族,前些日子才收了人家八万兩的孝敬。

    現在跟人耍威風,本王可沒那麼厚的臉皮。”

    他能感受到這些人的忠心。

    只要能哄他開心,可以丟開一切是非標准。

    凡是他說的就是對的,凡是他做的,就是應該的。

    他也漸漸明白,為什麼越是富貴之家越是容易出紈绔。

    因為身邊有這麼一群“真小人”,想成為一個“正直”的人,真的很困難啊!

    韓德慶笑著道,“咱們王爺是最仁慈的。”

    林逸不耐煩道,“少放屁,找個茶攤子歇著。”

    韓德慶牽著驢子,左拐右拐,最后在新修馬路邊的一處茶攤邊上停了下來。

    茶攤上七八張桌子皆坐滿了人。

    洪應扶著林逸下馬,韓德慶就搶先一步跑到一處桌子跟前,朝著兩個正在喝茶的中年人扔了一串個銅板,拱手道,“二位,這茶錢歸我了,行個方便。”

    兩人對視一眼,拿起桌子上的銅板,高高興興地走了。

    韓德慶趕忙招呼小二擦桌子,嫌棄他擦的不干淨,直接搶過抹布,在桌椅上來回蹭了好几遍。

    林逸一屁股桌子條凳上,擺擺手道,“行了,本王不是那麼嬌氣的人,小二,來壺茶,有什麼吃的也上一點。”

    在山上吃的那一塊餅子,下山途中消化的一干二淨,現在又有點餓。

    茶水、糕點上來,他一手拿著糕點、一手端著茶碗,看著太陽漸漸落山。

    蘇安策馬而來的時候,連茶攤老板都准備收攤了。

    “站著說話,別搞那麼大動靜。”

    林逸道。

    “是。”蘇安走上前去,低聲道道,“王爺,那小娘買完胭脂水粉就回去了。”

    “回去了?”

    林逸有點失望,“燕家距離這里有多遠?”

    蘇安道,“燕家住在鄉下,離這里少說有十五里地。”

    林逸道,“最近呢,你旁的事情也別做了,就把這燕家盯著。

    她什麼時候出來逛街,就來通知。”

    說完起身上了驢子。

    距離春節還有十几天的時候,卞京剿匪的隊伍終于回來了,而他等的姑娘還沒來。

    浩浩蕩蕩連同流民兩万多人,全扎在山上,漫山遍野全是。

    “王爺,老夫幸不辱命!”

    七十來歲的何吉祥披甲執銳,干巴巴的身子,走起路來,哐啷哐啷直響,但是依然意氣風發。

    “改明讓人給你打一身合適的鎧甲。”

    林逸費了很大力氣才止住了笑。

    人家在外面替自己勞心勞力,自己要是大笑,未免太傷人心。

    “多謝王爺關心,”

    何吉祥把手里比他還高的大刀交還給沈初,大聲道,“首惡已除,老夫已經帶回來了流民兩万!

    繳獲金銀五万兩、糧草十五車、馬匹牛羊千頭!”

    “哎,跟一幫子窮鬼打交道,肯定是賠本買賣了。”

    林逸開始聽說何吉祥回來還挺高興,可是看到明月和紫霞彙總下來堆積到一人多高的賬單,臉又迅速垮了下來。

    流民都是吞金獸!

    謝贊拱手道,“王爺,這些流民需早做安排,否則早晚還是要生事端的。”

    林逸道,“你們之前不是丈量過田畝嗎?

    把三和的無主之地分給他們,按人頭,不拘老幼,一人一畝地。”

    石泉道,“王爺,這些人貧無立錐之地,不知每人給多少安家銀子合適。”

    “給?”

    林逸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你當本王是冤大頭?

    怎麼可能給!

    本王是藩王!

    當然是借啊!”

    難怪只能做個通判!

    腦子不夠用。

    王慶邦笑著道,“老夫也是此意,可以出借金銀、糧食、斧頭、牛羊給他們,讓他們自己搭窩棚,反正山上的木頭多的是。”

    “那就這麼辦吧,”林逸點點頭道,“王興。”

    “屬下在。”

    王興急忙道。

    “流民中人員復雜,你們民兵隊還是要日夜巡查,”

    林逸恨聲道,“沒事給他們多念一念本王的條例,誰敢犯事,堅決不輕饒。”

    王爺道,“屬下明白了,屬下一定不負王爺的重托。”

    林逸的眼光隨即又望向沈初遞過來的撫恤名冊,黯然道,“他們都是跟著本王千里迢迢來三和的,想不到會在這里丟了命。”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前些的時候還在活蹦亂跳,對著自己百般討好奉承。

    現在說沒就沒了。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0:22 PM

81、身后事

   十七條活生生的人命!

    他們是那麼的年輕,甚至許多人還沒有成家立業,還沒來得及享受人生的大好年華。

    卻一切突然戛然而止。

    想著想著,眼淚水瞬間順著臉滑了下來。

    他不該讓他們去剿匪的。

    他們都是為他的任性付出的生命。

    “王爺.....”

    沈初眼淚也止不住的下來了,“是屬下無能!

    沒有把他們好好地帶回來!”

    “王爺節哀!”

    寬大的客廳里一時間跪滿了人。

    “王爺,”包奎勸慰道,“能為王爺效力,也是他們這輩子的福氣。”

    “放你娘的屁!”林逸閉著眼睛道,“誰的命就不是命了!

    我又比他們高貴到哪里去了?”

    “全是奴才的罪過!”

    洪應聽見這話,渾身在發抖。

    林逸嘆氣道,“飛鴿傳書,把他們在安康的老少照顧好了,本王養他們一輩子,這是我應該的。”

    洪應泣聲道,“小的知道了,必不讓他們受苦。”

    王慶邦道,“老夫雖已離開安康多年,如今身在囫圇,可門生故吏遍天下,給安排個出身,也不算為難他們。”

    林逸有氣無力的擺擺手道,“你們看著安排吧,務必不要委屈了他們。”

    夕陽西下,塞雁南飛。

    林逸躺在椅子上,望著天空中不時飛過的大雁,雙眼無神。

    “男子漢大丈夫,做事自然不拘小節,”

    文昭儀淡淡地道,“人各有命,你何必多想。”

    “誰他娘的想做男子漢大丈夫了,”

    林逸冷哼道,“我只想好好地活著,只想著自己在乎的人開開心心。”

    文昭儀無奈的搖搖頭道,“你還是小孩子氣了,人生不得意,十之八九,你何須介懷。”

    “他們的父母介意,他們的孩子介意,妻子介意,”

    林逸道,“我只想活個問心無愧,可是現在有愧了。”

    文昭儀默然。

    最終只吐了一句:婦人之仁。

    白云城突然多了兩万多流民,引起了不少的問題,但是好處自然也多。

    卞京再也沒有嚷過自己缺人。

    哪怕一天只給一個銅板,為了每天三頓飯,這些人也是搶破頭做!

    同時,民兵隊和護院再次擴充。

    洪安每日出入都帶著黃狗。

    余小時想有樣學樣,但是總感覺拉條狗不夠威風,不知道從哪里抓了一只黑熊,用樹藤編制的繩子牽在手里。

    阿呆不甘落后,很干脆的進林子用胳膊箍了一只老虎回來。

    一時間,白云城人人自危。

    黑熊、老虎進了城,誰見誰不怕!

    自然去找民兵隊——他們口中的黑皮子,去告狀!

    王興頭疼,上任以來,他還沒遇到過這樣的難題。

    余小時和阿呆都是二傻子,武功又高,即使勉强拿下,也沒條例可依!

    王爺的條例中可沒有不准飼養野獸!

    他很是無奈,只能去找林逸訴苦。

    林逸開始還不相信,直到把兩個呆子喊過來,看到近半噸重的黑熊,比崔耿生還要高的老虎......

    “王爺,你看看它可乖了!”

    余小時說話間,就要把黑熊牽到林逸身前。

    林逸趕忙后退一步,咬牙切齒的道,“放到林子里!不准養!”

    說完就不再搭理這兩個二貨。

    余小時和阿呆還要分辯,可是看到洪應,立馬就都老實了起來。

    誰能得罪,誰不能得罪,他們還是知道的。

    年三十這天,林逸收到了從安康城送過來的人參、鹿茸、還有一些金銀珠寶。

    不說多說,都是他老娘送過來的。

    儿行千里母擔憂。

    “老太太對我有心,我卻什麼都沒給她送。”

    隱隱地林逸有點后悔。

    光顧著給皇帝老子送了。

    而忽略了親媽。

    洪應笑著道,“王爺,娘娘肯定不會計較這些的。”

    “希望如此吧。”

    林逸嘆氣道。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后,過得最無聊最無趣的一個春節。

    洪應、明月等人不敢上桌,他望著滿桌子的菜發呆,一個人吃的索然無味。

    春節過后。

    氣溫依然如常。

    三和的鄉紳、鹽梟、海賊送來了一万到五万不等的孝敬。

    又是一個不錯的開局。

    學校、護院、民兵隊開始了正常的訓練,卞京又開始了建設。

    來到三和的客商亦是越來越多,同本地人一樣的感受,這里做生意太容易了!

    沒有地痞無賴,沒有苛捐雜稅,沒有强買强賣!

    即使路途遙遠,哪怕賺的少了一點,也讓人神清氣爽!

    白云城一片欣欣向榮。

    膽子大的糧油鋪子居然公開賣私鹽。

    林逸不慣著他們這個毛病,想賣鹽必須有鹽引。

    想要鹽引,花錢去都指揮使司買去!

    否則,“黑皮子”上門抄鋪子收鹽,沒商量。

    好在沒有引起巨大的反彈,畢竟都自知自己理虧。

    和王爺沒要他們命,已經是夠仁慈了!

    足夠他們感恩戴德。

    而且,和王爺已經給出條例,屢教不改者去勞改!

    唯一令林逸發愁的是,不知道如何走漏了消息,從岳州翻山越嶺進入三和的流民愈發多了。

    岳州之亂,超乎林逸的想象。

    反賊四起,梅靜枝至今都沒有扑滅。

    而且隨著三和到南州的道路修通,甚至都有從南州過來躲災的!

    南州只有一些零星颶風,可謂是風調雨順,可是苛政猛于虎!

    一些地方的老百姓實在活不下去了。

    “奶奶個熊,這麼多人,三和能養得起嗎?”

    林逸發愁。

    謝贊高興地道,“王爺大可放心,老夫一定安排妥當!”

    林逸道,“不要餓死人就行,還有就是孩子,一定要讓他們送到學校來,不管多遠。”

    除了這些孩子,別的事情他其實不怎麼關心。

    畢竟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這些理念已經深入他的骨髓。

    去年建的教室,已經不能滿足需求。

    林逸沒辦法,只能蓋分校。

    同時兼有學生宿舍功能的孤儿院也不夠住,必須要重建。

    完工這一天,林逸把早已想好的名字題了上去。

    “起點孤儿院!”

    “王爺這名字起的妙,”謝贊毫不吝嗇的誇贊道,“自昔炎涼故態,始終難保相全。

    万樹重新種了,株株在、桃李花傍。”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0:25 PM

82、燕十七

   “慈烏失其母,啞啞吐哀音,”

    刑恪守恭敬道,“王爺為他們庇護,實在是功德無量。”

    林逸笑著道,“實在是看不過眼而已,又真不能讓他們流落大街,自生自滅。”

    何吉祥大聲道,“王爺,眼下流寇四起,民不聊生,楚州曹大同,岳州韓輝、涼州龔連義皆已成勢,梅將軍恐怕力有不逮。

    到時候,流離失所之人眾多,我三和還是要早做准備的好。”

    林逸好奇的道,“前些日子本王去城里,發現不少操著南州口音的流民,按說應該不會有這麼多吧?

    本王就藩之時,途經南州,感嘆實乃膏腴之地,與江南之地相比,也不遑多讓。”

    何吉祥道,“楚州、岳州連年水患、干旱,這南州、永安、齊州便成了賦稅重地,國家根本,仰給東南。

    眼前更加不堪重負,生活愈加困苦,賣屋者有之,賣田者有之,賣牛者有之,賣子女者有之。

    因此一直便有人往三和來,倒不是今日才有。

    只是眼前王爺修通了這到南州的道路,更予了他們方便。

    自然就是愈發多了。”

    王慶邦道,“老夫這些日子也詢問了一些從南州過來的流民,江南之地實已糜爛。

    桑柘廢來猶納稅,田園荒后尚征苗。

    任是深山更深處,也應無計避征徭。”

    林逸嘆氣道,“流寇、瓦旦,連年征戰,打戰是要花錢的,賦稅徭役自然繁重。

    聽說去年與瓦旦的戰事,光是民夫就有三十几万。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王慶邦道,“王爺無需自責,大勢已經如此。”

    林逸搖頭,徑直走了。

    離著和王府府邸有五里地,位于馬路旁邊的新建分校,每日都傳來歌聲。

    這些都是林逸教他們的。

    “團結就是你娘.....”

    “這你娘是鐵,這你娘是鋼!”

    林逸有點絕望。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三和人說官話。

    這幫孩子的口音他是沒法糾正了。

    閑著沒事,他又進去教了一節格物。

    “當白色光照到物体上時,一部分被物体吸收,另一部分被物体反射,這就是反射光.....

    我們看到的就是反射光,不反射任何光的物体的顏色就是黑色.....”

    至于這一幫才剛學會拼音的孩子能不能聽得懂,他不關心。

    那是明月和紫霞該操心的事情。

    這兩人自小跟著他學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林逸比她們對自己還有信心,起碼有初二的物理水平。

    教了一個多時辰后,學生放學時間到了。

    看著衣衫襤褸,營養不良的孩子拿著嶄新的白瓷碗在學校操場排隊領粥,不禁生出一股悲哀。

    不忍再看眼前這場景,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白云山下。

    沿著一條樵夫、采藥人、獵戶踩出的小徑,徑直往山上走。

    “你別跟著了。”

    林逸對著洪應道,“我想一個人散散心。”

    以前難過的時候就會帶上一大堆東西去孤儿院。

    現在難過卻不知去哪。

    洪應躬身道,“是。”

    林逸搖頭,答應的這麼爽快,肯定有毛病。

    說不定會偷偷的跟著自己。

    而且,背地里還不知道有多少暗哨。

    不過,他懶得管,只要不在自己跟前礙眼就行。

    走在陡峭的山坡上,不時的還需要用雙手抓住路邊的樹杈和枯草借力攀上去。

    他有點后悔了。

    不該上來的。

    路難走不說,說不定還會遇到虎狼這些野獸!

    再四處看看,沒見到洪應等人的影子。

    但是,已經走了一大半的路,再回去,好像有點半途而廢的意思。

    只能咬牙,繼續往山上走。

    一處行人踩出的分岔路口,往左邊看,路徑被雜草埋沒,不知道通往哪里,看右邊,遠遠的能瞧見白云大廟的塔尖。

    果斷選擇右邊,万一能走到白云大廟,下山就方便許多了。

    摘了一兜子的桔子,一邊一邊吃。

    突然卻愣住了,手里舉著的桔子已經放進嘴巴,卻忘記了咀嚼。

    一個女子坐在懸崖邊上,沐浴在夕陽底下,撐著下巴,望著川流不息的西江水發呆。

    他沒敢動,生怕嚇著對方。

    摔下去可是渾身碎骨。

    他干脆蹲在地上,准備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卻不想她已經回過了頭。

    林逸怔住了。

    想不到他日思夜想,卻想不到會在這里遇見。

    燕十七。

    “不好意思。”

    他訕笑道,“我就路過,沒別的意思,你放心,我不是壞人。”

    “你不會武功。”

    她癟癟嘴道,“是壞人又怎麼樣?”

    “說的好像是哦。”

    林逸覺得好沒面子。

    即使想逞凶,好像都沒能力,“你一個女孩子怎麼來這里?”

    燕十七指著白云大廟高聳的塔尖道,“我去上香,就順路來了唄,這里的風景挺好的,整個白云城沒有比這里更漂亮的地方了。

    特別是夏天,很涼快的。”

    林逸笑著道,“很危險的,這里有大老虎和黑熊的。”

    他小心翼翼的挨著她坐下。

    燕十七昂著頭道,“你一個普通人都不怕,我怕什麼?

    我可是四品!”

    林逸拱手道,“高手!

    佩服!

    佩服!”

    燕十七道,“你在敷衍我,別以為我不知道。”

    “有嗎?”

    林逸詫異。

    燕十七道,“你分明不佩服我,就好像跟一個不認識的人說‘久仰’一樣虛偽。”

    林逸啞然失笑道,“我不會武功,當然很佩服你。”

    燕十七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狐疑道,“你臉上干淨,手上一點繭子沒有,不是做慣粗活的,你是什麼人?”

    林逸道,“我啊,原本是岳州的大戶,可惜遭了劫難,只能逃到三和。”

    “那你說兩句岳州話聽一聽?”

    “嗯.....”

    “騙子,”燕十七冷哼一聲道,“我祖上就是岳州來的,自小呢我就會岳州話,你別想騙我。”

    “........”

    林逸苦笑。

    女孩子這麼聰明好嗎?

    “那你又是誰?”

    “我叫燕十七。”

    “名字簡單好聽。”

    “你分明在笑我。”

    “沒有。”林逸笑著道,“真心話。”

    燕十七嘟嘟嘴,抱著腿,望著夕陽,不再說話。

    兩個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0:29 PM

83、秋后百花殺

  林逸無奈。

    他自認為自己是個能說會道的人,而且嘴皮子還非常的溜!

    說多了,甚至都招親媽煩!

    嘮嘮叨叨,沒一點爺們氣概。

    怎麼會突然不會說話呢?

    “彎彎的月亮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兩頭尖,我坐在小小的船里坐,只看見,閃閃的星星藍藍的天.....”

    林逸百無聊賴之際,他唱起了儿歌。

    總不能唱十八摸、路邊的野花不要采吧?

    顯得自己粗魯、沒文化、沒品味!

    “你會唱歌啊?”

    她欣喜的看向他。

    “喜歡聽嗎?”

    “我只會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

    燕十七突然嘆氣道,“我還沒見過雪呢,他們說北方的雪很漂亮,白色的,跟鹽粒一樣。”

    “可是會凍死人的。”林逸接話道。

    “你又忘了!

    我是四品高手!”燕十七得意道,“不怕冷!”

    “是嗎?”

    林逸終于回想起來,冬天的時候,自己裹著貂皮襖子,明月紫霞她們只穿著羅裙,自己還關心她們冷不冷。

    她們卻都還不以為意!

    現在看來,自己是多操心了。

    “小姐.....”

    遠處傳來一個女子的喊叫聲,語音嘶啞,透著焦急。

    燕十七嘆氣道,“我得走了。”

    不等林逸回應,便飄然而去。

    林逸只能望著她的背影傻傻發呆。

    至此,每日他就要來爬一次山。

    可惜,再也沒有見過她一次。

    春暖花開。

    春耕人在野,農具已山立。

    三和開始種第一季水稻。

    好好地馬路,被牛羊禍害的一股尿騷味。

    最明顯的是學校的學生直接少了一半,有本地人家的孩子,有流民的孩子。

    不管是謝贊,還是何吉祥都是三令五申,不准逃學,但是沒用。

    他們的爹娘覺得,學武學了一身力氣,不回家種地就有點可惜了。

    林逸也是無奈。

    即使是放到現代社會,也還有秋收假呢!

    何況是眼前這個世界,十一二歲的孩子正是當壯勞力用的時候。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他倉庫里的糧食、銀子跟淌水似得,嘩啦啦的流出去。

    說是借,誰知道最后這些人會不會還?

    何吉祥的修路工程暫時不得已,跟著停止了,三番五次加工錢,也沒工匠來上工。

    無論如何,家里的地才是根本。

    留在工地上的只有一些勞改犯而已。

    何吉祥只能把這些有限的勞動力用到修橋上。

    匆匆完工這一天,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兩岸人頭攢動。

    柵欄搬掉以后,蜂擁擠上了橋,密密麻麻的全是人頭。

    有些人閑的慌,騎著騾子來回轉悠五六趟。

    不是春耕嗎?

    都這麼閑嗎?

    何吉祥擔心橋被擠塌了。

    畢竟是新建的,有些地方還沒牢固透徹。

    到時候自己丟人不說,還沒法子跟王爺交代。

    最后沒轍,只能安排人在兩岸守著,排隊上橋。

    總之,通橋這一天,是白云城居民有史以來最高興的一天。

    這座橋從真正意義上解決了兩岸渡河來往的歷史性困難。

    從此以后,不需要借助舢板、竹筏就可以到對岸了!

    林逸第一次跟著人群踏入了東南岸。

    顯然,這里比北岸荒蕪的多。

    就沒有一處像樣的房子,大部分都是只能勉强遮風避雨的窩棚,上面除了茅草就是芭蕉葉子。

    這意味著未開墾的荒地也多。

    謝贊再次組織人手,丈量田畝,民兵隊巡查,禁止亂占田畝。

    三和是和王爺的私產。

    沒人說,但是大家在心底已經漸漸默認。

    不過,越是春耕,事情越多,總是有意想不到的狀況發生。

    王興請示王爺之后,三和又多了一個條例:不給工錢犯法。

    特別是那些鄉紳地主,克扣盤剝雇工,連王興這樣的二世祖都看不過眼。

    很多鄉紳地主已經是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了,去勞改已經是不可能。

    林逸就讓人綁著他們:游街。

    得讓他們明白,什麼叫恥辱。

    “逆子!”

    王成看著王興,好像不認識這個儿子似得。

    一下子得罪這麼多人,還是世交故人!

    他這張老臉都沒地方放了!

    以后還怎麼做人?

    王爺陪笑道,“不得罪他們,就要得罪王爺,孰輕孰重,還望父親斟酌。”

    “哎,”王成明白儿子說的都是對的,“可是,別人不說,你溫伯伯怎可這樣輕辱?”

    “爹,和王爺沒有抓你,已經是看在孩儿的面子上了。”

    王興嘆氣。

    別家都不干淨。

    他王家又怎麼可能干淨?

    “那這燕家呢!”

    王成氣呼呼的道,“他燕楨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王興幽怨道,“這就是爹爹的不是了,誰讓你沒給我生個好妹妹呢?”

    王成愕然。

    終究什麼都不再說。

    除了燕家還被蒙在鼓里,和王爺看中燕家庶女,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旁家只能干瞪眼,表示羨慕!

    一個庶女換一個跟王爺親近的機會,哪怕是傻子都知道怎麼做!

    林逸這一次打擊拖欠工資的行動是成功的。

    但凡要點臉面的鄉紳地主,悉數給雇工結清了工錢。

    只是,他“不仁”的名聲已經在三和流傳。

    掌握輿論方向的依然是這些鄉紳地主。

    包奎氣的要去抓人。

    林逸想了想道,“有一句詞,怎麼說來著,奪泥燕口,削鐵什麼....”

    王慶邦道,“奪泥燕口,削鐵針頭,刮金佛面細搜求,無中覓有。

    鵪鶉嗉里尋豌豆,鷥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內刳脂油。

    虧老先生下手!”

    何吉祥道,“王爺果然學識淵博!”

    “誇我?”

    林逸得意的道,“這詞就可以形容這些鄉紳地主,一個個的都不是什麼好玩意。

    他們罵我,恰恰證明我做對了。

    要是對我阿諛奉承,才是危險啊。”

    王慶邦道,“還是王爺心胸開闊,老夫慚愧。”

    林逸冷哼道,“不,先記在心里,之后慢慢讓他們明白人間正道是滄桑,活的不要太囂張。”

    “王爺英明!”

    王慶邦苦笑。

    他總是能猜得到開頭,卻想不到結尾。

    不過,也覺得理所當然。

    這位王爺,從里到外,都不是大度人。

    最讓人欣賞的就是表里如一!

    艷陽高照。

    七艘大船停在西江里,再次引起全城轟動。

    不是因為田世友帶回來多少貨,賺了多少錢。

    海面上從來就沒平靜過,偶爾有成功的,也是十几艘出去,一兩艘回來。

    像田世友全身而退,安然無恙的,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都指揮使司開始拍賣海運執照,價格者得。

    和王府給出保證,三和東南,暢通無阻。

    信之者少,所以第一場所謂的拍賣會,這個執照只賣出了三万兩銀子。

    贏家乃是家里有礦的梁根。

    林逸倒是無所謂,起碼有了一個算是不錯的開始。

    林寧像往常一樣送過來了信。

    林逸已經沒有太多的期待感,翻來覆去就是那麼些對他來說甚是無聊的朝堂事。

    所以,他自己都懶得看,直接交給了王慶邦。

    “王爺.....”

    王慶邦臉色大變。

    “怎麼了?”

    林逸打著哈欠道。

    “聖上命袁昂將軍為主將,雍王為副將,入楚州平叛!”

    王慶邦把翻譯好的紙條遞給林逸。

    林逸沒接,擺擺手道,“那又怎麼樣?”

    “王爺說的是。”

    王慶邦說完,也就沒在和王府多停留,匆匆去找了謝贊這些老頭子。

    雍王成勢,對他們這些老頭子來說,不是好事。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0:35 PM

84、自己參自己

  深夜。

    都指揮使司,一群老頭子站著,或坐著,各個眉頭不展,唉聲嘆氣,沒有一個開心的,與往日的氣氛截然不一樣。

    桌子上蠟燭的細小火苗被窗外透進來的風吹的搖搖晃晃,好像隨時會熄滅似得。

    石泉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真怕突然給滅了,然后陷入一片黑暗。

    他們老胳膊老腿,想找個火都難,摔倒了真不容易爬起來。

    他看了一眼謝贊道,“謝大人?

    要不要加根蠟燭?”

    自從何吉祥試制炸藥火燒倉庫以后,和王爺說要扣他們“月錢”!

    天見可憐!

    他們這幫子老頭子從來就沒有領過和王府所謂的“月錢”!

    想扣都沒地方扣!

    令人驚訝的是,都這樣了,謝贊這老頭還能“另辟蹊徑”。

    居然克扣他們的日用。

    吃喝上倒是正常,就是這筆墨紙硯、蠟燭、衣服等全做了扣減。

    導致他們現在大晚上用根蠟燭都是小心翼翼。

    謝贊聽見這話后,點點頭道,“那就加根蠟燭吧,今日就做個特例。”

    石泉聽見這話后,高興不已,趕忙拿起一根燒了半截的蠟燭引著了。

    屋子里有了兩根蠟燭,陡然又亮堂了許多。

    王慶邦嘆氣道,“各位,總要有個主意吧?

    咱們這麼一聲不吭,總不是事。

    一步落人后,百步輸人先。

    這些道理,各位先生們應該是懂的?”

    何吉祥懶洋洋的道,“王老頭子,你自己都知道該怎麼做的,又何必來問我們?

    多此一舉。”

    王慶邦道,“一人計短,眾人計長,各位總歸得說兩句吧?

    不然老頭子我總有照顧不全的時候。”

    謝贊揉著眉頭道,“咱們這位王爺,眼前無非就是名不正則言不順。”

    刑恪守道,“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奈何?”

    稍微在官場上混過的都知道,三和眼前最大的劣勢便是沒有府衙。

    和王爺出台的不倫不類的“條例”,偷偷摸摸,上不得台面,徒增笑柄。

    而且,藩王干政,對和王爺的名聲有礙。

    聲名,和王爺不在意,他們這些老頭子卻在意。

    石泉好奇的道,“各位說這些倒是廢話了,難道還能給找個布政使或者巡撫回來?

    能有個采訪使就算不錯了。

    再說,人家能聽咱們的嘛。”

    陳德勝冷哼道,“只要肯來,不管是誰來,上了咱們的船,難道他還能下得去嗎?

    否則老夫便能保證只要新帝登基,便是他抄家滅族之日!”

    石泉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他不得不信陳德勝的話。

    想捧一個人難,但是,想毀一個人,讓他失帝心就簡單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卞京搖頭道,“有什麼辦法,倒是趕緊說啊。”

    謝贊道,“老夫職位卑微,不能上達天聽。

    而王爺又不能直接跟聖上上書。

    再說各位,好聽點門生故吏遍天下,可是離都城多年,人心難測,又有誰可信?

    按老夫的意思,便是安排人去都城,給王爺參上一本。”

    除了石泉,其它老頭子皆是眼睛一亮。

    王慶邦揉揉眼角,拍掌道,“妙!

    妙不可言!

    只要有個行事莽撞!

    依老夫對聖上的了解,聖上便會記在心里。”

    曹亨笑著道,“不!

    還得加一條,擅賦!”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

    陳德勝捋著胡須道,“如此便是万無一失了。

    只是,我等不能擅離,派誰去都城呢?”

    依照當今天子的性子,除了兵權,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財權落入別人的手里!

    親儿子都不行!

    王慶邦笑著道,“除了這善因,還能有誰呢?”

    “其叔翁善琦乃是左臉都御史,只要讓善因去告上一狀,善琦于公于私都會參上王爺一本。”

    謝贊笑著道,“何況,這位御史大人也不是第一次參王爺了。”

    聽了這話后,眾人哈哈大笑。

    石泉道,“各位,我還是不明白,這王爺能同意嗎?”

    陳德勝道,“盛衰之理,雖曰天命,豈非人事哉!”

    眾人頷首。

    一夜無話。

    第二日,林逸起了一個大早。

    今日,他准備讓已經做了鐵匠的余小時和阿呆帶自己進山打獵。

    主要是他們打,自己跟著做燒烤,調料什麼的,自己都齊全的很。

    剛出門,便看到了跪成一排的八個老頭子。

    自己參自己?

    只要不傻,就不能同意!

    何況還是去找個什麼布政使的回來,給自己添堵!

    他腦子清醒的很!

    不管怎麼解釋,沒用。

    為了以防万一,他把善因帶在了身邊,省的被這些老東西給忽悠瘸了。

    一路跨過新修的西江大橋,沿著雜草灌木叢生的小路,往老林深處去。

    沿途一頭肉食動物沒見到,水獺卻是出奇的多,一個個的不怕人,舉著野果子向他們炫耀。

    意思好像在說:看看,我這果子多漂亮啊!

    余小時要去給抓過來,林逸給攔住了。

    水獺這玩意抓住又不能養,要肉不能吃,徒害他們性別又沒必要。

    “保護野生動物從你們做起!”

    林逸大義凜然的道。

    “王爺.....”

    阿呆不懂這話的意思。

    只能百無聊賴的揮舞著手里百十斤重的鐵錘朝著空氣砸。

    自從做了鐵匠后,他和余小時腦子抽,自己給自己做了個百十斤的鐵錘。

    卞京新建的鐵匠鋪聘請的掌櫃是中街綢布庄的劉鐸劉掌櫃。

    劉掌櫃知道這倆傻子是王爺府出來的,多少留點情面,打又不能打,罵又不敢罵,只能任由他們倆折騰了。

    天生神力。

    林逸羨慕,干瞪眼。

    只能自我安慰。

    老子腦子比你們好使!

    突然有什麼東西從林子里竄出來,待林逸看清是一只金絲猴,方皮已經縱上樹追了過去。

    林逸想喊他不要追,他也聽不見了。

    這一路,他這嘴巴沒停過,不時的野果子就能掛到嘴巴,不吃的話,就暴殄天物。

    “王爺!”

    善因猶豫半晌后終究道,“在下覺得謝大人說的在理。”

    “然后呢?”

    一個紅色的果子,林逸咬了一口,直接扔了出去。

    嘴唇發黑,嘴里發麻,說話都沒多少力氣了。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0:39 PM

85、排外

  即使眼前山珍海味擺在他面前,他也懶得多看上一眼。

    吃不下去。

    “王爺,”

    善因嚴肅的道,“真的,你是個好人!”

    “滾蛋!別說這種廢話。”

    林逸罵道。

    他最痛恨別人給他發好人卡了!

    “王爺,”

    善因頹然道,“天下之大,我又能往何處去呢!”

    林逸冷哼一聲,沒搭理他。

    被夜錦羽追,是我的錯了?

    越往林子里走,高山巨樹上,人跡罕至,卻是野生動物的天堂。

    當熱,免不了的還有毒蛇和蚊蟲。

    蛇類在草叢外曬太陽,蚊蟲在草叢中雙宿雙飛。

    好在余小時、崔耿生那兩個呆子都是眼疾手快的,遇到毒蛇,直接一錘子砸過去,那慘象,林逸不忍多看一眼。

    好在下晚回去的時候,收獲滿滿。

    馬匹身上馱著的都是野豬、野鹿、野雞和野鴨。

    所有人都很高興。

    除了善因。

    一個人獨坐在白云城里的小酒館里。

    喝一口酒后,總要再用勺子舀一口湯喝。

    對于他這樣土生土長的南州人來說,哪怕是吃稀飯都要有湯。

    正飲到酣處,面前突然多出來一個老頭子。

    “原來是邢先生。”

    善因衝著刑恪守拱手后,大喊道,“小二,來副碗筷,再加酒加菜。”

    “善公子倒是無須多禮,”

    刑恪守笑著道,“老夫跟你善家乃是世交,與你叔翁善琦更是情同兄弟。”

    善因站起身給他斟滿酒,笑著道,“邢先生,你這是想做我爺爺,拿我當孫子?”

    刑恪守搖頭道,“倒是沒有那個意思,老夫如今乃是戴罪之身,怎敢如此?

    你我既然皆為王爺效力,那就各論各的吧。”

    抿了一口酒后,從袖袍里掏出來一個紙條遞到了善因的面前。

    善因沒有接,只是好奇的道,“這是什麼?”

    刑恪守笑著道,“只是早上忘記交給善公子的。”

    善因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來,展開一看,臉色驟變。

    看著刑恪守,冷冷道,“刑先生,你這消息從何而來?”

    這些老頭子久居三和,怎麼可能消息還比他靈通呢?

    刑恪守淡淡的道,“自然是淮陽公主。

    太平山敗曹大同救雍王,這麼大的事情,想必早就傳遍天下了,善公子要知真假,細心打聽下,也就知道了。”

    “太平山又怎麼樣!”

    善因冷哼道,“我善家自然不懼。”

    太平山與東癢島同出南州,一山不容二虎,百年來爭端不斷,或為田畝,或為鹽利。

    他的祖輩死在太平山杵下的不計其數。

    太平山死在他祖輩手里的也不可數。

    太平山的上任門主便是被他堂叔,德隆十二年的武狀元善錦大戰三日夜后擊斃。

    兩家乃是世仇。

    有你沒我!

    “善公子,”刑恪守慢慢悠悠的道,“你是聰明人,一旦雍王得勢,太平山便有了救駕的潑天之功。

    到時候,你善家,自不必老夫多說。”

    “邢先生,何必如此激我?”

    善因氣憤的道,“你真當我是愚魯之人嗎?”

    刑恪守道,“善公子年紀輕輕,已是七品,自然是天子卓絕。”

    善因沉默了一會,連灌了好几口酒,沒有喝一口湯。

    半晌后道,“闔族性命攸關的大事,在下自然不敢欺瞞叔翁。

    在下進了都城,肯定是如實稟告。

    至于叔翁如何決斷,自有叔翁的道理。”

    刑恪守站起身拱手道,“如此便好。”

    善因看著刑恪守的身影漸漸遠去后,騰的站起身,朝著桌子上扔了一錠銀子,飛身上馬,往北而去。

    學校的武术教頭不止善因一個,少了他一個不少,多他一個不多。

    沒人告知林逸,林逸自然也不知道。

    “你們好大的膽子!”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欺瞞的住洪應。

    他紅著眼睛,對著謝贊等人咬牙切齒。

    謝贊挺著腰板,冷冷道,“洪總管是聰明人,何須老夫多說。”

    陳德勝也面無表情,淡淡道,“洪總管,切莫誤了王爺的大事,望你好自為之。”

    卞京背著手,更是無所謂道,“要是看不順眼,有種就殺了老子,最恨你這種自以為是的。”

    一眾老頭子,沒搭理洪應,轉身就走了。

    明月看向紫霞,紫霞看向洪應。

    洪應閉著眼睛。

    良久。

    沒有一句話。

    大雁北歸。

    “娘的,都是一群沒良心的。”

    林逸撒了一院子的豆子,沒有一個肯落下來的。

    想當初,南來的時候,可是成群結隊的進他院子的!

    哪里像現在,除了鴿子偶爾朝他叫喚兩聲,沒有一個搭理他的。

    梁根的船隊歸來。

    再次在白云城引起轟動。

    三艘出去,回來三艘。

    白云城的人都在傳梁家從南洋帶回來金銀珠寶無數。

    林逸開始了航海執照的第二次拍賣,起步價就是十万兩。

    按他的想法,少一文都不賣。

    邱武進舉牌,直接報了十五万兩。

    加價五万兩。

    這是誰都想不到的。

    三和的土豪不是他邱家一家。

    這一次,三和首富聽從自己口中“逆子”王興的話,以三十万兩拿了執照。

    比第一次三万兩!

    多了十倍!

    最高興的除了林逸,便是卞京。

    錢多任性!

    通往南洲的最后一段道路,在南州和三和的近三万民夫的努力下,終于完工。

    看著南州那坑坑窪窪的山道。

    “南州不過如此。”

    這是他完工之后的最后一句話。

    道路暢通,從南州到三和的人越來越多。

    拖家帶口,攜老扶幼。

    他們只要有一口吃的,什麼都能做,工錢的都可以不要!

    漸漸地引起了三和人的不滿,哪怕是剛來此地定居的外地人。

    被搶了工作機會,誰能開心的起來?

    排擠外來人,自然是少不了的。

    新來的流民愈發艱難,無論是思想上,還是經濟上,他們都受到了雙重打擊。

    林逸即使是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這種排外思潮。

    直接提出:來了就是三和人。

    石灰刷出來的標語,遍布白云城的大街小巷。

    同時,和王府的條例又多出來一條:在農與工肆之人,有能則舉之,高予之爵,重予之祿,任之以事,斷予之令。

    與其它條例不同的是,違反了這一條不需要去勞改。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0:43 PM

86、鍋從天上來

   林逸有氣無力的的揮著魚竿,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洪應,嘆氣道,“起來吧,又不怪你。”

    洪應道,“都是小的無能,沒有及時察覺,要不然善因也不能走出白云城。

    只要王爺應允,小的現在就去給抓回來!”

    “追什麼追?

    這會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林逸又看了一眼跪成一排的老頭子們,嘆氣道,“你們這幫子老東西,倒是管得真寬。

    其實本王倒是真盼著來一個布政使,如你們所說,到時候做什麼事都是名正言順。

    這些擔子放府衙大人們身上,本王也不用多管閑事,樂得清閑。

    最怕的就是來個指揮使或者提督,這種帶槍杆子的,手里有兵,說話腰杆子挺,本王不得不顧忌。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謝贊跪著拱手道,“王爺深謀遠慮,屬下佩服。”

    林逸冷哼一聲,“參本王,本王倒是不怕,善琦那老王八蛋也沒少參本王。

    只是,你們擅自做主,真當本王好脾氣嗎?”

    “求王爺恕罪!”

    八個老頭子嘴上求饒,面上卻都是一副凜然不懼的樣子。

    林逸淡淡地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杖責吧,你們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好像故意要你們小命似得。

    來人,把他們帶下去,關上三日,面壁思過,同時每人寫一份檢討書。

    用白話寫,本王要是看不懂,就是不作數。”

    “謝王爺!”

    眾人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白云城沒有因為三個老頭子被關而陷入停滯。

    畢竟他們只是被關在屋里而已,王爺也沒有剝奪他們之前的權利。

    每日都有人來找他們請示,他們站在窗口,就把事情交代明白了。

    起點孤儿院的新操場,喊聲震天。

    不過參訓的卻是擴建后的王府護院,閑雜人等不得入內,大爺大媽想學武依然只能在學校那邊。

    “你們只有三個月的時間,凡是不能化勁的,就別怪咱家不留情面,到時候你們沒必要再留在王府,”

    站在簡易將台上的洪應,聲音不大,但是下面的每個人卻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和王府不留廢物。”

    “是!”

    護院異口同聲的回應完后,再次陷入寂靜。

    台底下落在可聞。

    沈初和包奎等人卻是無奈。

    化勁?

    這個要求太過了!

    即使都城禁衛軍和京營,化勁高手都是屈指可數!

    四千人的護院,最后還能留下几人?

    但是,洪應的話,他們又沒有膽量去反駁。

    洪應從台上下來,路過沈初身邊,淡淡地道,“不要再留廢物,不然出個意外,王爺還得跟著傷心落淚。”

    沈初拱手應是,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嘆氣。

    自從王成獲得航行執照,便同梁根一樣,開始大規模采購貨物。

    商販們都循著腥味,把瓷器、茶葉、絲綢源源不斷的運往三和來,畢竟有人高價收,根本不需另尋買主。

    只要安全運到,就能賺到錢。

    來三和的客商亦愈發多,馬路上每日車水馬龍。

    別說是外地人,就連本地人都被弄迷糊了。

    白云城什麼時候這麼受歡迎了?

    不過,聰明人會順勢抓住機會。

    白云城終于有了第一家真正意義的客棧、第一家上下兩層的酒樓。

    中街綢緞庄的劉鐸劉掌櫃終于不再掛羊頭賣狗肉,他真的在賣綢緞。

    粗布,這種低端貨色,他賣的都很少了。

    苦力身上才能賺几個錢?

    林逸卻善于發現別人發現不了的細節。

    比如白云城暗門子里的女子都愈發年輕了,再也看不見那種豁牙、駝背的了。

    雖然姿色還不能與安康城相比,但是卻已經取得了長足的進步。

    林逸正要表示欣慰的時候,卻發現了里面居然有幼童。

    受過高等教育的和王爺表示不能忍。

    和王府的條例中沒有“掃黃”這一條,林逸也沒打算加這一條。

    王興善于領悟,王府條例中剛好有一條:買賣人口犯法。

    根據這個條例來,倒是沒有多大的問題。

    因此白云城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打擊人販子行動。

    令人詫異的是,向來仁慈的和王爺,這一次大開殺戒,那些凡是被定性為“罪大惡極”的,統統腦袋落地。

    連去勞改的機會都沒有。

    這也是和王爺就藩白云城以來第一次大開殺戒!

    不管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人,這會才明白過來,在三和,在白云城,“誘取良人,及略賣良人”的罪行跟殺人罪等同。

    白云城的文化娛樂事業剛剛興起,便這樣中途夭折了。

    林逸非常的遺憾。

    這不是他的初衷啊!

    只能怪自己用力過猛!

    天氣越來越熱。

    林逸再次習慣性的光著膀子。

    仰躺在一棵大樹底下,聽見鴿子叫后,都懶得抬下眼皮。

    王慶邦遞過來翻譯好的紙條,他也沒接,只是懶洋洋的道,“念。”

    王慶邦道,“右都御史秦陽參王爺在三和行事乖張,擅役壯丁,擅斂財物。”

    “娘的,”林逸氣呼呼的道,“這都是你們做的好事!”

    秦陽可是正二品!

    與善琦相比,同樣是參奏,可是性質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王慶邦猶豫半晌,終究還是道,“王爺無須多濾,福之禍之所依,禍兮福之所伏。”

    “少放屁,真他娘的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林逸沒好氣地道,“你們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老子要是真攤上事了,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王慶邦訕笑,說不出一句話。

    又過了十五余日。

    淮陽公主的信鴿又來了,這次一下來了五只,卻都是一個消息。

    善琦參奏何瑾擅權專寵。

    這一次不光是林逸愣了,連王慶邦和謝贊等人都被驚呆了。

    陳德勝嘆氣道,“善大人這是險中求勝啊!”

    “這是求死。”

    自己的仇人去作死,林逸居然高興不起來。

    田世友率領大船回來,十一艘大船擺在江面上,氣勢宏偉,再次轟動白云城。

    白云城的居民親眼看著一箱又一箱的金銀從船上搬下來,大概金銀大多,箱子蓋不上,太陽光底下,箱子里反射出來的光芒,差點晃瞎他們的眼睛。

    田世友回來這天,他直接入住了在白云城剛剛興建好的宅子。

    入了白云城,自不比在放鳥島可以稱王稱霸,宅子的門頭很低調的刻了“田宅。”

    眾所周知,白云城能稱王的只有和王爺一人,能稱“府”的,也只有一座和王府。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0:47 PM

87、明降

  令他意想不到是,三和的豪門大戶,居然絡繹不絕的登門拜訪,而且,還沒有一個空手來的!

    金銀珠寶,自不必說。

    說是慶祝他喬遷之喜!

    他要是信了他們的話,才叫有鬼呢!

    以往的時候,他身為海賊二代,鹽梟扛把子,家資巨万,但是,三和的鄉紳們從來都不肯正眼看他一回的。

    別說特意登他的門,就是特意邀請,人家都不樂意來呢!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正是此理。

    這些人無非是想跟他打探海上的事情罷了。

    但是,沒有和王爺的應允,他哪里敢跟這些人透漏和王爺與杜三河的約定,所以只管打哈哈,也就過去了。

    至于別人是不是失望而歸,就不是他該操心的事情了。

    他只在乎和自己能不能發財,和王爺開心還是不開心。

    賓客散盡。

    院子里傳來孩子們的嘿哈聲。

    尚水灣在白云城上學的孩子有四十來個,除了自己的八個儿女,剩下皆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的子女。

    他手下兄弟,圍著一眾孩子,看著他們揮拳踢腿,一臉的興奮。

    這是他從來沒有見識過的神情。

    劉三道,“大當家的,還是你有主意,我家這崽子,自從送到白云城,完全就不一樣了!”

    放肆的大笑,眼淚差點沒出來。

    “別說哈,這位王爺,還真有的本事。

    以前教這小王八蛋打拳,得先踹上兩腳,他才肯乖乖聽話。

    哪里像現在這麼老老實實,說什麼要强身健体。”

    說話的是大高個万成,田世友的左膀右臂。

    從始至終,他的眼光都在自己愛子的身上,並不曾看上田世友一眼。

    “孩子們肯用功是好事。”

    田世友既感到高興,卻隱隱地心里又有點不安。

    但是,為什麼會有不安,他也說不出來。

    “爹爹!”

    “乖儿子!”

    田世友一把舉起來了自己的第四子田俊華,他才十一歲。

    來白云城這短短時日,居然已經化勁了!

    難道真如大家傳說中的那樣?

    和王府教授的是高等功法?

    不然就沒法解釋!

    尚水灣送過來的孩子,已經有三個化勁了!

    依照他祖宗的功法,他們尚水灣,在三十歲之前化勁的寥寥無几!

    他的大儿子田俊豪,自小便悉心教養,如今已經二十有一,還沒有化勁!

    越想,越是覺得自己把孩子送到白云城是英明之舉。

    太陽西下。

    他望了望天色,吼叫道,“備馬,去王爺府。”

    他騎著馬,身后跟著的是十輛馬車,每輛馬車上都堆著箱子。

    林逸吃好晚飯,拿著自制的竹拍子,對著眼前成堆的蚊蟲用力揮舞。

    “不搞死你們,老子就不姓林!”

    林逸真是氣急!

    太陽還沒落山,區區蚊子,就想逼著他上床躲蚊帳里。

    他可不是輕易服輸的人。

    田世友跪在地上,看著眼前對著蚊子較勁的和王爺,哭笑不得。

    林逸打蚊子打累了,抿了一口茶后,看了一眼地上裝滿銀子的箱子。

    沉默良久后道,“抬回去吧。”

    “王爺.......”

    田世友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位王爺有多愛錢,他可是有親身体會的!

    林逸笑著道,“做生意呢,講究錢生錢。

    忌諱賺錢就分,所以啊,抬回去,繼續下崽。”

    “謝王爺!”

    田世友高興地差點沒跳起來!

    本錢越多,生意自然是越好做!

    這一次不怕船艙的貨堆不滿了。

    林逸擺擺手,看著田世友走出院子后,嘆氣道,“真想遇到一個女的,活的,有錢人,本王真的不想努力了。

    她們負責掙錢,本王負責美貌如花。”

    畢竟顏值在這放著呢。

    身后的明月等人啞然失笑。

    她們這位王爺說話永遠都是出人意料,永遠都是這麼有趣。

    紫霞笑著道,“王爺無須自責,那是她們沒有福氣。”

    林逸嘆氣道,“長公主有錢,可惜啊,那是我姐姐!”

    明月和紫霞很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這個話題就不是她們能討論的了。

    王慶邦等一眾老頭子突然出現在面前。

    林逸便知道他的親妹妹又准時來信了。

    自從自己明確表達討厭鴿子糞和叫聲后,王慶邦師徒便很識趣的把鴿籠移到了都指揮使司。

    有信的話,就由這師徒送過來。

    “說吧,又有什麼本王不知道的國家大事。”

    林逸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王慶邦道,“善琦由右僉都御史改巡撫三和,加提督軍。”

    曾為左僉都御史的陳德勝嘆氣道,“布政使、巡撫雖為正二品,可是變為正三品的副都御史乃是擢升。”

    林逸好奇的道,“你的意思是四品的右僉都御史變為二品憲職巡撫,也好不到哪里去?

    亦是明降?”

    他只記得正三品副都御史敢對正一品都督吆五喝六。

    他親舅舅平北大將軍、鎮北巡撫,一品都督袁昂就經常被都察院的御史們罵的跟孫子似得,最難受的是還不能還口。

    總之就是言官屬于特殊的存在。

    品級什麼的,對他們來說,屬于浮云。

    善琦來不管來不來三和,哪怕是去富裕之地,也是虧了。

    陳德勝點點頭道,“正是。”

    林逸嘆氣道,“老子跟善琦不對付,這王八蛋來了,不是給老子添堵嗎?”

    刑恪守趕忙上前道,“老夫等人與善琦乃是昆弟之好,想必他定會通情達理!”

    林逸沒好氣的道,“你們惹的麻煩,你們自己解決。

    他要是敢找老子的麻煩,我就敢揍他!”

    他有這個自信。

    眼前的三和,他是說一不二。

    除非他皇帝老子肯對善琦花錢,重新組建邊軍。

    但是細想,基本不可能。

    國庫都能跑老鼠了,楚州和岳州的破事還沒解決呢。

    更何況,何瑾也不會讓善琦逍遙。

    這老小子身為廷衛指揮使,不在半路上殺了善琦,就算不錯了。

    陳德勝咧嘴笑道,“王爺無須多慮。”

    善琦肯走到這一步,自然已經是深思熟慮的。

    他原本是不需要站位的,但是為了東癢島,為了族人,又不得不站隊。

    否則,雍王登基之日,便是東癢島滅族之日。

    至于善琦為什麼站和王爺,這是他們這些老頭子都沒有想通的。

    善琦著實沒有必要親自來三和的。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0:52 PM

88、發光的和王爺

就拿他們這些老頭子來說,但凡有一點退路,他們也不會選和王爺啊!

    他們行將就木,無權無勢,又是戴罪之身,縱有一身才華,也是無處施展,除了突然出現的和王爺,他們還有得選擇嗎?

    好在,他們這位和王爺,沒有傳聞中的那麼不堪。

    甚至眼前的情況,讓他們漸漸地有了一點欣慰的感覺。

    林逸冷哼道,“先說好了,別的隨便他折騰,但是學校和孤儿院他得負責養起來。

    還有就是鹽利和海運這一塊,也別讓他來動本王的,三和艱苦,本王得多留點私房錢。”

    謝贊道,“王爺盡可放心,善大人非不通情理之人。”

    林逸嘆氣道,“得,好壞都由著你們說,本王要看的是結果,要是出了意外,一定有你們好看。”

    眾人笑笑,沒有人在意他的威脅。

    他們現在已經非常了解這位和王爺了,別看嘴上叫喚的凶,其實是個老好人。

    艷陽高照,白云城的人只顧過自己的日子,千里外的朝堂與他們毫不相干。

    南來北往的車輛把馬路堵的水泄不通。

    誰讓白云城就這麼一條路呢?

    一個滿頭白發的老漢站在牛車上,甩著鞭子,中氣十足的罵道,“冇陰功!

    朝右邊走啊!”

    一開口就是老三和人了。

    他的對面是一溜排的商隊馬車,坐在前面的是一個胖嘟嘟的年輕人,正要說話,便被站在地面上的雄壯中年人搶了話。

    “老先生,你先請!”

    中年人從車夫手里奪過馬韁,親自把馬拉到了路的另一邊,朝著身后喊道,“朝右邊走,別擋著道。”

    車隊很麻溜的讓出來了一條道出來,老頭子冷哼一聲后輕抖了一下鞭子,牛車緩緩地從他們身前走了過去。

    胖嘟嘟的年輕人對著中年人不滿的道,“小爺請你們走鏢,可沒讓你們帶著小爺受氣!”

    中年人拱手苦笑道,“少當家的,你是第一次來白云城。

    大概是不了解這里的規矩,這里可和咱們南州不一樣,那黑皮子,也就是民兵隊,凶的很。

    要是尋釁滋事,就麻煩了。

    老當家的把你托付給我,是對我的信任,可不敢讓你身陷險境。”

    最見鬼的是白云城下到剛蹣跚學步的孩子,上到白發蒼蒼的老婦,基本人人習武。

    像剛剛那個不起眼的農夫,氣勢一散開來,他娘的居然是個二品!

    比他這個行走江湖的總鏢頭還要厲害!

    惹不起,惹不起!

    要不是囿于生計所迫,他自己都恨不得留在這白云城,好生研習那所謂的“皇家功法”——會元功。

    可惜,沒這個機會。

    只有偶爾借著在白云城多停留的機會,在學校的操場上多看上兩眼,好學上兩招。

    “要想魚上岸,就得糧食換。”

    坐在河邊,林逸不時的往河里撒一把玉米粒子。

    說完,又緩緩拉上來一條七斤多重的鯽魚,差點毀了他竹制的魚竿。

    現在,他基本不在家里釣魚了,因為在和王府的進出水口放置了竹篾柵欄,外面的魚進不來了。

    他種了荷花,養了金魚,外面的草魚見青就啃,有什麼禍害什麼。

    突然接連釣上來三條鳑鲏魚,倒是把他弄愣了。

    這是他第一次釣到,以前連見都沒見過。

    “這是炸窩了,一家老少整整齊齊?”

    林逸小心翼翼的去了魚鉤子把魚放進了木桶里,對著包奎道,“撈几個河蚌,一起回家養著吧,不然這鳑鲏不下崽。”

    包奎好奇的道,“王爺,這魚下崽不下崽和河蚌有什麼關系?”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

    林逸笑著道,“鳑鲏的崽是放到河蚌的肚子里養的。”

    “啊.....”

    包奎有點不敢相信,笑著道,“這河蚌是傻子不成。”

    “適者生存,哪里有真傻子,”

    林逸又皺起眉頭道,“這河蚌也不能放家里,它要是下崽,直接放到魚腮、魚眼睛里,搞不好就把魚弄得發炎,爛鱗。

    老子那几條金魚,也經不起禍害。

    都拿回去,放大缸里單獨養吧。”

    說完又嘆起。

    如果上輩子自己腿腳好好地,即使不做網文作者,自己去養魚,也是巔峰王者。

    畢竟像他這樣優秀的人,走到哪里都無法掩蓋他的光芒。

    秦虎匆匆忙忙的跑過來,大聲道,“王爺,王爺.......”

    包奎踢了他一腳,沒好氣地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秦虎咧著嘴道,“王爺,你猜我看到誰了?”

    林逸道,“你行不信我把你扔到水里?”

    秦虎趕忙道,“王爺,我看到葛老山了!”

    林逸皺著眉頭道,“那個什麼浮龍山的土匪頭子?”

    接觸過的人,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不多,這葛老山恰恰是其中一個。

    “正是,”秦虎拍著胸脯道,“王爺,你看我要不要帶人去給抓起來?”

    林逸問,“他在三和搶劫了?”

    秦虎搖頭道,“那倒是沒有,就是這家伙不做土匪了,居然拉了好几大車的茶葉過來,開始賣茶葉了。

    我親眼看到他拉到王家,換了好多銀子。”

    林逸道,“那既然沒有作奸犯科,就得給人家改過自新的機會。

    當然,為了以防万一,你還是盯著吧,有什麼意外,唯你是問。”

    “啊.....”

    秦虎無奈,這事怎麼就攤到他頭上了。

    他很渾,但是這位王爺卻是混.....

    完全沒有道理可講。

    干脆也不多做爭辯,拔腿就去跟蹤這葛老山。

    不然這葛老山真弄出點事情出來,他回頭不好跟王爺交代。

    馬路邊的店鋪節次鱗比,甚至已經延伸到了主路二里地范圍,有錢的大戶,順著主路,在旁邊修了不少比主路還寬的輔路。

    甚至還有許多未修建好的房子。

    白云城最高檔的酒樓叫金福酒樓,也是白云城唯一一個上下兩層的酒樓。

    想當初想建在路邊,在向都指揮使司申請的時候,直接被拒絕了。

    都指揮使司把遠離主路有千把丈遠的一塊地給了他們。

    原來是壞事,現在卻變成了好事,因為地方夠大,夠空曠,不管來多少馬車,不怕沒有停車的地方。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0:55 PM

89、大刑伺候

  依著一塊土丘建的牲口棚,一並排全是低頭飲水吃食的馬和驢子,槽位明顯不夠用。

    秦虎枯坐在客棧邊上的一棵大樹底下。

    看著酒樓進進出出的客人,始終看不到葛老山的身影。

    終究有點不耐煩了。

    但是,又沒有膽量直接進去。

    他自己為啥跑到三和,自己心里是有數的!

    不就是怕葛老山尋仇嘛!

    想當初,是他在和王爺面前賣了葛老山的。

    葛老山一夜變成窮光蛋,就有他一份責任。

    不消多說,葛老山肯定對他恨之入骨!

    帶著十几個黑皮子巡街的王興出現在街面上,秦虎眼前突然一亮。

    趕忙小跑過去,拱手道,“王隊長,好久不見!”

    王興道,“原來是秦兄弟,好久不見。

    這沒跟著船隊出海?”

    要不是看在和王爺的份上,這種人他是不會多看一眼的。

    秦虎笑著道,“王隊長,看到你真是高興。

    今天我做東,請眾位兄弟喝一杯?”

    王興背著手道,“兄弟公務在身,不敢飲酒,還是改日吧。”

    “那就不喝酒,進去吃個便飯?

    剛好現在是吃飯的時候,”

    秦虎又朝著邊上的民兵道,“眾位兄弟,都別客氣,一起進去吧。”

    王興看了看邊上的眾位兄弟,想了想道,“這鬼天氣熱的很,剛好咱們也走累了,進去喝點茶水吧,吃飯喝酒就不必了。”

    這几日他們正在抓一個江洋大盜,沒有時間吃吃喝喝。

    要是再抓不住,和王爺那里他就沒法爺交代了。

    “請!”

    秦虎高興不已。

    眼睛不知覺的又掃向了王興身后的一個大高個陳心洛。

    王興之前就是個紈绔子弟,文不成武不就,哪怕現在有了一點上進心,可是學武是需要大毅力的,他依然進步有限。

    到現在還沒有化勁!

    之所以能做到這個位置,眾所周知,因為他老子是王成。

    而和王爺又莫名的比較看重他。

    民兵隊里,真正依仗的還是依靠從和王府護院里出來的高手!

    比如眼前這陳心洛,三十不到,已經是六品巔峰的高手!

    據說是得自洪總管的親傳。

    秦虎看到他,心里一下子就篤定了。

    他就不相信,葛老山有膽子放肆!

    眾人坐下,店小二看到王興,不消多說,好茶先上來了。

    秦虎親自給他們斟茶,同時又不時的望著樓梯口。

    又喝了兩壺茶,吃了點果子,一個消瘦的身影從樓上下來了。

    秦虎看過去,對方也望向了他。

    “葛大當家的!”

    秦虎熱情的揮手!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葛老山手握在刀柄上,緩緩走向秦虎的同時,又不免打量著穿著黑衣黑褲的民兵隊眾人。

    終究還是把手從刀柄上放了下來。

    行走江湖,向來都是穩字當頭,初來一個地方,出于本能習慣,一定會打聽到當地的具体情況,比如誰是地頭蛇,誰最有權,誰說話最好使。

    否則一味莽撞行事,他早就沒機會活到現在了。

    秦虎得意洋洋的道,“原來葛大當的是認識咱們王隊長的啊。”

    葛老山忍著砍了這孫子的衝動,冷哼道,“王大隊長的威名,自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王爺點了點頭道,“認識我便好,咱們白云城不比別的地方,一定不要作奸犯科,否則一定饒不了你們。”

    葛老山恭敬的拱手道,“是,多謝王隊長提醒。”

    說完又看向秦虎。

    秦虎笑著道,“兄弟我現在跟著和王爺呢,吃香的喝辣的。”

    葛老山眯縫著眼睛,半晌后才道,“你他娘的倒是好運氣。”

    “說吧,你們進白云城做什麼?”

    秦虎大大咧咧的道,“否則我立馬稟明和王爺,你們吃不了兜子走。

    王大隊長,你有所不知,這葛老山之前就是浮龍山的大土匪頭子!”

    說著又不自覺的退開了兩步。

    “哦?”

    王興抬起頭,再次看向葛老山,“秦兄弟兄說的可是實情?”

    “確實是實情,”葛老山挺起胸膛道,“和王爺可是知道的!

    正是受他老人家教誨,在下才洗心革面,現在做著茶葉生意,以后還望王大隊長多多關照。”

    “那便是最好了。”

    王興站起身,他身邊民兵隊眾人同樣跟著起身,然后頭也不回的出了酒樓。

    秦虎猶豫半晌,最后還是沒有跟著走出去,硬著頭皮對著葛老山道,“葛大當家的,慎重啊,這里是白云城!

    殺人你就得償命!”

    “哼!”

    又是當啷一聲。

    葛老山又把刀放回了刀鞘,“帶我見和王爺,你我的恩怨一筆勾銷!”

    “你要見和王爺?”

    秦虎大大咧咧的道,“王爺是你想見就見的?”

    葛老山道,“一句話,同意不同意。”

    看著葛老山要吃人的眼神,秦虎縮了一下脖子,捻捻手指低聲道,“那我給你問問,不過先說好,這位王爺你也是知道的....

    咱們最好別空手去。”

    葛老山道,“自然!”

    三和的水稻出穗。

    雨也越來越多。

    傍晚,太陽漸漸重歸山林。

    林逸坐在家里就能聽取蛙聲一片。

    “不對!”

    林逸仔細一聽,蛙聲中,還有另外一種聲音。

    好像似得貓叫,又似殺豬叫的聲音從院子里傳過來。

    沿著回廊,往河邊去。

    看到一只水獺抱著他河里養的金魚在那大快朵頤,直接愣了。

    上游的竹篾柵欄,被這小東西給搬開了!

    小東西一點也不怕人,甚至連跑的意思都沒有。

    “給老子抓起來剝皮!”

    吃了他心愛的金魚,還敢這麼囂張!

    林逸的話音剛落,明月一個蜻蜓點水,直接抄起了水獺的后頸脖子,可憐它直到被提出水面,還沒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一臉無辜的看向林逸。

    林逸氣呼呼的道,“奶奶個熊,別裝可憐,不吃你這一套。

    來人,拿繩子,綁起來。

    大刑伺候!”

    葛老山跟在孫邑身后,一路小心翼翼。

    到了地方后,直接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一只在他看來既像老鼠又像狸的動物四肢被繩子綁在樹杆上,露出滾圓的肚皮,一臉驚恐,發出咯吱咯吱的難聽叫聲。

    那位和王爺手拿著小樹枝,不時的上前敲兩下,嘴里還念念有詞。

    葛老山哭笑不得。

    這他娘的是閑的,還是有病啊!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0:59 PM

90、淘汰

   葛老山正暗自腹誹間,突然從心底冒出一股涼意,一抬頭便看到了那個死太監!

    嚇得噗通跪下,大聲道,“草民參見王爺!

    王爺千歲千千歲!”

    “哦,好久不見,起來吧,”

    林逸回過頭朝著他擺了擺手后,又繼續看向那只水獺,“你真的讓本王很為難啊!”

    真殺了?

    罪不至死。

    養著?

    那是虐待自己,這難聽的叫聲誰受得了?

    猶豫半晌,嘆口氣道,“扔了,扔的遠遠的,別讓本王再看見他。”

    包奎上前給水獺解了繩子,不顧它的尖叫聲,直接放進一個編織袋里,拎出了王府。

    林逸在水盆里洗了把手,然后用毛巾擦了一下,接過茶杯,坐在椅子上后才有空看了一眼葛老山。

    和藹的道,“說吧,見本王有什麼事?”

    去年才搜刮了人家的家底,現在還有點心虛,說話都沒什麼底氣。

    葛老山陪笑道,“王爺,自從聆聽了你的教誨,草民大徹大悟!

    現在乃是行商之人。”

    “長話短說,說人話,”

    林逸笑著道,“別繞彎子,你好好的山大王不做,跑三和來干嘛了?”

    葛老山愣了愣神后,訕笑道,“王爺,南州動蕩,不少人找草民入伙,草民沒那個膽子答應。

    也不敢拒絕,這就來投奔王爺來了!”

    林逸咂摸下嘴巴,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拉你一起造反?”

    葛老山笑著道,“草民雖然有千把號人,可王爺是知道的,皆盡是些老弱婦孺。”

    造反?

    他沒膽量把這個詞從自己嘴巴里說出來,所以只能模棱兩可。

    林逸道,“投奔本王啊,行吧,去都指揮使司,會有人划地給你們。”

    葛老山再磕響頭道,“謝王爺。”

    林逸見他還沒有退下去的意思,便又接著問,“你還有什麼事?”

    葛老山道,“草民也想為王爺效力!”

    說完,又不禁看向旁邊的秦虎。

    這種廢物都能留下來,為什麼自己不能?

    林逸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現在的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了王八之氣?

    拋開逃難的秦虎,被逼迫的田世友不算,葛老山是第一個主動來投效他的人!

    林逸看向他的眼神,立馬就不一樣了。

    “你圖什麼?”

    “啊.....”

    葛老山也被問愣了,需要這麼直接嗎?

    “三和都是王爺說了算,草民跟著王爺自然是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本王就是個藩王,”

    林逸不自覺的搖了搖頭道,“到這指望升官發財,怕不是來錯了地方?”

    “王爺,草民不要當官!”

    葛老山大聲道,“草民只要發財!”

    “嗯?”

    林逸更是無語,你記性這麼不好嗎?

    去年的時候老子才掏空你家底!

    “王爺,”葛老山陪笑道,“聽說王爺開了海運,草民能有辦法弄到船。”

    “原來你是打這個主意,”

    林逸笑著道,“你想必也是打聽過的,想行船得去參加拍賣,價高者得。

    沒有執照,想發財可就困難了。”

    “王爺......”

    葛老山苦笑。

    老子的錢不都讓你搶走了嘛。

    林逸好奇的道,“你個山匪,去跑海,這不是胡鬧嘛。”

    葛老山道,“王爺有所不知,我等世代皆是漁民,藏入山林,也是苦于生計。”

    “行,賺錢了,別忘記本王那份就行。”

    林逸想著這人好歹是第一個投奔自己的,給對方一個航運執照,就當千金買馬骨。

    “謝王爺!”

    葛老山喜不自勝。

    見林逸不再說話,便起身告辭。

    楚州、岳州戰事不斷,甚至連洪州、南州也被波及,涌入三和的流民亦愈發多,各個拖家帶口。

    家底好一點的,甚至還趕著牛羊牲口。

    不過,大多數都是貧苦不堪之人,有的目的很明確,直接涌進白云城。

    這一種,林逸不能裝作沒看見,人餓極了,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還是按照老辦法,以工代賑,皆被卞京招去修路了。

    這一次修路的人多,加上以往的經驗,修往岳州的路速度很快。

    更多的流民是漫無目的,鑽進深山老林開荒種地,或打獵捕魚。

    對于這一種,林逸想管都沒辦法。

    雖然他是三和之王,可是他能有能力管轄的范圍也就是在白云城方圓百里之內,再遠一點,山高路險,鞭長莫及。

    時間過得比林逸想象的快。

    眨眼就是夏收。

    本地居民很多都做起了地主,居然開始雇工。

    這也為白云城解決了一部分就業問題。

    和王府的護院擴充的很快,但是,招的再多,也趕不上洪應的淘汰速度。

    畢竟不入化勁的,都入不了他的眼。

    沈初無奈,何吉祥干瞪眼。

    何吉祥道,“洪總管,你這個要求也太高了,許多人假以時日,未必就沒有一番造化,還是要給點時間。

    這樣直接趕走,太可惜了。”

    現在的護院有三百七十一人,各個都是化勁高手!

    其中三品、四品遍地走,五品、六品的也有二十余人。

    甚至還有三個七品有超越沈初的可能。

    他做京營總督多年,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整個京營上万人加上安康城兵馬司的上万人,化勁的也不過百十人,有品級的也不過寥寥几十人!

    哪怕皆是精銳的御林軍,化勁高手也不過百人!

    他真不知道這死太監想做什麼!

    洪應冷哼一聲道,“那你當王爺府是什麼地方?

    阿貓阿狗都可以進來了?”

    沈初趕忙站出來打圓場道,“洪總管,你看這樣行不行,這些凡是進不了護院的,給放入民兵隊如何?”

    “這與咱家有何相干。”

    說完背著手,踱著方步直接走了。

    何吉祥與沈初面面相覷。

    何吉祥嘆氣道,“沈統領,那就按照你的意思來吧。

    全部放入民兵隊,咱們辛辛苦苦給訓練出來,要是讓他們走掉,倒是白費一番心血。”

    沈初道,“不得不如此啊。”

    就這樣子,王興的民兵隊一下子成了一支有近四千人的隊伍。

    但是,高興了沒有多長時間,這些人的吃喝拉撒就成了他頭疼的問題。

    他民兵隊的經費是有限的。

    好几千人是從和王府護院出來了,可是這經費沒跟著過來。

    他不得不偷偷摸摸的找向了沈初和何吉祥。

    何吉祥和沈初也是無奈,只能直接去找林逸。

    錢袋子在明月和紫霞那里,和王爺不松口,這兩人是不可能給錢的。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1:02 PM

91、影子

  “你們的意思本王懂了,總歸就是這些人一邊種地打魚,還一邊領著本王的月錢,”

    林逸嘆氣道,“這可都是本王的私房錢,本王留著養老的。”

    為了維護世界和平,搭這麼多私房錢有必要嗎?

    何吉祥笑著道,“王爺請暫且寬心,等這夏收一過,老夫就帶他們去剿匪,務必想辦法補一點虧空出來。”

    林逸笑著道,“這還差不多,千万別像上次那樣最后還虧錢了。”

    何吉祥急忙應是。

    天氣越是熱,半空中的不知名小飛蟲越是多,密密麻麻。

    不分早上還是晚上,到處都是,林逸都不怎麼敢出門。

    照著鏡子,看著臉角發潰處已經結疤,終于松了一口氣,幸虧不是有毒的蟲。

    這些小飛蟲只在夏收那麼几天比較多,夏收一結束,便漸漸消失不見了。

    又是一個悶熱的早晨。

    明月和紫霞一大早便在那對練拆招,香汗淋漓,很是勤奮。

    洪應背著手,皺著眉頭看了一會,終究忍不住一揮手,明月和紫霞悶哼一聲,摔落在地。

    “請總管指教!”

    兩人快速的站起身,不敢有絲毫的埋怨。

    “你們的功夫都是咱家教的,”

    洪應不滿的道,“可是越練越回去了。”

    明月的嘴角漸漸溢出了血,也沒敢去擦拭,只硬挺著,小心翼翼的道,“文昭儀說,我二人的紅袖招功夫只要假以時日,必有所成。”

    紫霞卻是更大膽一些,吐了口中血沫,不服氣道,“不知道哪里錯了,還忘總管明示。”

    但是,最終還是被洪應盯得渾身發麻,還是忍不住低下了腦袋。

    洪應道,“紅袖招乃是孤陰妄進的招式,你等本就是先天陰体,何須再多練?

    獨陽不成,孤陰不生的道理,咱家都說過多少次了?”

    兩個人低頭不語。

    其實也是有苦說不出,跟著文昭儀說功夫,分明是王爺的主意。

    “天地合而万物生,陰陽接而變化起,”

    洪應冷哼一聲道,“同徑多歧,旁門小法,誤了人多少,莫再行差錯了,否則咱家就不再饒你們。”

    他很慶幸在王爺的小說中看到了這句話,要不然他這后天純陰之身,如何做到明心地印?

    “是。”

    二女異口同聲的道。

    “哼,”洪應接著淡淡的道,“王爺要起身了,趕緊准備吧。”

    不再搭理兩人,徑直去了前院王府護院沈初等人的住處。

    一眾人侍衛在沈初的監督下早就開始了晨練。

    沈初看到洪應過來,頭皮發麻。

    强撐著道,“總管。”

    洪應道,“把那兩個呆子招進府里來吧。”

    “是。”

    沈初不需要他多說,就知道那兩個呆子說的是誰。

    除了余小時和崔根生還能有誰呢?

    這兩人確實是學武的奇才。

    洪總管讓兩人進府,也是應該的。

    他只想著這兩人進步不要太快,到時候他輸的也不會那麼難看。

    林逸吃好早飯,抱著茶杯,用茶水清了清嗓子,看著突然站在門口兩邊跟門神似得余小時和崔根生笑著道,“你們不去好好的打鐵,往這來干嘛?”

    洪應笑著道,“王爺,前些日子去打獵的時候,你不是還說讓他們做哼哈二將嗎?”

    他可是看過封神演義的。

    知道什麼是哼哈二將!

    林逸笑著道,“你不說我都忘記了,行,以后就帶著他們。”

    這一份讓方皮和崔耿仁羨慕到眼紅的工作,卻是讓余小時和崔耿生叫苦不迭,他們覺得還是打鐵更好。

    他們真想直接不做了,但是他們又不敢違拗洪總管。

    是個人都知道,凡是敢對洪總管說“不”字的,現在要麼在亂葬崗里,要麼躺床上還沒起來。

    他倆只是不太聰明,還沒傻到自己找死。

    孫邑小跑進來,又送過來一封信。

    林逸看了一眼信封,平平淡淡的信封,沒有署名,拆開后一看又是潦草的字跡,交給了明月。

    明月讀完,猶豫半晌,最后低聲道,“王爺,信上說梅靜枝將軍遇刺,秘而不宣。

    曹大同轉戰洪州,落款是影子。”

    “影子,又是影子,”林逸看向孫邑,“送信的人呢?”

    孫邑道,“沈統領和包統領都一起追了過去。”

    “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抓住這個人。”

    林逸咬牙切齒,反而忽略了信上的內容。

    梅靜枝遇刺與他有什麼關系?

    洪應衝著明月和紫霞點點頭后,悄悄出了屋子。

    林逸也沒注意他是怎麼走的,什麼時候走的。

    中午的時候,吃了一盤子半頭鮑,實在吃不下去了。

    自從西江開始行大船后,他吃海鮮終于方便了許多,比如這魚翅、燕窩、鮑魚可以吃到吐。

    摸摸肚子,奶奶個熊,又吃胖了一點。

    得去鍛煉了。

    太陽下山之后,他又不自覺的走上了白云山。

    他等的人又沒來。

    明月終究忍不住道,“王爺,要不咱們想別的法子?”

    林逸笑著道,“少打歪主意,本王追姑娘,向來光明正大。”

    紫霞笑著道,“王爺說的是。”

    她也說不好這位王爺是多情,還是專情。

    畢竟去年那會還被宇文涉家行四的庶女迷得神魂顛倒呢。

    現在居然這麼快就忘了,又打起了燕家姑娘的注意。

    而且對這位燕家姑娘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是念念不忘。

    “回去吧。”

    林逸又是失望而歸。

    白云城無論是民兵隊還是護院、學校學生,每日的訓練都不曾中斷。

    但是,沒有一個是令林逸滿意的。

    他又沒有時間親自給他們上課,又沒有耐心編寫教材。

    因此年輕的網文作者突發奇想,何不寓教于樂,寓樂于學?

    他開始了今年的第一本新書《傲世戰神》!

    “但凡擁有思想的生物,都是好戰的。

    整部人類史,可以說是部戰爭史。

    戰爭的本質是政治的沿續,是實現經濟目的、分配財富的手段.....”

    不自覺的寫出來這麼兩句開頭,林逸都不禁為之叫好!

    自己真的是個網文天才!

    怎麼就能寫出這麼富有哲學詩意而又有內涵的句子呢?

    用著炭筆,下筆如有神!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1:06 PM

92、善琦來了

  洋洋灑灑的寫下兩千字后,又猛然發現自己寫成了議論文。

    開頭都沒有主角,沒有設定,沒劇情!

    完全不符合黃金三章的節奏!

    不能再這麼繼續寫下去了,是時候展現主角真正的實力了。

    就先姓葉吧,網文四大姓之一,不會有大毛病。

    葉良辰?

    畢竟腦海中印象最深的就是這個名字,反正之前几部小說自己也沒用過,那就這個吧。

    “葉良辰出生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里,自小父母早逝,只與一個妹妹和一條癩毛老狗相依為命.....”

    開局一條狗,有妹有房。

    可還行?

    “身材高大,劍眉星目,自小最大的夢想就想成為一名將軍......

    敵國犯境,國家危在旦夕,他毫不猶豫的拿起了家里那把缺口的柴刀......”

    “夕陽下,他告別了妹妹,背上行囊踏上了走向血戰沙場的道路.....”

    代入感是不是來了?

    不免得意起來,哼起了小曲。

    不自覺中又寫廢了一根炭筆,一直寫到凌晨。

    公雞叫了。

    他望向窗外,東方天際露出魚肚白。

    對于一個網文作者來說,熬夜太正常了。

    “王爺,該就寢了。”

    洪應終究忍不住催促道。

    “吾欲修仙,法力無邊!”

    林逸笑著道,“你還不睡,在這陪著我做什麼?”

    “王爺英明。”

    好一個吾欲修仙,法力無邊!

    洪應心里默念了一遍,把這話認真記下了。

    然后眼神又不自覺的望向王爺新創作的小說。

    “不用收拾,省的稿子給我弄亂了。

    林逸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是。”

    洪應跟著林逸出了書房,合上了門。

    林逸打著哈欠回臥室睡覺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中午。

    起床的時候,正是一天中正熱的時候,洗漱完,由著明月扒了兩個大蝦,自己隨意吃了兩口,肚子就算飽了。

    天熱,沒食欲。

    他想去洗澡。

    西江的水清澈見底,可是也只是表面上看著干淨而已。

    實際上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寄生蟲呢。

    他早已下令,禁止任何人隨意下水游泳。

    自己也不能開了這個頭。

    更沒有膽開這個頭。

    西江另外一個名字叫“瘴江”。

    因此,他要是想洗個澡的話,就往白云山去,那里有岩縫里直接流出來的泉水。

    純天然,無污染。

    和王府的用水也都是從山上挑回來的。

    三和夏收結束。

    按照正常來說,夏播總會推遲個十天半個月。

    在去年的這個時候,很多人要麼因為勞累過度,要麼染了疫病,不少人家門口都掛著白幡。

    基本都忙著治喪,哪里有余力管別的事情。

    甚至,害怕被過了疫病,都不怎麼敢出門,各個大門緊閉。

    可是自從這位和王爺來到白云城后,一切都不一樣了。

    喝生水居然都成了違反條例的行為!

    大雨過后,還要求家家撒生石灰!

    開始倒是有很多人抱怨,但是習慣成自然,慢慢也就習慣了。

    到如今,他們也會教那些剛來此地的流民如何用鹽治療吸附到身上的水蛭,如何把明礬添加到水里。

    對于那些什麼都不會,肮髒不堪的流民,他們還會加以嘲笑和譏諷。

    笑著,笑著。

    他們出奇的發現,今年沒怎麼死人,甚至新出生的孩子還多了許多。

    難道真的如胡是錄神醫所說,人干淨了就不會生病,不生病就不會死人?

    不過,還是有一部分老頭老太太把原因歸為自己學了武。

    學會了武功以后,百毒不侵,百病不入。

    眼前夏季豐收,一片喜氣洋洋。

    再加上流民眾多,只要給一口吃的,搶著幫著干活,勞動力不缺。

    所以,夏收之后,又緊跟著夏播。

    到處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白云城沒有閑著的人。

    那些閑著沒事找事的,一概都被送去勞改了。

    日新月異的白云城,一片大好。

    以至于剛剛下了馬的善琦,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酷暑之地是真的,好歹他能習慣,畢竟他是南州人,不怕熱。

    但是,窮陬僻壤、鼪鼬之逕、杳無人煙,未免言過其實。

    從安康一路行來,最好走的路莫過于三和這一段了!

    “善大人一路舟車勞頓,還是隨下官去休息吧。”

    謝贊帶著一眾老頭子親自迎接。

    “謝大人!”

    花白胡須的善琦在善因的攙扶下下馬,俯身拱手道,“你我已經多年不見了。”

    說完又看向刑恪守和卞京等人,挨個施禮。

    刑恪守捋著胡須笑著道,“善大人莫客氣了,都是老熟人了,何必多這些虛禮。”

    善琦感慨道,“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各位,實在是三生有幸!”

    放在以往,他給這些人提鞋都不配。

    果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謝贊引路,善琦在前,身后是一眾自己帶過來的隨從,以及從南州迎接,一路跟隨自己到此地的善家十几個子弟,皆是二品以上武者。

    何瑾陰險小人,他這一路不得不防。

    進了都指揮使司,在首座的位置推讓一番后,終究還是坐了下來。

    一番寒暄之后,謝贊道,“善大人何必冒如此大的風險?”

    善琦嘆氣道,“自然是有進無退。”

    卞京道,“那又何須親來?”

    善琦笑著道,“如果老夫不親來,又如何放得下心?”

    刑恪守淡淡地道,“善大人,明人不說暗話,四皇子晉王,七皇子南陵王,甚至十二皇子永安王,也皆是人中龍鳳。”

    善琦冷哼道,“大龍氣勢何奮疾,小龍兩角猶繭栗。

    黑云上下風蕩潏,前顧后隨恐相失。”

    “善大人,果然是豪杰!”

    刑恪守站起身,朝著善琦拜了一拜。

    善琦沒有接話,喝了一杯茶后,便道,“各位,請允老夫先行沐浴更衣去謁見王爺。”

    “應有之理。”

    一眾老頭子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林逸剛從白云山上衝完澡回來。

    正光著膀子。

    聽說善琦求見,更沒有穿衣服的道理。

    不是喜歡參老子舉止失當嗎?

    那就讓他繼續參好了。

    “王爺千歲千千歲!”

    令林逸詫異的是,這個老東西居然給他下跪!

    “仇人見面,何必這麼客氣。”

    “草民不敢!”善琦高聲道,“王爺說笑了!”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1:10 PM

93、齊鵬

“說笑?”

    林逸沒好氣的道,“本王可沒說笑,你要是故意和本王過不去,就別怪本王不客氣了!”

    “王爺,家叔翁自然不敢。”

    善因忍不住插話道,“請王爺放心。”

    “那便是最好,起來吧,一把年紀了,都不知道有沒有老寒腿,”

    林逸端著茶杯,打著哈欠道,“少折騰本王,就是少折騰自己。

    做事之前呢,還是與謝大人等人多商量的好。”

    “王爺有命,下官不敢不從!”

    善琦磕了兩個響頭后站起來身繼續道,“一切聽從王爺安排。”

    林逸看向謝贊。

    謝贊上前一步拱手道,“卑職認為,可先設千戶所,由善大人統領!”

    善琦乃是布政使司布政使,又加提督軍務,身兼兩職,一切名正言順。

    “你們看著辦吧。”

    林逸對善琦還是信不過,等善琦退下后,單獨留下來了何吉祥。

    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槍杆子留住了,三和還必須是他這個藩王說了算!

    否則,渾身不舒服。

    沒了自由,他還不如揚帆出海去當島主呢。

    隨著善琦的到來,白云城的居民赫然發現,民兵隊又改了名字。

    居然叫什麼“差役”!

    不過,他們依然稱之為黑皮子。

    白云城的河邊也多了兩處府衙,一處叫布政司,一處叫衛所。

    接著,黑皮子挨家挨戶敲門登記發戶貼。

    跟之前的木牌有什麼區別?

    他們原本不知道。

    但是,有外來的客商幫助他們講解。

    你們的儿子、孫子以后可以參見科舉了!

    欣喜的只是少數,畢竟大部分人都不明白,能參加科舉意味著什麼。

    和王府條例廢除,正式實行三和令、律,皆由布政司公告。

    一個月后,布政司在放鳥島建了市舶司,從此以后,凡三和商船往北去,都不需再躲躲藏藏。

    善琦突然來的這一手,令林逸意想不到。

    成立市舶司是他想做,而又沒敢做的事情。

    “王爺,這是下官給聖上的折子,請王爺過目。”

    善琦跪在林逸的面前,好像真心求教似得。

    “這是哭窮?”

    林逸隨意掃了兩眼,便明白了意思。

    給他皇帝老子的折子,總結起來就是三和窮,速速打錢。

    哭窮?

    善琦根據字面理解,大概明白了意思,笑著道,“王爺英明!”

    “這還不夠,”

    林逸搖頭道,“流民眾多,賊匪遍地,還有什麼泥石流、疫病,全給加上了。”

    善琦最近的表現愈發令他滿意了,他就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善琦恭恭敬敬道,“下官明白。”

    林逸好奇的道,“本王還是有一事不明,聽你的意思,這海運的好處,滿朝文武自然都明白。

    為什麼還要費這麼大力氣,開通運河,走漕運?”

    通過海運從江南運糧到安康城他不香嗎?

    善琦道,“我朝立國之時,海船眾多,專職漕運。

    路線屢次變更,失事較多。

    后海疆不靖,高皇帝便令片板不得下海,禁下番貿易,漁民捕魚。

    原有海船皆改為平頭船。

    時人曾感慨:片板不許下海,艋艟巨艦反蔽江而來;

    寸貨不許入番,子女玉帛恒滿載而去。

    自先帝登基后,寵信宦官,天災人禍,海禁廢弛。

    只是這糧船之水手,河岸之纖夫,集鎮之窮黎,藉此為衣食者不啻數百万人!

    漕運勢大,尾大不掉!”

    林逸皺著眉頭嘆氣道,“說白了,就是有既得利益者阻撓這海運了。”

    善琦道,“正是如此,因此我三和行海運,眼前自然暢通無阻。”

    林逸笑著道,“那就這麼辦吧,多置海船,多掙錢。”

    善琦應是,然后從林逸手里接過來折子,剛出大門,便又遇到了那個死魚臉。

    對著洪應冷哼一聲后,頭也不回的走了。

    “王爺,那個影子找到了。”

    洪應對著林逸道。

    “影子到底是何人?”

    林逸急忙問。

    洪應道,“不知王爺對大燭鎮那個坐輪椅的人可還有印象?”

    “齊鵬。”

    對于這個與自己上輩子同病相憐的人,林逸印象深刻。

    洪應道,“正是他傳的消息。”

    林逸笑著道,“原來是他,果然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現在人在哪里?”

    洪應道,“沒王爺應允,小的不敢擅專,還在大燭鎮。”

    林逸背著手,來回踱步道,“那就下個帖子,請過來吧。”

    從心底里面,他感覺不到齊鵬的一絲惡意。

    何吉祥率領由民兵隊改成的千戶所官兵,再次出發剿匪。

    林逸看著五万兩的賬單,搖頭嘆氣。

    洪應稟報,齊鵬來了。

    林逸點點頭,讓洪應把他請了進來。

    看著坐在輪椅上的消瘦的人,林逸的心一下子又軟了。

    都不容易啊!

    “參見和王爺!”

    齊鵬兩只手撐在把手上,就要扑到地上。

    “別這麼客氣了,不是外人。”

    林逸話音未落,洪應已經按住了齊鵬。

    “謝王爺,”齊鵬拱手道,“草民知罪!”

    林逸朝著洪應等人擺擺手,等他們出去后,嘆氣道,“本王到大燭鎮的時候,你就知道本王的身份了?”

    齊鵬笑著點頭道,“自然。”

    “說點實在的,別來這些沒用的話,”

    林逸道,“之前是你傳給我的消息?”

    “是,”齊鵬苦笑道,“只是沒有想到,王爺會這麼快查到草民。

    螢火之光豈能與日月爭輝。”

    林逸接著問,“你是如何得知這些消息的?”

    齊鵬道,“草民別的本事沒有,這消息卻比別人靈通一些!”

    林逸冷哼道,“比之廷衛和暗衛呢?”

    齊鵬傲然道,“當今聖上知道的,草民知道,當今聖上不知道的,草民也知道。”

    “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林逸不屑。

    真當自己到處安裝了竊聽器啊!

    齊鵬笑著道,“王爺說的是。”

    林逸嘆口氣道,“既然來了,就別走了,誰知道你之后會不會把本王的消息賣出去換錢?”

    齊鵬趕忙道,“不敢!”

    林逸道,“留在本王身邊,本王更有安全感。”

    齊鵬道,“恭敬不如從命!多謝王爺厚愛。”

    林逸不解,被自己幽禁,怎麼好像還挺高興地樣子?

    難道因為坐輪椅時間長了,有了心理疾病?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1:14 PM

94、不想做好人

  林逸冷哼道,“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你不妨告訴本王,善琦為什麼會來三和?”

    這是他一直以來最大的疑惑。

    畢竟善琦乖巧的太不像樣了,哪里有一個御史該有的氣節?

    他不得不生疑。

    齊鵬道,“太平山救了雍王,其張家子弟皆在雍王賬下效力,善家沒法再繼續明哲保身。”

    林逸道,“除非是雍王繼承大統,不然憑什麼能動善家?”

    雍王權勢是不小,可是善家一門四舉人,一巷九進士,無論是朝中還是地方,亦是根結盤據。

    不是一個親王說動就能動的。

    齊鵬歪著脖子道,“為什麼不能?”

    林逸道,“儲君是太子,已經做了三十年,我老子即使是換儲君,估計也輪不到雍王。”

    畢竟從二皇子、三皇子,再到他自己,都是不得皇帝老子寵愛的。

    二皇子死了,皇帝只是嘆了一口氣。

    三皇子在雍州作戰重傷,皇帝別說什麼行動,就是連句多說的話都沒有。也只是說了一句:勉力醫治。

    跟阿貓阿狗沒區別,死了就死了。

    齊鵬大著膽子慢慢悠悠的端起來了桌子上的茶杯,輕抿一口后笑著道,“王爺,歷朝歷代,儲君登基有几人?”

    林逸皺著眉頭回想這個世界的歷史,又想想上輩子的中國歷史,搖頭嘆氣道,“不多啊。

    你的意思是雍王有很大的機會?”

    兩個世界的歷史出奇的相似。

    大多數儲君最終不但沒登上大統,還丟了性命。

    齊鵬笑著道,“雍王坐擁十几万大軍,又得朝中將領青睞有加,特別王爺的舅舅,與雍王相交甚篤。

    所以,目前來看,雍王爺的可能性最大。”

    林逸皺著眉頭道,“跟本王的舅舅處的好,這倒是沒看出來啊。”

    齊鵬道,“王爺不必起疑,每與瓦旦戰,雍王必身先士卒,衝鋒在前。

    據說,還替袁將軍擋過一箭。”

    “這個我也不知道。”林逸看了一眼齊鵬,“你是如何得知的?”

    齊鵬放下茶杯,拱手道,“王爺,這些在朝中是不算秘密的秘密。”

    林逸接著道,“太平山得雍王另眼相看,可是他善家倒是沒必要來捧本王的臭腳。

    四皇子晉王,七皇子南陵王,永安王不行嗎?

    非到老子這里湊熱鬧?”

    齊鵬搖頭道,“王爺大概是忘了,善琦的親弟弟善括便是被晉王一黨所陷害,落了個身首異處。

    七皇子的外公梅靜芝與善家的善錦不睦,兩人同為武將,一向水火不容。

    至于十二皇子,聖上喜愛有加,善大人參過他結黨私營,十二皇子對善大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林逸沒好氣的道,“他也參過老子,就不怕我對他除之而后快?”

    齊鵬低著頭,良久才抬起頭道,“王爺,你是個好人。”

    “.......”

    林逸再次愣了。

    他娘的,怎麼這麼多給他發好人卡!

    做好人有錯了?

    他娘的,真不想做好人!

    恨聲道,“其他人呢,為什麼就一定在本王這一棵樹吊死?”

    齊鵬道,“王爺,善家沒得選擇。

    雍王勢大,這個道理草民都懂,朝中大臣自然也都懂,聖上更懂,朝中形勢愈發扑朔迷離,善大人也是剛好找個機會逃離是非之地。

    何況,三和與南州最近,亦是他們最后的退路。”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林逸看向他的眼神愈發不善。

    齊鵬毫不在意的道,“王爺,草民是商人,伙計遍布大梁與塞外,當然偶爾能聽得不少消息。”

    林逸發狠道,“你要是再不說實話,本王就把你宰了你信不信?”

    齊鵬依然笑著道,“草民這殘軀,留在這世上本就無用,王爺請自便。”

    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真令林逸沒招,無奈道,“那你有沒有在本王身邊安插眼線?”

    齊鵬道,“王爺身邊的洪總管未免太厲害了一些,草民一直都沒有辦法。”

    “真的沒有?”

    林逸死盯著他看。

    “沒有。”

    齊鵬很堅定的搖頭。

    “行,”林逸很少這樣莫名其妙的相信一個人,但是對著他,居然感受到一股真誠,“咱們談談伙食費吧,在和王府里你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吧?”

    齊鵬愣了愣神后,苦笑道,“自然。”

    林逸道,“那就每個月給五千兩銀子吧,不多吧?”

    “啊.....”齊鵬嘆氣道,“王爺,草民只有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

    “你以后吃的魚,都是本王親手釣的,吃的海鮮,都是大船拉過來的,”林逸振振有詞的道,“不值這些錢?”

    齊鵬無奈的拱手道,“一切聽從王爺安排。”

    “那便好了,”林逸慢慢悠悠的道,“小應子。”

    “王爺。”

    洪應很突兀一下子就出現在了林逸面前。

    “給齊兄弟安排個大房間,每日好吃好喝,不能虧待了。

    還有那個門檻給磨平了,不然齊兄弟進出也不方便。”

    這是林逸最滿意洪應的地方,從來不需要大嗓門喊,只要輕微嘀咕兩句,人家就能鬼似得,一下子站在他跟前。

    “謝王爺。”

    齊鵬推著木輪車轱轆出了屋子,遇到台階,孫邑與包奎走過來,幫著小心翼翼的抬了下去。

    新建的布政使司位于西江的南岸。

    四進四出的大宅院,很是闊氣。

    但是這里並不得這里居民喜歡,進個門,居然還要通報?

    這是什麼規矩?

    哪里像之前的都指揮使司,自己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讓他們很是委屈。

    但是,他們又不得不來。

    建房辦房契,開荒辦地契,都需要親自過來。

    特別是那些剛來的流民,對這些東西格外看重,要是沒有,晚上都睡不著。

    而且現在要開始納糧!

    開天辟地以來,三和什麼時候納過糧?

    本地人有心不給,但是那些流民居然交的那麼積極!

    把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弄得心有不安。

    真不交?

    可是這是保甲帶著黑皮子挨家挨戶通知到的。

    不交好像不行吧?

    最后,不少人還是給了。

    好在給的不多,據那些流民說,相對于岳州和南州的每畝八升五合五勺、徭役、加餉、值百抽三。

    三和征收的這一點糧,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1:18 PM

95、納糧

梁根、邱武進、王成、邵慶這種豪門大戶,都老老實實的納了糧,更何況他們這種無權無勢的小民呢?

    最高興的其實還是那些鹽梟!

    給錢就能辦鹽引!

    從此以后,他們就不是搏命的鹽梟了,而是正儿八經的鹽商!

    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街上了。

    不過,卻又不得不改以往的行事風格。

    不管怎麼樣,三和都容不得莽撞行事的人,即使打了一個普通人,只要對方上告,自己罪名坐實,少不了去勞改。

    一大早,善因剛起床,便看到叔翁善琦在院子里練武。

    等善琦一通打下來,他才走上前去,拱手道,“叔翁的招式越發精進了。”

    善因直到如今還覺得自己在做夢。

    只因為自己几句話,這位叔翁便毫不猶豫的跟著自己來到了三和。

    善琦笑著道,“老夫這輩子想入品是難了,也就圖個强身健体。”

    善因笑著道,“孫儿覺得叔翁馬上就要突破了。”

    “你可知我修習的是什麼功法?”善因笑著問。

    “孫儿如果沒猜錯,叔翁修煉的是會元功,”

    善因沒學過,但是看著洪應教大家練,他也看熟了,“不知叔翁為何練這個?”

    善琦看了他一眼,嘆氣道,“早就跟你說過,切莫自負,你一直沒聽。

    從今日開始,你便忘了我善家的家傳武學,一心練這會元功吧。”

    “叔翁.....”

    善因心里一驚。

    被他叔翁這話給嚇著了。

    善琦坐在椅子上,接過善因遞過來的茶杯,接著道,“善家祖上,博采眾家之長,創立了進尺刀,在東癢島才得以立足。

    樹成蔭而眾鳥息焉,我輩子孫得其陰功。

    據說這進尺刀修至大成,破空聲如龍吟虎嘯,無人可擋。

    這些也只是傳說而已,除了善家老祖,百年來,這進尺刀,修到最高九品者可超過兩人?”

    善因想了想,恭恭敬敬道,“不曾。”

    他老子也就是個八品巔峰。

    在八品這個位置蹉跎了二十余年。

    目前家族修為最高者只有他叔父善錦,家族百年來最出眾的武學天才。

    十年前,以六十高齡突破九品。

    善琦接著道,“當世武者,化勁入品是一道溝壑。

    七品入八品是一道天塹。

    八品到九品是為逆天。”

    “正是。”

    善因聽見這話,不禁悲從中來。

    依靠天賦,他在二年之前入了七品,善家年輕一輩,修為最高,當之無愧的天才!

    但是,從七品突破到八品,就不光光看天賦,而是靠機緣。

    如果沒大機緣,他這輩子可能就走七品這個位置停滯不前了。

    善琦接著道,“當世入九品有几人?”

    善因道,“不足七人。”

    “大宗師几人?”

    “八人。”

    善因突然產生了一個錯覺,九品入大宗師比八品入九品還容易?

    善琦沉聲道,“和王府有兩個大宗師。”

    善因愣了愣神,俯身道,“孫儿愚笨,請叔翁多多指教。”

    善琦抿了一口茶,又淡淡的道,“我來白云城時間不長,可是我觀人人習武,化勁高手甚至比安康城還多。

    和王府皆是三品四品高手。

    他們修習的又是什麼功法?”

    “會元功。”

    善因脫口而出。

    善琦笑著道,“你不算太笨。”

    善因一整長袍下擺,跪下道,“孫儿知道怎麼做了。”

    善琦欣慰道,“難為你這孩儿了,可是你得明白,你姓善。”

    善因泣聲道,“孫儿明白。”

    善家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

    善琦道,“過几天,去趟洪州見你叔父,代交我的一封書信,他脾氣大,我也只能言盡于此。”

    善錦雖是他的子侄,但是早已各自獨立門戶,不代表善家就是一体。

    “孫儿夜里就啟程。”

    善因恭恭敬敬的道。

    看著善琦闔目,便小心翼翼的退出了院子。

    自善琦就任后,三和的道路修的更多了。

    而且要求所有三和人必須服徭役修路。

    凡是不聽令者,差役上門抓人,保甲還得跟著連坐。

    林逸頗有微詞。

    加重百姓負擔未免太過。

    善琦口中稱罪,而后只是笑笑,自己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

    甚至謝贊這些人還非常的支持。

    林逸也是無奈。

    唯一不肯松口的是衛所改制。

    按照這些老頭子的意見,衛所官兵可以不給月俸銀。

    但是林逸很堅持,不能讓人流血流汗還流淚。

    “做人呢,要適可而止,過分了,就不好了。”

    看到林逸發怒。

    這些老頭子也就不再堅持。

    衛所官兵的餉銀十足,但是在伙食上卻克扣了不少,不能頓頓都是肉。

    方皮化勁!

    站在學校的房頂上,大喊大叫,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洪安不屑的瞧上了兩眼。

    腳尖輕輕用力,地上的土旮旯朝著方皮激射而去。

    “安妹妹!”

    方皮發出了慘叫。

    他根本就沒機會躲。

    余小時和崔耿生呵呵直笑。

    林逸看著鼻青臉腫的方皮,嘆氣道,“說你不行,還真是不行。”

    方皮提著林逸釣魚的木桶,惆悵的道,“王爺,總管偏心,不教我絕招。”

    趁著洪應不在,他不免多抱怨了几句。

    林逸漫不經心道,“自己沒本事,就別怨別人。”

    魚竿下水后,一條接著一條,又是滿載而歸的一天。

    回到府里,齊鵬正在拿著舀子給花澆水。

    “你得加錢了。”

    林逸突然沒好氣地道。

    他沒想到齊鵬一下子會招呼過來自己十几個仆人。

    這些仆人的吃喝住宿都歸他管,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齊鵬遞過去一張紙條,“王爺可以看看這個消息價值几何。”

    林逸沒有接,直接道,“別廢話,念。”

    他也不得不佩服這家伙,消息這麼靈通。

    齊鵬道,“袁貴妃受了陛下的斥責。”

    林逸急忙奪了齊鵬手里的紙條,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寒著臉道,“所謂何事?”

    齊鵬小心翼翼的道,“據說是因為公主私自出宮。”

    林逸怔怔的站著,一句話都沒有。

    如果安康城還有值得他留戀的,無非就只有親媽和親妹妹了。

    但是,李寧傳信,從來只說朝堂中事,從來不談自己和老娘。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1:23 PM

96、隱私

林逸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咕嚕嚕的灌了几口茶,淡淡地道,“公主出宮又是為什麼?”

    齊鵬看著林逸變幻莫測,陰晴不定的臉色,嚴肅的道,“公主乃是七品高手,不是那些伙計能跟得住的。”

    林逸道,“她是偷偷翻牆跑出來的?”

    他在安康城的時候,妹子還能找個看望兄長的理由出宮,可是自己一旦不在了,他能想到她出個宮該有多難。

    她一直就是好動的性子。

    恐怕早就憋不住了。

    齊鵬道,“據草民所知,大概是的。”

    林逸問,“你在宮中也有伙計?”

    齊鵬笑著道,“人都是爹生娘養的,有兄弟姐妹,有親戚鄰居,草民的伙計們剛好有在宮中的,聽得自然就多了。”

    林逸道,“本王有個優點,知道是什麼嗎?”

    齊鵬正色道,“請王爺指點。”

    林逸道,“就是尊重任何人的隱私,包括你的,一個活著人,總該有屬于自己一個人的小秘密,你明白了嗎?”

    齊鵬愣了愣神,想不到林逸會說出來這番話,放下茶盞,拱手道,“草民知曉了,王爺放心,草民絕對不敢對王爺有謀害之心!”

    林逸搖頭道,“你這麼個聰明的人,居然又理解差了。

    本王說的話,你們總喜歡多理解一層意思,何必呢。

    本王不喜歡身邊跟著自己不信任的人,一個都不行。”

    “草民明白了。”齊鵬沉聲道,“宮闈隱私,草民也絕對不會再多打聽。”

    “本王只有這一個親媽,一個親妹妹,如果本王都不在意她們,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肯在意她們呢?”

    指望他皇帝老子?

    帝王本無情。

    儿子一個比一個威武,大將們一個比一個生猛,大臣一個比一個難纏,反賊一天比一天多。

    每日殫精極慮,哪里有心思顧慮這些儿女私情。

    齊鵬道,“草民明白了,王爺請放心,草民一定看護好公主。”

    林逸擺擺手道,“小應子,送齊員外出去,這台階啊,你們還是沒給磨平,進出不方便。”

    “小的知罪。”

    洪應告罪后,親自推著木輪椅出了屋子。

    一直到前院后,齊鵬的身子還在打冷顫,卻沒有叫喊一聲。

    “你倒是個硬氣的人。”洪應冷哼道。

    “總管雖是大宗師,可依然是小人之心,”齊鵬毫不示弱的道,“總管對王爺怎麼樣,在下便對王爺怎麼樣。”

    “你也配?”洪應道。

    “在下這一介殘軀,王爺可沒嫌棄過。”

    現在他依然能記得王爺的手摸在他腿上的樣子。

    那不是憐憫,而是發自內心的心疼。

    這一輩子,除了父母,他從來沒感受過這種真正被關愛的感覺。

    洪應陰森森的道,“既然你知道咱家的能耐。

    王爺的話,你可千万記住了,否則咱家一定屠了你齊家滿門。”

    齊鵬笑著道,“總管的消息還是不怎麼靈通,這世上也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人而已,勉强苟活于世。”

    洪應道,“那咱家就讓你生不如死,還有你那些小伙計。”

    齊鵬終于感覺到了身上輕快,陰寒之氣盡去。

    “掌櫃的。”

    一名仆人等洪應走遠,才慌忙跑過來,“沒事吧?”

    齊鵬嘆氣道,“記住了,沒事就不要惹這個閹人。”

    “是。”

    一眾仆人拱手應是。

    齊鵬又接著道,“這會元功倒是有點意思,你們不要偷懶,都跟著學。

    另一名身形高大的仆人道,“掌櫃的,不知道這適合不適合咱們練。”

    齊鵬冷冷看向他,“潘多,你的話越來越多了。”

    “小的知罪!”

    潘多噗通跪在地上,朝著地上猛地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鮮血淋漓。

    齊鵬沒有多看一眼,由著仆人推著輪椅進了屋子。

    三和的夏天。

    本地人已經習慣了,對流民來說,每日度日如年。

    但是,看在能吃飽飯的份上,他們也就默默忍受了。

    何況,布政司衙役、衛所官兵、學校學生每日操練的時候,他們還能跟著學不少功夫。

    這是以往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少流民,已經學會了傳說中的飛檐走壁。

    如果肯入衛所,每個月還能多五十個銅板!

    運氣好參與剿匪,還能跟著分賞紅!

    唯一讓他們不滿的是,這白云城,孩子不讀書,居然是違法行為!

    自己的孩子,想怎麼樣不就怎麼樣嗎?

    但是,在白云城,在三和,這麼做行不通。

    白云城的大街小巷,甚至白云山裸露的山体上都刷著,“孩子不讀書,全家去勞改!”

    “孩子是三和的未來!”

    “三和掃盲.....”

    “再苦不能苦孩子!”

    “知識改變命運.....”

    “專業成就未來....”

    這些標語自然都是出自林逸的手筆。

    只是后面由布政使衙役寫出來的標語就令他頭疼了。

    “死全家,不死一個孩子.....”

    “爹媽吃糠,孩子也不能喝粥.....”

    這是有點矯枉過正?

    他不知道。

    也懶得管。

    只要孩子能進學堂就好。

    不過,學校確實是不夠了。

    目前為止。

    他已經在白云城周邊百里范圍蓋了七座學校。

    本來說好的,全由布政使拿錢。

    善琦那老東西卻是會推辭,布政使入不敷出,安撫流民,衛所發俸銀,修路,哪樣是不花錢的?

    林逸沒辦法,最后拿的都是自己私房錢。

    最可惡的是,善因居然開始不交伙食費了。

    人家的理由也很簡單,現在住自己叔翁家,不吃和王府的飯。

    “人心不古。”

    林逸突然感嘆道。

    “王爺,咱們三和只要有人,后面什麼都不會缺。”

    王慶邦只能如此安慰。

    “曹大同去了洪州,又怎麼樣了?”林逸問。

    “洪州的局勢愈發亂了,曹大同每占一地,必屠城。”王慶邦嘆氣道,“伏屍百万,流血漂櫓。”

    “果真是王八蛋啊。”

    反賊有志氣是好的,林逸認可。

    畢竟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但是,把屠刀對向平民,就不是林逸所能忍的了。

    “何吉祥呢?”

    “何先生還在岳州,一邊剿流匪,一邊協助布政使修路。”

    “傳信過去,本王看到的悲劇太多了。”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1:27 PM

97、變化

“老夫明白,”王慶邦整理衣袍,跪下身道,“願為王爺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林逸面無表情的道,“本王只看結果如何?”

    王慶邦笑而不語,小心翼翼的退下。

    林逸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回過頭看向洪應,“文昭儀呢,怎麼又有一個月不見了?”

    洪應躬身道,“文昭儀正在閉關修煉,具体什麼功法,小的也不得而知。

    王爺,要不小的去喊過來?”

    “不必去打擾她了,”林逸嘆氣道,“我倒是想著,如果她有時間,替我去趟安康城。

    既然閉關就算了。”

    老娘和妹妹有大宗師在身邊,安全系數肯定會高很多。

    洪應立馬跪下道,“小的願意回安康城。”

    林逸擺擺手,嘆氣道,“你就算了吧。”

    百無聊賴之際,他又開始繼續寫停更兩月有余的小說。

    “不想當皇帝的將軍終不是好士兵.....”

    “老子總有一天要這帝國的寶鈔上印著老子的頭像.....”

    “草莽權貴虎踞龍盤,豪門世家來勢洶洶.......

    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一代戰神,凶名赫赫,創下不世偉功...”

    小說里,他重拳出擊。

    現實中,他依然唯唯諾諾。

    他有老娘,有妹妹,不顧自己,也得替他們考慮。

    自己逍遙自在,並不是真正的好!

    要是太任性,不用說,肯定給他們留下麻煩。

    西江在擴寬河道。

    林逸站在岸上,看著近万民夫在哪里辛苦勞作。

    毒辣的太陽,他們已經脫了一層皮,身上白一塊,黑一塊。

    甚至還有不少十五六歲的半大孩子,在挑著籮筐。

    善琦走上前來,跪下道,“王爺切莫有婦人之仁!”

    林逸掐指一算。

    杜三河孝敬的一百万兩已經所剩無几。

    人窮志短,馬瘦毛長,說不出什麼硬話,只嘆氣道,“得管人家飽飯,如果吃不飽,那就趁早散了。”

    “尊王爺令!”

    善琦與謝贊一眾人異口同聲的道。

    下晚的時候,林逸路過前院,看見齊鵬的仆人進進出出,手忙腳亂的樣子,隱隱感覺有點不妙。

    毫不猶豫的去了齊鵬的屋子。

    齊鵬躺在床上,額頭冒汗,在那低聲呻吟。

    林逸趕忙掀開他的褲腳,下肢潰爛,一股惡臭。

    “生蛆了。”

    林逸嘆口氣道,“腐肉必須割下來,來人,讓葫蘆過來。”

    久病成醫,對付這種事情,沒有比他更有經驗的了。

    但是,他又沒膽量動刀子,只能讓胡是錄過來。

    齊鵬的仆人們只顧發愣,不知道是聽好,還是不聽好。

    齊鵬有氣無力的道,“聽王爺的,草民本就是賤民一條。”

    林逸讓人安排了熱水,把他的殘肢放進了水里,嘆口氣道,“這次服不服了?

    沒那個本事,就不要逞那個能。

    做人呢,毅力固然重要,但是,尊重科學更加重要。

    本王跟你說過,一定要經常活血,你啊,還是不聽。”

    不一會儿,胡是錄進來。

    林逸便退出了屋子。

    聽著里面傳出來的慘叫,他又何嘗能舒服?

    上輩子,他就是這麼過來的,比任何人都能感同深受。

    在夏季堪堪要過去的時候,岳州、楚州為賊所破的消息,傳遍天下。

    曹大同、韓輝兵合一處,大有直逼安康的架勢。

    三和依然是三和,除了流民越來越多,林逸的口袋越來越干癟,一切風平浪靜。

    剿匪的何吉祥回來了。

    去多少人,回來多少人。

    不過,卻又是賠錢了。

    大的打不過,一路跟著屁股后面撿剩。

    小的打了,頂多牽回來一點牛羊。

    “哎,何老先生,何夫子,長此以往,可如何是好啊.....”

    林逸痛心疾首!

    出征前后花了十万兩!

    到現在連零頭都沒賺回來!

    何吉祥羞愧道,“賊人勢大,還望王爺息怒!”

    林逸白了他一眼,沒多說一句話。

    不管后面何吉祥他們說破天,他也不願意輕動干戈。

    由民兵隊改成的衛所隨便挪挪身子,白花花的銀子就出去了。

    有這錢,還不如改善一下孩子們的伙食。

    隨著道路逐漸修通,三和內陸和沿海送過來的孩子也愈發多了。

    每個學校的每間教室,擠的全是孩子,從三歲到十五六歲不等。

    耗費錢糧無度,可看著他們活蹦亂跳,嘰嘰喳喳的樣子。

    林逸有一種無與倫比的成就感。

    德隆三十一年。

    三和有史以來第一次往安康城送漕糧。

    經過激烈的拍賣會,最后負責漕糧運輸的是梁根。

    光明正大的走海運往安康城去,還能夾帶自己的“私貨”,其中利益自不必多說。

    拍賣會上那十万兩銀子能值當了什麼?

    百十艘大海船,不計其數的小漁船停靠在放鳥島的屏峰澳,揚起的帆遮天蔽日。

    林逸簡直有點不認識這地方了。

    這才多少時日,只因為多了一個市舶司,就多了這麼多船?

    田世友走過來,低聲道,“王爺有所不知,光是杜三河這老賊,就停靠了五十余艘,剩下的除了三和的,便是從南州和江南過來的,就地補給之后,直接下番。”

    林逸道,“奶奶個熊,就沒一個善茬啊!

    杜三河人呢?”

    說完望了望早已已取代了窩棚的繁華商業街,皆是紅磚、石塊壘砌的商鋪。

    田世友嘿嘿笑道,“王爺,杜三河不在,他閨女在呢。”

    “杜隱娘?”

    “正是。”田世友笑著道,“王爺,這娘們真是水靈,就是那脾氣,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林逸笑著道,“黃蜂尾上針,最毒不過婦人心。”

    他對杜隱娘其實沒什麼好印象。

    在洪應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從跳板上登上岸。

    杜隱娘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倒是讓他很意外。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王爺一路勞頓,請隨民女去休息。”

    杜隱娘微微欠了身。

    “行,既然到了此地,本王就不客氣了。”

    林逸騎上驢子,跟在了她們的身后。

    街面上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與他上次來,完全是不同的景象。

    水手在酒樓里打架,一片狼藉。

    林逸皺眉道,“本王的三和沒有王法了不成?”

    洪應正要應話,杜隱娘身后的溫潛已經大踏步進了酒樓。

    酒樓里一下子便鴉雀無聲。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1:30 PM

98、胥吏

酒樓亦是新建的,建的時候大概太倉促,支撐著房梁的有一米粗的的立柱都是歪著的,石板地面也是坑坑窪窪。

    但是,整個屏峰澳就這麼一處像樣的酒樓,整日進進出出的人不斷,生意好的不得了,喧鬧不已。

    里面的水手、鹽梟、海賊皆是桀驁不馴之輩,又是三五成群,敢惹事,不怕事,特別是兩杯酒下來后,愈發猖狂了。

    因此,這酒樓里就沒有一日是平靜的。

    連酒樓的桌椅板凳都沒有几張是完整的,一看都是修補過的。

    此刻兩方人十來個人舉著刀,看著走進來的溫潛,毫不猶豫的把刀收起來了。

    在海上討生活,可以不認識杜三河,畢竟這位大當家的不常拋頭露面,但是不能不認識溫潛!

    何況這位曾經縱橫海上的大海賊,已經接受朝廷招安,馬上就要成為三和新建水師的千總。

    到時候,多了一個官身,黑白兩道,豈不是全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簡直是不敢惹,不能惹,惹不起!

    所以,只要不是傻子,此刻都該裝孫子。

    溫潛看著林逸踱步進來,大聲道,“對和王爺大不敬,知道是什麼罪嗎?”

    “啊......”

    “死罪!”

    看著背著手走進來的年輕人,聰明的人第一時間把刀扔在了地上,噗通跪下。

    有一個做榜樣,剩下的跟著學就是了。

    林逸的面前刷啦啦的跪下來了一大片,連端菜的伙計都把菜扔到了地上。

    林逸道,“這屏峰澳是誰說了算?”

    溫潛道,“三和是王爺的三和,屏峰澳自然是王爺說了算。”

    放在別地,這就是大逆不道之言。

    御史必定要參上一本的。

    但是在三和不怕。

    “哎,聚眾斗毆滋事當做如何處置?”

    林逸的聲音不大,但是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溫潛道,“自然是送去勞改。”

    他可是熟記三和律令的。

    這位王爺最是眼睛不揉沙子,迄今為止,凡是違律法的,沒有一個能被網開一面。

    包奎冷眼看著眼前跪著的一大片人,大聲道,“全部帶走!”

    他現在既是和王府副統領又是布政司總捕頭。

    聲勢權柄自然比以往更大。

    兩名侍衛持刀上前,居然沒有一個敢反抗的,很是失望。

    不然也能在王爺面前表現一番,有羅漢那樣的好運氣呢!

    說不准哪一天就發達了!

    “排隊,不准交頭接耳!”

    韓德慶越想越氣,對著一名還想去撿刀的光膀子水手直接踹了一腳。

    那個水手只是悶哼一聲,不敢有絲毫的不滿。

    等韓德慶趕著十几個人走后,溫潛才繼續道,“在三和,殺人償命!

    欠債還錢!

    打架勞改!

    還望各位記住了!”

    “是!”

    這一次,大家回答的很整齊。

    “行吧,就這些,望著各位奉公守法,不要讓本王為難,”

    林逸淡淡地道,“讓本王為難,就是讓你們自己為難。”

    “王爺千歲千千歲!”

    滿屋子的人等著林逸遠去,才敢站起身,大口出氣。

    不是這位王爺有多嚇人。

    而是這位王爺身后的侍衛太可怕!

    隨便找出來一個,就可以吊打他們一群人!

    新建的市舶司是一處兩進院子。

    提舉、內臣看守空缺,現在里面只有兩個書辦,正跪迎在門口。

    林逸進去后,接過明月的茶盞,一邊喝茶,一邊翻開桌子上的檔案。

    然后對兩個書辦道,“回家養老去吧,本王用不起你們這樣的。”

    “王爺.....”

    一個瘦弱的書辦要搶著說話。

    “從本王的口袋撈錢?”

    林逸沒好氣的道,“沒砍了你們算是本王仁慈,別廢話了。”

    這些人在宗人府、內閣、文淵閣叫供事,在部院衙門叫經承,在地方府衙叫書吏或者典吏、照磨、知事,在市舶司或者海關叫庫書。

    父傳子、兄傳弟,真正的世襲罔替,人數眾多,串通舞弊,舞文弄法,稍微厲害一點的,都能把一地縣令、知府架空。

    征收大權都在他們手里。

    林逸接觸的不算少。

    對他們的臭毛病知道的一清二楚,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們特別有錢!

    都他娘的是土豪!

    皇帝老子都對這些人頭疼。

    明知其害,又不能少不了他們,畢竟科舉上的官員,只會詩文或者時文,不通律法、檔案、經濟,離了胥吏,政治經濟活動就等于癱瘓了。

    所以,只能做限制。

    據他所知,安康城里的書辦,只有五年任期,期限一到兵馬司查辦遣返原籍。

    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皇帝老子的眼皮子底下,照樣欺上瞞下。

    檔案都在他們手里管著,給自己改個檔案有多難?

    文淵閣不能干了,老子換個名字去戶部不香嗎?

    有些書辦一做就是一輩子,著實家財万貫。

    大梁國一直有“世有能吏,而無能官”的說法。

    “謝王爺!”

    兩個書辦臉色蒼白,看著沈初明晃晃的大刀,最后還是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屋子。

    明月拿過賬冊仔細翻開了一遍,笑著道,“王爺,這進出一項做的太敷衍了,真是什麼都不怕呢。”

    林逸道,“回頭從學校里挑選年齡大一點的孩子過來,本王信得過他們。

    你辛苦一點,帶他們一些日子。

    他們不通人情事故,既是壞事,也是好事。”

    明月躬身道,“是,只是有些規矩,奴婢也不懂。”

    林逸笑著道,“有什麼難的,別地的市舶司是什麼規矩,咱們不管,就單單三和的,貨物只囤在放鳥島不收稅,只要一進三和就值百抽一。”

    “奴婢曉得了。”明月笑著道,“這個法子簡單,只是這泊稅不收嗎?”

    “不收。”林逸笑著道,“本王決定把這放鳥島打造成自由港。”

    自由港?

    這是所有人都沒聽過的詞彙。

    根據字面的意思,大家大概都能意會到。

    但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還是剛剛那句話,任何船只進放鳥島,本王一文錢不收,但是貨物想進三和,本王就得收錢。”

    自由港具体是什麼定義他不清楚。

    但是,不妨礙他重新定義。
作者: quay01245    時間: 2021-3-7 11:35 PM

99、吃好喝好

三和最缺的就是人口!

    雖然眼前招攬了不少流民,可是滿打滿算,整個三和,夾在阿育國與南州中間,儼然就是個真空地帶!

    他寄希望于通過自由港,吸收外來移民。

    沒有人口,就沒有內需,就沒有經濟潛力,不可能有發展。

    那些鶯鶯燕燕的小姐姐們就不會來三和。

    他的醉生夢死的願望就不可能達成。

    齊鵬笑著道,“王爺高明。”

    林逸道,“你要是閑著沒事,就待在放鳥島吧。

    河水髒,你沒法下去,就在海水里游泳,把身体好好練起來,這樣精氣神足,才不會潰爛。”

    齊鵬道,“謝王爺關心,草民已經安排人在白云山下挖了池子,引泉水。”

    “你倒是會琢磨辦法,”

    林逸點點頭后,不再搭理他,看向溫潛道,“水師的事情你要管,市舶司的事情你也要跟著看著。

    凡是敢從本王口袋掏銀子的,都是本王的仇人,可明白?”

    溫潛道,“草民明白了!”

    再過几日,他就是正儿八經的水師千總了!

    海賊二當家的搖身一變,成了官。

    想想還有點期待!

    晚上。

    杜隱娘設宴。

    林逸上船后,上下打量,總感覺跟別的船不一樣,用手指摳了兩下船木,笑著道,“造船沒有比愈瘡木更合適的了。

    不過也忒珍貴了些,我三和是不產這些樹木的。”

    杜隱娘笑著道,“南洋諸島,盛產此木,確實是非常適應造船。”

    寬闊的大船布置的富麗堂皇,林逸也不是沒見識世面的,但是陡然一走進來還是不禁咋舌。

    桌椅居然都是千年龍血樹做的!

    要不是因為自己是網文作者,亂七八糟的書籍、八卦資訊、電影看得多,他都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王爺好眼力,正是千年龍血樹!”

    杜隱娘欠身道,“民女佩服。”

    “哎,這玩意活這麼大不容易,砍掉做成桌椅,其實沒有必要。”

    林逸手摸著木紋,感嘆這爺倆放在現代社會能把牢底坐穿。

    這是世界級的珍惜物種啊!

    “王爺倒是悲天憫人,”

    杜隱娘挺直身子,一揚手道,“請坐。”

    林逸從她那鼓起的胸脯上收回目光,坐下來,翹著二郎腿,抱著茶杯,笑著道,“這麼多吃的,就不怕浪費嗎?”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桌子上大部分都是海鮮。

    老虎蟹比腦袋大,鮑魚比臉大,鵝頸藤壺比巴掌大,最誇張的是那象牙蚌,有胳膊長,居然還不切片。

    這些都是他上輩子沒錢吃,這輩子沒機會吃的東西。

    畢竟宮中常見的也只是一些海參、魚翅、燕窩、干貝、魚唇、魚子之類的東西。

    偶爾吃到冰鮮還是走味的。

    包括皇帝老子都是這待遇。

    “這些海里多的是,王爺盡情吃就是。”

    杜隱娘詫異的看著林逸用手抓起來了一只面目猙獰的“海怪”。

    即使是本地漁民也不敢隨便吃的東西。

    畢竟看著很嚇人。

    只見他兩只手熟練的分開海怪的殼子,去掉心、去掉腮,一口一口的吮著吃。

    好像經常吃的樣子。

    林逸一邊吃一邊道,“寄居蟹也是蟹,還是得蒸著吃,水煮的話,就沒那個味了。

    同時還得有調拌料,醬油蔥蒜什麼的,這是最起碼的。”

    杜隱娘拍拍手道,“來人,上醬料。”

    “那是極好的,”

    等調拌料上來,林逸蘸著吃了一口,笑著道,“這味道就對了。”

    杜隱娘笑著道,“王爺果然是此道中人。”

    林逸笑而不語,只顧著吃,這麼大的老虎蟹,他有錢都沒地方買。

    等著屋子里人散盡,一時間只剩下她們兩個人的時候。

    杜隱娘終究還是忍不住道,“王爺,水師初建,家父以后為王爺馬首是瞻!

    王爺有事盡管吩咐!”

    “不該這樣嗎?”

    林逸癟癟嘴,這點破事,還來他這賣人情?

    當他傻啊!

    他不是那種能輕易被美色所迷惑的!

    不經意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繼續低下頭對付桌子上的海鮮。

    “.......”

    杜隱娘愣了半晌后道,“王爺說的是。”

    “善大人出面招安,自己也是擔了風險的,”

    林逸抿了一口茶水,砸吧下嘴,很是不滿意。

    這茶確實是差了些。

    “這位老先生可不是善茬,這水師提舉,還得是人家的人。”

    他平常大大咧咧,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是還沒粗心到把槍杆子放到別人手里。

    何況還是一幫子海賊!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這水師提舉的位置應該是安康城南門兵馬司總指揮使張勉。

    至于張勉為什麼過來,據說是因為莫名其妙的得罪了吏部侍郎。

    個中緣由,估計只有善琦這老東西知道了。

    “王爺說的是。”

    杜隱娘似乎早有所料。

    林逸又接著道,“讓你老子收收心,別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沒的。

    就是我大梁國所有的雞蛋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磕壞一塊石頭。”

    “王爺這是何意?”

    杜隱娘臉色漸變。

    林逸笑著道,“在本王和尊嚴之間,本王當然建議選擇尊嚴。

    可是下次能不能賣個好價就不知道了,你說是不是?”

    林逸直接與她對視。

    兩情若是久長時,大眼瞪小眼也是挺浪漫的。

    “想必王爺對家父有所誤會了。”

    杜隱娘終究還是笑了。

    “吃好喝好,長生不老,”

    林逸酒足飯飽,拍拍肚皮,又肥了不少。

    不過,好在他曾經瘦過。

    據親媽說,最瘦的時候是七斤一兩。

    打著哈欠站起身道,“行了,謝謝你的招待,本王得去就寢了,一定把本王的話給你老子帶到。”

    這幫子海賊啊,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能讓他們招安就不錯了,居然還想著控制水師?

    杜隱娘再次拍拍手,自然有侍女帶林逸下去休息。

    海船發悶,空氣又黏糊糊的,林逸怎麼都睡不著。

    干脆拿著自釀的葡萄酒,坐在船首看滿天繁星。

    洪應拿過來一件披肩,放在林逸身上,笑著道,“王爺,海上風大。”

    林逸道,“陪本王喝點?”

    洪應笑著道,“謝王爺。”

    自己給自己斟滿杯子,一口灌進了嗓子。

    大概太急,一下子嗆住了,滿臉通紅,咳嗽個不停。

    林逸大笑,給他順背道,“你這是什麼酒量?”

    “小的無能。”

    洪應一邊說話,還一邊不停的咳嗽。

    明月和沈初二人對視一眼,一臉古怪。

    大宗師喝酒還能被嗆著?

    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入五品后,酒氣就可以順著真氣逼出体外,千杯不醉!

    林逸拍拍他的肩膀道,“以后呢,還是要多加訓練,喝著喝著就習慣了。

    還要不要了?”

    “小的再試試,”

    洪應又端過酒杯,輕輕地往喉嚨里送,慢慢的一點點嘗試,好長一會后才道,“還有點甜。”

    林逸道,“葡萄酒喝不醉,多喝吧。”

    “謝王爺!”

    洪應大著膽子把杯底最后一點酒一口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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